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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和超禁欲剑修互换身体了—— by暮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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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知道自家的宝贝疙瘩出事了,指不定会从羽山上界请出来数位飞升多年的剑修,将她抓了囚禁,慢慢研究怎么换回来!
到时候段惊尘自然性命无忧,她可就不一定了。
段惊尘面不改色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很好,暂时达成一致了。
白清欢询问:“有什么注意事项要交代的吗?”
顿了顿,他也开口:“我乃剑修,在宗门时,每日至少挥剑三万次,每三日寻庚金峰峰主切磋一番,以灵石为注。”
“为什么总是找他一人?”
段惊尘:“他实力虽稍逊其他几位峰主,但出身世家,身家颇厚,且一身傲骨,从不服输。”
白清欢:“……”
懂了,嘴硬且菜且瘾大且爱挨打。
不过她也想到剑修们不把命当回事的德性,有点心疼自己的身体。
于是最后一句,她缓声提醒——
“你当心些,在换回来之前,别轻易死了。”
她平日说话总不紧不慢,如今抛开了故作的冷淡,用段惊尘那清朗而微微低沉的声线说起话来,不自觉的有些缱绻温柔意味。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句,经由她说出来,竟莫名的像是在耳畔的亲近叮嘱。
段惊尘安静听着,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副画面。
那年的他,刚满十七,刚从南荒出来,九死一生。前一天才从一只妖兽利爪下抢回自己的半条命,还得到了那只妖兽的内丹。
他想用这枚罕见的妖兽内丹换东西,在宗门前辈的带领下,头一次进了万宝阁的拍卖场。
据说,那是整个修真界最富贵之地,他从前却从未听说过。
那是一栋华美如云间宫邸的高楼,最通透晶莹的各色极品灵石,在此也只能作一粒小小的点缀装饰,琉璃灯似繁星点亮黑夜,来往侍从皆穿着拖曳到地的华美纱衣。
又据说每往上一层,奢华便更盛一层。
托了青霄剑宗的名号,即便他囊中不过三百灵石,却也上到了最高的那层。
窗外灵力凝聚成的云雾氤氲,琉璃飞檐悬着无数灵石雕就的摘星灯,每张软椅间有鲛人轻纱作隔,在很遥远的那一端,似乎还有乐修在奏响若有似无的琴音。
十七岁的少年,梦中也不曾见过此等唯美景象。
它华美得像是修士们常挂在口中的,昔日还不曾坍塌损毁的羽山仙庭。
饶是如此的,他第一眼,却还是被那最隐蔽的一个角落吸引住了。
临窗的位置,摘星灯柔光粼粼,尽数映在一道身影上。
那人干净漂亮到像是悬在窗边的一卷画,又像是被几粒孤星包围的清冷弦月。
侍者同他说,顶层唯独只有那儿还有空座。
听起来似是为难,像是怕他不愿坐。
又似是怕他年幼不懂,侍者特意低声解释了一句。
“那是合欢宗的白长老。”
少年确实不懂,也懒得去弄懂两宗间究竟为何不对付。
他只神情坦荡荡的,一步步朝那人走近。
下一刻,他便察觉到身边的人微微侧身转过来了。
她正在看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彼时还只是个十七岁的段惊尘,难免会生出忐忑的情绪。
他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天倾剑。
是要让他滚吗?
还是准备直接动手?
自己似乎真的打不过对方。
那待会儿被她打飞的时候,该怎样爬起来才显得不狼狈一点?
他像一只误入了他人领地的幼小野兽,不安,警觉,却又忍不住好奇。
窗外有微凉的夜风吹过,鲛人轻纱透着星屑似的鳞光。
她没有动手,反而朝他这边微微倾身,靠了过来。
一股柔和清冷的香味,就这样悄然掺在吹向他的夜风中了。
他辨不出那是什么香,只能辨出来自鲛人纱的另一端。
她看着他,音色清冷,语调却柔和的嗓音缓缓的,像是今日这样的温声慢语——
“小友,借点灵石。”
回忆在此处断掉。
因为剩下的那半段,少年并不太想记住了。
但凡白清欢找他借的是三十灵石,甚至是三百灵石,他咬咬牙也就借了!
但是她要的是多少?
那是三十万!
