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和超禁欲剑修互换身体了—— by暮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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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时,修真界大大小小的神女像早就碎裂得一尊不剩。
在北灵洲,有个不被天道眷顾的少年杀了人,拎着血淋淋的头颅入了剑宗,成了个不讨人喜欢的无情剑修。
那少年一路成长得跌跌撞撞,运气总是糟糕,还被无数人惦记着,想要取他小命。
直到那一日,她在灯火阑珊处回头看过来,他在那瞬间凝滞了呼吸。
分明是坊间传言的妖女,可他偏似见到自己的神女,只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
他以为是年少初见的心动。
又哪里知道,这是等了三千年才等到的一次回头。
眼前万般景象皆如随镜残片,三千年的过往溃散于眼前。
白清欢的神思依然恍恍惚惚,难以从这段真实的过去幻境中抽离,直到一阵幽凉的风吹到脸上,她怔愣地抬头,才发现自己面颊濡湿。
眼前的画面,赫然是被暴风雪覆盖的放逐之城。
只是和刚进入之时的热闹繁华相比,此刻这座位于峡谷最底端的庞大地下城已经完全被冰雪笼罩,入目只有凄冷的霜白。
骤降的温度迅速让白清欢回过神。
她下意识抬起头,却没有看到先前挡在自己身前的段惊尘。
倒是她身旁闪过几道微光,下一刻,那几个老怪物们的身影齐齐浮现。
他们面上或是带笑或是惊骇或是痛苦,在清醒的瞬间,似乎都有些晃神,云华真人甚至在睁眼那一霎露出了极强烈的杀意,下意识地抽出了剑。
在他身旁的老李头被激荡的剑气震得呕了口血,也是回了神。
他大怒,勃然高呵:“好你个老剑修,不就偷过你几次灵石吗,居然趁我不备就拔剑了!”
这一嗓子出来,瞬间将云华真人惊醒。
他神思一定,待看清自己身处何地后,身上的杀气骤然消散。
“竟然……只是一场黄粱梦吗?”
“黄粱梦”一出口,其他人皆是面露微妙,神婆子睁大了仅有的那只好眼,沙声追问:“老剑修,你做了什么梦?!”
云华真人只是扫了一眼众人脸上的表情,便猜出陷入那段幻梦中的人绝非自己一人。
他将剑一横,说:“不若先谈谈你们的经历。”
神婆子踌躇片刻半晌没说话,倒是老李头没忍住,先探身过来抢着开口。
“我先说,我先说!”
成功让所有人都看自己后,老李头咧嘴露出得意的笑,“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感觉我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重活了……不对,我感觉那人就是我,兴许就是我上辈子的事。”
“你也梦到了?”云华真人皱眉看向老李头:“那你说说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人?”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老头我上辈子可了不得,乃是和盛德仙君一起飞升上界的仙友,甚至先他一步受封上仙!”
听到此话,众人虽不至于直接冷笑,但是眼中却全是不信。
白清欢表情微妙,这回老李头还真没说谎,他还真是仙庭中那位第一个拿了仙令的贼仙……
云华真人却是冷笑:“放屁,老夫上辈子还是和盛德仙君一起创立了青霄剑宗的绝世剑修呢,他在修真界都得管我叫一声师兄。”
老李头打不过他,但是嘴上不服软:“那你怎么没成为云华仙君?”
“老子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等到飞升先被一只妖兽给吃了!”
白清欢恍然,难怪云华真人这辈子如此执着游荡在寒渊杀妖兽,竟是上辈子就积攒下的深仇大恨了。
阵修面无表情道:“我上辈子是只仙鹤,还没变成人就被一只蛇妖生吞了。”
白清欢投去同情的眼神,原来开局被逐星吃了的就是你啊。
体修老祖语气也有些古怪,她生硬道:“我梦到我成了仙庭的一块磨刀石,那些仙将们每次出征之前都要拿武器在我身上磨两下。”
老李头听得哈哈大笑:“难怪你这辈子和茅坑里的石头似的,没事就爱主动挨打,原来是养成习惯了啊。”
“那你要不要试试挨我的揍?”
