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by锁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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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门楣显贵,簪缨世家,有祖父这等?前朝军辅大臣,有父亲您这等?朝中文臣大员,文武两行,几乎做到极致,可教养子女之事,三娘觉得,并非一味前行,就可谓完美无缺。”
“纵使人成也,可情却废也。”
这些从未有人与他言之的话,实在?新奇,吕文徵不免面色一愣。
杨灵籁见?他有些许回应,渐渐升起些期冀,许是能?听进?一二呢。
“父亲容儿媳妄言一句,郎君求学?一事,需得徐徐图之,儿媳未尝不是与父亲母亲一般,盼着郎君能?入仕途,做高官,振兴公府,可更懂郎君也与儿媳一般,需得间或休憩,需得放松心境,需得善人引领。”
“不如再给郎君些时日,未来怎不会一鸣惊人?”
吕文徵听到如今,也算明白了,这个儿媳究竟要说什么,简直是处处暗指他逼着吕献之求学?上进?乃是错事。
他看了一眼吕献之,只问一句。
“你与她说的,还是她与你说的?”
原本?还目露希望的杨灵籁,心凉了半截。
“我与她说的。”吕献之直视回答,毫不犹豫,“这些不算新奇,我未曾说过,但做过,你所?坚持的道理,母亲所?维护的名声,我不认同?,也不愿去认同?。”
“献之,你在?说什么胡话?”王氏急了,几乎是挣扎地揪住他的两袖,逼着他承认,“你说,你十年寒窗苦读、力学?不倦,是为了上进?进?取,是为了我们?的期冀,是为了国公府的荣耀,是为了一朝天子为臣,匡扶社稷!”
可吕献之就像是一块木头,不为所?动。
“你说啊,你说啊!”
眼见?着王氏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可人还是一声不吭,杨灵籁冲上去推开了王氏。
“你疯了,是要掐死你亲儿子吗?”
“儿子?”王氏指着吕献之,呵呵笑,“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
“我的儿子献之,是两榜进?士,是世人榜样,天之骄子,不是只会玩乐的废物!”
杨灵籁担地去看吕献之的模样,却发现那双眼神里几乎盛满了麻木,既不哭也不笑,既不怨也不恨。
她轻手拽了拽人的袖子,他垂头看她,眼里都是血丝,骇人至极。
“吕献之,别听她的,才?不是!”
听到她的声音,王氏像是被打了鸡血,直直冲上来,指着她打骂。
“杨三娘,你是丧门星,是天杀的恶毒心肠,你毁了一个人,毁了国公府,毁了我的儿子。”
她锤着,打着,甚至要扇巴掌,可这些一一全落在?了吕献之的身上。
王氏无论?要做什么,吕献之看也不看便挡,什么都抗,眼神甚至都不眨,仿佛不知道疼,不知道害怕。
缩在?卧榻里的曲漱玉见?着这一幕幕,早已被吓地面色苍白,她颤抖着站起身,想拉开他们?,却被王氏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侧脸,啪啪掉泪。
“姑母,您别打了,别打了。”
“王名姝,够了!”
被被吼了一声的王氏,红着眼看着向吕文徵,又注意到倒地的曲漱玉,以及红肿的手掌,呆愣地不知所?措。
见?一群人终于分开,吕文徵走到这个儿子跟前,寒声问。
“你是打死都不会做我给你安排的官,是吗?”
“是。”
“你是打死也不会与国公府站在?一处,打死也要与氏族作对,是吗?”
“是。”
“你是打死之后也再不愿听我的话,是吗?”
“是。”
每回答一句“是”,吕文徵的脸就黑一度,看着杨灵籁的眼神就冷一度,说话都声音也就越高一倍。
吕献之无动于衷地回看他,甚至在?他的眼里找不到丁点的为难和?父子情义。
这一对父子很早之前就不是父子了。
吕文徵认识到了这一点,也承认了这一点,所?以他指着杨灵籁,斩钉截铁道。
“好!”
“那你便给杨氏一纸休书,休了她,你就还是你,也就还会听我的话,还能?做回原来的吕献之!”
