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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丽少年—— by芦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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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片静默,陆之禾先笑了,说:“我说这小孩伶牙俐齿,你们现在见识到了吧?”
许君乐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偏激了,他往后坐了坐,感到后脑勺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侧了身体往后看,原来是纪萧笙的手臂放在他的椅背上……
转过头去,正正好对上纪萧笙的目光。
许君乐只愣了一秒就移开了,只觉这人看向自己时眼里含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不远处和猫玩困了的小女孩打着呵欠走过来闹着让纪萧笙抱,纪萧笙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许君乐没忍住,如同欣赏一幅画一样多看了几眼。
纪萧笙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珍珠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垂着眼逗小孩玩,嘴角藏着一缕坏笑。
他将手指放在小孩的手心,等小女孩收拢手指,他又迅速的抽走了,反复了几次,小孩的胜负欲被勾起来了之后,他又将手放在了许君乐身后的椅背上……
小女孩一脸委屈的看他,他却笑了。
许君乐想起自己几次三番被他戏耍的经历,这个人真是……幼不幼稚啊。
不过他歪着坐时,笑起来的侧脸很像书里描述的世家公子模样。
许君乐撑着脸,心跳的有些快。眼神却暗了又暗,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可怜。
收回目光,许君乐拿出手机看时间,左手突然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抓住,他愣住,转头看那小女孩正奋力的蹬着小短腿往许君乐的膝盖上爬……
在坐的唯一一位女士应该是小女孩的妈妈,看到这一幕笑着说:“我这丫头一出生就只跟阿笙亲,这么小一点就是颜控,只跟长得好看的人玩,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许君乐看着怀里的小孩不知所措,略抬眼就碰上了纪萧笙的眼神。
他朝许君乐耸肩,比了一个手势,转过头继续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许君乐对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团一动也不敢动,小孩爬到他身上,抓着他的衣服站起来,抱着许君乐的脖子,爽快又响亮的亲了一记许君乐的脸颊……
在座的众人先是沉默,接着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
许君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有些尴尬,余光里看见纪萧笙撑着脸看着他,又是眉眼俱笑。
在被这小孩抱着头亲到满脸口水之前,女孩的妈妈终于成功解救了他。
松了一口气的许君乐不着声色的往后坐了坐,并没有靠到椅背,这时他闻到了纪萧笙身上熟悉的气息,依旧是那股冷冽苍凉的馥奇调……
这顿饭吃到尾声,许君乐听他们聊天都听困了。
转头看着小女孩手里端着一个小碗摇摇晃晃的朝纪萧笙走过来,许君乐没在意,无聊地点着手机上的消消乐。
突然听到一声惊呼,许君乐循声望去,只见小女孩拿着碗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
陆之禾神色紧张,“烫到了吗?”
纪萧笙拿着餐巾在擦裤子,随口道:“没事。”
许君乐看向纪萧笙的裤子,汤汁正顺着裤腿流下来……
他一只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安抚她,用另一只手探了探她手里碗的温度。
就只是温热而已,他放下心来。
却听陆之禾大惊小怪,“要不要去医院?”
许君乐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将女孩抱起来递给了她妈妈,无语道:“他只是烫着了,不是要死了……”
纪萧笙抬眼看了看他,许君乐没好气,指挥纪萧笙:“你把裤子脱了……”
他这话一出,在坐的众人都愣了,看向他,纪萧笙更是挑着眉,好整以暇,问:“你说什么?”