余下的,刀修上辈子是个杀猪的凡人,而神婆子则是个装瞎子给人算命的神棍。
老李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拍头看向白清欢。
“对你,小白你上辈子是什么……欸我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好像在梦里听人叫过?”
白清欢没有细说,只说自己好像是个小侍女,她在仙庭中几乎只与凤翎洛和当年学宫中的小屁孩们相熟,倒也没引起怀疑。
众人兴许隐瞒了一些事,但是想来,每个人都亲身入了三千年前的前世梦是真的。
云华真人忽然看了看周围,声音骤然冷下去。
“我师弟呢?”
“不是在这儿吗?”老李头指了指白清欢,忽然纳闷:“这不是你们宗门的后辈吗?你怎么叫他师弟?”
“……”云华真人自知失言,一时语塞。
倒是白清欢轻描淡写地将问题糊弄过去:“真人怕是还陷在幻境中没彻底清醒呢,对了,我师妹兴许还在幻境中未出来,你们留意些。
她话音稍顿,定定地看着眼前全然被苍白覆盖的放逐之城。
风雪太大,将视线尽数隐蔽。但是白清欢却觉察到城中聚集了数百位气息深沉到无法看透的强大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前世幻境中脱身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段惊尘至今还未出现,白清欢面上不显,心中却是越发冷沉。
难道是他昔日将天道赐予的气运全部还了回去,导致现在还是衰神附体,竟倒霉地被困在了幻境中?
她腕上的千机缕炽热到发烫,此时城中的这些人,皆是杀意满满。
视线上移,落到最顶端。
在峡谷上方,竟然有隐约的金光浮现,隐约可见是块巴掌大的小牌子。
在金光浮现的瞬间,原本按捺不动的各方势力再也无法忍下去。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一道流光径直朝着上方的那块牌子掠去,眼看就要将其卷走。
这时,暗处却另有一条黑里透红的长鞭在空中炸响,生生将那道光击散。
白清欢眯了眯眼,认出那是逐星的法宝。
妖部果然来人了!
峡谷上方,各方势力早已争夺起那块金色小牌子。
“此物乃是仙令,必须夺得!”
“不能让仙令落到妖部手里!”
“啊?仙令,那东西应该很值钱吧?”
最后这话是老李头嘀咕的,云华真人的剑已出鞘,目光锁定在那块仙令上正在思忖是否该出手,闻言道:“那你倒是施展妙手空空把它拿到手啊。”
老李头斜睨一眼:“叫你老疯子真没错,你看看现在外面打成什么样了,这种时候谁敢再动手——我淦!”
他最后一声骤然拔高,“这玩意儿怎么朝我们飞来了?你们哪个蠢货动的手!”
根本没人回答他,因为外面其他人已经注意到了仙令下坠的方向,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了。
眼看着杀意骤然集中到此处,白清欢心跳都加快了。
便是他们这里凑齐了修真界出来的老怪物们,但现在仇恨全部集中到这里了,外面那些人可不好对付!
云华真人欺身便上,毫无惧意。
“机缘既然到头了那何必唯唯诺诺,吾辈修士何惧一战!”
白清欢一看,却见刀修和体修同样跃跃欲试,挽袖子的挥刀的,竟然全是莽夫!
她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住涌上来的一口气。
对于其他人而言,他们经历的或许只是自己前世的一小段记忆,可是对白清欢来说,她是风希神女的一部分化身,她所经历的一切一直延续了三千年。
更何况,在仙庭毁灭之前,她跟随凤翎洛在学宫之中修行了许久。
因为无法改写既定的历史,她在学宫之中只低调跟随修行,学宫的各类比试考核一概不曾参加,仿佛真的只是凤翎洛的伴读。
但是唯有凤翎洛和执掌学宫的司幽女仙知晓,白清欢的悟性强到可怕,怕是学得最广而深的人。
和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的风希神女不同,她对任何事物都有惊人的兴趣。
起初她对仙庭的各类常识和仙术一无所知,而到了最后的十年间,她每次问出的问题之刁钻,连授课的上仙们都头痛不已。
过往的各类术法在脑海之中快速掠过,白清欢口中飞快报出数个方位。
其他人还没领会,倒是阵道老祖隐约弄懂了:“这是……阵法?可是这是什么阵法?为何我从未见过听闻类似的阵!”
