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今夏—— by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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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做完的很轻松,这给了陈缘知一些信心,去面对接下来的数学。
数学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门极其难打的仗。陈缘知拿到数学试卷的第一时间是看应用题,看完前三道大题的第一小问之后,她的一颗心便立马提了起来。
——都是她反复做过的题型。
一定不能错,这十几分一定要拿到。陈缘知带着一种决然的心情落笔,每道会做的题目她都一步一步地推导,极其谨慎地计算,生怕因为粗心而丢分。
还是有很多题不会做。陈缘知停笔的时候,看着手里的试卷,这样想到。
但是她知道,不一样了。
和之前不一样了。
上一次考试时,她还只能勉强地写完一道应用题,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写出四道大题的第一小问,甚至前两道大题的第二小问也都找到了切入点,写满了答题卡上对应的方框。
数学考试之后是英语, 历史,物理,化学政治, 生物地理……
三天俯首桌案的考试时光在周三下午最后一门的收卷铃声中宣告终结,高中阶段的第一场离别也近在眼前。
考完试后的当晚, 学校公布了分班时间, 在此之前就有过的很多关于分班时间的猜测,在此刻全部验证。
三月中旬。
——还有不到十五天。
这个相处了五个月的班集体里的大家, 再过两周就会各奔东西,去往不同的楼层, 学习不同的学科。如无意外,其中的大部分人在剩下的两年多的高中时光里, 不会再更换班级。
陈缘知结束考试的当晚很认真地在对改试卷,一科接着一科,整张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红笔的痕迹。
晚自习她一般都会戴耳塞, 预感到刚考完试的第一晚肯定会很吵, 陈缘知第一节 自习就戴上了耳塞, 连吴名旭来班里宣布分班时间的时候也没听见。
陈缘知全对改完以后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抬头就看见黎羽怜正趴在桌子上瘪着嘴画小人。
陈缘知:“?羽怜?”这是怎么了。
黎羽怜抬头看她,表情看上去十分难过, 一开口就是呜呜呜,简直可以听声音脑补出一个眼泪汪汪表情包的程度,“小知……呜呜呜呜……”
陈缘知:“????”
还是坐在后边的温文心出声解了惑:“刚刚老师说还有两周就分班了, 羽怜有些舍不得吧。”
陈缘知表示不懂。老实说这个班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会让陈缘知觉得分开有些惆怅, 但也只是有些,她太明白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 故而心里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黎羽怜显然不是她这样的人。
陈缘知沉吟片刻,笨拙地安慰她:“……没事,我记得我们好像是一个选科?说不定会在一个班里呢。”
选科志愿表全部收集以后,学校就统计了各选科的志愿人数,这个数据在学生之间也有所流传,据说选了物理类的人比选了历史类的人多了几百个,几乎是3:2的比例。
全文的人是最少的,只有40多个,排在倒数第一,而排倒数第二的就是陈缘知的选科,历史生物地理。
陈缘知觉得如无意外,这个班里选了历生地这个选科的人,都会成为她分班后的同班同学。
黎羽怜转头看温文心,“文心,我们班除了我和小知,还有选历生地的嘛?”
温文心这学期兼任了副班长,统计本班分班表填写情况的事也一直是她在负责。温文心想了想,“好像还挺多的,梁商英,戴胥,黄文静……还有朱欢寅。”
陈缘知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朱欢寅的名字时,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黎羽怜又活了,“哎,那我们班还挺多人选历生地的耶。”
陈缘知倒是没想到班里五十个人会出6个选历生地的,但她还来得及细想,眼前的黎羽怜表情忽然一变,拽住了她的衣袖,语气八卦起来,“哎哎,你们快看!”
陈缘知顿了顿,目光朝走廊那边的窗户望去。
窗外,孙络和一个高挑的男生并肩站着,两个人贴得极近,就趴在走廊的扶手上,有说有笑的。
“那个就是她男朋友?10班那个?”