许君乐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恨不得咬舌自尽,还是佯装出一副无事样,狡辩:“我说去换裤子,换裤子听不懂吗?听不懂就叫人给你叫救护车送医院。”
许君乐承受不来这样的尴尬,丢下这句话,借口上厕所飞奔上楼,几乎是落荒而逃。
下午的球赛是和纪萧笙的朋友们一起看的,第一排,位置好的出奇。
许君乐吃着热狗听纪萧笙的一个球迷朋友跟他讲各种轶事。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场看球,比赛的两支球队他都不算粉丝,但听着现场的球迷一起唱歌,欢呼,觉得感动又新奇,拿出手机全程给陈子明微信直播,陈子明比他还激动。
结束后几个人就站在街上聊天,陆之禾手里拿着一杯可乐,玩着一副墨镜,嘴里咬着吸管施施然朝许君乐走过来。
“你真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许君乐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陆之禾又凑上来,“趁着还没走,多享受享受吧,你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还能过这种生活啊。”
他摇摇头,“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这种脸皮厚的人,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在别人家赖这么久呢?”
许君乐也很纳闷,他不明白像陆之禾这种受精英教育长大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单纯(蠢)?
他们不该有一套他们自己的处世逻辑吗?就跟秦宇川一样。
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呈口舌之快?
他觉得自己成长了,居然觉得这种明目张胆的敌意也挺有趣的,他笑了笑,“你还不配我来教你,另请高明吧。”
陆之禾不出所料的绷着脸,将手里的杯子捏的咔咔响。
许君乐继续拿起手机跟在微信上发疯的陈子明聊天。
几个人简单告别,分头回家。
许君乐默默的跟在纪萧笙后面,上车后也是跟陈子明不停的聊天。
其实他跟陈子明并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他们的对话通常十句之内就能结束,可今天许君乐就是不结束话题,引着陈子明一直聊。
突然,纪萧笙将车靠边停了,降下车窗,望着前方不说话。
等许君乐终于收起手机,纪萧笙这才看了他一眼,“你聊完了?”
“差不多吧。”
许君乐有些慌,他还没做好要和纪萧笙聊天的准备。
“那说说吧,这两天你究竟怎么了?”
许君乐缩了缩脖子,“没有啊,你想什么呢?不是跟以前一样吗?”
“我没把你当小孩。”纪萧笙说,“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聪明,你不要让我去猜你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总是先服软,可他的心事不是纪萧笙服个软就能解决的。
可应对纪萧笙实在是太简单的事了。
“真没什么,我期末成绩出来了,考的不好,奖学金估计要飞了,很烦。”许君乐这样说。
纪萧笙怀疑地看他,“考的不好是多不好?”
许君乐换了个坐姿笑起来,“这你也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怎么可能考不好?”
“那到底是为什么?”
许君乐想了想,有些别扭地说:“因为我听到你…在陆之禾他们谈论我是孤儿的时候,你对他们使眼神了,你为什么要使对他们眼神?”
他又说:“你跟他们串通起来在背后笑话我是不是?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还是对纪萧笙使了个心眼,面对一个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在撒谎之前先说一个听起来就很荒唐的玩笑话,然后再说你准备好的谎言,这样会使后面说的这段话可信度大大提高。
使眼神这个事情在昨天以前对于许君乐来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可他如今遇到了更大的问题,于是这个疙瘩也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成为搪塞纪萧笙的理由了。
纪萧笙疑惑,“我有吗?”
许君乐当时的气愤又涌上来,“你有!”
纪萧笙回想了半天无果,无奈,“好吧,就算我有……”
“你就是有,别就算……”
纪萧笙投降,“OK,我有,但我想我应该只是不想让他们谈论你而已。”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君乐只想敷衍过去,“我都气死了还说个屁!”
他靠在座椅上把头歪向窗外,庆幸纪萧笙没有问更多的问题。
纪萧笙的神色明显轻松起来,他发动汽车,说:“别生气,你得知道我永远跟你是一伙的。”
许君乐想,这人还真好骗。

睡不着,许君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反复闪回派对上那个男生的话。
没什么比堕落更快乐了……
他想起跨年夜黎焕趁着他喝醉了强吻他,黎焕的嘴唇很干,还试图将他如同长了倒刺一样粗糙的舌头伸进……
许君乐一个翻身起床,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干呕起来。
他想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吃了什么食物吐过,三番两次吐居然都是因为人。
人为什么这么恶心啊,包括他自己。
他无力地坐在马桶边,靠着墙,最后抱着膝盖哭了。
天渐渐亮起来,许君乐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书,他很沮丧的发现如今连读书也变得很困难起来。
手机响,他看也没看拿起来接了。
“书呆子,你查了成绩没?你给我个准话,你这学究竟退不退了?”
