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和超禁欲剑修互换身体了—— by暮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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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宋兰台说的那位好友真是白清欢本人,那这八个字何其可笑。
毕竟当初,宋兰台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我死生不复相见”,此后两百年,宋兰台甚至连东灵洲都不曾踏足。
宋兰台面上淡淡的笑容像是被风吹开的雾,逐渐消失。
他坐直了身子,浅色的眼眸弯弯看着对面的剑修,像是笑,又像是在怀念着什么:“若段小仙君不愿告知也无妨,毕竟我和她也曾同寝同食,相伴多年,只是后来有些小误会,这才长久不得相见罢了。”
白清欢心中古怪更甚,只觉得宋兰台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修真界中,鲜有人知医仙谷的宋长老宋兰台,曾是白清欢在两百多年前救下的一个幼童。
当年的她途径一凡人都城,偶然遇到了被仇家追杀的宋兰台。
那时候的他不过三岁,小小的人躲在一个水缸之下,那水缸狭隘得连转身也不能,只留了一道狭隘的缝隙,连光都透不进去。
也不知宋兰台究竟在这里面藏了多少个日夜,她只知道自己将那孩子抱出来的时候,那孩子气息几近于无,苍白的脸上只剩下了呆滞,连眨眼也不会。
自那时起,宋兰台便极其怕黑,入了夜便蜷缩在水缸、柜子、木箱中,躲在一切狭窄的地方,睁着那对琉璃般澄澈却无神的眼,整夜整夜不睡。
他的修行资质极佳,白清欢曾起过收他为徒的念头,于是也曾像个师父那样仔细照顾着他,白日里喂孩子喝药,夜里哄孩子入睡。
同寝同食不假,相伴多年也不假。
只不过,这种孩童时候的事,他如今用这样莫名的口吻道出来,在白清欢看来很是匪夷所思。
尤其是,现在他倾诉的对象,还是“段惊尘”。
白清欢皱眉,她并不能理解他说这些的意图,“你与他人之事,与我段惊尘何干?”
她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现在她只是平平无奇的段仙君啊!
“与你何干?”宋兰台原本还笑着,只是在听到了这句以后,唇边的弧度却骤然往下一压。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段小仙君,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可如今,你却问我,她的事与你何干?!”
白清欢这次是真懵了。
不是……
自己和宋兰台的恩怨,到底怎么就和段惊尘有关了?
宋兰台却已经握紧了双手,声音不似先前温柔,反而颇有冷嘲热讽的意味,“虽说段小仙君年幼,但是再无知,也应该知晓寒渊之下镇压了昔日损毁仙庭的强大邪魔,而如今仙人们留下的封印似乎出了问题,当初邪魔麾下的百万妖兽有不少自寒渊出逃了。贵宗这次不就是为了这事,才充满召集各大宗门前来青霄剑宗的吗?”
见他又提及了正事,白清欢立刻进入高冷剑修人设,颔首:“是。”
“你既然知道此事重大,却依旧无动于衷。”宋兰台扯了扯嘴角,讥笑:“我不信你不知道,有人想要将此事牵扯到她身上,我也不信你不知道,此事一旦认定和她有关,无论真相是何,她都必死无疑!”
白清欢:“……”
要放在几天前,死的肯定是自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死的可能是剑修们的小祖宗。
但是就算这样,就算宋兰台还记得他还欠了她一条命想要偿还,可是他在“段惊尘”面前生什么气?
白清欢自认还是颇为了解宋兰台,可如今却全然不知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她皱着眉,组织了许久措辞,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然而,这样的反应不知为何,似乎更加刺激了宋兰台。
“砰!”
那张矮几轰然被掀翻,茶盏和水翻滚倒了一地,泡涨的茶叶和滚烫的水洒在宋兰台的手背上,狼狈不堪。
而他却没有低头看一眼,而是骤然倾身接近了还在竭力思考到底怎么回事的白清欢,然后——
一把抓住了她的……不,是“段惊尘”的领口。
宋兰台的眼尾带着浓烈的红,呼吸急促而颤抖。
他张了张口,像是很费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段惊尘,你这等忘恩负义、冷心冷情的白眼狼!你怎么对得起白清欢!”
