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今夏—— by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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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滑的是单板,陈缘知因为怕摔, 在滑雪场租了全套的小乌龟护具。陈缘知此刻坐在雪地里, 即使隔着厚厚的毛绒乌龟壳, 也感觉屁股隐隐约约痛了起来:“……许临濯, 我站不起来了。”
许临濯点点头,“那就休息吧。不过你得先站起来,我们移到边上去,不要坐在雪道中间。”
陈缘知:“可是我站不起来了。”
也许是摔倒的次数实在太多,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沮丧了,许临濯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我拉你。”
许临濯伸手将陈缘知拉了起来,陈缘知确实是有些体力不支了,站起来之后便感觉腿脚麻木,绑在脚上的滑雪板也越发沉重起来。
许临濯把人拉起来之后,陈缘知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许临濯的动作微微一顿:“清之?”
陈缘知抱着许临濯的手越发用力,她艰难开口:“……我马上就好了,再让我缓一会儿。”
许临濯失笑:“这么累吗?”
“你把手给我,我带着你滑过去好不好?”
陈缘知抬头看他:“可以吗?”
许临濯:“带你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陈缘知试探着抓住许临濯的手臂。许临濯低头看了眼地面:“把你的板子方向挪过来。”
陈缘知依言调节之后,许临濯稍稍用力,带着她滑到了雪道边上,扶着她坐了下来。
许临濯摘掉了护目镜,微微濡湿的黑发下,一双亮若晨星的眼看着她笑:“还好吗?”
陈缘知抱着腿坐着,周身都是低气压:“不太好。”
“我觉得我的屁股快要摔裂开了。”
许临濯扑哧一声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新手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陈缘知回头看了看他们从山坡上滑下来的路,大概丈量了一下,然后转头问许临濯:“现在几点了?”
许临濯:“快中午十二点了。”
陈缘知的脸又一次垮了下来:“两个小时过去了,初级道我还没滑到一半。”
看着陈缘知生无可恋的表情,许临濯实在有些想笑:“因为你摔倒之后站起来花的时间比较久,加上你摔得多,花的时间长一点,这也是难免的。”
陈缘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摔倒就站不起来了。”
许临濯伸手拍了拍她腰后挂着的乌龟壳:“你带的装备体积太大了,导致你重心不平衡。同时你的核心力量又比较差,所以才会站不起来。”
“慢慢学慢慢练就好了,等你学会推坡之后就能感受到滑雪的乐趣了。”
陈缘知幽幽然:“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许临濯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许临濯的笑声仿佛引爆油桶的火苗,陈缘知噌地一下直起腰来:“你知道看着比我小至少十岁的小孩从容自如地从狼狈不堪的我身边滑过去的感觉吗??我都二十岁了,还不如一个小孩滑得好!”
许临濯满眼笑意:“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你年纪比较大,但他们可能是本地人,从小就学滑雪,在这方面比你厉害也很正常。”
陈缘知:“他们路过我的时候,还看我一眼,你知道吗?我怀疑他们都在想,这个阿姨怎么才站起来就又摔倒了?”
许临濯哈哈大笑起来。
陈缘知沮丧道:“你别笑了!”
许临濯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真的很累吗?那下次还想不想来滑?”
“……我不讨厌滑雪,虽然你看我一路摔过来,但我觉得滑雪真的很有趣,我很想学会它。”陈缘知看着脚下的滑雪板,伸手敲了敲,金属的脆鸣声十分清亮好听,显示出其厚重沉实的质地,“但我也能感觉到,我的体力还跟不上。你看我才滑多久,就已经这么累了。”
陈缘知叹息:“感觉想学会滑雪好难啊。”
许临濯:“没关系,学习一项运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慢慢来就好了。今天是第一次来南山滑雪,如果你觉得自己滑很累,那我就托着你的手滑,这样你应该就不会经常摔倒了。”
陈缘知转头看他,眼眸底浸着雪光:“那你不会累吗?”