他咬咬牙也就继续咬牙了。
传讯符已经重新变得黯淡了,在说完最后那句话后,白清欢便切断了二者的联络。
段惊尘默然,微微仰起头,他抬起手掩住自己的半张脸,无声地思忖着自醒来后这混乱的一切。
雪白宽松的寝衣自腕上滑下,半覆盖在他脸上。
下一刻,熟悉的清冷香气穿越时空席卷而来。
段惊尘身体一僵,立刻把手放下,又将袖子往下扯了扯,盖好露出的半截小臂。
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才抬头,神情又恢复了淡然,抬头默然打量周遭。
等将白清欢的洞府布置全部纳入眼底那一刻——
段惊尘忽然有种回到了拍卖场最顶楼的错觉。
偌大的洞府间林立了高耸如墙的博古架,被每个高架子隔成了数个独立的静室。
第一个架子上,摆满了各色匣子和灵玉瓶,上面标注着各种灵药材的名称,最上面则是厚厚数摞药方医案。
静室中,也放置了各类丹炉,药铡,捣药舂等炼丹用具。
在修真界,最懂医道的是医修,其次便是剑修了。
他一眼便认出,白清欢这儿的丹药也好丹炉也罢,都是上上品。
原来白清欢是个医修?段惊尘没有乱动那些丹药,只在心中暗道。
下次或许可以找她买药,想来不会和医仙谷一样昂贵。
他继续走向第二个架子,却见最中间挂了一副巨大的星阵图,上面的星象还在自行缓慢运转。
至于边上,更有各类阵法图册,符篆符纸,灵砂朱笔……
“……”
居然还兼修了阵法和卜算之道?
而且为什么那边摆了一沓高级符篆?星算门的高级符篆那不是一万灵石一张吗?!
继续往前。
接下来是音修的各类乐谱乐器,画修的多色笔墨纸砚。
再接下来……
怎么连食修的大锅和锅铲都有?
还有,为什么会有一整块极品灵石打造的煲汤锅!
高级法宝在这儿只能用来垫桌角,极品法宝才是主流,偶尔还能看见多件半仙器和几件仙器。
段惊尘:“……”
他之前说错了。
自己若真要夺舍白清欢,那理由可太充分了。
不过,段惊尘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少年了。
现在他,经历了无数厮杀,见惯了无数大场面,便是遇到换身体这样的离奇事情都能保持镇定。
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他产生波澜了。
他现在冷静得可怕。
段惊尘淡然收回视线。
他继续往前,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洞府的尽头。
不过,这里放置的不再是摆满了法宝的博古架,而是一面大而清晰的水镜。
他抬头,镜中的女修便也抬头。
镜中那张脸,比那夜隔了层朦胧鲛人纱的清晰千百倍。
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泼墨般的长发如静水流淌,与宽松的寝衣同时缓缓滑落,半挂在肩头。
“!!!”

还未点亮灵灯的洞府光线黯淡,于一室暗沉间,水镜中的人影被镀了层柔和的光。
目之所及的画面旖旎若幻梦,镜中的人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好似猛然惊醒,狼狈错乱地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段惊尘快速将脸别过去,双眼紧闭,双唇抿得死死的。
他的呼吸停滞了许久,直到再也憋不住,才缓慢又绵长的,轻轻呼出这口气。
空阔的洞府里寂然无声,以至于他能听见自己胸膛处急剧加快的每一次怦然声响。
他下意识想抬手按住心脏处,但是手都悬到了半空,又惊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只能骤然僵住,低垂的睫毛微微震颤,根本无法控制。
段小仙君低着头,袖中藏着的手握拳又松,松了又握。
最后,他拿出才放下没多久的传讯玉简。
一行字传过去。
【衣物在何处?】
那边回复得很快,甚至都没问他想做什么便答了。
【水镜后有楼梯,上去是二楼,去选你喜欢的裙子试试吧。】
去选……
我喜欢的?!
段惊尘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再次滞住了。
他死死抿着唇,低着头,一眼也不往水镜那边移,快步朝着水镜后方绕去。
果然还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沿着楼梯一路往上,果不其然,看到了和一楼几乎一模一样布置的又一层洞府。
不同的是,这里的架子上摆着的不再是各类法宝,而是挂着数量恐怖的衫裙。
天水云纱的披帛,星罗仙缎的襦裙……无数华美的衣衫依照色彩渐变排整齐,让整个二楼仿佛被七彩云霞笼罩。
段惊尘却无暇细看。
他走上来时就发现了,整个二楼的四面墙,竟然全部被巨型水镜覆盖了!
