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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春知处—— by风歌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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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蘅明白,那其实?都是晴姨透过她再?看另一个人,她的女儿钰钰。
“那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了?”纪云蘅又?问他。
邵生慌忙道:“没?有,不过是瞧见你?时想起了她而已,在下失礼。”
“无妨。”纪云蘅并?不在意,转脸对邵生道:“邵哥哥,你?可以?把我看作你?妹妹。”
“你?不介怀?”邵生有些讶异地问。
“以?前会有一点点。”纪云蘅抬起手,用手指小小比画了一下,又?道:“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
“为何改变?”邵生接话,随口一问。
“我娘逝去很多年,我以?前从未觉得?谁像她,后来有一次我生病,迷糊时却觉得?她回来了,像小时候那样把生病的我抱在怀里。”纪云蘅的话一顿,像是在努力?思考如何解释,过了片刻之后才?学着邵生方才?的话说:“当你?有一个很想念却再?也无法见到的人时,能把思念寄托在与她相像的人身上,也是一种幸事。”
邵生沉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甚至已经开?始后悔提出了这个话题,只想着怎么宽慰身边的小姑娘。
绞尽脑汁后,他温声道:“的确是幸事,可是那位苏老板?听你?那几个弟弟妹妹说,她待你?像亲生女儿一样。”
纪云蘅摇头,“不是姨母,是我的朋友,不过他走了。”
“……去了何处?”
“京城。”纪云蘅期冀地看着他,“还活着,总会再?见面的,对吗?”
“对对对。”邵生着急将话题切断,没?接着往下问,转眼看见纪宅前堂,就赶忙道:“正堂到了,咱们进去坐坐吧。”
虽说聊到后来时内容有些沉重,但纪云蘅瞧着却并?没?有忧愁的神?色,相反她还很高兴,招呼下人给邵生上好茶。
两?人坐在堂中聊了些平日里看的书,邵生有意避开?纪家的话题,不想提及令纪云蘅难过的往事,但不管怎么聊都会牵扯出来她的那些过往。
类如他得?知纪云蘅的字是母亲教的,便夸赞她母亲是个才?女,纪云蘅就道:“我娘以?前还会作诗,只是后来身体渐渐差了,不能久坐也提不起笔来,就很少见她写字了。”
邵生又?道纪云蘅勤奋,年幼丧母还能读那么多书,学那么多字。
纪云蘅就说:“一开?始看书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字不会,后来就将不会的字写在纸上,出去之后再?询问别人。”
邵生就说她聪明。
纪云蘅道:“但是街上的人大部分都不识字,有些认字的人见我年岁小,就跟我说教一个字十文钱。”
“这么黑心?你?肯定没?给吧?”邵生道。
“我给了。”纪云蘅说:“我学了十七个字,给了一百七十文。”
一百七十文,邵生光是听着就心如刀割,天杀的骗子欺负小孩,他惊道:“你?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钱?”
“是苏姨母给我的。”纪云蘅道。
邵生只跟纪云蘅聊了一会儿,连擦了好几把汗,频频往门口张望,希望苏漪赶紧来。
纪云蘅却觉得?没?什么,说起那些令人怜悯的过往时,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正堂安静下来,邵生如坐针毡,总觉得?不论说什么都会提起纪云蘅的辛酸往事,还不如闭嘴喝茶。
“我以?前来到这地方的时候,从不会坐在这个位置。”纪云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邵生惊讶地看她一眼,心道不妙,果然就听她说:“我只能站在角落里。”
她起身,走到堂中的柱子边上,那几乎是靠在门边的位置了,她站定之后说:“就在这里。”
邵生一下子站起来,“站在那里干什么?”
“听他们说话。”纪云蘅将肩膀靠在柱子上,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但又?十分熟练,“有时候他们会说很久,我站得?腿疼了就这样靠着,别人也看不出来。”
邵生站在堂中,怔怔地看着纪云蘅,良久之后他的脸上才?慢慢有了一抹笑,却并?没?有欢快的情绪,只慢声道:“云蘅妹妹真聪明。”
苏漪来到正堂的时候,两?人正安静着喝茶。
见她来了,邵生便将最后一口茶喝完,起身道:“多谢云蘅妹妹和苏老板款待,在下还有旁的事,就不在此处多留,先行告辞。”
“邵哥哥慢走。”纪云蘅也跟着起身。
苏漪笑着将人送出了门,疾步回到正堂,刚进门就拉着纪云蘅震惊道:“佑佑,你?们怎么以?兄妹相称?!”
