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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 by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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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带着冷笑,自斟自饮,不理会这些杂音。
花荣拼命给值日喽啰使眼色,让他敲了几声锣,总算全场重新安静下来。
“花二小姐……”
花小妹不等她哥哥发言,自己大步上场。
“铁笛买来了。游子弓也寻来了。蒙汗药也下成功了。三个满分。”
花荣:“……”
大家可都看见,那蒙汗药是阮小七不堪其扰,自己闷下去的。花小妹据为己功,未免有点过于自信。
但也不能说她失败。只能说是阮小七给她送了分。
最后一排的长椅上,马麟披头散发,举起一对锈迹斑斑的铁笛,吹起了一首优美抒情的小调。温婉的笛声仿佛一双柔软的手,抚进在场每个人的心,让这些好勇斗狠的绿林草莽,一瞬间变得大度又平和。
刘唐满脸的横肉都堆起笑,咧着血盆大口,柔声道:“当然算满分哦,咱可不能为难姑娘家哦。”
一群人神色温顺,好言附和:“就是哦,花二小姐干得漂亮。”
花小妹巧笑倩兮,朝底下大哥们深深一个万福。
马麟吹完最后一个音符,满场安静。
随后有人暴躁叫骂:“别他娘的磨蹭了!赶紧宣布最后一个!俺的种田书到底他娘的找没找到?”
花荣赶紧往下念。
“阮小六姑娘——采购随身衣物被褥等一系列物资,完成;《齐民要术》善本寻到,完成,正在抄写,随时可以借阅。另外……给阮小二下蒙汗药,完成,并且受害人情绪稳定。也是三个满分。”
大家“哗”了一声。
六个参赛者,两个大老爷们都几近交白卷,而“连中三元”的满分答卷,出自两个最年轻的姑娘!
晁盖神色微动,对这个平局表示惊讶。
“咱们梁山各项工作,向来是能者居之。这么看来,物流事务的负责人……”
花小妹抢着道:“虽然阮姑娘也很厉害,但我的任务显见更难些!你们不知道我为了寻那铁笛,跑了多少州县!最后才寻到一个满身疤的怪铁匠,那个人……”
“我还有话说。”
阮晓露举起手,打断花小妹的自我营销。
“这是宴席酒菜单,是我向柴大官人府上厨子要的。他家曾是贵胄,但如今只是地方财主,饮食宴请并不算太铺张,但内容搭配都是上乘,咱们山上完全可以照搬。”
阮小二又惊又喜,抢过那一沓菜单,翻了翻,不识字,拿去请吴学究讲解。听了几句,喜笑颜开,将那菜单揣进怀里宝贝。
“某位兄弟需要的药材,路过沧州药铺时我顺便给抓了。识字班的作文我帮着写好了,但是军师明言不许作弊,因此依旧会给你不及格。还有耳聋药……”
时隔一个月,蒋敬更加消瘦憔悴。他摸着自己秃顶,伸长脖子,满脸狐疑。
世上真有这种药?其实他自己也并不是十分确定。
阮晓露微微一笑:“不妨蒋大哥亲自去看一看?”
蒋敬起 身,急切跟上。
走了两步,就忍不住问:“哪个药铺有如此灵药?”
阮晓露笑而不语。
“你休要糊弄我。”蒋敬走了一会儿,焦躁起来,“我考考你,掌管耳力的是哪支经脉?如何才能封闭之……”
他猛地止步。周围竹林清幽,面前一个小院门,里头是一间陌生的小屋。
蒋敬疑惑,左右看看:“这是……公孙道长的丹房?”