温文心,“他们好大胆噢,办公室就在旁边,万一有老师突然走出来……”
黎羽怜,“我也觉得。不过他们好甜哦,那个男的叫什么……黄什么的?我给忘了,他对孙络还挺上心的,我经常看到他上来我们班送东西给孙络,什么奶茶啊信啊……”
陈缘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孙络和姜织絮的关系一断,她和陈缘知的联系就更少了,陈缘知也就更懒得关注这人的事情。
周五下午,分班考试的成绩陆续有了消息,第一个出的依旧是语文,陈缘知下午路过教师办公室,看到一堆人围在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前的时候,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这一幕格外地熟悉。
她知道,单科成绩一出,那么总成绩和总排名全出也就不远了,大概就是这一晚的事情。
“缘知?”
陈缘知从恍惚中回神,看向身边的黎羽怜,“羽怜,你叫我?”
黎羽怜好奇,“你怎么发呆了,在想什么?”
陈缘知,“……没。没想什么。”
陈缘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任务表。
第一节 晚自习,阅读理解本来要写三个,结果只写了两个;第二节晚自习数学本来要做一小节的课后题,结果差两题没做完;第三节晚自习,也就是这一节,计划是复习生物课本和教辅书,看着看着走神了。
彳艮女子。
陈缘知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自周一考试以来第一次发短信给许临濯:
“——我承认,我有在紧张。”
许临濯那边似乎是正在看手机,很快回了:“什么?”
陈缘知劈里啪啦地打着字。
“我在紧张分数。”
陈缘知没等许临濯回,接着打字:
“我紧张了一晚上,结果今晚总成绩都没下来,白紧张了。”
陈缘知等了等,许临濯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回:
“那,我去找统分的信息组组长,让他赔你精神损失费?”
陈缘知看着这条短信:“……”
她先是无语,然后好笑,再然后手指飞舞打下一句:
“许临濯,我谢谢你。”
许临濯接茬,“——不客气。”
陈缘知正打算关上手机睡觉,结果许临濯那边又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她点开。
“我在办公室听我们老师说,最迟明早能全部统完成绩。看到成绩以后无论考得好不好,都马上来找我,我在社团活动室。”
陈缘知的睫毛颤了颤。
“——你早上不在班里学习?”
许临濯:“班主任不来。”
陈缘知看着屏幕,银白的光沉在眼底,莹莹绰绰,显得瞳仁格外透亮。
她努力克制着雀跃的心情,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了。
“——好。”
第二天上午,看着梁商英拿着u盘一蹦一跳走上讲台的陈缘知心想,许临濯真的消息灵通,这方面他是从来没有错过。
黎羽怜开始嚎叫,“啊救命!我不想看!呜呜呜呜呜这次肯定考差了!”
陈缘知盯着屏幕,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心口的跳动宛若擂鼓。
梁商英滑动的速度很稳健,学号和排名一行一行地从投影屏的底部升起来。
陈缘知的眼睛梭巡着,一串一串地分辨。
——直到那串熟悉的数字映入眼帘。
陈缘知感觉耳边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在她看清那串代表着学号的数字后面跟着的那个数字之后。
她的手指捏紧了书页的边缘,感觉一直以来屏住的气宛若开闸的洪流,一泻而空。
巨大的冲击让陈缘知几乎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陈缘知掐了掐手心,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在此刻涣散。
趁现在还没划走。
要把各科的分数和班排都记下来。
记下来。
然后去找许临濯。
活动室的门打开的时候,许临濯正在写题,黑发间夹着一个白色的头戴式耳机,看起来很专注。
直到他余光瞥见一抹校服衣摆,才抬起头看人,“你来了……”
许临濯看到了陈缘知的表情,还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喉咙口。
他看着陈缘知在他对面的课桌上落座,女孩带来的书被她不轻不重地扔在课桌上,一坐下就把头埋进手臂里,只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他。
安静无声。
许临濯摘下了耳机,挂在脖颈处,盯着陈缘知的手腕,慢慢地、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考差了?”