纪云蘅吃着干果,随口道:“他说看见我就想起了他的妹妹。”
苏漪一听,当即就明白自己?打的算盘没?用了。
泠州这边没?有表亲结姻的习俗,凡是沾亲带故的,都要断了结亲的念头。邵生将纪云蘅认作妹妹,怕是察觉了她想撮合两?人的意图,先表明了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苏漪痛心疾首,心想着自己?不过是去王惠院子里骂了一通,回来时再?想撮合两?人已经是难了。
“也罢也罢。”她长叹一口气,喃喃道:“还有别人,不差这一个。”
纪云蘅没?留意苏漪的自言自语,将茶喝尽了后便跳下椅子,对苏漪道:“姨母,我要去钓鱼了。”
“去吧。”苏漪叮嘱道:“外面冷,多穿些。”
眼看着百花凋零,树枝也开?始变得?光秃秃,冬月的寒潮突然而至。
纪云蘅的小院新盖之后,总是贪凉让六菊往里面加冰,还因此病了两?场,被苏漪发现之后就不允许她往里添冰了。
天气一冷,还没?到下雪的时候,炭火就给纪云蘅的寝屋供应上,她一进门房中就觉得?暖洋洋的,连厚衣裳都不用穿。
那些在冬天里受冻挨饿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
这日纪云蘅照旧给薛久记账,听排队买肉的人闲聊,说是泠州近日有两?件热闹事。
先前泠州出了贪污的大案,使得?皇帝避暑之行早早结束回了京城,调查了两?三个月之后,那些案子才?有了结果。
周家被诛九族,家中抄了个干干净净。
其他涉事官员,与周家亲密些的皆难逃一死,抄家流放,有些则革职后贬为庶人,往后三代不可参加科举,不可入仕。
浩浩荡荡的处刑死了很多人,泠州的官场被翻新,新的官员走马上任,陆续来到泠州。
此为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则是泠州富豪杜员外要为自己?的父亲大办寿宴,集全?城之人为其父亲祈福祝寿,凡是前往寿宴写贺词之人,都可领一两?银子。
也算是积德行善,为城中贫寒的书生送上冬日里的一盆炭火。
宴席办在寿沣山,那里栽了满山的梅花,正是开?放的季节,风景美?如画,再?赶上这样一场宴会,必定是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苏漪早就收到了杜家送来的邀帖。
纪家本就与杜家有人情往来,先前纪盈盈的及笄宴时,杜员外还亲自来送礼。虽说纪昱牵扯到了贪污一事被关在牢中,但上头并?未降罪到纪家,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反手给纪昱安排一个揭发上级官员贪污一事的功名?,也不是没?可能。
杜员外捐了个挂职的闲官,但本质还是商人,懂得?其中利弊,才?不管如今纪家是什么情况,也向纪家递了邀帖。
这日一大早,纪云蘅就被六菊给喊醒,换上了秋香色的金织短袄和暗红的卷云长裙。
她困得?直打哈欠,坐在镜前揉眼睛,任由六菊给她绾发,来回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将人拾掇好。
她身上所穿的月华锦在泠州是买不到的,是苏漪托人从京城买回来的。
织金的暗绣纹样藏在衣襟,袖摆和裙摆处,一朵朵如意祥云组成精致的图案,颜色并?不张扬,但站在日光下一照,就细细密密地闪起来。
六菊将她的发髻半绾,只戴了那根白玉金簪,顺滑的黑发垂下来,描了黛眉点了朱唇,精致漂亮。
她推门而出,站在院中,便是百花凋零,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的冬天,她也如春日新抽的嫩芽一般,朝气蓬勃。
苏漪从见到她的时候就开?始笑,合不拢嘴地带上马车,见她臂弯里还挎着一个花篮子,就问,“这是什么?”
纪云蘅拍了拍篮子的盖,“是给杜员外的嫡子带的见礼。”
苏漪满眼惊讶,心说佑佑竟如此上心,还主动带了见礼,有这番心思,还怕两?人不成?
“送的是什么东西呢?”