“——的隔壁。”阮晓露丢给他一把钥匙,“请。”
蒋敬迟疑片刻,推开那小屋的门。
“啊……”
这屋子从外面看就很袖珍,不过两丈见方。前一阵山上大兴土木盖宿舍的时候,这样的房子一天能盖十几间。
进门一看,却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像这房子的“套内面积”,比外面看的还要更狭小一些。
小屋里头只有一套书桌椅,桌上点着明亮的灯烛,摆着崭新的笔墨、圆规、直尺和算筹。小木架上厚厚一摞无字草纸。旁边书架上摊着一摞颜色各异的书籍,《九章算术》、《周髀算经》、《海岛算经》、《数术记遗》、《黄帝九章算法细草》……
另一侧靠墙,还放了个小小的贵妃榻,上头叠着个被子,供人小憩。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贵妃榻边地上放着两个坛子。一坛酒,一坛清水。食盒里盛着不怕坏的零嘴:炸小鱼、咸肉脯、梅子干、杏干、甘草糖……
蒋敬瞳孔缩小,大步上前,熟练地抓起算筹,摆了个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的式子。
不知何时,屋内变得无比安静。风声、人声、虫声、鸟鸣声,通通消失在他耳边。整个人仿佛踏入一个异界空间。
蒋敬惊觉回头,发现门已关了。门外隐约传来女子喊叫之声。
他开门。阮晓露满头大汗,站在门口。
“呼……叫了半天,现在才听见?”她喘着气,满意点点头,“这隔音效果比我想的还好嘛!”
蒋敬:“……隔音?”
阮晓露敲敲墙,闷闷的几乎无声,“两层密实砖墙,中间填了丝绵,能隔绝外界噪音。蒋教授,蒋老师,这个研究所,环境不错吧?只是没有煮茶的灶,这里地方太小,怕你烟气中毒。要喝茶,得去道长那儿蹭。”
蒋敬脸上涌起血色,声音有些变调:“这……这是给我的?”
“我跟军师申请过了,以后你就在这儿安心做研究,只要定期去例会,十天里抽出一天参与山寨事务,盘个账、培训一下掌库管账喽啰什么的,其余时间随你安排。”阮晓露笑道,“如何,比什么耳聋药,要强多了吧?”
蒋敬热泪盈眶。凹陷的眼窝里亮晶晶。
“这山上只有姑娘懂我,真不知如何感谢……”
“你用了军功券,这是你应得的。”阮晓露告辞出门,挥挥手,“不用谢,以后别老考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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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露一阵风般去而复返,聚义厅里已经炸开锅。
晁盖一再向旁边人确认:“阮姑娘不仅完成了自己抽中的三个任务,还顺带帮别人完成了四个?一个月之内?”
而且别人只是机械完成任务,她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精准解决当事人的真实需求。譬如李忠周通想要低价扫货,换个直性子的,可能真会卡着预算,给他们搜罗一堆破烂。而阮姑娘却问出他们缺钱的难处,给他们对接了一个“清剿恶霸”,让这两人名利双收,囊中不再羞涩,自然也不需要压价买次品。
譬如蒋敬嫌山上吵,想把自己弄聋。换个憨的,也许真就给他搜罗来一堆毒药,放任这性子怪异的天才自残自伤。而阮姑娘却以鱼干为报酬,找几个喽啰帮忙,硬是在几天之内,给蒋敬整了个隔音办公室,保全了那一双不太秀气、但过分灵敏的耳朵。
这种对客户需求的企业级理解,梁山众糙汉扪心自问,还真没几个人有这等玲珑心。
花小妹气哼哼坐在一旁,嘴巴上能挂油瓶。花荣和几个狗腿小弟围着她安慰。
但阮姑娘的优势实在太明显。阮小七笑道:“不比一遭,还真瞧不出谁是骡子谁是马!这要是随随便便让那石勇管了物流,俺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一群人应声大笑。
石勇卧病在床,还好没听见这哄堂的嘲笑。
梁山逻辑,一切以实力说话。当初是觉得阮姑娘一个女流,体力跟不上,才考虑换人。如今她病也好了,业绩也一骑绝尘,没理由不继续任用。
吴用在新的山寨人事任用簿上,重新写下阮小六姑娘的名字。
众人热烈鼓掌。
阮晓露举手。
“这次竞赛,除了我,也有几人表现出色。如今物流工作非一人能胜任,不如请他们一起,大家各自发挥长处,都来出份力?”