鸵鸟式趴桌的某人,半晌才闷声回应:
“……嗯。”
许临濯垂下眼,长睫轻扫,目光滑向一边的书本和里面夹着的试卷,“试卷都带了?我看一下。”
陈缘知的眼睛是闭着的,一片黑暗里,视觉不再是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听觉和嗅觉便被无限放大。
那人的手先是翻开了书,哗啦啦的,是纸页相击发出的声音,然后是试卷纸被轻捏住时的碎响,仿佛屋檐漏下的雨。细细潺潺,时不时停断,复又继续。
陈缘知一边听,一边掐着自己的手,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
许临濯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翻完了所有科目的试卷,他看得很快,因为试卷的主人已经在每道题上都标注好了分数和做错的原因,详细,字字清晰。
他心里有了数,正想喊陈缘知,一抬眼却看到那人放在额头前面的手,手指正掐着掌心,一片红。
许临濯顿了顿。
陈缘知慢慢恢复了理智,她松开了紧握的手,正想抬起头来时,感觉到有一双手抚开了她耳边的长发,然后一只头戴式的耳机罩住了她的耳廓。
与此同时,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青木香,很浅,却慢慢笼罩了她,几乎窒息的温柔。
如大海的海浪般漫卷的女性嗓音,带着极淡又慵致的空灵语调,连同轻响的鼓点和细细糅杂的小提琴音,一同淹没了她的耳朵。
“sat back with the window down.(靠坐在窗户边)”
“eighty an hour and radio loud.(八十一小时,收音机声音很大)”
“the same songs with the same old rhymes,tell me to shake off.(那些有着同样旋律的老歌,告诉我去摆脱)”
《drive》.
陈缘知想起前不久背过的,这个单词除了“驾驶”之外的其他偏义。
本能需求。
为达到某个目的而做出的努力。
陈缘知慢慢抬起头来,第一眼是有些刺眼的窗外的日光,然后看到了手臂皮肤上因为头部的长久施压而留下的红印子,再然后是那人离得很近的脸,目光相触,那人长睫垂下半覆的一对黑玉瞳正看着她,在笑。
“——好点了吗?”
陈缘知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耳机,意识到这个耳机一分钟前还戴在许临濯的头上,紧贴着耳罩的地方被不识好歹的血液充斥了,有些烫,敏感的神经鼓动,在跳着。
心口也鼓噪难平。
她闷声回应,声音从胸腔里滚出,“……嗯。”
该不该说,是好多了。
许临濯拿着笔戳了戳试卷,“那一起来看一下试卷?”
“我先问一下,这次班排名是多少?”
陈缘知抿了抿唇,吐出一个数字:“20。”
第二十名。
许临濯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就是你刚刚一直垂头丧气的原因?”
这个排名只比上次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高了3名。
陈缘知,“这还不够我垂头丧气吗?”
这样的进步,陈缘知是无论如何都不满意的。
她并不是说希望自己马上就能冲上前十名,下下一次考试就能摸到前五,她没有想过这样的幸运。
但她至少要快一点,要进步得快一点。
如果不够快的话,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什么时候,才能去到那人身边。
许临濯摇了摇头,他摊开试卷,用笔给她圈起各科的分数,最后一笔落在数学试卷上。
“——可是你看,你的数学是94分。”
“不仅数学及格了,英语和语文也都比上次考试高了,单科班排也都进步了十个名次左右。”
“明明就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啊。”
陈缘知怔了怔,“那为什么班排……”
许临濯看着她,“班排低是因为物理化学考得不好。”
陈缘知这次的物理化学彻底拉了后腿,排到了将近三十五名左右。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两周就要分班了,等级考试一过,这些你没有选的科目的分数就不用在乎了。”
“这次考试的物理化学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不需要理会他们。”
“把目光从失败上移开,一直以来你努力学习的科目,不都已经取得了进展?”