蒋晴的声音将许君乐分散的注意力抓了回来,他回:“关我什么事?”
“卧槽,你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你不会是……”蒋晴暧昧的笑起来。
许君乐清了清嗓子,“昨晚吃错了东西吐了,别天天在我面前搞黄色。”
“好啦。”蒋晴嘟嚷一声,“我其实是来更新进度的,你的事儿成了没?”
“成什么……”
“你到底行不行啊许君乐,等等,你别是被情敌比下去了吧,不会吧不会吧,书呆子,你别丢我的脸。”
许君乐走到窗前,俯在窗台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冷风肆掠,他无精打采,“我根本什么都没说。”
“那你苦恼个屁啊,磨磨叽叽地等什么呢?”
许君乐半晌才说:“没那个必要,我根本接受不了同性。”
“……你究竟在说什么屁话?许君乐,你有事吗?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接受不了?”
许君乐沉默。
蒋晴过了一会才说:“我从小胳膊和腿上都长很多毛,我一直觉得很羞耻,小时候每年天气热起来时我都会很焦虑,我觉得女孩长这么多毛是不正常的,没有男的会喜欢一个长毛的女的。”
“高二寒假我们全家人去度假,我那么喜欢游泳,看着阳光下的海滩心动的不行,却因为害怕露出手和腿拒绝了所有去游泳的邀请,直到我买到了刮毛刀。”
“结果后面几天天气一直很差,到回程我都没能好好在太阳下游一次泳。你猜后来怎么着?有一次上体育课我听到我们班一群男生坐在一起居然在比谁的腿毛多,我去,你能懂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想我从小到大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人类的身体上长毛是多正常的事,我却因为这种事焦虑了这么多年,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事。”
“许君乐,像你和我都明白人活着是会不断接受各种规训的,不断有人告诉你怎样才是正常的,怎样是不正常的,可就连我们都会不自觉的给自己套上锁链,一层又一层,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呢?很多美好的事奔向我们时,都以“接受不了”这样可笑的理由拒绝了,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尝试一下。”
许君乐哽着喉咙,如同一个迷路的小孩,“如果试了还是不行呢?”
蒋晴噎了一下,十分无语,“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跟一头猪在讲话是不是?天啊,我居然考不赢你这头猪?算了,这基你爱搞不搞,赶紧滚回来先把学退了,就这样,挂了!”
“别……”许君乐闭了闭眼,眼睛一片干涩,他哑着声请求:“你再跟我聊一聊吧。”
“你…”蒋晴叹气,平静了一会才耐心的说:“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书呆子,你太聪明了,我觉得像你这样反复的剖析自己的心理与行为是很伤害自己感情的事。”
她说:“爱不是一个结果,它应该是一段关系的开始。爱也不是与生俱来,永存不灭的,它是一种能力,你需要做的是锻炼这种能力,而不是反复将你的感情拿出来进行审判。”
“是吗?”
“是!许君乐,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蒋晴怒其不争,有些激动,“难道只有从爱里获得幸福,圆满才是好的吗?痛苦呢,失望呢,这些难道就那么令人害怕?可人活着永远都是两难啊,这对谁都是公平的,聪明人也不例外。”
电话里只剩很浅的呼吸声。
许君乐勉强打趣,“肉麻死了,谁能想到我居然在听一个母胎solo谈论爱?”
蒋晴“嘁”了一声,得意,“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猪跑,希特勒在我这里也得虐恋情深个几十章。“
两人笑了一会。
“谢谢……”许君乐说,“不过,作为一个女孩,你会不会有些太恋爱脑了?”
蒋晴无语,“恋爱而已,又没杀人放火,恋爱脑一下怎么了?这么说吧,人活着就得谈恋爱!”