因为这是仙阵!还是出自羽仙宫的防御仙阵!
白清欢无暇解释,低吼:“听我的,速速结阵!”
此刻无数道气息都在朝着他们这里逼近,众人来不及多想只能照做。
然而此刻他们人手不齐,阵中两角始终无法结成。
白清欢的心悬着,飞雪呼啸冷冽如斯,她后背竟也浸出冷汗来。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另外几个应对的手段,倒是能够逃离如今被围攻的局面,但是要付出的代价怕是大得多,远不如此阵强势。
就在她咬牙准备变阵之时,身旁却忽地浮出一道身影。
白清欢双眼骤然爆出光亮。
段惊尘也从幻境中出来了!
他在睁眼瞬间,几乎本能地开始寻找白清欢。
视线对上之后,他目光定了一下,原本收敛的情绪竟在那一瞬浓烈外放到炽热。
两人没有交流,他便已经默契地按照白清欢的指示站到了阵中一角,甚至还不等她提醒,就又召出刀疤。
黑犬在空中甩了甩尾巴,身体迅速膨大,化作凶悍巨兽稳稳落在最后一处空缺位。
几乎在他们按照白清欢的指令结成阵的瞬间,一道玄奥的灵光骤然亮起,激荡的灵光冷厉地将漫天的飞雪都震碎,竟是生生划出一道外人无法接近的禁区。
见到这一幕,正在朝这边逼近的仙族势力们齐齐收手。
“是古仙阵!那边的不是妖族势力,是仙庭的人!”
“如今还知晓如何布置古仙阵的家族寥寥无几,究竟是哪家也参与争夺了?”
“那边怕是背景深不可测,不好轻易动手。”
而放逐之城中心,骑在黑龙之上的凤翎洛却是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方向。
在他身后跟着的凤家人纷纷低头。
凤家人在百年的仙庭战乱中死伤惨重,甚至比应家还要凄惨,当年羽仙宫之中的人也唯剩了凤翎洛一人,以及站在他身旁那个苍老随从。
“这是羽仙宫的羽仙阵……”那个随从也认出了这阵法,惊愕地抬起头去看凤翎洛:“家主,这不是只有我们凤家嫡系才可修行的阵法吗?”
狂风之中,凤翎洛身上的殷红羽衣像是张开的翅膀,他冷傲的脸上也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羽衣下方,他苍白的手却逐渐握紧。
他当然也进入了属于自己的那段回忆。
只不过,他也能够记得,自己原本痛苦而黯淡的那段记忆中,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人和事。
例如,昔年他在学宫之中其实一直是个异类。
仙族的后裔过惯了优渥的日子,加之族中自有长辈教导,所以鲜少有人在意学宫的授课,唯独他日日不落,且偶尔还要带着一颗蛋去旁听。
别说同龄的小仙童了,便是那些上仙也无法理解。
例如,羽仙宫要负责镇守仙庭,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例如,他幼时院中的那棵树,原本只有他和龙蛋的身高刻线。
再例如。
他记忆中的父母仙务繁忙,尤其是自妖部第一次异动起,便再也没有回过羽仙宫,他甚至记不得父母的模样。
可是……
当一人闯入那段晦暗的记忆中时,属于他的那段记忆也逐渐被染上光鲜的色彩。
有人陪他坐在学宫中听那些乏味无趣的授课,甚至比他还要怪异,还要缠着上仙们详解。
有人陪他去应家偷蛋也陪他还蛋,还陪他一起钻过神女宫中狭隘的狗洞,一起分享那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小角落。
还有人诓着他,逼着他,让他和父母多了许多不曾有过的记忆。
而世间,也唯独只有那人……
在他幼时,被他纳入唯二的“自己人”范畴,在羽仙宫修行凤家嫡系才知晓的各类仙术和兵法时,他在地上打着滚,把她也带着旁听。
“小白……”
凤翎洛的嘴唇动了一下,眼中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忽然从黑龙之上一跃而下,直直朝着那边飞去。
其他仙族和妖族看到这一幕,动作皆有迟疑。
“凤家竟然也想争夺这仙令?”