“相信我。等到分班之后的大考再看班排名吧。一定会有非常大的突破,现在泄气还为时尚早。”
陈缘知明白许临濯话里的含义, 但她还是觉得非常地挫败。
她深知自己不是天才,但现实次次都在她身上强调这一点,真是令她心梗。
陈缘知垂着眼, “……其实我在理科上就是没有天赋。”
许临濯看着她,“为什么这么想?”
陈缘知, “也不是非要这样想的……但是你在一件事上有没有天赋, 活了十几年,你不可能不清楚。”
天赋异禀和不受眷顾的差别实在是太大, 大到一个人慢慢长大的过程里能够无数次地感受到。
一个人在某件事上有天赋,她就总是可以很轻松地将这件事做好, 甚至有时不必花费太多时间精力,就能胜过大多数人;
而一个人在某件事上没有天赋时, 她就总是需要花费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去做那件事,才能勉强做到和大部分人一样。
陈缘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擅长理科,然后便是一年一年地随着长大, 越发肯定这一点。
也许是小升初那年她贪玩, 所有的练习册都只做了一半, 结果只有数学考差了的时候;
是初中开始,数学练习册上频频出现她怎么也做不出来的题目的时候;
是发现上课听懂和会做题目完全是两码事的时候;
是第一次报课外补习班报了物理和数学,一对一的学费烧钱似的给出去,却收效甚微的时候;
是上高一的第一个学期, 她差点被毫无回报的努力击溃,在夜晚人潮拥挤的校道上掉眼泪,但说起来也只是因为一张成绩不好看的数学试卷, 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弱点, 因为她如此不满意自己。
许临濯,“你说得对。我们总要明白不如人意才是常态。”
事实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如此的平凡。
平凡的青春岁月, 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恋和荣耀加身,只有独自一人反复走过的那条林荫道,没有舞台上的灯光落在肩上,只有藏在人海里的不起眼,没有海边一群人躺在沙滩上看日落,只有一个人面对半米高的试卷练习册,没有觥筹交错,只有灯火阑珊。
“对,我明白……”
“那你会认命吗?”
陈缘知看向许临濯的眼睛,那双眼非常安静地看着她,带着温和的波光,仿佛能够看穿她的灵魂。
“……不。”
可是青春之所以不平凡,就是因为有一群正在经历它的人不甘愿平凡。
他们日复一日地做着一件平凡的事,而这样的努力本身就是最难得,也最不平凡。
陈缘知想,没有天赋也没关系。
与其逃避哀怨,不如接受,她擅长调整自己的情绪,擅长缝补伤口,擅长从跌倒的地方爬起,唯一不擅长的就是放弃。
她偏是要去做,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也可以说服自己甘心。
她什么时候服过输。
许临濯看着她的神情,眼眸渐渐漫上笑意,“我明白了。”
“那么清之。再次调整自己,再次出发吧。”
陈缘知点了点头,心里的那颗石头终于轻轻落地:
“嗯。”
“好,”许临濯把目光放回到陈缘知的试卷上,抬手扶了一下银边眼镜,垂眸扫视纸面,“那就先来分析这次的失分科目和题型。第一阶段的目标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可以把提分的重点向副科均匀一下,比如你这次表现最差的副科——生物。”
“生物的学习你都是怎么进行和展开的?”
陈缘知对答如流,“我常用的教材有两套,一套是我自己购买的概念性的教辅资料,一套是课本。”
“练习册一共有三套,其中两套分别是学校统一购买的练习册和套卷,剩下一套是我自己另外购买的《必刷题》,不是专题训练也不是专项训练,只是常规的单元练习册,因为我觉得我在生物主客观题上的失分没有明显的差距。”
许临濯复述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差距。”
陈缘知卡壳一秒,“……嗯,就是,选择题和填空题都错得挺多的。”
许临濯没忍住,“噗。”
陈缘知不满:“喂。”
许临濯摆摆手,努力克制,“不是,我不是笑你……”
陈缘知一脸怀疑,明显不信他的解释,“那你是笑什么?”