“水果。”纪云蘅答道。
她极其满意地点着头,满口夸赞,“佑佑真是聪明的好孩子,生得?漂亮还如此懂礼节,谁能不喜欢?”
纪云蘅嘿嘿笑着,像是很赞同这句话。
寿沣山处在泠州地界的边沿,出了城后要行上半个时辰才?到。
纪云蘅躺在苏漪的怀里睡了一觉,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才?慢慢苏醒。她撩开?窗帘往外看,就见山脚处站了许多人,正排着队,远远看去如蜿蜒的长龙一般。
“好多人啊。”她感叹一声。
“这都是前来祝寿的人。”苏漪也往外看,道:“这杜员外好大的手笔,为给父亲祝寿,怕是要花个千八百两?银子,不过这也算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杜员外是个好人吗?”纪云蘅问。
“有些人,不能光以?好和坏来评价。”苏漪道:“佑佑现在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马车行驶上山,到了山顶自有人接待,两?人下了马车。
家丁提着贺礼在身后跟着,纪云蘅则挎着小篮子与苏漪并?肩而行,一路上苏漪遇见不少熟人,不断停下来与人寒暄,每次都要向人介绍纪云蘅的身份。
早前几个月,纪家在泠州可是风头不小,后来的贪污案子由纪昱牵出来,更是让纪家声名?大噪,此刻众人来到纪云蘅跟前,即便是不认识,也要客客气气地夸赞几句。
来到山庄的入口处,杜员外正站在门口与人说话。
杜员外大名?杜旗,正值壮年,蓄着胡子,眉毛很浓,不笑时让人觉得?颇有威严。
他像是特地出来迎接贵客,苏漪见后道了声巧,带着纪云蘅上前,拱手行礼,“员外郎,多日不见,瞧着又?年轻些许呀。”
杜旗转眼看来,见识苏漪,也笑脸相迎,“苏老板过奖了。”
“今日来祝贺令尊大寿,带了些薄礼,还望杜员外莫要嫌弃。”苏漪摆了下手,让身后的家丁将贺礼送上,让杜家的下人记录在册。
杜旗笑着将她往里迎,“苏老板说笑,你?能来就是杜某有面子,还带什么礼。”
三两?句客套话说过后,苏漪假意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没?见令郎随你?一起迎客?我家孩子听闻他学识渊博,才?情出众,特带了些小礼来结交呢。”
杜旗将视线落在纪云蘅的身上,先前也听自家夫人提起过苏漪的心思,自明白她言下之意,便道:“他先前在京城的同窗正巧来了泠州,正招待着,我让下人带着小姑娘去找他。”
苏漪拍了拍纪云蘅的肩头,笑说:“去吧,我去前堂与人打招呼,若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便是。”
纪云蘅点头应是,挎着小花篮跟着杜家的下人离去。
山庄里到处都是人,占地极其宽广,内里有数个小园子组成。
纪云蘅在下人的带领下行了半刻钟,来到一处叫做“东风”的园子,进去一瞧,男男女女的还真不少。
这园子里种了许多梅花,正开?得?漂亮,花树下有不少年轻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当中有个八角亭,亭中坐了许多人,好似正在吟诗作对,热闹得?不行。
纪云蘅样貌出众,自进了园子开?始就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因她从未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没?人清楚她的来历,都暗中打量着。
下人让她在亭边候着,说是去请少爷。
纪云蘅盯着亭子瞧,就见下人走进去停在一人的边上弯腰说了什么,而后那人回过头来,朝纪云蘅看了一眼。
果真很瘦。
纪云蘅的第一念头便是这。
他站起来时身量显得?也高,如此就更衬得?他干瘦了,衣裳不知穿了几层,身子大头小。
他的颧骨高高凸起,脸颊几乎没?肉,因此下巴就显得?很长。
纪云蘅想,确实?很像猴子,良学说得?没?错。
杜岩此前没?听过,更没?见过纪云蘅。他在京求学多年,虽仕途之路不顺,但此番出身和学识,便是在京城也有不少姑娘追捧。
只是杜岩先前一门心思科考,无成家的想法,枕边的女子便都是露水姻缘,在身边留了一阵就送走,如此回到泠州来也是身边干净,无妾室通房的好男人。
自他回来,上门说亲的媒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杜岩也早已习惯。
今日与同窗叙旧,若是换了别人来寻他就推了,只是转头一眼看见纪云蘅模样生得?漂亮,站在光下极其惹眼,这才?起身出了亭子。
走到纪云蘅面前,他躬身行礼,笑着道:“纪姑娘,早前就有所耳闻你?秀外慧中,只是一直没?机会登门拜访,没?想到今日纪姑娘倒给了我这个机会,难不成使我们心有灵犀?”