阵法后方,云华真人同样面色难看。
“真完了,连凤家都过来了,这次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小白你俩站我身……不是,你有病啊!你冲他招什么手!”
第66章 小白哥,嫂子——
仙令出世,各方势力皆加入了争夺战,而它却似乎跟白清欢一行人看对了眼,竟是直直地就朝着他们这边飞来。
此举成功让他们这群原本并不算打眼的队伍成为了众矢之的。
各仙族本就因为白清欢这行人催发的仙阵而迟疑,此刻看到凤翎洛朝着那边飞去,一时间暂且歇了要争夺的意思。
“凤家此举,倒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下这块仙令,我们一旦出手便是同时结下了这两家的仇,怕是不妥。”
“那个凤翎洛就是个报复心强得发指的疯子,为一块不知是否强大的仙令得罪他没必要。”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如今风头两无的凤家更强,还是这突然冒出的神秘势力强大?”
“上方似乎还有其他仙令现世,我们留着余力争抢下一块也不迟。”
众仙族低声议论,暂且按捺住了抢夺的动作。
而妖部的势力则不同。
看到凤翎洛现身之后,那道鞭子竟是方向一改,毫不留情地加快速度往仙令抽去,想要拦截它飞行的路径。
见到这一幕,凤翎洛眉毛一挑,手中倏地甩开一把赤红的翎羽扇,火光乍亮,灼眼的火焰凝成一只凤凰,毫不犹豫地撞向了那条鞭子。
眼看着就要抢到那块仙令,却被这半路杀出的火凤阻拦,隐蔽在暗处的逐星快速收回鞭子,低骂了一句。
“该死的扁毛畜生!”
所有人都以为火凤要顺势卷走那道仙令,连老李头几人也不例外。
云华真人正嘀咕“被凤家人拿走了也行,好歹没被妖部的人拿走”时,却看到火凤缓缓扇动着翅膀,悬停在他们正前方。
它似乎对那块仙令全无兴趣,任凭其缓缓落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第一块仙令直直地落到了老李头的怀里。
老李头拿着那块仙令,在短暂的懵然之后似乎醒悟过来,喃喃道:“等等,这块仙令好眼熟……我去,那居然不是梦,这是贼仙令!我上辈子还真是那个贼仙啊!”
而云华真人却没顾上那块仙令,而是眉头紧锁看着凤翎洛。
在满目的雪白之中,他身批火红羽衣,如一团炽热的火落在了众人身前,姿态中带着仙族特有的矜傲与优雅,但是视线却快速地在这群人之中寻找着什么。
然后,几乎没费力,视线落到了白清欢身上。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云华真人警惕地叮嘱白清欢:“凤翎洛可是个十足的疯子,谁让你刚才招惹他!速速站我身后……”
话音未落,就听得不远处的凤翎洛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小白?”
白清欢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轻微的动作,却让凤翎洛紧绷的肩膀瞬间颤抖起来,他死死抿着唇,表情严肃地盯着白清欢,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站在原地,半是无奈半是欣慰地任由他打量着。
那段过往对于两人而言,如若亲身经历了另一世,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也算是看着凤翎洛长大了。
片刻之后,凤翎洛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他声音涩哑开口了:“我当时不知道……”
不知道那只是幻境,而是全然沉浸于那段过往中。
“我以为你被妖兽吃掉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以为是我只顾着带上蛋,忘记拉住你了。”
他仓促吸了吸气,低声喃喃。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找不到。”
“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抛下我自己逃了,还在心里怪你……我当时真是混蛋……”
“你的良苦用心我现在才明白,我好想跟你说谢谢,可是在那段过去中,我找了三千年也没有找到你。”
凤翎洛说到这里,抬起头,双眼亮亮地看着白清欢。
“现在终于找到了。”
他说起这段话来颠三倒四,明明极力想要保持镇定,可是颤抖的声音和无法压抑的哽咽,都暴露了他的情绪。
云华真人等人面面相觑:“?”
“不是……凤家主你不是来抢仙令的?”