戴宗、孙二娘、花小妹、武松,都是当初她为了智斗石勇,临时拉来的帮手。除了武松明显是做人情,直接交白卷以外,剩下三人,阮晓露觉得都可以吸纳到自己的工作中,也算是回馈他们的帮忙。
领导们听了她的提议,讨论两句,一致通过。
戴宗、孙二娘、花小妹,在竞赛中表现出众,推荐加入梁山物流,接受阮六姑娘指挥。
晁盖拉过戴宗,嘱咐两句悄悄话:“别觉得在姑娘家手底下干事丢脸。阮姑娘不是一般女子,是女中豪杰……”
戴宗苦笑。阮姑娘的“豪杰”之处他早就领教过了,用不着领导给他做心理建设。
加入物流工作,就能稳定挣军功。这才是他眼下最需要的。
花小妹前一秒还在抱怨“比赛不公平,我抽到的签最难”,听到如此安排,当即转嗔为喜,脆声道:“谢谢晁大哥!”
孙二娘却马上推辞了。满山抓猪崽把她累得不轻,现在身上还都是勇闯密林留下的血印子。
“寨主,最近是不是还要增开几处哨探酒店?”她爽朗笑道,“六妹子,不是我不帮你哈,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盘踞在一个地方……”
阮晓露忙道:“那是自然。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有动力嘛!”
至此,她终于算是当上了个小总管,有了戴宗和花小妹两个手下。两人都颇有个性,不能颐指气使,多半得哄着干活。但两人却又都各有长处,非常适合当她的左膀右臂。
戴宗不用说,一双长腿特别能跑。虽然阮晓露没看出他有适合长跑的身材,也从没见过他在山上施展什么“神行术”,但毋庸置疑,他跑长途跑得飞快,堪称人形绿皮车,三天往返东京不是梦。
这么神奇的技能当然很适合跑腿。阮晓露也不多问,把那些需要跑长途的单子都交给他。
而花小妹呢,她居然能圆满完成三个任务,阮晓露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大小姐似乎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接连采购两件宝物,都顺利得过分,好像一个老练的生意人。
难道是终于开窍了?又或是请了高人指点?
阮晓露不轻易下定论,先将她吸收进队伍,观察一阵再说。
梁山物流接到的各种单子,不用她每单都亲力亲为去完成,分配给两位下属便可。至于这两人再如何“外包”,如何各显神通,她就不管。
再让何成牵头,挑几个伶俐喽啰,作为支援小队,做一些接待、记录、分拣的杂事。这些小弟过去给阮晓露打下手,熟悉工作流程。
阮晓露本人呢,只负责审核客户需求和评估队伍绩效,顶多当个场外指导,帮两个下属出谋划策。只有别人都搞不定的单子,她才会亲自出马。
梁山物流顺利扩容升级,如今拥有一个主管、两个干事、若干支援,办事效率追星赶月,得到众好汉的一致好评。
除了一个人不满意。
“洒家的撮鸟呢?嗯?”鲁智深在酒坊干了一天活,时常便想起来,“闷杀洒家!洒家要揍人!你们还欠洒家一个沙包!”

第99章
鲁大师要的沙包, 那可不能是一般的沙包。大师手下不打无辜之人。须得是罪有应得的撮鸟,比如镇关西那种恶霸,他才能揍得爽快。
可是梁山上都是兄弟, 即便有人犯错,自有军规处置;而山外纵有地痞恶霸, 从来都是躲着梁山走, 谁敢没事来挑衅?