任谁听都是随口的客套话,纪云蘅却问:“你?在哪里听说的?”
杜岩愣了一下,脑子一转,很快就答道:“先前你?及笄宴,家父去送了贺礼,回来之后与我说的。”
“那不是我。”纪云蘅道:“你?说的是我父亲继室的女儿。”
杜岩顿时有些尴尬,讪笑两?声,又?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都是出自纪家,想来姐妹之间也相差无几。”
纪云蘅眨着迷茫的眼睛,好奇地问:“那这么说,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也跟你?一样瘦了?”
“这……”杜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长得?瘦一直被诟病,去京城求学的时候,难免会与当地的官家子弟闹些冲突矛盾,经常有人在背后嘲笑他长得?像猴子。
因此他很是痛恨别人说他瘦,或者在他面前提起猴子。
“姑娘说笑了。”杜岩僵硬道。
“我没?说笑。”纪云蘅嘟囔一句,随后将手中的小花篮递出,“这是送给你?的,我朋友说让我来见你?时带上这个,你?一定会开?心。”
杜岩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笑着将小花篮接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黄澄澄的香蕉。
他眼睛一瞪,“你?……”
纪云蘅认真看着他的表情,觉得?那不像是开?心的样子,问道:“你?不喜欢吃香蕉吗?”
杜岩彻底没?了好脸色,将篮子又?塞给她,只道:“我还有人要招待,姑娘自便吧。”
纪云蘅见他拂袖离去,竹竿似的腿迈得?很快,马上又?回了亭中,不知说了什么,亭中有几人转头看纪云蘅,随后爆发出一阵笑声,带着浓浓的嘲笑意味。
那几人说什么纪云蘅没?听清楚,却后知后觉杜家嫡子并?不喜欢吃香蕉。
“良学骗我。”纪云蘅抱着小花篮,转头离去,嘟囔道:“可恶。”
“阿嚏——!”
许君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眼眸浮上一层水润。
“少爷。”殷琅手里抱着一件貂绒外袍,“披上吧,泠州的冬日寒冷,仔细冻凉。”
许君赫不耐烦地晃了下头拒绝,一开?口,语气满是不悦,“还没?问清楚吗?前面因为什么事堵着路?”
他正坐在一家野外的客栈里,大堂处坐满了人,俱是吵闹的声音。
回京三个月,将泠州的贪污案处理干净后他才?再?次来到泠州,走官道通畅但还要绕路,多走个几日,于是许君赫就选择了小路。
却不想这山路走到此处,竟然给堵上了,路上全?是人,愣是往前走不了一步,皆在寒风里等?着。
临近腊月年底,归乡过年之人数不胜数,这样一堵队伍便越来越长,就连许君赫也过不去,这才?停下来派人前去看看情况。
在许君赫烦得?要掀桌子时,贺尧这才?进了客栈,来到许君赫的面前低头道:“回少爷,属下方才?去打听清楚了,说是杜员外在山上为父亲大办寿宴,请来了不少人贺寿,杜家就让人将前面的山路给封了。”
许君赫气得?用力?拍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大堂之中静了不少,转头看来。
“这杜员外好大的官威,给父亲过寿连路都敢封?怎么这条路还是姓杜的不成?”他怒道。
“这位公子瞧着不是泠州人。”有人喝着热酒,笑着攀谈。
许君赫偏头瞥一眼,应道:“不错,我今日刚到此地,准备去泠州过年。”
“那你?可是有所不知。”那人道:“这泠州的富豪啊,多半都是举着行善积德的旗子,私底下做着欺男霸女的勾当,这占山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杜员外早年曾强占民女,逼死了一家七口人,后来办了几场散财宴,放粮施粥,就又?成了大家口中的大善人呢。”
许君赫道:“若是他这宴会办个几天,这些人难道都要在寒风里等?上个几日?谁家若是有个急病求医,或是干粮没?带够,死在路上了该如何?”