王氏附和?,“对,听你父亲的话,休了她,你还是母亲的儿子,是旁人攀之不及的名门子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本?意是想救表哥回头是岸的曲漱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瞪圆双眸,心中一片寒凉。
“我?不会。”
吕献之麻木的眼睛里被难以理解充斥着, 晦滞地盯着这?对亲生的父母,难以名状地、平等地对他们彻底失望。
他迟钝地摇着头,声音里是?嘶哑, 是?黯淡, 是?茫然。
“你不能不会!”
吕文徵强迫吕献之?看他,一双锐利的眉眼里几乎都是?逼迫与胁迫,用极近的父权去压榨本应该听话的儿子。
而杨灵籁在亲耳听到那几个字后, 甚至怀疑这?个世?界疯了。
休了……她?
就?因为宽限了吕献之?的求学, 就?因为吕献之?勇敢地反抗说了一次“不”字,就?因为这?些?
迟钝缓过神的王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纠缠住吕献之?的人,偏执地一遍一遍地说服, 为此甚至可以不惜极近贬低。
“献之?,杨氏非你良配,继续与她待在一处, 你会疯了的。”
“她本就?是?一介庶女,嫁入公?府乃三生有幸, 可占了你的正妻之?位是?叫人耻笑的, 你还年?轻, 不知晓咱们国?公?府在外的名声,日后见了那些同袍友人,你又?如何自处?”
“你不愿休她,便正大光明的和离, 送她回去, 杨府不会不管, 再说你与她本就?没什么关系,既是?什么都没有, 便还是?男未婚女未嫁,日后各自安好,也是?好事啊。”
杨灵籁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是?第一次体?会如同街边摊贩上的杂物?被人随意估价、评判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盯上,时刻都要喷出带毒的唾液,还没沾到身上,都觉得恶心透顶。
王氏知道的不少,新?婚之?夜他们确实未曾发?生什么,之?后也什么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这?人都是?在算计什么,等着短暂的三月过去,便使劲为吕献之?安排妾室,甚至外室?
将她架空,彻底做一个既没有夫君宠爱,也不曾名正言顺,甚至没有生育权利的摆件?
“你……闭嘴。”
吕献之?喉结滚动?,艰难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只觉得绝望和难以置信。
王氏却不管不顾地还在说,“献之?,国?公?府不会害你,我?与你父亲也不会害你,走到如今这?一步,杨氏是?万万不能再待了,自从?她来?了,府中恶事频发?,乃是?与国?公?府命格相冲,与你更是?冤家作孽,……”
却没看见,她每说一句,吕献之?的头便垂的更深一点。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直到忍无可忍地陡然抬头,如同直视最厌恶的东西,质问一句。
“你不觉得自己十分不堪吗?”
“什么?”王氏觉得自己耳鸣了。
吕献之?的眼如同一抹寒潭,望着王氏时,里面却多出了恨。
“你从?没劝过我?,只是?命令我?,却在今日之?事上百般恳求,万般借口。我?从?前只当你只是?薄情自是?,理应如此也便罢了,如今却是?变本加厉,那般不堪。”
王氏是?第一次从?儿子嘴中听到如此长的一段话,却是?用来?批判她,第一反应是?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找回面子。
狠狠一巴掌有预兆地落在吕献之?的脸上,声音也惊醒了不远处的杨灵籁,她猝然眨了眨眼,瞧着眼前的一幕瞪圆双眼,不知道之?后如何收场。
她现在要做什么,又?要以什么身份去劝阻,母子之?仇,父子之?嫌,即便是?劝,沽名钓誉之?人又?怎么会听?
就?在她忍不住想为人讨一句公?道时,谁知吕献之?率先开了口,语气比平日更冷,像是?进了冰窟窿,既不美丽还十分冻人。
“所以,我?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一个好用的人,……对不对?”
所以才可以毫不犹豫地随口打骂,所以可以毫不顾忌他的想法,所以可以在上一刻还极近劝诫,下一刻就?为了面子弃之?不顾。
王氏感受着发?疼的手掌,收了收手心,她没想过真的会打中,却只是?因为他没躲。
“你胡说什么?”
吕献之?却不想再答,垂首往门外走,路过杨灵籁时,颤抖着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个人一前一后,紧挨着出了那道门。
“吕献之?,你当真是?彻底什么都不顾,执意糊涂下去?”王氏追着人道,可惜却无人回头。“你,你,你真的疯了!”