所以,鲁智深的这点要求看似容易, 却很费事。
好在“梁山物流”只管“使命必达”,却没承诺办事的时限。鲁大师也只能等。好在他心大, 有个新鲜事儿就能高兴半天, 每日搬搬酒坛, 踩踩酒曲, 没事耍耍禅杖, 拔拔树, 有的是乐子, 慢慢的也就把这事忘了。
离“偷家危机”过去 整整半年。这半年内, 山寨顺利接纳了青州绿林新移民,完成人口翻倍,相关基建工作进展顺利, 各事务运行平稳,大家吃得饱、喝得足, 感受到了梁山大家庭的温暖。
聚义厅召开全体大会,正式讨论山寨转型事宜。
“大家看到了,不劫掠剪径、不入济州府, 山寨依然可以维持收支平衡。”山寨财政部长蒋敬今日上工,秃顶上秀发微生, 红光满面地宣布,“后山垦的荒地,第一批小麦下月就可以收割。加上酿的酒醋、养的猪羊鸡鹅、种的菜、水泊里养的鱼、摘的莲藕、还有后山采摘的桃、杏、梅、李、枇杷、山枣、柿子……足可以供给半数的吃喝。另外半数粮米进账,可以通过下山行侠仗义,收取老乡一定的酬劳。到目前为止,也不至于短缺……”
蒋敬一招手,小喽啰搬来一沓厚纸,上面是精心誊写的账目收支表。一行行,一列列,写得一目了然。有些重点行列还用不同颜色标了出来,每页纸都像是艺术品。
蒋敬在他的专用研究所里忙了半日,才设计出这么个老少咸宜的对账单,又花了一个时辰查漏补缺,确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出错。
让梁山这帮文盲看看,术数算学的用武之地。
大家虔诚接过对账单副本,齐声道:“谢谢蒋大哥!”
然后齐齐开始给自己扇风。天气热,蒋大哥的扇子发得正是时候。
一时间厅内凉风习习,从闷热高压瞬间转为强对流天气,好像刚被孙悟空扇了七七四十九下的火焰山,成了全寨最舒适的去处。
蒋敬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清静好久的耳朵重新开始嗡嗡。晁盖连忙让他坐下,接过话头。
“既然新规试行顺利,也积累了不少经验,那么从今日起,咱们山寨便正式转型——巡路剪径,即刻废止。此后咱们梁山兄弟的日常安排,除了练兵、开会,便是帮助左近老乡办事,真真正正成为济困扶危,救拔贫苦的仁义之师。如此一来,同样有金银进账,军功照发,且不会频繁与官军发生冲突,减少无谓伤亡。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厅内静了片时,众好汉大声道:“听大哥的!”
虽然寨主所言之议程细节,不少人并未完全理解,但大伙都是草根出身,没什么太宏伟的追求。只知道听大哥话,便有酒喝,有肉吃。晁盖平素威望高,大伙都相信他是真心为山寨着想。老大哥振臂一呼,自己跟着冲就是了。
但欢呼过后,也有少数人清醒过来。
何成大胆发言:“大哥,这么一来,咱不跟官兵干架,不打家劫舍,那不是成良民了,还算啥强人?”
刘唐也道:“就是!俺不是不想帮老乡做事,但要是只帮人干活,那不是成了收钱办事的佣兵、镖师了?走在江湖上,还如何抬得起头?”
周通穿着他那身簇新的红布衫,小心斟酌措辞:“老大,上次俺们杀了那个假林教头,的确得了不少百姓赞誉。但济州就这么大点儿,有几个江湖宵小供咱们收拾?等坏人都清理光了,老乡不需要俺们了,咱们钱从哪来?”
宋万恹恹的道:“就算咱们不再作案了,官府那通缉令上也不会除咱们的名,何苦来哉?”