白清欢瞳孔震惊:……啊?
细犬瞪大狗眼:……汪?
“你——”
宋兰台的话尚未说完,转瞬间,他拎着衣领的那只手就被反握住了腕处,一股全然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爆发,连灵力的波动也无,“段惊尘”就这样强行制住了他的手,而后——
“轰!”
宋兰台被压制着手,狠狠推倒在地。
不……说推还是太文雅了,确切说来,是像砸石头一样狠狠砸在了地上。
旁边的细犬目睹了这一幕,狗眼瞪得更大,回忆起自己先前被抱摔锁喉画面,默默夹紧了尾巴。
“咳咳……段惊尘你……”宋兰台剧烈喘息着,眼眶的红意越发鲜明,不知是气的还是受了伤。
白清欢微微倾身,面庞直直对着宋兰台,手上力量丝毫不松,屈膝抬腿,狠狠压住后者的另一只手。
她早就发现了,段惊尘的身体力量强横到可怕,哪怕是寻常的渡劫境体修恐怕都无法相提并论,此刻她就这样压制着宋兰台,后者不过一个医修,自是全无反抗之力。
她就这样,以居高临下的视角俯视着下方的宋兰台,冷漠询问:“我怎么了?”
宋兰台对上了那双沉墨似的眼眸,那一瞬间,他好似沉入了深潭,在里面竟然寻不到半点情绪。
他的神情同样冷下来,“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她的……”
“你是她的谁?”白清欢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冷冷看着下方的人,“不就是一个死生不复相见的陌生人?”
此话一出,宋兰台原本还满是怒意的双瞳骤然失神,如同一樽被摔碎的琉璃,逐渐笼上了一层雾气。
他张了张嘴唇,方才的恼怒烟消云散。
宋兰台颤声,“她……她竟连此事,也同你说了?”
白清欢垂着毫无情绪的眼眸,并不回答他,平静反问:“所以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白清欢的事,与你何干?”
“……”
宋兰台脸色惨白,他很想辩驳什么,但是事到如今竟无一言可辩。
他方才怒斥段惊尘是忘恩负冷心冷情的白眼狼,可到底骂的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剑修,还是在骂当年那个同样年轻气盛的自己,宋兰台分不清。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哑声道:“我来找你并不是寻衅挑拨的,有关修界大会,我确实有消息要告知你。”
白清欢皱眉,“你说。”
“有一些人似乎想要放出寒渊之下的邪魔。更要命的是,这些人就在羽山上界之中,所以,他们不允许任何修士再飞升上去搅乱他们的计划。”宋兰台的声音很轻,像是承受着某种痛苦,“一旦有人渡劫圆满准备飞升,定然会出事,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这两百年间,再也没有人成功飞升了。”
他顿了顿,喃喃道:“就算她闭关渡劫成功了,去了羽山上界也是生死难料。”
白清欢的目光骤然凌厉。
“他们疯了?邪魔现世苍生必乱,如今可没第二个盛德仙君去镇压它!”
羽山上界便是昔日的仙庭,位于如今的寒渊深处,下面被镇压着的便是那只足以灭世的邪魔。
“那些飞升的前辈镇守了数千年数百年寒渊,人心易变,谁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仙是魔,又有谁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便是活腻了,想拖了整个修真界一起去死也不奇怪。”宋兰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纵使不管白清欢的死活,你身为盛德仙君的转世,以为自己能逃过那些人的手段?”
“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宋兰台惨淡的脸上倒是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很轻的笑了一下:“段小仙君果真是年幼无知,竟不知我师父乃是医仙谷上任谷主,他于两百年前飞升去了羽山上界。”
白清欢皱眉,不解宋兰台为何频频以年龄讥讽段惊尘。
宋兰台:“你不用怀疑,羽山上界虽与修真界修真界隔绝,外人极难踏入羽山,但是里面的人想出来却是不难。你只需知道,在此事上我无一字作假。”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道:“他们都想让她死。”
她松手,没有再答话,而是低着头沉思着什么。
宋兰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像是彻底被卸了力,甚至连灵力都无法维持,方才布下的封闭禁制于瞬间溃散。
他似乎又无声低语了一句,破碎在了窗外呼啸卷入的朔风之中。
过了许久,他慢慢起身,用力甩开还叼着自己手的细狗,背对着白清欢垂首离去。
宋兰台来时优雅从容,走时眼眶微红失神,衣衫半湿,手背上不止有烫伤的痕迹,更有莫名的狗牙印和一道疑似拳击的淤青。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里面的人定是发生了某些矛盾。
云舟角落,鬼鬼祟祟自上而下叠了好几颗脑袋。
李长朝扒着墙,压低了声音:“宋长老出来了。”
下面的师弟瞪大了眼,悄悄问:“他看起来狼狈得好像被打了,这是段师祖欠了宋长老的诊金反揍了债主一顿吗?”