无论自己的视线避让到何处,都难以避免地瞥见水镜中的人影。
最后,他只能僵硬着取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件衣裙,堪称狼狈地快速逃离二楼范围。
片刻后……
白清欢看着再次亮起的传讯玉简,却见上面又是来自段惊尘的文字,内容却依然诡异。
【裙子该怎么穿?】
“……”
白清欢陷入了沉思。
不对劲。
这位段小仙君和她换了身体之后,除开方才的对话,后面询问的这两个问题……
怎么全是和衣裙相关的?
别吧?堂堂段小仙君别真是对女装有兴趣吧?
白清欢的那些衣裙自然都不是凡物,全是高级法衣,也需要口诀才能正常穿上。
将口诀转告给段惊尘之后,那边总算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收了传讯玉简,散去屋内禁制,起身朝云舟外走去。
外面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大了,这具身体的五感敏锐到惊人,她多次听到有人似是在提及“段师祖”。
即将推开门时,一直趴在边上的那只剑灵大黑狗却跟着起身,身上闪过又道幽芒,却是变成了条身形细长而健硕的黑犬。
它金黄色的眼眸烁烁盯着白清欢,警惕又小心,一副准备跟上来又怕被白清欢再锁喉的谨慎模样。
剑灵与主人心念相通,也不知道是它自己想跟上来,还是段惊尘不放心她,准备跟上来监视。
她轻微一哂,没有赶它,任由这狗跟在自己身后。
云舟外。
凛冽的冬风飒飒,白清欢站在云舟边缘,就看到下方的李长朝几人正站在先前那个方脸剑修跟前,低着头,又是一副老实挨训的模样。
她轻巧跃下云舟,声音也清晰收入耳内。
“方执事,云舟真的没法修了吗?”
白清欢先前从众剑修的议论中已经知道了,此人名叫方略,乃是青霄剑宗刑罚堂的一名执事长老,随行也是为了监督考核各年轻弟子的宗门任务完成情况。
不过……
她暗道,这回段惊尘的宗门任务怕是凉了大半,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任务奖励还能否到手。
看到白清欢出来,众剑修立刻噤声行礼。
“段师祖。”
李长朝眼尖地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黑犬剑灵,呼出一口冷气笑着说:“真难得,今日刀疤竟然出来了。”
白清欢身后的黑犬冷傲扬了扬头,一声不汪。
白清欢有点诧异,段惊尘怎么给剑灵起了这么古怪的名字?
不远处的方略也看到了白清欢,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一垮再垮。
“还想修好云舟?别修了,这艘云舟已经彻底报废,你们御剑回宗门自行领罚吧。”
“……”
听到报废二字,白清欢敏锐察觉到身边的所有剑修同时呼吸一滞。
“报……报废?!”李长朝磕磕巴巴两句,好似被这个词唤醒了某种记忆。
她上下唇麻木张合,口中喃喃碎念,恍若吟唱起了某种特殊剑诀——
李长朝:“刑罚堂之罚篇第三十条第四项第五点。”
那位热情的小周师弟同样双目失神,张口就跟着背诵起来。
“根据各弟子权限,可在宗门任务中借用不同等级的宗门公用法宝。”
李长朝接过话茬,继续:“若因个人原因造成法宝损毁,则该弟子负责修好法宝,或赔偿法宝同等灵石。”
小周师弟:“若因不可抗力损毁,则由该任务队伍全员赔偿,其中,法宝借用者担主责。”
总之东西借出去,弄坏了就是要找个人赔钱。
青霄剑宗不愧是大宗门,是一点亏不吃啊。
真不错,白清欢暗道,待下次回了合欢宗,也照抄一份好了。
背完刑罚堂规则的李长朝低声询问:“小周,你知道一艘云舟需要多少灵石吗?”
