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今夏—— by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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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缘知看到他笑,忽然止住了话,许临濯侧头朝她看来,眼睛里泛着碎星:“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等在那里偷偷拉你了。”
陈缘知从来不知道自己脸皮这么薄,眼前人几句话就能让自己脸热,“许临濯,你能不能正经点!”
许临濯慢慢止住笑,“清之,我生气的点不是这个。”
“我生气的是,直到现在,你也没有想过要找我帮忙,对吧?”
陈缘知被许临濯一句话说得怔住。
“……对。但是许临濯,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缘知看着他:“我只是太清楚了,谣言这种东西是不可能解释得清楚的,自证只会越描越黑。我想走出自证的陷阱,而且我也不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我,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即使找我也没什么用。”
许临濯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垂眸看着地板:“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确实,我也没有办法站出来为你作证,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做不仅没什么效果,还可能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
“知道我无法帮到你的时候,我是觉得很无力的,但是意识到你不打算求助我之后,我更多的是觉得很挫败。”
“我希望你依赖我一些,因为我们是对彼此来说很重要的朋友。”
“但是我后来想了想,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你是个性格很独立的人。你总是习惯自己去做任何事,并且不喜欢求助别人,要求你去依赖我,好像太强人所难了。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后来慢慢就不生气了,因为你就是这样的,我从一开始就明白。”
“而且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
许临濯错眸看向陈缘知,夜晚的月色似水,徐徐流淌人间,他眼眸清净明亮,好似朔月。
“你应该也希望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
陈缘知一开始是怔住了的,后面却慢慢变了神色。
她望着许临濯,忽然弯起唇笑了:
“嗯。”
“许临濯,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
这个人啊……他像月亮一样遥远疏离,又像月亮一样皎洁温柔。
他总是能察觉到她最真实的背阴面,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阳光底下。
他理解她一切不同于常人的想法,并且尊重她的选择,且相信她。
没人知道,他所给予的这些毫不起眼的事物,对她来说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许临濯看见她笑,便也跟着笑了:
“既然这样——那就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做?”
陈缘知也低下了头,尖尖的下颌莹白,黑发团簇在她耳垂和肩膀边上。
她慢慢地开口:“许临濯,也许你知道怎么去伤害一个人吗?”
“我很擅长伤害别人。我知道怎样反击,才能把对方击溃。”
陈缘知自顾自地说着,说到这里时,脸上微微笑了起来。
“人都有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所有的社交面具、伪装、展示、言语、下意识的表情,其实都能看出来。拿无关痛痒的事情来反击,对于对方来说只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但如果是在她最引以为傲的、最自负的领域打败她,这个人就会受到比预想中还要大的打击,她会袒露出最脆弱的一面,甚至可能一蹶不振。”
“王芍青,她内心最引以为傲的,除了她的人缘,便是成绩。”
小打小闹又有什么意思,她要的,是一击致命。
十月的末尾,东江中学的高二级迎来了上学期的第二场大考,也是本学期的期中考试。
考场的最后一声响铃震落了窗外的梧桐上摇摇欲坠的黄叶。秋意渐渐盛极,楼底下的小路旁新摆上的两列菊花在十月底的微凉天气里怒放至荼蘼。
考试过后不久,卷子便俱已改好,每个学生的总成绩被一行行填入总表之中。
陈缘知也等来了她想要的结果。
投影仪上,最高悬的那一行数字静默无声地躺在那里,宛若一柄终于磨砺出刃的尖刀。
陈缘知看着自己的学号,她曾经无数次地期盼过在那个位置看到这串数字,而如今愿望成真,她已经可以从容不迫,理所当然地接住一切,因为她知道自己配得上这份荣光了。
——陈缘知,班排第一,级排230名。
公布排名的当晚, 陈缘知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格外古怪。
一向很爱在熄灯前大声说话的王芍青一言不发,早早爬到了床上。没了她, 梁商英和赵晓金聊天的话也变少了,只有几句简单的交谈。
陈缘知洗漱完上床时看了一眼, 王芍青一反常态地在看教辅书。
当初, 这人在宿舍里讽刺她揪着那点时间也要学习的样子实在太难看的话语,犹在耳畔。
陈缘知收回眼神, 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无波。
熄灯后,她按惯例背完单词才沉沉睡去。
梦里有一片极其璀璨的烟花, 校服被楼顶的风吹得鼓起,而她凝视着深蓝天幕里拖着尾焰坠落的花火, 身边坐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这个人的轮廓被空中的烟花照亮,变成暖色。直到梦醒,陈缘知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只记得记忆里难忘的光亮, 夜里唯一的白昼色彩。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不说话,她却觉得非常安心。
十一月初,风渐渐寒唳,气温却高高地飘着, 秋蛰伏,似乎在等待一场机缘巧合的雨,便能彻底将暖意剥离人间。
“说起来, 又到了社团招新季了,”黎羽怜一脸期待,“不知道今年各大社团的抢人大战会不会比去年更精彩呢!好想快点到社团活动日那天啊!”