再往下的师妹不赞同:“段师祖有医修挚友,应该不会去找宋长老疗伤,就更不可能欠诊金了。”
倒数第二的师妹点点头:“而且怎能说段师祖欺负别人呢?就算真打起来了,也不一定是段师祖先动的手,万一是别人欺负咱们师祖呢?”
李长朝点点头:“确实,以前鲜少与师祖接触,只听说他性情冷漠难以接近,但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我倒觉得段师祖着实是个好人。若真是不好相处的孤僻之人,哪会有那么多慷慨大度的挚友?”
她的话隐去了大半。
青霄剑宗内,有关段惊尘的传言何止是他性情冷漠难以接近,私下更难听的话,例如眼高于顶,故作清高之类的评价更是不少。
众弟子对他的印象中敬与畏同等分量,里面兴许还夹杂了一些难言的嫉恨,唯独没有亲近。
若是在从前,看到那位和气温柔的宋长老神这样红着眼出来,众人只会默认是自家师祖把人家揍了。
只不过如今相处了两日,她们倒是对这位师祖改观良多,便是先前云舟损毁的事,要换成某些前辈,头一件事怕就是把关系撇干净,哪能一句训斥的话都没呢。
“那个……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宋长老说的最后那句话?”小周回想着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忍不住开口。
李长朝等人果然没听到,疑惑道:“什么话?”
小周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宋兰台走远之后,从怀中摸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我离家之前,我娘说我脑子不好怕我记不住师父教的剑招,所以给了我一面留影镜,这东西可以留存影像和声音,她让我将师父传授的东西留下来,日后方便回头琢磨。”
说着,他将手覆盖在留影镜上。
“让我们来回头琢磨下刚刚宋长老到底说了什么……”
留影镜泛起一道涟漪似的波动,其中倒映的画面了然,声音清晰——
画面中,某位师弟正拉着李长朝诚恳道:“师姐你信我,我和那些借你灵石不还的师兄不一样,我是师弟。”
众人齐齐盯住小周:“嗯?”
“错了错了!”小周额上浸汗,连忙又在留影镜上一抹。
画面一转,小周的师父,庚金峰的峰主正趴在榻上,一边揉着腰一边龇牙咧嘴骂得起劲:“我去你大爷的段惊尘!我干你祖宗的段惊尘!这狗小子又放狗咬老子屁股……盛德仙君在上,晚辈骂的是段惊尘不是您,莫怪莫怪。”
“咳咳咳!”小周手忙脚乱盖住留影镜,这次总算弄对了。
这一次没有画面,唯独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
“白清欢与你有无干系,你自己心里清楚,莫要……莫要让自己后悔。”
“嘶!”
“哟!”
“嚯!”
众剑修瞬间捕捉到关键名字,一个个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果然!”李长朝神情复杂,唏嘘:“我就知道,段师祖苦恋合欢宗那位白长老!”
剑修们再度齐齐转头,盯住了李长朝:“嗯?!师姐,你哪儿来的内部消息?”
李长朝抱紧了剑,眼中已然现出看穿一切的睿智——
“你们有没有发现,段师祖醒来后第一句便是关心合欢宗和那位白长老的消息?”
“方执事提及白长老与妖兽有关,他立刻出言维护!”
“还有,先前我们去北灵城找医修的路上,途径了五座酒楼茶肆,五家都有说书先生在说故事,他唯独在那个正在说白长老秘事的茶楼前停了,我观察确切,他分明还低语了一句‘胡说八道’!”
