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渡我—— by歪嘴阿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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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阳台的拉门被轻轻敲响。
江渡岳转身,和沈匀霁四目相?对。
“我收拾好了?。”
江渡岳目光一瞥,看到了?客厅中央放着的旅行箱,一眼便认出这是她?当?时拖到自己?家的那个?箱子。
他忽然轻笑一声:“这么久了?还是只有这些行李吗?”
沈匀霁点?点?头:“我东西本来就不多。”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有些遗憾道:“只可惜窗外那些玫瑰带不走。”
江渡岳微怔,旋即拉起了?她?的手,道:“阿霁,我答应你,等事情结束了?,我赔你整院的玫瑰。”
沈匀霁勾住他的小指,道:“那说定了?啊。”
江渡岳弯起唇角:“说定了?。”
两人伸出大拇指顶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时,萧司机走了?过来,道:“江总,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江渡岳颔首:“嗯。”
蓝笙公寓9栋201室的灯光熄灭了?,雨声的频率却不再单调寂寞。
他们一路疾驰,穿过雨幕,最终到达了?郊区一处别墅。
萧司机帮沈匀霁把行李提进门,便退了?出去。
沈匀霁看着冷清空旷的别墅,问道:“后面21天我都?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江渡岳很是自责,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她?牵扯到这些风暴之中,但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之后夏家和父亲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而他也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但为了?保护沈匀霁的安全?,蓝笙公寓暂时是不能住了?,必须要把她?转移到这个?新住处。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也受波及。”
沈匀霁瞥了?他一眼,道:“别再说对不起了?,这么久见不到面,还不说点?别的?”
江渡岳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好,说别的。”
接着,他牵着她?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道:“阿霁,这些天要委屈你了?。事情不处理完,我没办法?联系你,但萧司机会带人保护你。关?于学校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期末可以线上考试,这点?你不用?担心。”
“所以,”他做了?个?深呼吸,言语中透着不舍,“你好好待在这儿,认真复习,等我回来,好吗?”
沈匀霁目光落在江渡岳的额角的还渗着血的纱布上,不自觉地?拧起了?眉:“那你要注意安全?。”
江渡岳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别皱眉。”
他不忍看她?低落的样子,故意打?趣道:“阿霁,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明知故问,一脸坏相?。
沈匀霁暗暗吐槽。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矫情了?。
长久以来她?一直假装洒脱,用?理智来掩饰忐忑,忽略自己?在这份感情里的不安,但她?此刻的确就想让江渡岳陪在自己?身边。
可她?也清楚,她?表现得越难过,江渡岳就会越分心。
于是她?扬起脸,挪开?他的手,淡淡地?说道:“那倒也不是,最近我要准备考试,事情也很多,指不定咱俩谁先忙完呢。”
江渡岳哪里读不出她?的用?意?只觉得她?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轻轻地?顺着她?的乌发,柔声道:“是,我们阿霁可忙了?。不过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每天抽点?时间忙里偷闲一下,写?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一件你想做的事,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完成。”
沈匀霁眨了?眨眼睛:“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21天写?不完,等你回来一起写?。”
江渡岳眼里的温柔就快漫出来了?:“好。”
这时,江渡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快速地?按掉电话,然后转头对沈匀霁说:“阿霁,我要……”
沈匀霁明白他要说什么,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嗯,你去吧。我也有点?困了?呢。”
江渡岳忍住想要抱她?的冲动,生怕自己?留的越久越不愿走。
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而沈匀霁也不像平常那样送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他。
“阿霁,晚安。”
“晚安。”
门打?开?又?关?上,外面沙沙的雨声有那么几秒是如此分明。
沈匀霁垂下眼眸,沉默良久,才拖着行李进了?房间。
第二天,沈匀霁按时起床洗漱,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餐。
这应该是萧司机做的。
但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
好奇心地?驱使下,她?悄悄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可还没迈出去步子,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沈小姐早。”
沈匀霁一惊,抬头一看,西装笔挺的萧司机正站在门外,严肃地?看着她?。
“沈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沈匀霁扫了?眼周围,发现除了?萧司机,还站着很多又?高又?壮看起来就很能打?的男人,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想了?半天才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们都?吃过早饭了?吗?”