朱欢寅看着陈缘知顿住的动作, 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缘知你上学年有加入社团吗?”
黎羽怜:“我记得有,而且我好像在公告栏看到过,缘知她不止进了社团,还当了干部呢!”
朱欢寅惊讶:“真的假的?她这么懒的人会去竞选?”
黎羽怜努力回想:“我也不太记得清了,似乎是一个很小众的社团……缘知,你是加入了哪个社团啊——”
两人齐齐回头,看到陈缘知几近凝固的表情。
在二人期待又疑惑的目光中,陈缘知无可奈何道:“mbti社。”
朱欢寅:“真的很小众,我都没听说过这个社团。”
黎羽怜:“噢!说起来缘知她好像确实是很喜欢研究这种心理学的东西!缘知缘知,你们社团人多吗?今年打算怎么招新呀?”
陈缘知:“……”
她沉默了几乎五秒钟,才答道:“我们社团只有我一个人。”
仿佛一瓶强力制冷剂喷洒到了空中,气氛一度结冰。
黎羽怜:“……原来还有这样的社团吗?”
朱欢寅:“所以这一届只招了你一个?”
陈缘知:“……”其实还有许临濯,可是她不能说。
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黎羽怜皱眉:“这可不太妙呀……要是一直招不到人的话,下届社联会宣布解散这个社团的吧?缘知,你现在有想好今年怎么招新吗?”
朱欢寅:“话说这个就算有很棒的招新计划也会很难办吧,人家一看你这个社才一个人,谁还想来啊。”
黎羽怜瞪眼:“哎呀欢寅你少说两句!”
陈缘知默然片刻:“……招新形式,其实有想好。”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再好的创意也没有发挥的空间。”人手不足,撑不起场面,也很难应对突发情况。
许临濯那个家伙又是学生会会长,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她必须再想想办法……
陈缘知审慎思考了一番,才和黎羽怜,朱欢寅说了她的想法。
黎羽怜听完后:“可以啊!我觉得这个方法还挺不错的呢!”
陈缘知:“但是我还需要再找几个人手才行。”
黎羽怜和朱欢寅互看一眼,一个眼中闪着希冀一个眼中满是惊恐,然后两个人——
“你看我和欢寅怎么样?”
“黎羽怜你别乱来!”
陈缘知有些怔然:“羽怜你不是爱心社的吗?他们不会找你去工作?”
黎羽怜:“没问题的!我是负责前期宣发工作的,到时候可以不参加现场招新!”
“那……”陈缘知的目光转移到另一边,“欢寅是愿意的吗?”
朱欢寅迎着陈缘知和黎羽怜隐含期许的目光,被逼迫得脸颊泛红,“……实在缺人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上啦!”
陈缘知循循善诱:“可是要穿特殊的服装噢?你不是不喜欢那种太起眼的裙子吗?”
朱欢寅羞怒:“……我能穿!谁说我不能穿!”