“我记得……”出身修界世家的小周竭力回想着,不确定地回答:“族中曾买过一艘云舟,花了十五万灵石。”
白清欢站在一旁,回想起这云舟内部的低调细节,提醒他们:“这云舟似是出自万宝阁,想来怕是要三十万。”
众所周知,万宝阁的东西在修真界是一等一的好,当然,价格那也是一等一的贵。
“很好,原来段师祖早有数了。”方略表情木然地点头,嘴角扯开一丝弧度,像是在笑:“那烦请诸位回宗门后,三日内凑十五万灵石,段师祖也准备好余下的十五万灵石,上交刑罚堂吧。”
白清欢有短暂的懵然。
什么意思?你们怎么敢让祖宗赔钱的?
而且其他人是一共凑十五万,怎么到了段惊尘这儿,就该他一人赔十五万灵石?
这群人该不会真以为给盛德仙君烧的纸钱,都变成灵石进了段惊尘的芥子囊吧?
李长朝注意到自家师祖突然的沉默,于是小声提醒:“段师祖,我们还只是寻常内门弟子,是借不到云舟这样贵重的法宝的。”
小周师弟也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嗓门:“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宗门发放物资的那位长老,听说段师祖要远行执行任务,特意在临行前将云舟借了我们,所以这云舟也是用您名义借用的。”
难怪了。
白清欢很淡的看了一眼这艘残破的云舟,语气无甚起伏,平静说:“好一艘精挑细选的贵重云舟,宗门长老的热情,我算是领教了。”
她先前以为段惊尘在青霄剑宗之中地位尊崇,无人不敬。但是现在看来,这位年少的仙君,日子恐怕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好过,相反,青霄剑宗之中甚至有人在暗处为难他。
只不过,现在白清欢现在需要借用段惊尘的身份去青霄剑宗查明妖兽和千机缕的事情,这份为难倒是落在她头上了。
李长朝神情戚戚,看样子近来接连的意外对她打击颇深,她耷拉着眉毛,丧丧然:“我完蛋了,把云舟带出来,云舟没了;把段师祖带出来,段师祖也差点没了。”
小周师弟扯了扯师姐的衣袖,“师姐别说这么晦气的话,段师祖还在呢!”
白清欢:不,你们段师祖真没了。
现在你们之中甚至还混进了一个合欢宗卧底。
她面无表情走向云舟,“突然想起,其实我对阵法也略知一二。”
方略皮笑肉不笑:“连北灵城阵法造诣最深的阵修都对此束手无策,段师祖却依然有所成算,看样子您对阵法之道哪是略知一二,那该是尤为擅长,厉害得很呐。”
白清欢顿足,瞥了他一眼,“都知道厉害还不好好看好好学?你如此不上进,着实让师祖失望。”
方略:“……”
李长朝几人先前见识了自家师祖“略知一二”的炼药术,此刻倒是对她这同样“略知一二”的阵法也充满了信心。
“段师祖,您的阵法也是先前那位散修挚友教的吗?”
“不是,是另一位挚友。”
“段师祖真是广交挚友。”李长朝由衷敬佩,段师祖真乃仙人也,认识的挚友个个都愿意传授自家绝学。
她心向往之,于是低声询问:“敢问段师祖,这位阵修挚友……”
白清欢干脆利落:“陨落了。”
李长朝:“原来是陨……嗯?!怎么又陨落了?”
散修的死亡率竟恐怖如斯!