这几人都是从小走入歧途,当了一辈子强盗,他们所知的一切来钱方法都出自《宋刑统》。在他们的认知里,就不存在第二种生活方式。
跟他们交好的喽啰们低声私语。
但也有明白人。杨志道:“洒家原是军官,本指望边廷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叵耐如今滥官当道,污吏专权,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入绿林行侠仗义,图个今世快活,并非天性爱强取豪夺。只要能不违侠义之心,上无愧天地,下无愧父母,做什么不可?又不是跟官府同流合污!洒家支持转型!”
杨家枪传人说话果然有分量,说得一群人频频点头。
林冲也站起来,正色道:“不管旁人怎么想,我林冲从今日起,只替天行道,不再挣那不义之财。”
林冲是山寨元老,虽然并不嗜血,但落草这几年来,杀人越货的事也干过不少。他猛然这样表态,惊了一群人,不知为何林教头突然放下屠刀,慈悲起来了。
朱贵轻声跟邻座八卦:“那日在俺酒店,林教头见到了他娘子……”
谁也不知他俩夫妻重逢,那一个时辰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从那日以后,但见林冲笑容渐多,隔段时间就下山闲玩,穿回来鲜艳簇新的衣服,带回花样零嘴,分给手下喽啰。谈话里偶尔会出现城里流行的俗语,成了山上的潮人。至于剪径活动,再也没参加过。
武松抱着双臂道:“我武松平生只愿打天下硬汉。如今山寨附近的硬茬子都消灭得差不多,只剩下平民庸手,欺负他们,有何意思?”
阮小七叫道:“不耐烦说来说去的!跟以往一样,赞同的举手!多数为胜!”
爽快的七哥一呼百应。大家呼啦举手。
吴用眼珠转动:“烦请蒋敬兄弟计数。”
蒋敬头疼刚好点,冷不丁又被点名,痛苦地揉太阳穴。
术数算学如此博大精深,他们只知道让他数数!
但今天是说好了的“工作日”。蒋敬半闭眼,开始摆烂。
“六成五。通过。”
吴用耐心道:“蒋敬兄弟,大家这摩肩继踵的,不能只靠目测。你再一个个数下。”
“厅里两百九十七人,举手的一百九十三,六成五嘛,再往精里算也没用啊。”
吴用震惊:“你只瞥了一眼……”
尽管在场没有第二个人能算出这个结果,但晁盖选择相信自家兄弟。
“人数过半!通过!那咱就干起来!”
小喽啰搬来酒肉,众人一边欢呼,一边开始喝酒。”
“为了山寨,干!”
酒过三巡,领导们总算想起来。
“对了,至于这新政策的落实方法,咱们请阮六姑娘给大家详细讲解一下。”
山上的后勤杂务,凡是跟练兵干架打家劫舍不相关的,阮六姑娘都多少说得上话。众人习惯性地转头,看向水寨长桌后面那个身影。
阮晓露早有准备,撂下酒杯站起身。
“不敢。”
众好汉以多数票通过山寨转型的议程,在她意料之中。毕竟那些真接受不了、不杀人放火就活不下去的终极反社会,在六个月的“试验期”里,早就撂挑子不干,跟山寨分道扬镳了,轮不到现在投票。
她自己当然也是倾向于“转型”的。但上山这么久,她辛苦跑腿积极揽活,不为别的,就为了尽自己一份微薄力量,把这片无法无天的山头打造得更宜居些,更适合正常人类生存。
但山上这么多能人异士,每天日子过得像传奇。总得让他们过上跟寻常土匪不太一样的生活。
她没什么野心,不想操纵这么多人的命运。只知同学们活得痛快,她自己也过得舒坦。
“先宣布一个好消息,”她朗声道,“我在考虑多招点巡山队队员……”
“哇——”
万众挤破头的巡山队终于扩招了!不少兄弟立刻喜大普奔,开始摩拳擦掌。
“……但是工作内容稍有变化,大家考虑好再报名。”阮晓露道,“首先,巡山一队由白胜负责,工作内容不变,每日照例巡遍三关、传达寨主和军师的指令、以及收集断金亭约架邀请;巡山二队由罗泰负责,每日固定去往李家道口朱贵酒店。那里会有专人收集左近老乡们的需求。巡山三队,杜迁负责,工作与巡山二队一致,路线是每日前往南山孙二娘酒店,收集老乡请求。巡山四队,负责人空缺待招,每日前往李立大哥的西山酒店……”
巡山队一下子扩招四倍,而且还空出一个队长!