确定了黎羽怜和朱欢寅之后,陈缘知又去找了两位好友。
“可以呀!”姜织絮看上去很高兴,“我今年已经退出社团了,刚好可以去帮你的忙!”
“你都当社长啦?”洛霓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啊!你放心,我们那天不上课,我可有空了!!”
一切就绪,陈缘知放心地联系了楚奚北。
“你要招新穿这个??”楚奚北的声音骤然拔高,“不行!我也要看!我也要去!我都没见你穿过这些衣服!”
陈缘知:“谁说没有,初中不是穿过一次?”
楚奚北:“那怎么能一样!”
陈缘知无奈:“可是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怎么进得来?”
楚奚北:“可恶!”
楚奚北没忍住说了句脏话,最后极不甘心地提供了自己以前买的裙子和饰品。
“清之,我们社团今年的招新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缘知微微一笑:“放心,都准备好了。”
许临濯微微露出些许惊讶来:“真的?你一个人可以吗?我还想说你会不会需要我帮忙呢。”
陈缘知:“我找了一些朋友帮忙。而且你不能出现吧?你就是个挂名的,还是学、生、会、会、长。”
许临濯:“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怨气。”
陈缘知笑着说:“哪有。”
许临濯拿她没辙:“那学生会会长可以听听这位社长的招新计划吗?”
陈缘知神秘地弯了弯唇,眼睛里的光芒涌亮:
“你忙完以后来看就知道了。”
社团招新日来临。
许临濯身为学生会会长,做的多是统筹协调的事情,但很多事有时候手下办的不清楚,还是需要他去组织和控场,这样一来也着实忙到了下午三点,才有空来mbti社这边看看。
小社团的招新位置都比较偏僻,许临濯沿着绿荫路一直往里走了一段时间,路过了好几个或是门庭若市或是门可罗雀的社团摊位,才走到mbti社的招新位置前。
许临濯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他看了眼摊位,确实是mbti社,可是这阵仗,却让他有些迟疑了。
去年只有一个男生坐镇、学生路过都懒得多看两眼的mbti社,今年却热闹非凡。
摊位前三个穿着华丽的蓬蓬裙的女生一看就是长相漂亮还细细打扮过的,一个在路边派发传单和招呼路过的学生过来了解详情,热烈明媚;另外两个坐在门口摆放的桌子后边,一个精致艳丽,一个娇俏可爱。
两个盛装的女孩面前摆着两本ipad,穿着校服的学生则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专注地在iPad上面滑动着,同时后面还有长长的两队人在后面排队。
戴着银蝶耳骨钉、穿着一身蓝白校服的女孩在旁边弹贝斯,明明冷着脸却弹着很欢快动听的旋律,慢慢吸引来了更多的路人。
洛霓是第一个注意到许临濯的,她眼睛一亮,朝他走了过去,“许临濯!”
许临濯认出了她,“洛霓?”
洛霓反倒是惊讶的那个:“你居然还记得我。”毕竟当时她自我介绍得还挺匆忙的。
许临濯:“你是缘知的好朋友,我当然会记得。”
洛霓笑吟吟地说:“怎么样?你看这些人,他们都是被免费的专业版mbti测试吸引过来的!”
“缘知自己改良综合了各专业版的mbti测试,真的比其他版本都要有意思,再加上奚北的演出吸引了很多人驻足,有特别多人过来了解我们社团!她的计划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
“你们mbti社要是下一届被救活了,那可真是全归功于她想出来的这个招新计划了。”
许临濯耐心地等洛霓讲完,才问道:“她现在在社团活动室里面吗?”
洛霓:“对。她负责做基于荣格八维理论的更细一层的专业分析,在这里测完还有兴趣的都进去找她了。”
许临濯:“好。”
许临濯刚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但是,我想问一下,那位春申艺高的同学是怎么进来的?”
洛霓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她找人借了外宿卡和东江中学的校服!很神通广大是吧?”