煎熬等在外面的屠襄和盈月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人脸上红肿的手印,惊恐扬声。
“公?子,你怎么了!”
“先走。”
听着院中交谈的声音越走越远,剩余的三人皆是?静默。
王氏盯着她的手扶额蹙眉,吕文徵则是?肃穆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被侍女扶起的曲漱玉,脸颊依旧疼,她想起刚才二人那抹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像是?逃离,非是?狼狈不堪,而是?迫不及待。
这?个家,到底为表哥带来?了什么?
表哥,好像从?不是?她的表哥。
两日前,她几乎是?抱着满腔诚意去了项脊轩,若说没有心思,任谁都会道一句无稽之?谈,她也确实,是?为了什么。
大约是?不甘,还有不舍。
十岁那年?,父母重病而亡,接连逝去,那些有着姨娘的兄弟姐妹有着庇护,总算有点活路,而她唯一的路就?是?寄人篱下。
一开始是?寄存在叔母那处,她处处小?心谨慎,讨好叔母,琴棋书画能学便学,总觉得出众些,旁人便会多喜欢些,可人皆爱攀比,堂妹们不喜她,说她矫情、装模作样,堂兄们总会取笑刁难。
其实这?些也都还好,她改便是?,躲着就?是?,可母亲留下的嫁妆她护不住。
姑母来?看她的那一日,说要带她走,她便跟着走了,想着左不过不会更差。
她便一直住到了如今,姑母惦记她,待她亲如儿女,二房院里人丁稀少,也更加少有人会为难她。
对于表哥的爱慕大约便是?便是?从?这?起始,她在叔母家被迫学会的中庸之?道,打破了。
表哥就?如天降祥瑞,是?姑母的硕果与寄托,是?姑父的厚望,是?上京城的天之?骄子,是?最最秉性上等的人。诗歌文赋,无人能及;求学之?艰,毫不眨眼便能克服,整个国?公?府,默认他是?最为上进的后生。
她开始处处跟随表哥的脚步,再不用表现自己的平庸,开始因为表哥的决然努力,变得崇拜,开始变得与姑母一样,同样对于表哥,寄托着无尽的想象,骐骥一跃,志在千里,而表哥在她心中,定能白衣卿相。
可那一日,什么都变了。
“表哥,我?有些话想与你说。”曲漱玉忐忑开口,却是?心志坚定。
吕献之?却只是?稍稍看了她一眼,摇头往外走。“你……回去罢。”
“表哥!”
他回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的冷淡起来?,甚至比从?前只是?平平相处时还要没有人味,话语更是?叫她无以承受。
“你是?表妹,也只是?表妹。”
“我?的事,算来?与你从?未有瓜葛,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去寻杨氏,只是?为她平添麻烦。所以,日后不要来?了,也不要再去找她。”
曲漱玉落寞地笑了笑,表哥一直很聪明,不会不知道她的心意,从?不回应,只是?因为从?没打算接受。她确实是?个一厢情愿的傻子。
眼见他即将越过他她,回到屋中,她还是?奔上去,拦了下来?。几乎是?抛弃了女儿家的规矩,用了最大的力气,才道出来?。
“表哥,我?知晓,我?都知晓,可我?也没盼着旁的,只是?望你能一路坦途,如此这?般,我?便知足。可我?也不能见你继续堕落下去。”
“表哥,你还记得,你已经许久未曾整日待在书房之?内了吗?近来?,我?日日去,可五天中,你只有一日来?过,可不到日暮,便也走了,我?站在院里,瞧着不曾燃起的烛火,心中慌乱,不该这?样的,表哥。”
“你从?前,不这?样的。表哥你少时求学,下笔如神,读书看律,直至三更烛火未熄,如今好不容易,做得两榜进士,且更应进一步,不该后退。”
她见他只是?听着,却不说话,只能愈发?用力的劝诫,她真的不可能看着表哥,就?这?样走下去,即便她们从?未有可能,可她想见着表哥意气风发?,风姿卓越的模样,这?样也算安心。
“表哥,你还记得你在诗会所做那句诗吗,木落水枯千崖尽,迥然吾亦见真吾。我?记得!我?从?旁人那求得那张诗笺,一直留着,当时的你就?如这?诗一般,求学甚苦,却并不疲累,一心追得真我?,我?都知道的。”
“今日,我?还都带着它,你看!”她从?衣袖中轻轻拿出那页泛黄的笺纸,小?心撑开,纸末勾勒着用丹青所绘的几株荷花,亭亭玉立,两行字笔势百态无尽不奇,与表哥此人并不相通,实在驰骋不羁。
诗笺空空地摆在跟前,可吕献之?没有拿,盯着纸的面色也并无她想像那般变化,幽深到叫她望不到边,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没见过这?样表哥,那么冷漠,那么让人想逃。
“扔了罢。”他淡淡说道。
“表哥,这?是?你亲手所作的诗,你不记得了吗?”曲漱玉不明白,这?是?她所无比珍视的东西,也是?表哥的记忆,为何要扔?