“我觉得你诚实地检讨自己的样子很有趣。”
陈缘知瞪他,“不有趣!许临濯,你不许再笑了。”
“好好好……”
许临濯敛起笑容,开始分析,“所以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生物的?”
陈缘知一一列数,“听课,做老师布置的练习册,然后偶尔做一下试卷,看和记辅导书上列好的知识点和内容。”
许临濯,“你觉得自己的学习方法有什么问题?”
“我……在记忆知识点时的效率很低,经常走神,也记不住,导致我对知识点的掌握程度不足。同时,我觉得我练习的题量也不够。”
许临濯一直抿着唇笑着看她,“看来不用我说了。”
陈缘知犹豫了半秒,她做一个决定总是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好要如何开口,“我打算以后抽出时间,每天做一课的练习题,同时做三套。”
“既然干看啃不下知识点,那就做完题之后对改完再从头到尾地看一遍概念,这样一来应该能够记得牢。”
许临濯很快指出了她计划里的问题:“三套,你同时还要做额外的数学和英语,正常跟老师的进度和完成作业,你确定你有时间写完?”
陈缘知的眼神并未动摇半分,她点点头,“我有。”
许临濯顿了顿,眼神稍有变化,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不要太勉强自己。”
陈缘知笑了,她很想说她就喜欢勉强自己啊,他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一抬头,却撞上了许临濯看来的目光。
微风从窗外拂来,像哗然漫上岸边的青色海水,将整间教室的空气冲洗得清凉一新。
陈缘知伸手抚开鬓角被吹乱的发,从白光穿过的指缝间,看到了许临濯微微弯起眼睛的样子。
垂落在额头边缘的碎发擦过他的睫毛,挡不住那里泻出的一片光亮。
许临濯,“这才是你最大的进步。你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制定学习计划了。”
“在不断地学习中积累的嗅觉和敏锐的感知力,会是一笔巨大的宝藏,以后你就不会再需要任何一个人来干涉你的计划了。因为你会开始明白,具体地做些什么,怎样合适地安排它们,能让你达到你期望的目标。”
他给她打开的只是一扇门,但她摸索着路,竟也找到了自己的灯塔。
“期待下个月的你再走进这扇门时,会带来一个好消息。”
陈缘知抿了抿唇,她藏在课桌底下的手握成了拳,指根抵在那片发烫的皮肤上。
陈缘知望着许临濯,往日里那双黑眸此刻亮得惊人。
她语气小心,却又郑重其事:
“……一定会的。”
接下来的一周里,陈缘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学习上,她对自己的日程表上各项事务的完成度越发严苛,即使牺牲一些必要的时间也要把每天给自己布置的学习计划做完。
转眼间,离分班的日子只剩不到一周了。
这一天晚自习,陈缘知坐在座位上写题,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陈缘知一顿,一抬眼却发现眼前站着毛维娅和姜织絮,毛维娅站得离陈缘知稍远些,而刚刚敲她桌子的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怎么了?”
陈缘知被姜织絮挽着手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毛维娅带头走在前面,姜织絮则是对着陈缘知悄声说道:“维娅让我找个人,三个人一起去拿放在团支部那边的档案回来。”
陈缘知思考了一下,“所以我是冤大头?”
姜织絮和她咬耳朵,声音压得极低,“不是啦!我本来喊的是朱欢寅,可是欢寅说她,呃那个什么……”
姜织絮的目光扫过前面的毛维娅,陈缘知看着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秒懂了。
看来朱欢寅也不喜欢毛维娅。
等等?陈缘知看着前面毛维娅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她会说“也”?