“最重要的是!过去百年,你们谁见过段师祖接宗门任务,除了这次!他为何要接?难道会是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庸俗灵石吗?不!只是因为宗门传言,这只妖兽与白长老有关!”
“外面有传言说白长老想掳了段师祖去当鼎炉,但是我觉得——”李长朝被师弟师妹围拥着,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咱们段师祖,早想排着队去当鼎炉了!”
“……”
众剑修被这一番推论震撼得无言僵站在原地,很快,一些蛛丝马迹作为证据,被他们列举出来。
“我记得八十多年前,白妖……咳咳,白长老似乎来过一趟北灵城。”想到自家师祖可能正苦寻当鼎炉的机会,这位剑修果断改口。
“段师祖平日常穿的便是白色衣衫,这何尝不是对白长老的隐晦示爱呢?”
“段师祖明明能一剑挑飞我那渡劫境的师父,却离奇被元婴期妖兽所伤,还正好吐血昏在合欢宗门口,我有理由怀疑那是他在装柔弱吸引白长老注意力。”
“对,错不了!段师祖就是苦恋白长老!”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细狗支棱着耳朵一直蹲在门边,白清欢倒是并未留意外面的动静。
因为此刻的她正在和段惊尘传讯。
白清欢:【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段惊尘:【你说的是同寝同食相伴多年,还是忘恩负义冷心冷情白眼狼?】
白清欢:【?】
第11章 曾经结契为道侣!
白清欢:【你听了这么久就只听到这两句?就没听到宋兰台说,有人想要你死?】
这次,轮到段惊尘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他听得真切,宋兰台说的分明是白清欢将要飞升,所以羽山上界之中有人想要她死。
白清欢气定神闲:【大声回答我,现在谁是白清欢?谁是段惊尘?】
传讯玉简上的灵力烙印始终亮着,但是却没有任何文字传过来。
就在白清欢以为段惊尘被这句话绝杀了的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宋兰台的话?”
是段惊尘在用她的声音在说话,只不过换成了他自己常用的语气,原本清冷柔和的音色被微微压得低沉。
白清欢心中浮出一些古怪,她将传讯玉简贴近在唇边,也改为说话。
“他和我有些恩怨,但也不至于想要我死,倒是你既是青霄剑宗的人,想来该对这件事更清楚才对。”
后半句话说出来,白清欢的语气已经带了些微的冷意。
“首先,我和你没有恩怨,所以一定不会想要你死。” 段惊尘淡淡回答,“其次,此事我确实全然不知,毕竟若真如宋兰台所言,上界之中有人想要放出灭世邪魔,我觉得我死得不比你慢。”
此话倒是真的,若宋兰台所言不假,某种程度来说段惊尘的处境并不比自己轻松。
白清欢皱眉:“青霄剑宗之中飞升往羽山的前辈最多,宋兰台都有门路知道里面的消息,你怎么没有?”
段惊尘顿了顿,语气平静道:“我生来腼腆内敛不善言辞,自然不如长袖善舞能言会道的宋长老门路多。”
“……”白清欢被这句哽了一下。
她转言道:“无妨,你在宗门内可有交好相熟之人?我去找他们聊聊天,旁敲侧击探寻此事。”
“没有。”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太过冷硬,太像是不配合的刻意拒绝,段惊尘又不紧不慢补了一句:“我在宗门内独来独往,并无相熟可聊之人。”
白清欢听得愕然,震惊:“你在青霄剑宗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段惊尘皱眉:“不熟怎么说话?”
白清欢皱眉:“不说话怎么熟?”
“……”
很好,因为这两句灵魂拷问,两人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清欢颇为不解:“你不是被认定为盛德仙君转世吗?按道理,该有很多人主动来同你笼络攀谈才对。”
段惊尘那端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真正踏入青霄剑宗的山门之前,我曾在外院做了七年的剑奴,没人会和一个剑奴攀谈。”
剑奴,顾名思义,那是奴仆一般的低鄙存在。
在剑修世家之中,剑奴通常需要替主人受罚,服侍主人吃饭穿衣,为主人做一切肮脏繁杂的事,甚至偶尔还要当个练剑的对象——这不是切磋,剑奴是万万不可还手的。
若是剑奴有些天赋,便会被恩赐修行的机会,最后再成为主人的一柄剑,指哪杀到哪,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青霄剑宗自是不允许门内有剑奴这样的存在。
但是依附于剑宗之下的世家无数,又岂是能彻底杜绝的?