许临濯:“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累了。”
陈缘知打了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可是完全的初学者,我怕你扶着我,我摔的时候连带着你也摔了,那可就惨了……”
许临濯站了起来,慢慢戴上护目镜,露在外面的唇角微微弯起:“那就试试吧,看看我能不能带着你滑完剩下的坡道。”
陈缘知握着许临濯的手,开始小心翼翼地滑最后一段坡道,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沉重慢慢变得轻盈了一些,和许临濯一起滑了一小段路,居然都没有摔倒。
陈缘知有些兴奋地说:“我发现我有个人扶着的时候,就不会摔倒了!”
许临濯失笑:“那可能只是平衡力的问题,也许学起技巧来,你会掌握得比较快。”
“但你总要松开我的手自己滑的。”
陈缘知抬头看他,“我知道……哎!”
回答时没注意,脚下一个不稳,陈缘知差点又摔了,幸好许临濯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
两个人的滑雪板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故挨在了一起,情况不太妙,陈缘知握着许临濯的手臂半靠在他怀里,表情十分紧张,许临濯抱紧了她,用力拉开板子之间的距离,碎雪飞溅开来,风掠过耳畔呼成一片尖响,速度开始减慢,情况总算平稳下来。
陈缘知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靠在许临濯怀里,手臂也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滑初级道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初高中生居多,所以周围经过两个人身旁的小孩很多。陈缘知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脸上已经有了燥热之感。
她想要松开手,许临濯却提醒她道:“小心!”
两个人的板子刚好踢碰到了一起,陈缘知的手臂本来已经快要松开了,刚感觉到身体歪斜,闻言吓到,手臂又一下子缠绕了上去,紧紧地箍着许临濯的腰。
“……还没好呢,你慢点。”许临濯笑她,“这么急着走是打算去哪?”
陈缘知抱着他,脸红耳热:“……没打算去哪。我只是觉得——”
两人说着话的间隙,身边的雪道上滑下来几个小孩,穿着全套的雪具,动作灵敏地腾挪移动冲向这边,然后忽地不约而同刹住车停在了两个人跟前。
其中一个小男孩抬起手指着正抱在一起,头也挨着的两个人,很大声地喊道:“哟,那边的大人在做羞羞的事情!”
陈缘知背脊僵住了,大脑内发出了雷鸣般的警报声,她猛然抬起头,她和许临濯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小孩。
为首的小孩见到她转头,很夸张地大叫:“哎呀,他们看过来啦!”
穿着粉色雪服的小女孩说:“他们刚刚是不是在亲亲啊?”
“不好,被发现了,快跑快跑!”
小孩们一见陈缘知朝这边看过来,马上聒噪起来,一边起哄一边滑着雪,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陈缘知:“……”
许临濯:“噗。”
陈缘知心底的羞耻感达到巅峰,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许临濯的肩膀:“你还笑!”
许临濯捂着脸,他没有反抗,反倒是搂紧了陈缘知的腰,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耳垂边上慢慢晕开,笑意也弥漫:“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陈缘知捏紧拳头,满脸通红了:“你还抱着我!待会儿又来一群小孩围观你信不信!”
许临濯抬起头,抿着的唇泻出笑来:“那就让他们看吧。”
陈缘知崩溃:“我不想被一群小学生围观讨论啊!”
许临濯慢悠悠地说:“你要这样想,你是大人,他们是小孩子,他们能懂什么?而且我们只是抱着而已,又不是在接吻。”
陈缘知:“……”
陈缘知:“许临濯,你以后别教小孩。”
许临濯挑眉:“原来清之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
陈缘知忍无可忍:“滚!”
这一次南山滑雪的经历,让陈缘知和许临濯对滑雪这项运动的意见产生了比较大的分歧。许临濯觉得这次体验非常愉快,陈缘知则对此不想发表任何评价。
5.蒋欣雨。
陈缘知和许临濯去颐和园的那天,北京城刚好下了一场雪。
虽街道两旁的积雪还是不太明显,但空气变得湿冷了些,落叶树光秃秃的枝干灰白参差,带着凛冽寂寥的美感。颐和园内的苏州街湖面结成了一道长冰,铺满了雪,像是湖水被染成晶莹的白色。
这场细碎的雪最终没能在城市里留下它的痕迹,却给颐和园绘了这一池冬颜。
一开始的路还算好走,但开始爬山之后,陈缘知便有些累了,即使景色真的很好。
许临濯牵着她的手,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从石块铺成的阶梯上走下来,等她到了跟前才问道:“累了?”