毛维娅曾经在班里很高调,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喜欢她的做事风格,而且那时她身为孙络小团体里除了孙络以外第二起眼的角色,不乏有讨厌孙络小团体的人对她也厌乌及乌。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自毛维娅和孙络分开之后,她受到的关注就少了很多,直接表现就是陈缘知不再经常从别人议论的声音里听到她的名字了,孙络成为了自己小团体里唯一的代表人物。
而毛维娅反倒是低调了很多,不再做出一些曾经会做出的社牛行为,比如当堂训斥违反纪律的同学,或者在班里手舞足蹈地提起某个话题。
除了朱欢寅这样特别小孩脾气的人之外,大多数人对毛维娅应该都是改观了的,陈缘知很意外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毛维娅在班级里不受欢迎。
但实际上,她在离开孙络小团体之后,既和陆茹叶,李若幸,阮珊珊等人维持着不错的关系,也和蒋欣雨等人有来往,陈缘知有时候撞见她和蒋欣雨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都会有种毛维娅离开孙络之后,反倒“黑白通吃”了的感觉。
而且后来因为蒋欣雨的事情,孙络似乎还主动去找毛维娅和好了……
陈缘知想,真是乱得要命的关系。
姜织絮小声道:“就是这样。所以我就没有勉强她……”
陈缘知点头,“嗯,来勉强我了。”
“我不是看你学习都学一晚上了,才想着拉你出来走走嘛?眼睛也是需要休息的呀!”
姜织絮拉着她的手讨好卖乖,陈缘知心里觉得好笑,还没回话,走在前面的毛维娅就转过了头,满脸笑容地看向她们。
她揶揄道:“是啊缘知,出来走走呗,你还没去过团支部吧?顺便去看看也不错啊!”
陈缘知看了她一眼,毛维娅搭话得很自然,仿佛她们三人本就是亲密无间的姐妹花。
陈缘知接了话头,主动问道:“是拿团籍资料回来发给团员吗?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团员的工作?”
毛维娅笑着说,“是啊,就是转接团员关系那些事!学校早不转,下学期才开始办,也是真的拖拉!我们待会拿了直接回去发给大家,对了,你们可以先找出来自己的,到时候直接拿走就行。”
毛维娅性格开朗,非常社牛且长袖善舞,陈缘知不知不觉中也让她加入了自己和姜织絮的聊天对话之中,三人闲聊了一路,也算愉快。
她们一同到了团支部办公室,分好资料,抱着不算沉但也有几分重量的档案袋,三人打道回府。
回到教学楼的时候还在上晚自习,楼道间极其安静,只有走廊的阳台上有零星几个学生在算题讲题。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毛维娅走最前面,第二个是姜织絮,最后一个才是陈缘知。
陈缘知抱着档案袋,脑子里想着刚刚离开教室前算到一半的题目,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轻盈清脆,带着些沉闷的回响。
绕过拐角,前面就是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白色的灯光从里面倾泻而出。
陈缘知直视前方,视线所及之处,毛维娅抱着一堆档案袋,在路过办公室时朝里瞅了一眼,随后忽然顿住了脚步。
陈缘知看着毛维娅的眼神染上了一丝惊异,随后她便听见毛维娅开口说:“…… 我们先搬到办公室放着吧,我先清点一下数量。”
姜织絮没想太多,点了点头,跟着毛维娅就进了办公室。
陈缘知跟在两个人后面,她刚踏进办公室,第一眼便看见了吴名旭桌子前面正抱着腿蹲着的身影,初春的天气,那人却已经穿了校服短裤,外面再穿一件宽宽大大的校服外套,显得人更纤细。
她蹲在地面上,乌黑的长卷发披散下来。频繁的烫染让她的发尾在此刻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干枯,像凋零前的花朵,被烧焦的蝴蝶。
也几乎是同时,陈缘知明白了毛维娅突然改口的原因。
那是孙络。
第44章 灾祸
陈缘知敏感地发现, 在她们走进办公室之后,原本似乎在说着什么的吴名旭一瞬间闭上了嘴,沉默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大多会在最后一节晚自习离开, 只有两个班的班主任会一直留到最后,另一位老师大抵是去巡班了, 刚刚的办公室里只有吴名旭和孙络两个人。
陈缘知走到桌前, 刚放下档案袋,就听见毛维娅“哎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