昔日做剑奴时,他是卑贱到了尘埃的存在,自然没有人会和他攀谈;如今成了剑宗的小仙君,却又一下子被捧上了云端,除了几位峰主,又再没有谁敢同他过多来往言语了。
他在过去百年间,一直游离且被排斥在人群之外。
白清欢的视线往下垂,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诸多旧年伤疤,想来就是他幼时留下的。
她想起刚交换了身体醒来时在这具身体上摸到的诸多凹凸疤痕,白清欢才想起自己还不曾检查过这具身体是否有暗伤,于是淡定松了衣襟探手进去摸了摸。
手刚触及到腹部,就看到本把耳朵贴在门上的细犬突然转过头来,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玉简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白长老,你在摸什么?”
白清欢顶着细犬的注视,面不改色,回答得正气凛然:“没事,伤口逐渐痊愈难免发痒,挠挠而已。”
“……”
段惊尘一时间无法反驳,过了会儿,他才勉强从偌大的青霄剑宗里翻出一个人:“你若想打听消息,不如去庚金峰寻他们的峰主。”
白清欢的手一边检查这具身体上到底有多少伤,一边询问:“你和他熟到什么程度?”
段惊尘:“他一共输给我一百八十万灵石,至今还欠二十万不曾交付。”
“……”原来是世界上最稳固的债主关系。
白清欢略有忧心:“若是他看出你我不对劲,那我们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互换身体之事和昔日妖魔们的夺舍手段极其相似,若真让人发现了,想要谋害他们的人定会借此定下他们的死罪,届时即便这具身体是盛德仙君转世,怕也不会好过。
段惊尘:“庚金峰主醉心修行,脑中旁无他念。”
意思是这位峰主不但嘴硬钱多,还人傻呗?
白清欢又听懂了,她忍不住夸奖:“段惊尘,你骂人骂得属实高级。”
“实话罢了。”
在华美的洞府之中,段惊尘用一件宽松厚实的袍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抬手捏了个术法,雾气弥散在他掌心,而后将那过分清晰的水镜彻底遮挡完全。
他抿了抿唇,语气倒是镇定自若,无人看到的耳垂却已泛上了红意。
“还有,我腹部近年来不曾受伤,想来不至于伤口发痒,还请……”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能艰难吐出后半句话。
“还请白长老收手。”
“你重伤未愈,恰好我医者仁心,只不过是检查陈年伤势,以免你突然发病害我神魂消散无辜横死,你切莫多想。”白清欢从善如流答:“好了,已经收手了。”
“剑灵与我心念感应,它所见即我所见。”
段惊尘的眼睛紧闭着,可偏生那边的画面无法隔绝。
细犬的那双眼紧锁在那双手上,于是他也便看着那人漫不经心“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我看到了,你还在……”他的面上已然浮出了难以压抑的红潮,需要极其克制方使得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冷酷:“你还在检查。”
“啧。”白清欢轻啧了一声,虽说段小仙君的这具身体着实算得是绝佳的双修鼎炉,但这次她确实只是单纯在检查伤势。
这回是真收手了,她摇摇头,云淡风轻叹息:“小弟弟就是太敏感了。”
“……”
段惊尘那边果断切断了传讯玉简。
两日后,外面的景色再度变化。从云舟自上而下望去,就见得下方的山峦越发高耸陡峭,上面皆覆盖了一层常年不化的积雪,不见半点绿意,全是雪山。
白清欢站在云舟船舱外,微微眯眼,注视着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冰雪之地。
拂晓时分,云与雾攀于天际浮游,在一片霜寒白色之间,骤然出现一连五座高耸入云的主峰,峰上各有五行灵力缓缓运转,亭台楼阁耸立在山巅,流云笼罩期间,难以辨明峰上境况。