白清欢:“许是我命克挚友。”
言语间,几人已经走到阵眼处。
云舟的阵眼就在最尾端,上面隐约可见玄奥莫测的灵阵线条,中间嵌着已经黯淡的灵石。
云舟能飞起来,靠的就是这些强大的灵阵。
万宝阁的云舟常用的布阵手法,名作“七灵衔珠”。七道灵阵环环相扣,但凡其中一道不能参透,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寻常阵修不懂才是常事。
好在她是万宝阁的常客,他们常用的那些灵阵,她再熟悉不过。
白清欢俯身,认真端详起残破的灵阵。
那一刻,她所有的思绪与心绪都收敛起来,眼中只有这些看起来杂乱不堪的灵阵线条。
修士的寿元远胜凡人,合欢宗修士又如何?总不能五百年都在双修。
漫长的一生若只剩情爱,那才是愚蠢又无趣至极。
她确实对医道略知一二,也对阵道略知一二,非要详算的话,还有太多太多东西和一些人,她都略知一二。
虽不多,但是足够用了,毕竟懂得多一些,需要求人的时候就少一些。
李长朝和小周他们持剑立在云舟末端,不敢靠太近,远远守着那道身影。
那只剑灵黑犬也站在雪地上,不远不近看着,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天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
飞絮似的雪洋洋洒洒,很快,那边的灰袍身影的头顶和肩上也堆砌了薄薄一层积雪。
天光隐在阴云末端,云舟的阴影跟着压下,倒是那人身上覆盖的白雪被零星的光芒映照着,整个人像在发光。
过了良久,她站直身体,抬手在灵阵前虚虚一按。
刹那间,七道灵阵似流星闪现,接连点亮,一时间本该暗沉的凛冬天幕也被映得透亮。
伴随着灵阵的重启,云舟轰隆一声震开厚重的积雪,重新悬飞于空中。
在飞扬的雪雾中,白清欢拢了拢袖子,拂去肩上积雪。
她没有看其他人的反应,而是朝着北边青霄剑宗的方向望去,即便乌云密布,暴雪纷飞,依然可见得那边有万重雪山耸立云间。
有了云舟便无需中途休息,想来回去的速度要快得多。
忽然间,脚边有一道黑影靠近,细犬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的脚边了,此刻正抬头静静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澜,半点不似先前的凶狠。
白清欢:“走吧,启程回青霄剑宗。”
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有一道熟悉的温润嗓音传来——
“看样子,我来得还算及时。”
白清欢回头。
暴雪中,披着雪白毛领大氅的宋兰台仰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云舟之上。
宋兰台站在云舟尾部,此刻暗沉阴云在舟上沉浮,他的身形大半被大氅包裹,雪白的毛领被狂风呼啸着拂过他的面颊,倒是更衬得面如白玉。
他温和得体地解释着来意。
“下月便是贵宗主持的修界大会,医仙谷派我前去商议,天寒路遥,在下只能厚颜请诸位允我同往了。”
白清欢亦是想起了这茬事。
据说上古时的羽山仙庭覆灭之时,众仙陨落,修界也是混乱无序。修士们为了资源和私冤互相残杀,动辄屠杀一城一国,险些断了大道传承。
于是修真界的各大宗门,每百年都会派出长老聚集在一起相商要事,大到集结修士去剿灭某个入魔的飞升修士,小到某个新现世的洞天福地的归宿,全都客气地商量着来。虽然啰嗦了些,好歹修真界真安宁了许多,于是这惯例就这样传下来了。
今年算起来,确实是轮到了青霄剑宗主持修界大会了。
不过为什么合欢宗没接到通知?
白清欢的手触上袖中的传讯玉简,一道神念化作文字传出去。
【你们剑修针对得这么明显?开修界大会都不通知我们合欢宗?】
在短暂的安静后,传讯玉简泛起隐匿的灵力波动,一行字出现在她的识海中。
【因为这次修界大会主要商讨的,就是妖兽出逃是否与合欢宗有关。】
片刻后,紧接着又是一行字传入识海。
【确切说,不是合欢宗,是你。】
白清欢:“……”
是不是如果没有互换身体这件事,现在好大一个屎盆子就要扣到自己头上,接下来等着她的,就将出现八大宗围攻合欢宗的壮观一幕了?
那边,宋兰台作为医仙谷的长老,他的请求当然不会被剑修拒绝,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坐上了飞往青霄剑宗的云舟。
他温和同众人道谢,却又谢绝了方略将自己的静室让给他的好意,转而侧过身,看向最角落的白清欢。
云舟还在往上攀升,北风越发凛冽,刮在脸上像是冷刀刺骨,宋兰台的笑容却不减,话语恳切开了口。
“前日不曾为段小仙君诊治,心中始终不安,可否给在下一个补救的机会?”
白清欢:“感觉还死不了,宋长老多虑了。”
宋兰台的笑容滞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温声说:“这是在下的心意,不收诊金。”
“占人便宜恐生心魔,不敢劳烦。”
宋兰台:“……”
眼看着那道灰衣身影已经转身,一副预备进屋关门的冷淡姿态,宋兰台温声道:“那有关这次修界大会的事,段小仙君可否抽空听我一言呢?”