萧司机大约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答道:“吃过了?。”
然后他又?提醒道:“沈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请您先回屋内,江总嘱咐过了?,这21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这里。”
沈匀霁识趣地?点?点?头。
她?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也不懂豪门之间的纠纷,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添麻烦。
但虽然这么说,可当?她?看到今日头条热搜的时候,她?还是差点?没忍住要出去找人理论的冲动。
热搜标题十分吸睛:【恒润大公子江渡岳公然出轨】
点?进去之后,当?事人那栏赫然写?着夏知鸢的名字。
原来她?深夜发长文控诉自己?被出轨,声泪俱下,令人动容,还配上了?好几张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的截图。
“她?是专业小三。”
“她?妈妈都?知道这事儿。”
“我和她?的家人还聊过,他们还签了?保证书,说不会再来打?扰我和江渡岳。”
如此颠倒黑白的说辞气得沈匀霁直接关?上了?手机。
她?一头扎进课件里,通过复习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许是她?本身就是个?专注的人,直到萧司机来敲房门,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饭点?。
“沈小姐,午饭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沈匀霁赶紧摆摆手:“没有,只是我忘了?吃。”
“还是吃一些吧。”
沈匀霁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了?餐厅。
但是她?一闲下来,就又?想起了?热搜的事儿,吃饭也吃得心不在焉。
她?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
令她?意外的是,热搜已经换了?样。
【恒润集团董事长夫人和某夏姓高官存在不正当?关?系】
她?点?进热搜,逐字逐句地?读新闻稿。
这内容条理清晰,证据确凿,配图生动,可谓是当?头棒喝。
沈匀霁有些愣神,这么充分的材料,肯定不会是江渡岳临时准备的,他大约很早就开?始筹划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江恒。
江府内,他一个?巴掌将孙蔼芳呼倒在地?,大骂道:“你个?贱人!”
孙蔼芳早就蒙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江婉见状立刻扑上去护着她?,朝江恒吼道:“你就会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有种和你儿子正面刚啊!”
江恒气得脸都?绿了?,骂道:“用?不着你说!我自会清理门户!但是现在,我先把你俩收拾了?!”
而此时夏成雷早就吓得躲了?起来,可还是被江渡岳堵在了?去机场的路上。
看着不紧不慢走过来的江渡岳,夏成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江公子,饶了?我吧。”
江渡岳睨着他,声调没什么起伏:“这话你应该和江恒说。”
说着,他便示意保镖把他带走。
夏成雷头晃得快掉下来了?,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要!别带我见他!我投案自首!”
江渡岳不为所动:“我又?不是警察,管你自不自首呢。”
夏成雷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干脆决定来个?鱼死网破。
于是他说:“江渡岳,我知道你不会向着你老?爹,不过是想看我们狗咬狗罢了?。”
江渡岳嗤笑一声:“你也知道你们是狗啊?”
夏成雷也不狡辩:“我可以帮你把这出戏演得更精彩,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江渡岳冷声问道:“什么?”
夏成雷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他,道:“这是当?年芳芳大楼火灾的真相?和证据,是蔼芳放的火,目的就是销毁合同卷钱跑路,顺便把你杀了?!”
江渡岳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这不新鲜,我早知道了?。再过一会儿,全?国人民都?会知道。”
夏成雷并不死心,又?补充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怎么逼江恒让位,但我告诉你,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仅凭那些账扳不倒他,他会把黑锅扣江婉头上!但我这里还有这些年来江恒贿赂我的交易记录。有了?这个?,你胜算就大了?很多。”
江渡岳思?忖片刻,然后问:“你有什么要求?”
夏成雷道:“放我女儿一条生路。”
当?晚,各大平台的热搜再次被恒润集团霸榜。
【恒润集团大小姐江婉挪用?公款1.3亿】
【恒润集团董事长夫人孙蔼芳涉嫌金融诈骗、故意纵火】
同时,坐在审讯室里的夏成雷也把事情吐了?个?一干二净。
没多久准备开?车跨省逃跑的江婉和孙蔼芳也在高速公路上被路障拦住,灰不溜秋的被警察带走了?。
沈匀霁复习完之后冲了?个?澡,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翻着手机,突然觉得很神奇,一天之内竟可以有这么多反转。。
她?很想发条信息给江渡岳,但又?怕打?扰了?他,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得澄明的月色,她?走到桌前,将日历轻轻撕下一张。
还有二十张。
她?这样对自己?说。
之后的十几天里,沈匀霁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江渡岳的事情。
但无可避免的,她?还是会时不时去刷手机,或者在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看看当?日的新闻。
终于,日历撕到了?第二十一页。
今天是沈匀霁最后一门课的期末考。
一般来说这种考试不会让她?感到紧张,但是今天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从早上醒来起,她?的心脏就一直跳得很快。
她?吃了?早饭,又?在客厅走了?两圈,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考试。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可能是她?太过心急了?吧。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拿起手机想再过一遍备忘录里考试的重点?。
可是却不曾想,手机上方突然跳出一条新闻推送——
【恒润集团大公子江渡岳昨夜开?车坠崖,生死不明。】
她点开那条新闻, 反反复复,逐字逐句地去看。
这些字她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 她却读不懂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书?桌,那些被她撕下的日历都整整齐齐地码着,每一页上面都写?着一个地名,一件事情。
对啊,江渡岳明明答应她了啊, 今天就会回来, 还要和她一起去很多地方, 做很多事。
怎么突然就生死不明了?