“也没见你谈……”
“这不是没遇到一个能谈的吗?爱这个东西太渺茫了,只能先献身于理想了,不管什么,这辈子总要去献一次身吧。”
蒋晴郑重其事,“去献身吧,书呆子。”
挂了电话后,许君乐拿着手机沉思许久。
他起身回到桌前找纸笔,可桌面上除了书还是书。
他想了想,走出房门,径直进了书房。
楼下传来门铃声,催命一样一声更比一声急促,许君乐在书房听见了正要出去,却听纪萧笙从房里走出来,脚步急促的下了楼。
纪萧笙在玄关整了一下衣领,手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会,才将门打开。
他的母亲萧云抱着手站在门口,沉着一张脸。
很久没见了,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怎么变。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就出院了?”她问。
“医生允许了。”
“哪个医生?”
纪萧笙没再看他,转身往屋里走。
他记得许君乐总是起的很早,喜欢在一楼读书,他环视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萧云跟在他身后追问,“是哪个医生?”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阵阵声响,宣告着她的愤怒。
“就是一个男医生,你可以去问Hellen。”纪萧笙没找到许君乐,径直去打开了冰箱,对着冰箱说。
“你又在撒谎。”萧云站在他旁边冷冷的说道。
纪萧笙转过头,嘴角掀起一个弧度,试图用这个笑来安抚她的愤怒。
萧云一把摔上冰箱门,纪萧笙看到她的脸也是紧绷的快要变形,“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没有撒谎。”
萧云将吧台上装水果的果盘扫翻在他面前,厉声质问:“你永远都是这样,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难道会害你?在医院呆着有什么不好的?”
纪萧笙看着一个橙子滚到餐凳下晃悠悠的停下了,他下意识的往走廊那边看了看。
“上去吧。”他说,“上去说,好吗?”
萧云跟在他身后,拉住他,“我求你了,好吗?别再折磨我了。”
纪萧笙有些僵硬的将手臂从她手掌扯出来,她却越抓越紧,“你这样是不行的……”
纪萧笙上楼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拖着萧云在走,他让自己忽略她的话,直到看到许君乐大开的房门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很平静的说:“该去医院的时候我会去的。”
“你别骗我了。”她神色复杂极了,失望,恐惧,无奈,痛苦……一切的一切汇聚成眼前这张脸。
“你跟你爸一个样,你们姓纪的都是一样,软弱,无能,你想在大街上发病后被送进医院吗?我告诉你,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没骗你。”
纪萧笙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的耐心就这么一点,用完就没了。
他转身往书房走,书房是隔音的,他将门打开了一点,看到书桌前的台灯居然是亮的……
家里就他和许君乐两个人,书房里的人除了是许君乐还有谁?
他站在门前很缓慢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将门带上了。
萧云冲过来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纪萧笙想还是有变化的,萧云还是老了,她的力气都变小了很多。
她当初押送着他上救护车时力气多大啊,他的手腕至今还能偶尔产生那种几乎将骨头碾碎的剧痛,那时他感觉自己一辈子也阵脱不开她的桎梏了。
他握住钳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看着她说:“我说了我会回去的。”
萧云面目狰狞起来,一把甩开他,“我有天晚上梦见你自杀了,醒来发现居然是一个梦,你不是精神病吗?医生不是说你有自杀倾向吗?你为什么不自杀呢?你爸死了,你哥也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活着折磨我?当初我就不该听他们的话生下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可以离开了……”
“你们姓纪的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了几十年还不够吗?”