白清欢止步,她回头看着宋兰台,后者同样带着最无可挑剔的微笑与她对视,像是笃定“段惊尘”听到了这件事便会答应。
她的手从门上移开,头也不回往里走,身后的细犬剑灵紧随其后。
宋兰台面上依旧带笑,带了像是长者面对小辈胡闹时的宽和姿态,从善如流跟了进去。
木门闭合,室内光影骤然变暗。
宋兰台踏入的瞬间,便先捏了道术法布了道封闭禁制,将里面的所有声音都封闭在其中。
云舟上的小屋内没有座椅,唯有白清欢醒来时见到的那些蒲团。
她也不客气,自己将唯二的两个蒲团拢到一起,一个垫臀一个垫脚,懒懒地坐了。
宋兰台的双手拢在袖中,目光巡视了半天也没见到能坐的地方,轻笑了一下,非但不觉得恼怒,先前紧绷着的那根弦倒是松了一些。
果然是个年轻气盛的弟弟。
宋兰台自顾自地席地坐在白清欢对面,甚至还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张矮几,又取了套茶具出来。
他掌心化作的一朵小小的火苗舔舐着茶壶,很快水便沸腾了,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注水沏茶。
白清欢并不看他,而是单手托着下巴,上半身倚靠窗边,视线斜睨着窗户缝隙外的翻腾云海,仿佛那些灰扑扑的云雾都比对面那位丰神俊逸的医仙谷长老来得好看。
很快,屋内浮起清苦的茶香。
不过最后那杯茶却没有递向白清欢,而是落到了宋兰台自己手里。
宋兰台像是才发现这件事,歉然笑着看向白清欢:“真是不好意思,这套茶具是我的一位挚交好友特意送的,她只准备了我的杯盏,倒是不曾准备待客的,今日恕在下失礼,不能招待段小仙君了。”
语罢,动作优雅地捧起茶水,浅浅泯了一口。
白清欢漫不经心回:“无妨,我生来不爱喝茶。”
言语间,她无意瞥了一眼那套茶具,却猛然觉得眼熟。
她定睛一看,只见上面绘制着淡粉色的花样,不是什么法宝,只是图案少见些,竟是合欢花的图案。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于某个新春给合欢宗众修送的新年贺礼,那时候宋兰台年幼,还不曾被送去医仙谷,所以也有他的那份。
所以小子口中的挚交好友,莫不是自己?而且这批发送的礼,怎么就成特意送他一人的了?
白清欢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一直在暗中打量对方的宋兰台自是注意到“段小仙君”眼底的隐晦变化,那一瞬间,他心中浮出微妙的快意。
他轻轻以杯盖拂去并不存在的茶沫,垂眸笑着说:“也是,茶水这东西,无人与自己同饮一壶又哪里知道意趣,也难怪段小仙君不解其中滋味。”
白清欢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宋兰台身上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这不应该,白清欢在心中暗自嘀咕,且不说宋兰台在外是如何温润得体的性子,便是医仙谷和青霄剑宗这两个宗门的私交,也不该如此难堪。
她老神在在坐着,手却触碰上了传讯玉简,一道神念化作文字传出去——
【段仙君,你是不是欠了医仙谷那位宋长老的灵石?】
兴许是“灵石”二字触动了仙君的警觉,他回答得快且笃定。
【不曾,医仙谷的长老诊金极高,我从未找他们疗伤。】
化作黑色细犬蹲坐在白清欢身后的剑灵眯着眼,疑惑地盯着宋兰台看。
“我记得宋长老是想同我说修界大会的事,而不是来寻我喝茶的。”
“莫急,在下正要说此事。”宋兰台放下茶盏,眼眸低敛,淡笑道:“听说段小仙君前阵子去了东灵洲诛杀妖兽,说来也是巧合,我那位好友也是东灵洲的修士,所以想向段小仙君打听一下她的近况。”
白清欢微微挑眉:“我记得宋长老高低也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
言下之意,修士想要知道消息何其简单,哪需要找个陌生人打听。
宋兰台面上似是有黯淡之色,苦涩道:“百年间忙于修炼,少有联络,不便联络。”
“忙于修炼,少有联络?”
她重复了这八个字,然后淡淡抬眸,不带半点笑容反问:“是买不起传讯玉简,还是不会传讯?既然你百年都不曾联络过了,为何现在又来找我这外人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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