许临濯:“确实。”
穿过社团摊位朝后面的教学楼里走去,第一个社团活动室便属于mbti社。
此刻微风和煦,烈阳不骄,树影朦朦胧胧地趴伏在白色的教学楼墙壁上。
利用乐器演出吸引远处的学生往这边走来,然后让漂亮的女孩子穿显眼的可爱衣服来吸引和招徕这些学生了解这个免费又有趣的心理测试,最后再给真正感兴趣想深入了解的同学安排专业的个人分析。
如无意外,陈缘知作为社长,会在最后促使走完这几步的学生填好入社申请表。
严密,完善,精准但又那么简洁易懂的招新方式。
许临濯意外之余也有了然。
那毕竟是清之想出来的。
踩过一地斑驳繁华的光鳞片,许临濯推开了社团活动室的后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的陈缘知。
他的目光一滞,站在原地,忽然感觉自己无法动弹。
那人很少这样精心地打扮过,上一次还是在高一的朗诵比赛时。
这一次她穿了一件雪白的连衣蓬蓬裙,其上缀着许多同色的蕾丝和蝴蝶结,一头黑发被细致梳理,披散在背后。
设计繁复的裙摆将那人细瘦纤长的身躯拥簇得越发清减,再衬上她化了淡妆的脸庞,几乎动人心魄的惊艳,淋漓如暴雨,皎洁如雪月。
一股清冷但又脆弱柔美的气质,让他莫名想到夜雨里的白玫瑰。
陈缘知此刻正在专心地分析眼前的女孩所给的八维数据:“……se高有三种可能,一是你很擅长手工类或者乐器类的技能,并且最近也有在使用;二是你比较喜欢运动和旅行等充满冒险和新鲜感的事物,有闯荡的精神;三是你目前对世界的看法积极,对自身的未来预判乐观,抱有期待感和野心。”
许临濯走过去时恰好听到这一段,而陈缘知面前的女孩惊呼起来:“超级准的,学姐你太神了!!如果我加入mbti社我是不是也能学会呀!”
“我真的好想学!我可以加入吗学姐!可以吗!”
陈缘知抬起头微笑:“当然,欢迎加入mbti社,可以去那个学姐那边填入社申请表哦。”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造访的陌生新客,那个微微勾唇笑着的人不是许临濯还能是谁?
陈缘知第一反应是:“你来了。”
第二反应才想到自己现在穿的衣服和打扮的样子,心里泛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想逃离此处的感觉。
她开始假装咳嗽,并且用整理桌子上书本的动作来掩饰自己一时的慌张。
许临濯却径直走到她面前:“看来今天的社团招新工作很顺利。”
陈缘知:“当然。”
她看了一眼后面排队等待做分析的人还有五六个,于是连忙道:“寒暄的话待会儿再讲,忙完这些先。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她想起了上面:“对了,你也会分析荣格八维吧?你坐这。”
陈缘知指了指离她隔了一组的课桌,示意许临濯去那个座位上坐好,然后让旁边负责协助填表的姜织絮领着那些人过去,排到许临濯那边去。这样分两队,分析起来也更快。
许临濯眼眸含笑:“遵命。”
许临濯坐过去之后,第一个需要分析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活泼开朗的小学妹,mbti人格显示是enfp。
许临濯接过她刚刚做完的荣格八维数据看了起来。
小学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偷看许临濯。无他,这样的男生在任何地方都是出众的,修长挺拔如松枝,温稳澹泊的气质。
明明是疏离的眉眼,看人时又那么地柔和。目光也似水潭,深静而清透。
许临濯还没看完,对面的小学妹就倾身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学长,旁边那个漂亮姐姐,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呀?”
许临濯看了她一眼,学妹眼里满是好奇,于是他笑了笑:“不是。”
女生长舒了一口气:“我看你们很亲密的样子,还以为是呢。”
“而且你看那位姐姐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样,就像是看恋人……啊抱歉学长,是我多嘴了,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许临濯垂下长睫,语气温柔:“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的想法没有错。”
“我暗恋她很久了。但她只把我当朋友而已。”
隔壁传来一声惊呼, 陈缘知被声音吸引着偏过头去,刚好看到让她意外的一幅画面。
长相可爱的小学妹满脸震惊地捂着嘴看着许临濯,脸颊可疑地通红, 好像天边烧灼的晚霞。
陈缘知微皱眉心:“?”