她失控时声音有些破音,纪萧笙皱了皱眉,觉得这个C5的音对萧云来说确实有些太高了。
萧云颤抖着手擦了擦眼泪,又要去拉纪萧笙,纪萧笙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他的这个动作彻底的惹怒了萧云,她冲上去一巴掌打在了纪萧笙的下颚处,然后死死的拉住纪萧笙的衣袖,声泪俱下,“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们了好吗?放过我……”
下巴被打的位置一片火辣辣的疼,纪萧笙觉得这些话他翻来覆去的听了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不会痛了……
倏地,他放在背后的手被很轻的碰了碰。
纪萧笙侧了一下脸,过了一会,一只温热的手贴住了他的掌心,慢慢的嵌进指缝。
合拢……

第103章 熵增大法则
那只手与纪萧笙的手心完美的贴合在一起,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暖意,这点温度让纪萧笙的骨骼,血液都温暖起来,甚至热气升腾,飘红了他的眼角。
许君乐靠在门边,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如此岌岌可危。
他眼神扫过自己与纪萧笙扣着的十指,纪萧笙因为握的太过用力,指甲盖前端都泛着白色,许君乐看了许久,用另一只手的掌心盖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与女人时而哀求时而暴怒的声音终于停下来,渐渐的,下楼的脚步声也远去,整个空间又重新变得静谧。
纪萧笙渐渐放开了他的手,这个人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勉强勾起弧度,“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懊恼的说:“真是不巧,都最后一天了。”
许君乐压住心酸回了他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早餐时,两人异常沉默,纪萧笙依旧是吃两口后就不吃了,他放下餐具,终于开口,“刚才……”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许君乐抢在他前面说道。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血淋淋的惨痛现实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当今社会就没几颗完整健康,未曾受过损害的心。
大家都体面一些没什么不好,再说他也拿捏不好他们之间关系的分寸,害怕交浅言深。
“你都听到了,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纪萧笙往后靠了靠,“刚刚那人是我妈。”
许君乐心里乱极了,他像是身体自动开始了保护机制一样不自觉的想说几句俏皮话,可眼下这情形说什么都不太好,于是他干巴巴的问了句:“亲生的?”
纪萧笙很配合的笑了,点头,“嗯,亲生的,据说她小时候琴弹的很好,原本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却被我外公逼着很小就嫁给了我父亲,婚后第一年就有了我哥,不过我想那时候他们感情还是很好的,我看过许多他们在留学时的照片,看起来很幸福。”
“后来……”纪萧笙停了一下,“后来…因为我父亲私生活很乱,他们感情破裂,她很痛苦,提出了离婚,结果遭到了我父亲很严重的暴力以及……”
许君乐震惊,纪萧笙说的很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纪萧笙摸了摸脸,讽刺的笑,极为惨淡,“总而言之,那次之后她有了我,她当时只想尽快离婚,坚决不想要我,可家里每一个人都劝她生下来,说夫妻吵架很正常,一辈子很长,一起再养个孩子就好了,这世上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君乐听到这里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我七岁时偶然听到他们吵架,他们自己亲口说的。”
纪萧笙点了点头,将杯里的水喝完,斜睨许君乐一眼,笑着说:“所以你现在信了吗?我怎么可能嘲笑你,更不可能跟之禾他们一伙。”
许君乐心中一动,抬眼去看他,他跟自己讲这些就是证明这?
证明他没有嘲笑自己,也没有跟别人一伙?
这算什么?比惨大会吗?
许君乐有些无语,故意没接他的话头,“是我说错了,你跟那几个蠢货自然不可能是一路人。”
纪萧笙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许君乐将碗里的麦片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他无法短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心情复杂极了,对纪萧笙的,对他母亲的……
片刻后,他听纪萧笙问:“她是不是有些可怕?”
许君乐抿了抿唇说:“还行吧,其实今天我和我的一位女生朋友打电话,她告诉我她从小就因为胳膊上长毛而焦虑内耗了很多年。还有,宋优悠你见过吧……”
纪萧笙打断他,皱眉,“宋优悠?”
许君乐点头,“对啊,宋优悠从她高中开始就没有享受过一秒钟的太阳,因为她担心阳光会晒黑她,而且会使她变老。”
“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纪萧笙,我想你母亲经历的远比这些可怕的多。”
许君乐今天一大早上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到,这些话也只是有感而发。
可纪萧笙越听面色愈加的沉重,到最后一句时许君乐甚至感受到了他乱掉的呼吸,那双时刻都是沉静如海的眼眸此刻正掀起惊涛巨浪……
“她说一切都是因为她生了我,是她自己要生的,她遭遇什么都是她活该!”