“状告无门啊。”那人叹道:“撞上这么个时候进泠州,也算是咱们倒霉。”
许君赫冷笑,“要我说,该是我走运才?对。”
“此言怎讲?”
“撞上杜员外给父亲贺寿散财,我也该上山祝贺两?句才?是,说不定还能讨得?些银两?。”
许君赫起身,双臂微展,殷琅就上前给他披上了外袍,就听他道:“走吧,上山看看去。”

第27章
纪云蘅从前不曾被纪昱带着参加这种热闹的宴席,尽管这山庄大得?夸张,可?到处都是人,纪云蘅不管走到哪里,都寻不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她能察觉到那些总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些认识她的,或是不认识她的人,用这种打量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地扫几遍,纪云蘅很不自在。
但思及苏漪正在前堂与熟识的人打招呼,并不想去打搅。
自从苏漪搬进纪家之后,涟漪楼的生?意就渐渐疏于管理,生?意已经?不如从前红火了。
她忙碌前半生?攒下的银钱用来买了北城区的宅子,积累的人脉又因为照顾她而慢慢疏远,纪云蘅并不想这样。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却?也感觉苏漪在她身上消耗了太多的年华和精力。
纪云蘅抱着手里的小?花篮,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行走,又怕迷路在这里,不敢走得?太远,来来回回又转到了亭子边上。
亭子里又多了两人,几人坐在一起不知交谈什么,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泠州民?风开放,这片土地?上的女?子大多都识字习书,自小?请私塾先生?教导,是以很多宴会?上,男女?赛飞花令,对作诗词的事情并不罕见。
面前就有几个男女?站在一起,正以梅花为题,作诗句接龙。
纪云蘅觉得?有趣,也不靠近,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待到一个男子接不上来时?,她低声?道:“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本?是自言自语,谁知离她稍近一些的蓝衣姑娘听?见了,笑着转头过来道:“哪来巧人儿,竟这般聪明才智,这么快就接上了?”
随后几个年轻男女?一同望过来,先前答不上来那?男子急着问道:“好妹妹,你接的是什么?”
纪云蘅将方才的诗重复了一遍,众人一听?当下抚掌笑起来,直言接得?妙,颇为符合这院中的梅花风景。
这几人性子也是热络,开口邀请纪云蘅一同参与游戏,纪云蘅刚想说自己会?得?并不多,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略微尖细的声?音。
“纪姑娘。”
纪云蘅疑惑地?回头,就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膘肥体壮的男子正踱步走来。
他身上穿的戴的俱是金银玉石,因身量矮而显得?那?些肥肉极为显眼。
脸上的肉堆成了褶子,笑的时?候挤在一起,几乎看不见眼睛。
见他走过来,纪云蘅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警戒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那?胖子身边还站着方才黑了脸离去的杜岩,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女?,都是方才亭子里坐着说笑的人。
纪云蘅对不认识的人,都懒得?搭理,当初即便是许君赫到了她面前,也是一样的待遇,更遑论面前这些瘦得?像猴,肥得?像猪,又看起来满脸不怀好意的人。
她偏过头去,侧了半个身子,一副随时?要离去的模样。
“纪姑娘留步!”那?肥胖的男子扬声?道:“你不记得?我?了?上回在我?们在你家见过面的,我?是赵宣。”
如此一说,纪云蘅就想起了。
上回在宅中虽说没看见正面,但纪云蘅光是看他这个体型也能认出来,便正是王惠先前给她挑的结亲人选,西?城区木材家的赵公子。
纪云蘅没有应声?,不知道这人突然来喊自己做什么。
“我?说赵公子,你方才不是说与纪姑娘有媒妁之约吗?该不是记错了,这纪姑娘瞧着好似不认识你啊。”杜岩便朝赵宣笑。
明面上是打趣赵宣,实则是要给纪云蘅难堪。
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不管纪云蘅是不是有意,她提着一篮子香蕉来便让杜岩认定她是取笑自己,回亭中聊了会?儿仍不消气,正巧碰上了赵宣来此地?,才以三言两语怂恿赵宣前来与纪云蘅寒暄。
赵宣先前在纪宅相看纪云蘅的时?候自然是满意的,回家就让人准备聘礼了,只不过那?段时?间正碰上纪家出事,这聘礼才一直没有送出去,到如今竟是没机会?了,他当然心有不甘。
听?见纪云蘅也来了此地?,这才巴巴地?凑过来。
只是泠州民?风再?如何开放,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婚约之事到底还是出格,周遭人都觉得?不合适,一时?也没人说话,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纪云蘅倒没觉得?难堪,只朝赵宣看了一眼,而后十分认真道:“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赵宣没什么文化,并不觉得?谈婚论嫁之事是何私密之事,见纪云蘅一副不认账的模样,就忙扯着大嗓门吆喝起来,“我?怎么是胡说呢?我?先前可?是亲口得?了你爹的承诺,聘礼我?都准备好了!”