许临濯盈盈笑着,抬起手抵在唇边, 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小学妹马上放下了手,脸蛋红红地看了眼陈缘知, 然后转了回去,朝着许临濯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脸上的笑, 眯了眯眼睛。
这笑容。
不知为何,她越看越觉得刺眼, 越看越觉得不爽。
她压下心里那点冒头的情绪,收回了目光,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
那一边, 许临濯已经放下了手, “那就说好了。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因为我希望可以亲口和她表明心意。”
小学妹拼命点头, “好的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学长你和学姐超级般配的!祝你告白成功!!”
许临濯真心实意地笑了:“借你吉言。”
许临濯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道难掩激动的声音:
“你、你好!请问是陈缘知学姐吗?”
陈缘知看着眼前一脸惊喜的女孩,有些怔然,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你是……?”
女孩伸手指着自己,脸上笑开了花:“我也是信雅初中部东校区的!学姐,我从初一的时候开始就特别喜欢你!”
仿佛是打开了话唠开关, 女孩开始滔滔不绝地和陈缘知述说起自己的仰慕之情来。
“我还记得当年学姐担任学生会副主席的时候, 大家都说学校里好几次大型比赛的赞助都是学姐一个人拉回来的,当时就觉得学姐你好厉害!我就是因为学姐才加入学生会和辩论队的!”
陈缘知看着面前的女孩激动地叽叽喳喳的样子, 眼底的情绪慢慢柔和。
她说:“谢谢你的喜欢。”
女孩:“不会不会!我才是打扰学姐了,因为实在是太想要告诉学姐这些事了。”
陈缘知又和女孩聊了几句,才正式开始做分析。
没过多久便到了收摊的时间,送走了最后一个来分析的学生之后,姜织絮便抱着社团申请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陈缘知和许临濯二人。临走前,她还看了一眼陈缘知,露出了仿佛见到女儿出嫁的慈母般温柔欣慰的神情。
陈缘知:“……”小絮一定脑补了什么。她几乎可以肯定。
许临濯站了起来,长腿迈动,轻然落座到了她对面。
陈缘知看着眼前弯着眼睛看她,笑得一脸不值钱的家伙,突然开口:“许学长,有什么事吗?”
许临濯脸上的笑意一怔:“你喊我什么?”
陈缘知:“许、学、长。怎么,有什么问题?”
许临濯笑得更开心了,他语气欣然,“原来这就是被人喊学长的感觉吗?”
“真的很不错啊。”
陈缘知呵笑:“身为学生会会长,平常接触那么多学弟学妹,怕不是早就被喊学长喊到耳朵起茧子了吧?还稀罕我这一声?”
连她都觉得阴阳怪气的痕迹太重了。
但一想起刚刚他对着那个学妹笑得样子,陈缘知的心又硬了起来。
她抬眼看过去,许临濯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温缓:“那怎么能一样。”
“只有你是特别的。”
陈缘知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偏过头去。
“……许临濯,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临濯望着她的侧脸,假装没有看到那张脸上可疑的晕红,依然笑着说:“我就是这样想的,不是胡说八道。”
“都被你带跑题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今天的招新很成功。”许临濯的双眼宛若倒转云天的海面,波涛轻柔得不似汪洋,却又有着海的包容和广袤,“多亏了你。”
“说起来,原来清之你初中时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吗?”许临濯看着陈缘知,“我都没听你说过呢。”
“你好像和我说过,你初中也在广播站做过一段时间,听刚刚那个女生说,你同时也加入辩论队?”