众人开始还偷着乐,到后来纷纷乐出声,七嘴八舌:“俺报名!俺现在就报名!”
也有人笑问:“每天去酒店巡查,这是什么路数?查他们账?”
“酒店里有专人负责接待附近老乡。老乡们若有什么难处,需要梁山好汉帮忙解决的,一律回报山寨,待领导审核过后,公布聚义厅,等待志愿者报名参与。”阮晓露说得很慢,确保人人都能听懂,“老乡若有谢礼,那么七成归山寨使用,三成归志愿者自己。老乡若穷,那么视乎任务难度,军师审批之下,可获丁等至丙等功。四个巡山队,统一由我统筹调度。大家有问题么?”
这个“老乡发布 委托,梁山好汉接招”的模式,自从李忠周通身上实践一番,眼下已经逐渐成熟。从某种意义上,是梁山好汉给左近的乡亲们“跑腿”服务。
阮晓露心里把它称之为“梁山物流plus”。
当然明面上还得有个更气派的名字。
金沙滩上,水寨接待客船的码头边,悄然建起一个簇新的小院。
小院一共两进,前面是办公区和厨房,后面是生活区,有两间卧室,一个堆满器械的健身房,还有一小片小菜地。
阮晓露高高兴兴搬新家,把老娘接到朝南的卧室。
阮婆婆高兴得合不拢嘴:“新房子总算造好了!寨主老弟靠谱,没敷衍俺!”
当初梁山被官军偷家,阮婆婆被赶进小黑屋,关了好几天。齐秀兰为了稳住老人家,随口一说,说领导决定给您造个新房,让您暂时搬出来,等一等。
阮婆婆信以为真,此后每天盼住新房。
如今新房矗在眼前,总算给老婆婆一个交代。
这里是比着客馆的条件造的。而且地理位置比客馆更优越。后头是山,前面是水,坐拥开阔水泊盛景,是个依山傍水的湖景房。出门就是码头,自带停船位,交通极其方便,方便阮晓露汇总南来北往的各处物流信息。
离水寨半里地,东西两侧各有岗哨,安保过硬。既闹中取静,又可以享受水寨的诸多生活配套。
卧室的砌墙砖瓦,用的是蒋敬办公室剩下的隔音材料,确保老婆婆每夜睡得安稳,万一有人发酒疯满山乱窜,或是野兽成群乱吠,都吵不到她。
几个小喽啰合力,把那吴学究墨宝、“梁山物流”的旧招牌,挂到新院门的左侧。
新院门右侧,立了个新招牌,圣手书生萧让挥毫,上书“梁山公益”。
阮晓露验收新房,喜滋滋地端详这俩新招牌。回身一看,杜迁带领巡山三队,喊着寨规口号,整齐划一地朝自己跑来。
“江湖通告刚传下去,响应的人不多,孙二娘酒店只接到一单老乡任务。”杜迁喘匀了气,向她汇报,“东溪村有个泼皮,平日无业,专喜跟踪村里的姑娘媳妇,搞得村子里人心惶惶,妇女不敢单独出门。告了几次官,但他只是尾随,并未做什么侵犯之举,也没理由治罪。官府的孔目节级也拿他没办法,每次只能训诫了事,嘱咐那告官的百姓,哪天他真的害了人,再来扭送,肯定处理。
久而久之,成了滚刀肉。那泼皮也是机灵,抑或得到高人指点,只在律法的边缘来回游荡。那人自己又不知在哪儿学了点功夫,动辄上拳头,寻常人也不敢和他理论。后来衙门也懒得管了,任他整日游荡。
近来村里王员外的孙女又被他尾随,从茅厕出来,兜头一张垂涎的脸,吓得她终日啼哭,不敢出门。王员外说,他以前识得咱们晁天王,知道是个古道热肠的好汉。如果梁山好汉能帮他解决这个泼皮,给他家孙小姐出气,顺便造福村里,他愿以纹银三十两相谢。”
说得挺清楚。按照阮晓露制定的模板,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齐全。
杜迁又呈上几张纸:“这是王员外的签名,并村中几位父老的手印,证明所言不虚。”
既然是“惩奸除恶”,必须要先确定事件的真实性,避免好汉们一腔热血,让人当枪使。
阮晓露接过单子,仔细从头看到尾,先核准了,按个自己手印。