许君乐闻言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将勺子放下来,不知所措。
纪萧笙语气里有种骇人的冷峻,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局促的撑着额头,用力的在眼尾处按了按,片刻后说:“抱歉。”
许君乐冥冥中感到眼前这个人心里的创伤恐怕是远超他能够想象的程度。
他想起纪萧笙说过他对爱的期望是能够治愈他许多伤痛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或者说那个人如果就是陆之禾……
可是怎么能是陆之禾那个草包呢?爱难道真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太糟糕了,这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不该是这样的,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些事,真的很抱歉……”
纪萧笙说话时,左手一直死死的搭在右手的手腕上,手掌完全捂住那里正在跳动的脉搏,如同捂住一个伤口……
许君乐倍感无力,他低下头搅了几下碗里的麦片,稍一移视线就看到了纪萧笙面前盘子里排列的极为整齐的蓝莓,顿时有些失笑,纪萧笙不吃东西就干这些了吧。
他说:“你那天临走时居然还把巴斯光年捡起来摆好了……”
“什么?”
“就是我说要走的那天啊,你居然还把那个躺在地上的玩具捡起来了。”
“是吗?”纪萧笙回想了一下,“我有这么做?”
许君乐点头。
他将手放在下巴处点了点,继续说:“那个,你听说过“熵增法则”吗?”
没等纪萧笙说话,许君乐摆了摆手,“算了,你肯定没听过,简单来说,这个法则是指宇宙中一切有序的东西最终只能向无序发展。”
“嗯…比如,你琴室里总是杂乱的琴谱和物件,你做饭时几乎要爆炸的厨房,还有,这栋房子会变旧,你的手机会坏掉,桌上的瓷器会破碎……”
许君乐说到这里笑了一下,纪萧笙也跟着他笑了笑,“生命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直在对抗这种无序,纪萧笙,在维持秩序这件事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无序才是常态啊,所以你不必为此道歉。”
他有些故意的停了一下,怀疑的问:“到这里,还听的懂吗?”
纪萧笙原本听的认真,听到这话又不满的瞪他,不一会儿,又无奈的笑起来。
许君乐指了指面前的食物,“人与动物都需要吃东西,你知道他们最后排泄出去的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食物?”
许君乐摇头,“不是,是细胞的残渣,这说明,我们吃下食物后,食物反倒会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于是我们的身体内部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基本上一年以后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你看,随着时间流逝,这盘子里的苹果在氧化,咖啡冷掉了,面包会变硬……而只有人类的细胞在经历氧化,衰亡后会再生,生命会由此延续。”
他示意了一下纪萧笙盘里没怎么动的食物,“生命本身就在抵抗“熵增大法则”,当你觉得无序与混乱很困扰你时,想想你的身体,你要做的仅仅是吃掉这些食物,其他的事你的身体会帮你解决。”
他用叉子叉了一个已经有些氧化掉的苹果,伸到他纪萧笙嘴边,很具有迷惑性的说:“吃掉它,一切就都解决了。”
纪萧笙微怔了怔,凑上前将苹果吃了,“所以你说了一大堆,最后居然是劝我吃东西?”
许君乐挑眉,“怎么?你对吃饭这项伟大的作业究竟有什么意见?”

第104章 君子之乐
纪萧笙看了他片刻,“你呢?抱歉,原本不该问这些,但我太好奇了,你有想过你真正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吗?”
“好奇吗?”许君乐问,他眼珠转了转,指向那盘苹果,“你先把这吃了我再告诉你。”
纪萧笙一副挑剔的纨绔样,“我不爱吃这个。”
许君乐气结,他这才明白张媛媛说的少爷脾气指的是什么,合着他刚才那一大堆的话白说了,让他吃个饭怎么这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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