“果然清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什么哄小孩子的语气。
心里这么想着,但陈缘知还是被夸赞得红了耳朵:“……赞助什么的,能谈下来也是靠学校的面子而已,我只是个中间人。”
“社团,初中的时候确实参加了很多,广播站,学生会,辩论队,还有一个国画社。没有哪个做得很突出的。”不过是学生会当了副主席,其他的都是社长罢了。
“因为参加的社团比较多,所以初二成绩也有点退步了,幸好初三辞职之后慢慢追了回来。”但不管怎么样,她也一直呆在初中学校的重点班。
也是因为,陈缘知初中就参加过太多社团和社团活动,已经完全消磨了这种兴趣,也知晓背后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她来到高中后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参加社团了。
她还记得自己初中时的样子。和现在的偏向安静与沉默寡言不同,她口才出众,第一次应聘社团就凭借精彩的演讲吸引了全场的注意;进入社团之后,她工作效率极高,也很有主意,帮社团拉到过很多比赛的赞助。
那时的陈缘知锋芒毕露,剑指苍穹,和她共事过的人都评价她能力很强,但同时也会评价她不近人情。
她曾经也非常功利,积极强势地去追求学生中貌似是领导者的地位,但后来再看,那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反而更多的让人看见了自己渴望权力的一面,是自我不成熟时,那颗脆弱的虚荣心的体现。
她初中时做的也没有那位学妹说得那么称职,她是为了别人的目光和俗世的衡量标准而进入社团的。
而现在的她终于不在乎这些了。
也许,眼前的人也是她变化的原因之一。
许临濯看着陈缘知的眼睛,语气清柔:“身兼数职也很厉害了,要知道把每项工作都做好是不容易的事情啊。”
陈缘知回望着他的眼睛,长睫微垂,朱唇轻启:“那如果我并没有做好呢?”
许临濯:“怎么会没有?”
“我们的真心有时候也会骗我们,但是他人的真心不会。刚刚可是有个人对你说了啊,她说她觉得你做得很好,她很喜欢你。”
陈缘知垂眸:“可她并不了解真正的我。真正的我只是为了利益和别人赞许的目光而做了那些事,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责任感和信念感。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
许临濯凝视着她:“可是你确实做了那些事,不是吗?”
脑海中的迷雾被那人夹杂着奇异语气的话语一下子拨开,陈缘知怔然抬头看向许临濯的眼睛,那双眼澄澈明净,澹泊深远。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我倒觉得做事的初衷不够正义善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重要的是她确实帮助了别人,确实做了了不起的事情。那些人也许有比她更完美的心,但我不觉得什么都没做的人可以指责切实努力过的人。”
许临濯笑了笑:“好像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只是谢谢而已。”
他语气轻快,仿佛带着钩子:
“谢谢你。今天辛苦你了,社长大人。”
“啊,”许临濯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目露期许,“可以再叫我一声学长吗?真的很喜欢听。”
“……还没听够吗?”
“嗯?什么?”
“我说,”女孩那双黑眸此刻波澜四起,涌动不息,陈缘知看着左下角,闷声道,“刚刚不是有人也叫过好多次了吗?为什么还要听我这样叫你。”
许临濯心如明镜,一下子明白了陈缘知此刻低着头不愿意看他的原因。
头顶传来少年低沉悦耳的笑声,那人语气温柔,春风也不及:
“不一样的。清之,我只想听你这样叫我。”
“所以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风也停驻的瞬间,陈缘知的发尾被吹乱,心湖泛起粼粼波纹。
女孩微微红了脸:
“……想得美,不叫了。”
社团招新周过去后,便是万众瞩目的运动会了。
去年因为疫情严重而临时取消的校运会重新回归,高一高二年级的各个班级都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与其有关的一切事宜。
唯有高一25班的班委们陷入了莫大的苦恼之中。
陈缘知那日路过办公室便刚好看到体育委员和副班长在唉声叹气。她留了个心思,回去问了黎羽怜。
羽怜作为生活委员,相对来说更了解班里发生的大事情,“噢,你说这个,他们在头疼女生长跑的比赛人选呢。”
陈缘知,“没有女生报长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