主峰之下又是数座较矮的次峰,亦是遍布剑庐别院,虽不如北灵城繁华,但竟也如一座世外孤城浩阔壮观。
青霄剑宗已至。
李长朝等剑修面露喜色,互相招呼着从云舟内走出。
白清欢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寒凛自鼻息中涌入腹腔,也不知是段惊尘重伤未愈还是神魂与身体不匹配,她这些日子始终觉得神魂昏沉,被这股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许。
在她身后,宋兰台已经恢复了那温润端方的模样,微笑着同众剑修道谢,方执事对他倒是热络,主动请缨要领了他去客人所居的次峰别院。
宋兰台欣然点头,又是客气得体地再谢了一番。
不过路过白清欢身边时,笑容骤然一收,姿态很是冷漠的轻哼了一声。
白清欢:“……”
在云舟时就她问过段惊尘了,确定两人无甚交集,所以她更弄不懂为什么宋兰台为何如此敌视“段惊尘”了。
她没管莫名其妙的医修,转而看向了细犬剑灵。
白清欢不曾来过青霄剑宗,为防露馅,下云舟之前就已经叮嘱了这只名作刀疤的细犬,让它负责给自己带路。
此刻,自然该是直接回段惊尘的洞府。
就在白清欢暗自打量青霄剑宗之时,她身后尚未散去的几位庚金峰弟子则是头碰着头暗自嘀咕。
“这次任务咱们到底算是成功没有?能拿到任务奖励吗?”
“那只妖兽死了以后尸体都没看到,怕是拿不到了。”
“没拿到奖励无所谓,我觉得咱们没有赔损毁云舟的灵石已是万幸了。”李长朝说到这里,才想起要事:“咱们还不曾向段师祖道谢!”
“若是咱们彼此,自然是一顿灵酒灵食便算谢了,可段师祖那可是师祖……这怎么谢?给他多磕两个头?”
“磕头做什么,师祖还没死呢。”李长朝瞪了一眼说话的师妹,转而看向消息最灵通的小周,朝他靠近,抬手掩唇小声道:“你那消息,确实当真?”
小周拍了拍胸膛保证:“绝对可靠!”
李长朝拧着眉好一番纠结,最终还是叫住了已经转身欲走的白清欢。
“段师祖请留步!”
她轻咳一声,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想起这位师祖帮自己一行人省下的灵石,最终还是开口了。
“咳,想来师祖应当知晓,数日后咱们青霄剑宗便要召开修界大会。”
白清欢不明所以,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我们知道了一点内幕消息。”李长朝招了招手,带了其他人一道走到了白清欢身旁,压低了声音。
“这次来的人,除了各大宗门的道友之外,还有羽山上界里面出来的大前辈,现在人就在次峰客院之中!”
白清欢凛然,这消息对她而言确实重要。
然而看李长朝他们的样子,居然像是还有话说,于是她不动声色接问:“哦?是哪位飞升的前辈吗?”
李长朝他们果真知晓,将声音压得更低:“不是咱们宗门的前辈,是龙族应家的人。而且这次不知为何,来的竟然还是应家那位家主,应临崖前辈。”
“……”
白清欢突然就理解段惊尘活腻了想死的感受。
小周想起眼前这位段师祖比自己这群人还年少,当心他不清楚这些陈年旧事,于是再次热心介绍了一番。
“据说应家乃是龙族后裔,更曾是仙庭的仙族之一,所以哪怕后来仙庭损毁也长居于羽山上界,鲜少在世人面前露面,族中弟子更是神秘莫测。但是如今这位家主就不一样了,他在五百年前曾出过羽山,还干了一件震惊羽山的大事。”
白清欢:“……”
然而小周说到了兴头,已经停不下来了。
“这事儿少有人知晓,不过我祖父当年正好在东灵洲所以有幸得以见证,那位应家家主啊,和当时还只是普通弟子的那位合欢宗白长老,曾经结契为道侣!”
白清欢:“……”
你们家还真是家学传承渊博,人人都见多识广。
细犬仰头盯人,眼神莫测。
第12章 好贵的赎身费
青霄剑宗近来外客颇多,为了表示对这些外宗道友的尊重,以免出现御剑在别人头顶乱飞的不敬场景,刑罚堂新增了一条规矩,这几日不得在宗门内御剑。
这倒是让白清欢悬着的心稍微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