愣了半晌, 她抓着手机, 忽然向门口跑去。
沈匀霁猛地推开门, 喊道:“萧先生!”
萧司机看着脸色煞白的沈匀霁, 立刻迎了上来:“沈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江渡岳他……”沈匀霁有些喘不过气?, 她盯着萧司机, 企图从他了无波澜的神情里读出点什么,“江渡岳他在哪?”
“对不起,我不知道。”萧司机回答得很官方。
“那?这个新?闻也?是假的对不对?”沈匀霁指着手机屏幕问道。
她睁大了眼睛, 期待着答案。
“……”
萧司机却避开了她的眼神,道:“对不起, 这个我也?不知道。”
“什么?”沈匀霁怔了半秒,“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呼吸也?变得急促:“你是他最?信任的下?属,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小姐,您请回去吧。”萧司机绕过她, 为?她拉开了大门。
沈匀霁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哑声问道:“你带我去找他行不行?”
萧司机摇摇头:“这个我做不到。”
沈匀霁浑身颤抖,几乎在央求:“拜托了,萧先生,你带我去找他,求求你了……”
室外阳光普照,微风裹着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可透心的凉意却蔓延她的全身。
萧司机眼中流露出一点无奈,他抽出手臂,打?开了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小姐,请您待在这里耐心等待。”
她等了21天了。
没有见过一面,没有只言片语,最?后等来了一句轻飘飘的“生死不明”。
还要她等什么?
冷汗顺着沈匀霁洁白的面颊滑落,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她的声线也?波动着:“我要是等不到他呢?”
萧司机冷静地说道:“如果过了今晚12点,江总还是没有回来,那?我会按照他的指示,把您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指示?”
沈匀霁僵僵地立在那?儿,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江渡岳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回来,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安排。
她此时已经?不知道摆出何种?表情了。
大骗子。
什么21天,什么要赔她玫瑰,什么要和一起去做的事情!
沈匀霁快要疯了。
她转身就往别墅的庭院外走。
萧司机赶紧拦住了她:“沈小姐,您要去哪?”
沈匀霁眼中全是血丝,娥眉解不开似的拧在一起:“我要去找他。”
要去找到这个混蛋,问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萧司机高大的身形挡着去路,态度却依旧恭敬:“那?您要去哪里找他?”
沈匀霁一滞,顿时哑然。
去他坠崖的地方?
去那?个连搜救队都没找到他的地方?
可是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江渡岳回不来了,这段日子的等待又算什么?那?些诺言都是一时兴起的谎话吗?
她近乎崩溃,唇瓣都在颤抖:“悬崖……海里……去他消失的地方……”
萧司机似乎不忍看她这样,低下?了头,手臂却仍然抬着:“沈小姐,请您冷静一下?。”
“冷静他就会回来了吗?”
沈匀霁推开萧司机的手,踩着拖鞋,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谁知下?一秒,她忽然感到脖颈处一沉,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得罪了,沈小姐。”
萧司机轻声说道。
恒润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江恒盯着桌上已经?破裂的手沉默了好久。
最?终,他长长叹息道:“确定掉海里了?”
李秘书?垂着脑袋不敢看他,道:“确定,搜了十个小时了,除了这支手机,什么都没捞到。”
江恒神情沉重?,透着丝丝遗憾:“虽说是个废物,但毕竟也?是我亲骨肉,我这么做心里也?很不舒服。父子一场,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悲。”
说着,他转脸问李秘书?:“你说是不是?”