可吕献之?却是?无动?于衷,甚至言辞更犀利了,直接撕开了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记得。这?些……不过都是?为了迎合那些人罢了。”
“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不是?我?,真正的吕献之?,就?是?这?个样子,所谓的求学,只是?我?不得不做,生长在这?里,没有选择而已。”
“与其在这?,言辞凿凿的强求旁人,我?觉得你更该离开这?里。”
曲漱玉下意识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细心呵护的诗笺飘落在地,沾染上尘土,原本清晰的字迹甚至叫她分辨不开。
她同样模糊的去瞧吕献之?,只是?摇头。
“表哥,你只是?误入歧途罢了,杨三娘活的,不是?你该活的,你该只做你自己啊。”
是?的,她很早就?看出来?了,表哥与那人待在一处,变得越来?越像了,开始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开始背着所谓真理前行,开始眼光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这?些情谊她看在眼里,只是?不想承认,可一旦原本按部就?班的东西没了,表哥也就?没了,惊才艳艳沦落成庸人一个,怎么会是?应该的,所以,她该拯救,尽自己的全?部力气。
“够了!”吕献之?原本淡然的眸子里,染了些怒火,“无端攀扯别人,强求他人,你所做的,只是?旁人的无妄之?灾。离开这?,才是?你最该做的!”
不算遥远的记忆褪去,曲漱玉眨眨眼,留下泪来?。
王氏听着小?声啜泣的声音,终于想起这?个被自己误伤的侄女,走到人身边,将也她扶着坐下,吩咐身边的李嬷嬷。
“去请周医士来?。”
“阿玉,怪姑母,你放心,周医士的医术极好,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你表哥他已然是?被蛊惑得谁的话也不听了,二房当真是?娶了个祸害。”
说着说着,已然是?用帕子小?心将她脸上的泪都擦了去。
“姑母,之?后该怎么办……”曲漱玉小?心试探道。
王氏嘴角紧抿,瞥了一眼案桌后坐的十分安稳的吕文徵,蹙了蹙眉,站起身走到案前。
“老爷,赐婚一事,怕是?真要你去陛下那走一遭。”
吕文徵神色暗了暗,“今夜,我?会与杨府去信,明日便将杨氏带走。”
“好。”
曲漱玉瞳孔一缩,几乎是?冷汗袭遍全?身,姑母与姑父,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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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午膳时分,盈月也不敢去往室内问是?否要传膳,站在门外,左思右想,都是?心有余悸。
“不敢进去?”屠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吓人一跳。
盈月怒道,“你做什么出来?犯神经,若是?你有胆进去,谁会拦你。”
“好,那便去。”屠襄一言既出,直直跨进了门槛,徒留她在外是?进也不是?,去也不是?,最后还是?咬着牙,跟着去了次间。
金漆点翠曲屏后,是?一四大卧榻,铺着些细织锦缎,杨灵籁与吕献之?一左一右,相对无言,正前地上则摆着一鼎铜香炉,夹杂着苏合香,却还是?叫人静不下心。
“娘子,午时了。”
“公?子,若不属下去盯着明道堂?”