陈缘知呼出一口热气:“嗯。”
许临濯:“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许临濯牵着陈缘知的手。因为天冷,两个人都带着毛绒手套,握起来有些滑,不太容易抓住。许临濯没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再去拉陈缘知的手,这次总算是握紧了。
陈缘知轻声抱怨:“为什么我锻炼的效果几乎看不到啊?我们好歹爬了那么多山了,你总是从容不迫的,我还是一爬就气喘吁吁。”
许临濯轻笑,鼻尖微红:“基础不同。”
两人牵着手到了有长椅的地方坐着,不远处是卖糖葫芦和姜茶的商店,雪白的气体蒸腾,只是看着就觉得浑身都变得暖和。
陈缘知拉了拉许临濯的手:“我想喝姜茶。”
许临濯松开她的手:“那你在这坐着,我去买。”
陈缘知点点头,在长椅的一角坐下。
这一处的风景也很好,碧蓝的天,天脚连着殿宇的檐木,变成浅淡的月白色。周遭都是游人旅客,间或看到朋友相携,一家三口,人间热闹的烟火气落了满园。
陈缘知靠在长椅上,天太冷,她甚至不太想玩手机,觉得还不如揣着手坐着望天,至少暖和。
眼珠微转,陈缘知的表情忽然愣住。
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孩的骨架小巧玲珑,曾经的短发已然及肩,头上戴着的星星发夹五彩缤纷。她背对着陈缘知,面前站了一个身形比她稍高的男孩,她仰着头和男孩说着什么,男孩笑了起来,伸手捧住她的脸。
陈缘知站起来走到他们跟前,有些迟疑地开口:“……欣雨?”
被喊了名字的女孩身形一定,她回过头,在看清陈缘知的脸的那一瞬,眼睛里溢满璀璨晶莹的笑:
“缘知!”
自从蒋欣雨去了杭州读大学,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陈缘知刚刚乍一看见蒋欣雨,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蒋欣雨怎么会来北京?
陈缘知:“你最近还好吗?怎么突然来北京了?”
蒋欣雨:“都挺好的!我是来北京旅游来啦,之前就很想来北京看看的。”
陈缘知和蒋欣雨拉着手闲聊,蒋欣雨身后的那个男生走上前来,眼睛看向陈缘知:“这是?”
蒋欣雨连忙道:“这是我好朋友,陈缘知。缘知,这是我男朋友沈铭。”
陈缘知和沈铭对视,客气地握了一下手便松开,“你好。”
“你好。”
蒋欣雨笑道:“真的是好久没见了,你一个人来颐和园的吗?许临濯没有陪你?”
陈缘知莞尔:“他去买东西了,我在这等他,刚好看到你。”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蒋欣雨主动告别,走得远了还回头朝陈缘知招手,她身边的沈铭一直看着她,似乎是怕她摔倒。
莹白的雪和枯枝底下,男孩抬起手抚摸过蒋欣雨的发尾,其上的星星发夹鲜艳明亮,仿佛冬日里的一把彩灯,闪烁夺目。
陈缘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许临濯拿着姜茶走出来时,刚好看到树底下站着的陈缘知:“清之?你怎么过来了。”
陈缘知接过姜茶,捧着暖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不禁莞尔。
许临濯看她:“你看上去没那么累了。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吗?”
陈缘知:“偶遇了一个人,是高中时的朋友,她来北京旅游了,和她男朋友一起。”
“原来如此,我认识吗?”
陈缘知摩挲杯壁:“不,你不认识。”
许临濯心领神会:“她看起来怎么样?”
陈缘知慢慢地开口:“很幸福。”
看到牵挂的人也得到幸福,她很开心。
6.篮球赛。
“缘知,清北新生篮球赛你去不去?”