凤翎洛冷冷斜睨一眼,不客气嗤道:“区区一块贼仙令,我们羽仙宫的人还没那种癖好。”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凤翎洛已经靠向白清欢,挑起的眉毛几乎瞬间和头一起垂下去,甚至习惯性地想要抓住她的衣袖。
“小白你到我这边,此地危险,我护……”
然而下一刻,另一道身影横了出来。
段惊尘抱着天倾剑,好似无意地抢先一步站在了白清欢跟前。
被挤开的凤翎洛眉头紧皱,盯着段惊尘看,他如今的眼光何其老辣,此刻竟然一眼看出不对劲。
“不对……你们身上有隐族伪装的气息。”
他后知后觉地看向白清欢,在幻境中尚且年轻的他看不出异状,但此刻才惊觉眼前的这群人都不对劲。
他们居然全部都做了伪装!
凤翎洛倒不会蠢到怀疑他们是妖部的势力,只是对他们的来历却很是费解。
老李头默了摸脸,轻轻吸了口气:“嘶……好像是快要失效了。”
几乎话音刚落,众人身上便泛起阵阵灵光,伪装出来的模样逐渐褪去。
凤翎洛视线一扫,作为凤家家主,他自然一眼便认出放逐之城里的几个硬茬。
全部都是来自修真界的疯子们,不屑于和羽山之中的古仙族打交道,所以选择行走在寒渊之中。
但是那两个年轻的熟悉面孔……
凤翎洛先是看向段惊尘,而后瞳孔一缩。
如老李头这类只是在幻境中曾经瞥见过风希神女和剑仙一眼的小仙,自然记不清楚那些上仙们的仔细模样,如今想来也只是觉得眼熟。
但是凤翎洛可是神女宫的常客,还和白清欢一起偷看了无数次剑仙同神女的幽会场面,哪能记不清楚。
“奇怪,你……您……”惊愕地看着几乎和风希神女如出一辙的脸,脑中乱成一团,方才还忍不住浮出的冷厉神色烟消云散,临到嘴的话硬生生地变成了敬称。
难道风希神女在沉睡了三千年后苏醒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寻求白清欢的解答,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后者轻描淡写地撩了一下头发,同样淡定地看着自己。
好家伙!
“小白……哥?!”
凤翎洛僵硬站在原地,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不是,谁能够告诉他?
为什么自家小白姐,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小白哥?!
而且小白怎么会长了张和剑仙一模一样的脸?!
凤翎洛茫然站立在原地,本就不算太聪明的脑子一时间乱成麻。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震惊挚友的变性,还是该震惊风希神女的再次现身。
“欸。”白清欢倒是从善如流地应下了这声哥,不想让凤翎洛暴露风希神女的事情,很是自然地拍了拍凤翎洛僵直的肩膀,“行了,这位你叫嫂子就行。”
凤翎洛愣愣地看看白清欢,再呆滞地看看段惊尘。
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满是敬意地看一眼风希神女模样的段惊尘,迟疑片刻后,终于接受了自己成了神女亲戚的好消息。
“嫂子。”
白清欢原以为段惊尘不会搭理这小子,谁知后者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竟然轻轻颔首应声了。
“嗯。”
虽然只是嗯了一声,却依然让凤翎洛受宠若惊。
他双手乖巧搭在面前不知道怎么放,“嫂子……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此刻,凤翎洛料定此次幻境定是风希神女的安排,心中原本还是想着带着小白就走,现在则只剩下全力配合神女的念头。
段惊尘:“先把你的手从你哥的袖子上松开。”
凤翎洛又朝白清欢那边看,看到那张和剑仙一样的脸之后眼皮子猛地抖了一下。
在仙庭和妖部死战的百年间,几乎将杀戮之道贯彻到底的剑仙,可没少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他立马照做:“好的嫂子!”
“然后……”段惊尘话语一顿,拔剑,目光冷漠地透过暴风雪看向放逐之城的暗处,“准备迎战吧。”
凤翎洛目光一凛,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却见天穹上竟然同时亮起近十道耀眼的光芒,全部都和之前的仙令光芒相似,且光芒远胜那块贼仙令!