等白胜带巡山一队经过时,再呈报聚义厅,做二次评估。
过不多时,晁盖的回复批下来:“我在东溪村做保正时,确有过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后生,那时他年纪小,还没干出什么坏事,只是整日对别人女眷污言秽语,还让我碰见过,训过两次。不成想,这厮长大以后竟是个祸害。既然官府管不得,那咱们梁山就替他管管。这厮罪不至死,别出人命就行——哪位兄弟愿意走这一遭?”
话音未落,鲁智深一跃而起,捧着肚腹,呵呵大笑:“阮姑娘果然不失信!洒家的撮鸟来了!你们都退后!谁也别跟洒家抢!”

第100章
三日后, 东溪村王员外带人拜山,送来袈裟一件,素斋一席, 许诺的纹银三十两,并一面大锦旗, 上书“怒目金刚, 功德无量”。
晁盖亲自率人,敲锣打鼓下山来迎。两位老熟人多年没见, 发现各自添了皱纹白发,感慨万千。
王员外纳头便拜:“替天行道的英雄好汉哇……”
晁盖赶紧扶起来:“老员外, 行这大礼作甚?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受得了吗?快起来快起来, 折杀晁某啦!来来, 备轿, 请员外上山吃酒!”
王员外一个激灵, 赶紧推辞:“老病中风, 这酒早戒啦。家里儿女还等着, 得赶紧回去。”
请绿林好汉帮忙救急, 那是没办法的办法。以王员外的胆子,可不敢跟这帮强人深入结交。
王员外又拜谢鲁智深:“大师父法力无边,只一拳, 那泼皮至今走不动路。咱们东溪村这下可算安全了,全赖师父清德。这桌素斋是老儿特地请县里的厨子做的, 请师父务必笑纳……”
鲁智深一听,火冒三丈。
“洒家不吃素!谁爱吃谁吃!你莫不是怕花钱,拿青菜豆腐来糊弄洒家?难道洒家下山揍人, 只是贪你这一桌清粥小菜?”
旁边众兄弟好说歹说,这素斋送给戴宗和公孙胜, 把大和尚拉去吃肉。
鲁智深大笑而去:“也吃洒家打得痛快!下次找个皮厚点的,让洒家多打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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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给山寨挣来的锦旗,挂在了聚义厅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每次开例会,领导都要指着它教育众兄弟:“咱们学武功、闯荡江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像咱们一样的老百姓不再被恶霸欺侮,为了管那些官府管不得的事!瞧瞧人家鲁师父……”
而远在梁山脚下的东溪村,那个从此半身不遂、连个七岁大妞都打不过的泼皮,就成了梁山好汉行侠仗义的活证据。王员外逢人就宣传:“梁山公益——是叫这个名儿!只消去他们那个哨探酒店——听说有三个,离咱们最近的是一个姓孙的妇人当垆——阐明来意,他们就能帮你解决问题!——当然,人家不是什么活儿都接,得等几日,等人家那寨主准了,就会派好汉下山,解你的燃眉之急。当然,若能给人家塞点感谢金,来帮忙的英雄就会厉害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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