“你既与我?爹承诺,合该找他兑现才是。”纪云蘅道。
赵宣一时?忘记了纪家的事,脱口而出,“他在何处,下了山我?便找他去。”
“在牢里,你找去吧。”纪云蘅看着他,问了一个自方才起就十分好奇的问题,“你跟人说话,为何要闭着眼睛?”
“你、你!”赵宣气得?眼睛一瞪,竟显得?大了不少。
纪云蘅点?头,“这回才像是睁着眼睛说话。”
赵宣被这几句话气得?不轻,脸涨成了猪肝色,用手指点?着纪云蘅,话却?卡在嗓子里出不来。
杜岩见状,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了,便冷着脸道:“赵公子是我?杜家的贵客,你如此出言不逊,难不成是我?杜家哪里得?罪了姑娘?”
谁知这句话就刚落下,还没等?他的刁难发作起来,就忽而一声?尖利的叫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僵局。
“少爷——!”
就见杜家一小?厮飞快地?穿过人群奔来,似吓得?掉了魂一样。
杜岩斥责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我?看你是想领板子了!”
但那?小?厮却?顾不上害怕这句训斥,急声?道:“少爷,皇太孙来了山庄,正在前堂处,老爷吩咐小?的尽快将少爷喊过去见礼!”
“太孙殿下怎么来了?”杜岩满脸的惊讶。
“听?闻是皇太孙打马自山下经?过,见山上热闹,得?知是咱们老爷给老太爷贺寿,这才上来送贺词来了。”
“这是好事啊!咱们杜家竟有如此大的面子?”杜岩的嘴边已经?抑制不住笑容,眼看着就要眉开眼笑,恨不得?喊给全园子的人听?。
却?听?那?小?厮道:“少爷,此事大不妙,你去了就知了!”
纪云蘅见杜岩带着人脚步匆匆地?离去,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同行,都是听?见了皇太孙来此,跟着要去看热闹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篮,掀开盖子盯着里面的香蕉斟酌了片刻,便也抬脚混在人群中一同前去。
且说许君赫在路上堵了半个钟头,风吹得?他手指冰凉,问清楚了山路堵住的原因之后,便带着一肚子的火上了山。
途中还骂骂咧咧,直言杜家找死。
一路到了山上,就见山庄边上处处是人,老远就有安置马车和马匹的下人,提前让人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许君赫无视那?下人的呼唤,打马往前。
待下人前来阻拦时?,殷琅翻身下马,亮出了官府令牌,由此硬是在人群中开了一条道路出来,让许君赫骑着马走到了山庄的门口。
旦见头戴金冠的少年身着鹅黄金织外袍,高坐骏马之上,手中拎着鞭子,霸道地?将马骑到门边上,引得?众人围在两边,议论纷纷。
这山庄的门不高,许君赫骑着马进不去,否则能一路骑到正堂里面去。
他不想低头,便翻身下了马,俊俏的眉眼没有笑意,单是看着便有股来者不善的气息。
殷琅拿着令牌在门口处做登记,还没等?下人战战兢兢将“皇太孙”三个字写完,杜旗就带着人飞奔而来。他急出了一头汗,隔着老远就躬下了身,到近前来时?双腿一弯,扑通跪下了,高呼:“草民?拜见太孙殿下!”
他这一跪,便连带着周围所有人都跪下了,乌泱泱矮了一大片。
许君赫站着不动,唇角一提,露出个不算明显的笑:“员外郎,你花了那?么多钱捐了个官还自称草民?,岂非浪费了那?些真金白银?”
杜旗上回在许君赫这里已经?吃够了教训,那?次花船节让他损失了百两黄金都不止,打掉了牙连同血沫都只能往肚子里咽,此时?自然是明白许君赫的到来准是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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