屏幕散发莹莹白光,陈缘知打字:“去。”
胡妤洙:“那我们到时候坐一起吧?我叫业辰留了第一排的位置给我们——”
陈缘知:“你坐吧,我可能不能坐着。”
胡妤洙:“?”
陈缘知坦白:“我报了志愿者,在知道大家会参赛之前。”
清北新生篮球赛,这一届定在清华的体育馆里举行。
许临濯会不会参加什么的,陈缘知之前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因为高中三年她都没见过许临濯打篮球的样子。
加上学校当时强调志愿时长的重要性,陈缘知看到有组织篮球赛志愿者的志愿活动,感觉可以在室内呆着很好,就报名参加了。
所以许临濯给陈缘知发消息说他要来清华打球赛的时候,陈缘知是有点懵的:“啊?”
“原来你会打篮球?”
许临濯失笑:“清之,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和你说过的,我会打,只不过打得很少。”
“所以你会来看我吗?”
陈缘知应得很快:“当然会来了——”
脑海中滑掠过什么重要的讯息,陈缘知愣住了,直到许临濯都发现哪里不对劲:“清之?还在吗?”
陈缘知:“……许临濯,你说的篮球赛,不会是下个月初的那个清北新生篮球赛吧?”
许临濯笑道:“对,就是那个。你是听谁和你说了?”
陈缘知:“……我那天要当志愿者。”
许临濯顿了顿:“……你报名了?已经被录取了吗?”
陈缘知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有些开不了口:“……嗯,而且挺不好请假的。”
许临濯:“没关系,你在场馆哪里应该都能看到我的。”
陈缘知默默祈祷:就怕安排她去仓库呆着……
到了篮球赛那天,陈缘知穿上志愿者的红马甲,和志愿者队伍里的人一起提前来到了场馆内进行打扫和准备工作。
刚一进门陈缘知就愣住了,观众席还空空如也,但篮球场上两方人马都已到齐。
陈缘知一边走一边看着场内,目光在清华队伍稍作停留,看到了白煜华和郑业辰。清华的球服是紫色的,两个人站得很近,似乎是在讨论战术,时不时比划动作。
陈缘知没看太久,转眼去看北大的球队那边,一眼便看见了许临濯。
陈缘知第一次觉得红色这么适合一个男性。
许临濯的气质是舒清温缓的,像琢磨的玉,像松竹下月,让人感觉圆融内华,不事张扬,所以陈缘知之前从没想过许临濯会适合红色的衣服。
但此刻,北大的红球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偏白的皮肤被反衬出血色,露出的手臂上臂肌肉紧实,随着他仰头的动作牵拉开,古希腊石膏雕塑一样标准的线条,被水浸湿的唇瓣微微嫣红。
陈缘知迅速收回视线,感觉心尖微颤。
他应该是刚刚喝完水,不然嘴唇怎么会这么红。
陈缘知努力清除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再一次偷眼看去时却刚好和许临濯的目光对上。
陈缘知愣了一下,许临濯已经朝她绽开笑颜。
陈缘知的脚步顿住了,她张了张口,还没能说些什么,后面的人催促道:“同学,快走了。”
陈缘知连忙:“对不起。”
她压了压白色的帽檐,回头看向许临濯,朝他小小地挥了挥手,转身跟随队伍走向场馆内侧。
许临濯看着陈缘知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转头发现队友八卦地看着他的眼神:“女朋友?”
许临濯笑道:“嗯,女朋友。”
队友啧啧感叹:“系里那些女生要哭喽,你这大帅哥居然名草有主了。”
“你女朋友怎么穿着志愿者的衣服?”
许临濯:“她不知道我要比赛,之前就报了志愿者,已经被录取了。”
另一个队友也抱着球凑过来:“话说你们什么高中学校啊,你北大你女朋友清华?”