一个说用膳,一个说盯梢,两人各自瞪了对方一眼。
一个心想,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个心道,这?是?一个只知道吃的二傻子。
杨灵籁扶额,谁也不想搭理。
至于吕献之?全?程都在出神,什么也没听清,略有所思的回头,却是?看向杨灵籁。
面对这?双淡漠眸子里衍生出的局促不安,她做不到硬着心肠说教,更何况本身也并非他的错。
“其实……也不必太过忧心,父亲他大约只是?想胁迫你做些什么,圣上赐婚,不会如此轻易就?能打破的。”
“既是?不想与父亲妥协,为氏族所用,那便坚定自我?就?是?,总会有别的法子。”
带着安慰意义的话不仅没能抚平吕献之?心中的懊悔,反而越加觉得对不住她,无地自容。
“若是?我?早能告知你父亲打算,若是?当日未曾鲁莽地与她争执,也不会如此连累你。”
话说的是?诚心,只是?也没什么用。
吕大公?子,还真是?个“美丽废物?”,她这?厌蠢症没犯,也还真是?奇了怪了,他俩能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大约只多亏了这?人还有一点好,那就?是?绝对听话。
杨灵籁无奈叹了口气,同样觉得苦恼,其实如今说什么也有些晚了,她一直知晓王氏此人偏执,对于吕献之?更是?掌控欲似变态一样,可也没成想结局如此。
吕文徵常在前院,她对于这?个朝中大员知之?甚少,想着王氏如此紧逼,或许只是?她一个人,却不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是?想的做的,如出一辙,不同的,也就?是?官场之?人,说话总是?拐弯抹角,但目的是?一样的。
这?二人若是?铁了心要去铲除她这?个所谓“毒瘤”,那还真不是?没办法。
这?时,在院外服侍的丫鬟进来?禀告,说是?表小?姐前来?。
方才见了一面,怎的又?来?了,杨灵籁纳闷,却是?叫人请了进来?。
曲漱玉也不知是?第几次进这?间次屋说话,踏进来?的步子都是?熟悉的,前几次都是?她自以为是?地来?叫杨三娘说服表哥对求学重新?上心,可如今是?什么都不是?了。
侍女请她坐下,她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上首的吕献之?,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又?转向杨灵籁,面带愧疚。
“我?知你见我?心倦,不请自来?是?为叨扰,只我?来?绝非厚着脸皮说那些……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姑母与姑父,怕是?打定主意……要你和表哥和离了,说是?已与杨府去信,明日便也尘埃落定。”
“此也绝非嘲笑与落井下石,大约只是?同情,不愿见你之?后措手不及,毫无办法,我?不认同你,但是?也不希望你过的惨淡。”
“要说的,大抵就?是?如此,我?走了。”
杨灵籁懵了,她伸手叫住了人。
“你说,同情我??”
她什么时候混的如此下乘了,还要一个表姑娘来?可怜,这?话也太不讨喜了些,而且她为何觉得曲漱玉有些怕吕献之?,之?前不是?还未表哥死,为表哥生,为表哥前途哐哐撞大墙?
曲漱玉的脚步停了下来?,对于吕献之?的位置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她,于是?杨灵籁又?在一次真的在那双眼里见了所谓---理解和同情?淦!
“同情不算,你比我?,要好,至少你们是?互相欢喜的,而我?只是?为别人平添负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如今是?劝你,不值得的人,还是?不要投之?甚多,既护不得你,日后也给不得你什么。”
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互相欢喜是?什么,不值得的人是?指吕献之??
这?就?是?毒唯变黑粉的大型火葬场?
望着人走路带风的离开,杨灵籁难得想笑,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吕献之?,是?觉得她不可怜,某人有些是?真可怜。
当然乐了一阵后,又?有些凉飕飕的悲伤。
她在国?公?府的好日子怕是?要凉了。
如今想想, 还真是世事无常。
她算计如此,掌了家,自以?为也算就此走上穿越女的人生巅峰, 贵妇终极人生不是梦。毕竟在这吃人的时代里红颜薄命不是少?事, 她宁愿日日受府中琐碎小事劳心,被众人针对斗智斗勇,被算账累死, 也不想受那些一心为夫的折磨。
这?才多少?日子, 权利的滋味还?没过瘾,被休的凄凉生活就赶着来了。
不过, 也不算不能活就是了。
王氏想休她,也要费一番功夫。在此之前?再捞一笔, 为下一次风生水起?攒些?好东西,未尝不是好事。
等她重新?打起?精神,在盈月眼?神示意下侧目, 一旁的吕献之唇色如同白纸。
她难得正色一回,美目光华巧转, 打算将事摆在明面上都谈一谈。
“郎君?”