李秘书?唯唯诺诺地答道:“但的确是江公子先对您步步紧逼的。他又是举报您的税务问题,又拿您和夏长官的那?些交情说事儿,还暗自收买股东,摆明了就是想把您送进去再把恒润据为?己有,您总不能看着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毁在他手里呀。”
江恒很满意他的回答,道:“看来李秘书?比我儿子还懂我。”
李秘书?谄媚又小心地笑了笑:“江董过奖了,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您儿子,给您养老。”
江恒哼了一声:“先别急,事情还没做完呢。”
李秘书?会意:“我们已经?在机场把差点被江公子送出国的夏小姐’救’出来啦。”
“好,”江恒顿了下?,“那?事情交代给她了吗?”
“都交代了,还让她带了足够的人手去对付萧司机那?帮人。”
江恒点点头,仰头躺在老板椅上,沉吟道:“做个圆满的收尾吧,算我送儿子最?后的礼物,让那?位沈小姐去地下?陪他吧!”
说罢,他便开始了闭目养神。
沈匀霁醒来的时候,天虽然还亮着,但已然不是上午的气?氛。
此时她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手机也?正正地放在枕边。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连头也?跟着晕乎乎的。
不仅如此,她还觉得房间里特别热,额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是因为?快七月的缘故吗?
她支起身子,脑子里飞过很多事情,考试、约定、江渡岳……
每件事、每个场景都在冲撞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得头痛欲裂。
她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待耳鸣声逐渐削弱,才缓缓地下?了床。
正当她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指尖刚刚触碰到金属门把手,就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嘶!”
她猛然清醒,倏地收回了手指。
怎么会这么烫!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门外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
沈匀霁霎时怔住了。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于她的记忆,是那?样熟悉,那?样深刻,让她永生难忘。
这是火焰燃烧的动静。
她定格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转身拿起手机给萧司机打?去了电话。
无人接听。
萧司机平常都是秒接电话的,今天怎么会这么奇怪?
察觉事情蹊跷的沈匀霁果断地拿起被子,用它裹着门把手,扭开了房间的门——
就在那?一刻,呛人的烟味冲进了她的鼻腔,四现的火光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停顿,又退回了房间。
空气?炙热,可她却好像出于极寒之地,不住地颤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汗也?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都没看是谁打?来的,便立刻接起电话。
那?端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沈匀霁,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今天沪市特别炎热,下?午烈日照射,路上连车都没有几辆。
某处不起眼的写?字楼下?,一辆黑色的低调商务车缓缓驶进了大门。
车内后排坐着一个男人,他眉目冷冽,眸中毫无温色,俊朗的轮廓清晰又深刻。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整齐而肃穆,强大的气?场让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突然,驾驶座上秘书?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江总,是李虎打?来的电话。”
江渡岳蹙了下?眉梢,道:“接。”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李虎嚎道:“江总!不得了了!夏知鸢在机场被你爹的人带走了!把我兄弟都打?进医院了!萧司机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江渡岳一凝,立刻示意秘书?把电话给他。
“你现在在哪?”
“我在去沈小姐住的地方的路上,但是我这里过去好远,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你知道我爸的人和夏知鸢去哪了吗?”
“目击者说他们都朝沈小姐住的别墅的方向去了!”
江渡岳瞬间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吼道:“停车!”
秘书?吓了一跳,赶紧照做。
江渡岳斩钉截铁道:“调头,去别墅。”
秘书?有些犹豫:“江总,马上要见的是最?重?要的一位股东。眼下?您父亲以为?您已经?遇难,这位股东才没被骚扰,顺利地出来与您秘密会面。这机会若是抓不住,明天的股东大会您会输得一败涂地啊!”
江渡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些日子他去拉拢股东会的人,基本全都遇到了父亲的阻挠,有些人还甚至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以至于他开的条件再诱人,都没能全部谈下?来。
所以他才想出假死的下?策,暂时模糊父亲的视野。
而马上要见的这位股东,不但是重?要持股人,也?是这次股东大会成?功的关键。
秘书?见江渡岳没有回话,壮着胆子劝道:“您再考虑考虑……”
“调头。”
江渡岳沉声道,语气?不容置喙。
“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房间内的温度直线上升,
沈匀霁拿着手机,不确定地问道:“夏知鸢?”
夏知鸢自问自答:“呵呵,都能听出我的声音啦?也?是,咱俩见面次数也?不少了。”
沈匀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你放的火?”