他也顾不上询问神女的深意了,握紧了手中羽扇,手中浮出一道玄奥的烙印。
下一刻,跟随他来到放逐之城的凤家众仙皆无声地朝此处靠拢,呈拱卫状,与白清欢一行人结成一阵。
这一幕落到众仙族眼中,只以为这是凤家和那边的神秘势力达成了合作的交易。
但是在暗处的逐星却是皱了眉。
“凤翎洛到底是想做什么?这小子独来独往这么多年,从来不轻信任何人,怎会在此刻与人达成交易?”
她摩挲着手中的长鞭,眼神危危地注视着极远处的变化。
在她身后,站着的数道暗影。
若是凤翎洛在此,定能认出这一行人竟然都是昔年妖部之中最难缠的几大妖将。
只见他们安静立在逐星身后,俨然是以对方为尊的姿态。
“这次最难缠的对手就是凤家的人,记住,其他仙令我们可以让给他们,但是战神仙令,必须要拿到手!”逐星声音低哑,快速往下面交代着任务。
她闭了闭眼,方才她也被带入了那场幻境。
对逐星而言,重温一次当年的失败并不算一件愉悦的事,尤其是再一次亲眼目睹堪称信仰的应星移陨落当场,更是锥心的痛。
她的情绪难免受到了影响,声音也变得越发冷厉。
“应临崖还未从幻境中出来,我知道你们最近受他蛊惑,觉得他是战神大人的后代,自然也和大人一样出色,但是此子心机深沉,连我都摸不清其底细,你们不可轻信——”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到身旁有一道虚影出现。
下一刻,人影变得凝实。
飞雪之中,应临崖银白色的长发随着狂风飞舞,他抬起头,深沉的眼眸中不再如往日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炽烈的厉色。
逐星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怔愣地看着身旁的人,只觉得后者周身的气质俨然变作了另外一人。
“你……”她声音涩哑,分明是期盼了无数次的事情,然而此刻竟然不敢置信。
应临崖垂眸看她一眼,眼眸深处,有极其浅的温情。
他开口,分明还是应临崖的声音,但是语调却和应星移的极其相似。
“这些年辛苦你了。”
逐星的呼吸一滞。
“你是……”她声音压低了些许,还带着不可置信:“战神大人?”
“嗯。”他皱眉,冷冷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上位者的姿态显露无疑。
“这场幻境把我唤醒了。”
简单的一句话落下,瞬间让妖部众人哗然。
“你这话的意思……不,您的意思是,您是战神大人?!”
“是了,这和方才陷入幻境之时的战神大人一模一样,唯有那位大人才有这通身的气派。”
后方的妖将们很是欣喜,他们在寒渊之中奔波躲藏了三千年,求的便是这一刻。
他们正要凑上去追问应星移究竟是如何苏醒过来的,但是乍靠近,那边的人便不耐地睨了一眼,似是极其厌恶旁人的接近。
妖将们非但没生气,反倒个个都恍然又恭敬地退后保持了距离。
“是了,战神大人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
“大人依然如往昔,果然一点没变。”
“这次大人既是现身,那我们岂不是能够轻易拿下战神仙令了?”
和其他妖将的欣喜不同,一开始情绪险些失控的逐星反倒迅速冷静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确实,此刻的人和先前的应临崖完全不同了,无论是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变成了她熟悉的应星移。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祈盼这一切发生的人,明明她在过去的三千年间活下去的所有意义都是达成这件事。
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有些恍惚和无法接受了。
应临崖是她亲眼看着成长的人,如此深沉狠厉的人,在漫长的三千年间都压制了应星移的残魂,这一次竟然轻而易举就被夺走了身体?
她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问:“那应临崖呢?”
晦暗的雪地中,他微微侧身,银白色的发飞舞得狂放又肆意,唇边微微上扬,笑容不屑。
“他沉溺于幻境,我既然先他一步醒了过来,那他就没必要再醒了。”
逐星眼前的光线忽地一暗。
应星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长发垂落半挡着幽蓝的眸子。
“你这反应,是不希望我醒来?”
逐星呼吸一滞,对方侵略性十足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笼罩而下,她心中的疑虑也随之散去些许。
“当然不是,我比谁都希望大人可以醒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依然坚持道:“只是应临崖奸诈无比,我也是想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