许临濯笑了笑:“东江中学。”
队友们的目光化为了然:“原来是东江中学啊。”
“那怪不得了。”
“我朋友本来也想去转去春申读东江中学的,但学籍实在是太难搞了,他爸妈还是没搞成。”
许临濯:“竞争挺激烈的,没来说不定是好事。”
队友点点头,目光看向许临濯:“那也是,要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个个都像你这样,他肯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许临濯身后走来一人,他感觉有人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肩背一沉,转头发现是正笑着看他们的彭凌泽:“实话实说,今天清华球队那边有两个还是我们俩的高中同班同学。”
队友惊呼:“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是?”
“哈哈哈哈哈,那你俩可难打了。”
“许临濯你俩不准给我放水啊!”
许临濯笑道:“哪能呢。”
另一边,陈缘知听完人员安排后终于放心下来。
她负责维护北大观众席那边的秩序,也就是说要站在观众席过道那里,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比赛时间很长,能走动的工作其实比不能走动的工作更好,毕竟一直站着无聊又累脚,听到安排后,不少人都向陈缘知投去同情的眼神。
陈缘知默默道:感谢,感谢,对我来说是好差事。
志愿者先是去搬了水和球过来,然后才进场准备各司其职。
重新走进篮球场的那一瞬,嘈杂的人声海浪般席卷成山,朝她扑面而来。顶棚遥远,射灯雪白,像是要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透彻,先前还空空如也的观众席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陈缘知来到北大观众席的位置,刚站好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陈缘知!”
陈缘知回过头,辛桃,孔臻怡和虞婉宜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刚刚喊她的人正是辛桃,三个人都在朝她挥手,陈缘知笑了起来,也挥手示意。
比赛开始。
陈缘知看不懂篮球,只知道看两边比分,便一直盯着许临濯的身影。
观众席边上坐着两个女孩,一直在聊天,其中一个似乎很懂篮球,分析得头头是道。陈缘知原本没在听,直到她听见其中一个女孩说出“许临濯”这个名字。
女孩A:“对面球队的前锋好帅啊我去!”
另一个女生B顺着她说的数字看去:“确实挺帅的,不过我觉得我们队的控球后卫更帅。”
女孩A:“你说许临濯吗?”
陈缘知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她安静地不动声色地站着,装作在认真看比赛的样子。
女孩B:“对啊。”
女孩A赞同:“许临濯当然是帅的,可我看他都没怎么进球哎。”
女孩B:“他是控球后卫,不负责得分,所以说你们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啦!”
女孩A:“这还有什么门道?”
女孩B似乎更懂篮球,她笑道:“控球后卫是把控全场的角色,也往往是组织全队进攻的人,要打好这个位置可是很难的。你看两个队伍的球员,很明显清华的两个前锋都实力出众,北大这边的前锋就显得弱一点了,但是两队的比分却相差不多,这跟我们的控球后卫把握节奏的能力是脱不开关系的。”
“这样啊。”
场上的情况逐渐白热化,比分越发焦灼,你追我赶。
女生A:“我怎么感觉我们这边的中锋有点累了?”
陈缘知默默道:我也感觉。
连陈缘知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彭凌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按理来说陈缘知应该是希望清华的球队赢的,毕竟她是清华的学生,但她发现自己不想看许临濯他们输掉比赛。
又是一番交手,彭凌泽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的幅度变大,背脊也弓了起来。
就在陈缘知心里生出一丝担忧之际,她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彭凌泽,加油!!!”
不止是陈缘知,连旁边两个坐着的女孩都瞪大眼睛朝后排看去。
虞婉宜不知何时坐直了,她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上的某个人,把手拢在唇边,冲着篮球场的方向再次大声喊道:
“彭凌泽,加油!!!”
虞婉宜的加油声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场馆内部,两边的观众席都开始为各自的队伍加油呐喊,声浪一道高过一道,隐约有了排山倒海之势。
彭凌泽听到加油声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看过来,似乎和虞婉宜对上了视线。因为离得太远,陈缘知并不清楚彭凌泽眼里有什么,只知道他久久地望着观众席的方向,然后他抿了抿唇,猛地挺直腰站了起来。
陈缘知站在人声喧哗和剑拔弩张的交界线上,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挣脱胸腔的束缚。
比赛到了最后三十秒,北大比清华分数略高两分,场上的人几乎都已经满头满脸的汗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面。
最后一次交手,陈缘知看着彭凌泽去拦截白煜华,而白煜华很干脆地把球一抛给了郑业辰。
最后十秒,郑业辰冲过防守线,在三分线上起跳,肌肉绷紧的双臂用力往前一摆——
球中了!!!