“是啊。你看看窗外。”
沈匀霁快步走到窗户旁,向外一探,只见夏知鸢正站在楼下?朝她挥手,脸上的笑容十分瘆人。
而在她旁边,还站在许多黑衣壮汉,可全是陌生的面孔。
这些不是江渡岳派来保护她的保镖。
夏知鸢看着她,慢悠悠地对着话筒说道:“沈匀霁,现在一楼都已经?烧起来了,你要么穿过火海,要么就从窗户跳下?来吧。”
“不过,”夏知鸢停顿一下?,“这是在你想活命的前提下?的两种?选择。”
“什么意思?”沈匀霁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怒意。
她现在待着的房间是别墅的二楼,由于一层挑高很高,二楼离着地面也?有七到八米的距离,而且房屋周围的灌木也?已经?烧了起来,摔下?去不是残就是伤,还要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壮汉,须头须尾平安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夏知鸢对于她的反应感到意外:“沈匀霁,你有没有心啊?你还真想着要活下?去啊?”
沈匀霁没有回话。
夏知鸢似乎能感受到沈匀霁冷静的目光,表情逐渐癫狂:“哈哈哈哈,江渡岳真是个傻逼哈哈哈!他要是知道你居然有脸独自苟活下?去,会不会气?得从海底跳出来呀!”
“你……”沈匀霁瞳孔骤缩,“是你杀了他?”
夏知鸢笑得话都说不清楚:“哈哈哈,当然不是,他是因为?你才死的呀!哦,我刚才说错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海底,听说他车子的驾驶座烧的一干二净,可能他已经?成?灰了吧!”
沈匀霁浑身都在战栗,她猛然转身就要朝外走。
她顾不上烫不烫,伤不伤了。
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下?楼,她要为?江渡岳报仇!
可是夏知鸢却好像看穿了她,说道:“江渡岳的命是你害没的。他为?了你,得罪了自己的父亲,想拉拢股东把江恒踢出恒润,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陪他一起上路吧。”
她的话像是千万根针扎进了沈匀霁的心脏,疼得她动作一顿,钉在了原地。
可夏知鸢仍觉得不够,残忍地补充道:“江渡岳那?么爱你,他一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接着,不等沈匀霁回应,她就挂断了电话。
为?了我……
黄泉路……
沈匀霁听着单调的嘟嘟声,好像听到了审判一样,僵直地站在那?儿。
江渡岳,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宛如拓印,在她脑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手机掉落在地板上。
沈匀霁却不再有力气?拾起。
外面的烟味已经?通过门缝漫了进来,点点火苗也?跃进了她的双眸,可她却挪动不了步子。
她惝恍地朝四周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复学通知书?。
此时它已经?和日历一起,被窗外蔓延进来的火势点燃,像是一团烟火般烧了起来。
沈匀霁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圣诞节那?天晚上,江渡岳在沙滩上为?她点亮的星星仙女棒。
她忽然笑了。
这一切,都无力回天了吧。
她的心静了下?来,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
她突然像是被抽去了骨头,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住了。
于是,她默默地坐回了床沿。
周围越来越热,氧气?也?逐渐稀薄,沈匀霁却想,那?个第一次遇见江渡岳的晚上,好像也?是闷热到让人喘不过气?的。
渡一渡我吧,小家教。
沈匀霁慢慢合上了双眼,默默念道,江渡岳,今天我陪你一起渡。
渡过黄泉,渡过奈何桥。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是江渡岳吗?
他遵守约定来找自己了吗?
这是幻觉?还是她的灵魂深处的回响?
“阿霁!”
房门被猛地踢开,缥缈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楚,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让人不能呼吸。
沈匀霁一下?回神,蓦地睁开了双眸——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姿撞进了她的眼睛。
火光掩映下?,江渡岳粹黑的眸子明澄如星,他坚固的外壳在看到沈匀霁的时候顷刻瓦解。
“阿霁!”
他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沈匀霁。
沈匀霁呆住了,愣愣地问道:“我是……死了吗?”
江渡岳来不及解释,脱下?外套罩在她的头上,然后横打?抱起了她,简单吐出三个字:“抱紧我。”
沈匀霁下?意识地照做。
他们四周是飞溅的火花,脚下?是滚烫的地板,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融化,线条都变得模糊不清。
十二年前的场景在重?现。
可是沈匀霁却不怕了。
那?年她救下?了一颗星星,在后来的某一个夏夜突然在她的空中亮起,从此再也?没有熄灭过。
此时此刻,江渡岳正抱着她,正如当年她背着他,穿过烈焰与浓烟,奔向生命的出口。
不管是现实还是幻境,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