清华的观众席上全员站了起来,学生们激动不已地拥抱,欢呼,呐喊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陈缘知内心也热血澎湃,她远远看到胡妤洙从观众席上跑了下来,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了郑业辰的脖子,而郑业辰也笑着抱紧了她。
陈缘知收回目光,看向了北大球队这边。许临濯站在原地,背对着这边,脊背如松,伸手揽了下走过来的队友,看不出心情如何。
陈缘知只犹豫了一瞬,她拿出手机,群里的工作人员说志愿工作已经结束,她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走去。
“许临濯。”
许临濯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陈缘知,女孩拿着毛巾走过来递给他,一双眼闪着清月般辉映的光:
“打得很帅。”
许临濯接过毛巾,眼睫低垂一笑,在陈缘知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伸手抱住了她。
陈缘知难得没怪他突袭,反倒伸手抱住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许临濯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我输了比赛,需要清之的安慰。”
陈缘知:“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许临濯:“那接个吻?”
陈缘知这次没有犹豫,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唇瓣上的温热一触即离,许临濯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愣住了。
陈缘知揉了揉耳朵,感觉到周遭的人似乎都朝这边看来,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吧?”
许临濯叹息一声,重新抱紧她。
“你这样,我会觉得下次输掉比赛也挺不错。”
陈缘知在他臂弯里笑道:“那可不行。”
7.春意盎然。
陈缘知来到大学之后,很多没读大学前对大学的幻想都破灭了。
比如,大学很自由,可以不用上课随便翘课让舍友点到什么的,其实并不行。
因为有些老师在课堂上会点名问问题——是的,即使是大学了也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如果点到你而你人没来,那就很糟糕了。也不能早退,因为学校里还有学生志愿抽点队,会在下课时随机进入班级点名,很多人乐意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学校会为他们提供志愿时。
又比如,大学里一个班的同学几乎不怎么见面,能够经常和不同系的陌生同学一起上课,其实也不是的。
同班同学几乎天天都要见面,一天至少一起上两门课,专业课都是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地上课,完全不会有陌生的同学出现;其次见得最多的就是同专业的同学,一起上通识课,再其次就是同学院的同学,一起上公共课。
两个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其实很难在一起上课,因为即使是每间学校必备的体育课和政治课,也都倾向于直接在院内组成课程班级,而不是全校打乱了分班上课。
这就导致陈缘知身边来来去去都是那些面孔,只有全校公选课才能见到不认识的人,但陈缘知修的是双学位,必须修习的课程已经够多了,基本上没有时间选公选课,于是只能作罢。
又又比如,大学里可以一个人快活,不交朋友也完全没问题,其实也不是的。
因为大学里有非常多的小组作业,如果一个人完全不社交,没有认识的人,在做小组作业时就会很被动,组不到足够的人的话,就只能被拆到其他已经组好的队伍里,不仅学术能力开盲盒,还要看人家的脸色。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所有的大学生都喜欢选给分高作业少的水课。
时隔两个学期,陈缘知终于有机会选上了公选课,是一门叫做花卉鉴赏的课程,老师获得了历届学长学姐们的一致好评,给分高,不怎么点名,人还非常和蔼亲切。
然后陈缘知在课程上第一次见到了她的朋友们。
陈缘知走进教室,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后面一排坐的人,她顿时乐了:“你们也选了这门课啊?”
胡妤洙看着她:“我还想说呢,这么巧!”
郑业辰朝她示意:“缘知,你快来这里坐!这里还有位置!”
陈缘知坐到了两人身边,胡妤洙看着她感慨:“话说我们都好久没一起上过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