一声未动, 只能重复一遍。
吕献之眼?神一颤, 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脸上还?带着茫然。
“我这?有几个法子,不知郎君想不想听?”
他怔了怔,声音有些?干涩。
“你说。”
为了与?人说话, 杨灵籁下意识地便往左侧移了移, 这?也变相拉近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吕献之原本就?不算松弛的身影, 越发僵直难挨了些?。也或许是这?点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甚至从那股慌张神绪中脱离出来。
“当初, 金湖之上,婕妤娘娘成人之美,陛下亲赐婚约,若是和?离也绝非容易之事,我这?第一个法子就?是先拖着,事情在府内闹大了,千百个人肯定有千百个想法。祖父、祖母、大伯母、三伯母他们可都是人精,谁知道要打什么主意,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待到宫中得到了消息,许是就?泡汤了。”
“第二个法子就?是,要郎君你吃吃苦,一哭二闹三上吊,许是他们没办法,便妥协了呢。”
“第三个法子,就?是求一求各自的人脉,我与?咸阳候夫人有些?渊源,又有五妹妹这?份关系在,叫人往宫中递一递消息,虽不知能否打动婕妤娘娘帮我,但也算种可能。不知郎君你同窗是否有宫中友人,许是也有用?。”
“第四个,主动散播些?不太?好的流言,侧面旁敲侧击,此时不是和?离的好时机,为了面子,他们极有可能会放弃。”
“第五,顺其自然,毕竟你我之间也算行差就?错的开始,既是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不能退的,你能够脱离他们的掌控,做自己,至少?也有一件好事,至于我,在哪里也不会活不下去。当然,国公府欠我的,自然也要好好回报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说到这?,杨灵籁已?然有些?释然了,就?如同她算计一样,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才能走?好每一步,达到几乎完美的目的,可这?种机会太?少?,她走?到现在,在国公府的半年,闯出这?番模样,之后?,也未必就?不会更上一层楼。
毕竟国公府外,还?有别的伯爵府,还?有皇室贵族,还?有真正的天子,燕朝的民?风早已?不如往世苛刻,哪条路都能走?。
当然,这?也只是美好的想象,杨灵籁心知,待在这?,在国公府里,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她在沉思时,却不知同坐一处对面的吕献之心中百转千回,前?四个法子让他眼?神里好不容易扬起?的希望,在第五条后?彻底扑灭了。
她是拿的起?放得下,可惜,他不是。
“郎君,你觉得如何?”
吕献之难以?接受到不敢看她,艰难颔首。
“既觉得可行,那你我便都亲自试试。”杨灵籁一锤定音,起?身前?她瞥了一眼?缄默无言的人,向来不曾弯折的背脊不再挺直,一张往日冷模冷样的脸如今成了颓废的样子,还?真是莫名觉得碍眼?。
罢了,还?是努把力,若是能留下来继续照拂他,也算为数不多的积德。
懦弱又叫人舍不得丢的吕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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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荣褐堂
三房中各自能做主的人都到了,此事也是多亏了翁芹,自从杨灵籁在后?院地位水涨船高,一朝主子一朝仆,从前?的四管家如今已?然是名副其实的总管。
翁芹这?么多年圆滑地活过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此人极其会看人脸色,任谁也不想得罪,因此在外人眼?中,杨灵籁将她抬高位置,只是因为无人可用?,只有她一个中立派,又不敢擅自招新?人,可不就?是暂时的过渡。
因此杨灵籁想说的话,由她去说,再合适不过。
冯氏是一百个都没有怀疑,知晓此事后?,立马便寻了孙氏去荣褐堂说话,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便是三个子女都到了场,而老国公也在。
吕雄关能来,却是华氏递的消息。
自从那日被拆穿账目问题,被杨三娘黄雀在后?,做了嫁衣,华姨娘便一直在寻找重新?叫吕雄关上心的法子。
对于冯氏,因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忌恨多年;可掌家之权被夺,同样也不是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她谁都不想帮,只想叫冯氏摔一跤,为她那失去的孩儿报仇,所以?又在一切之后?拆穿了杨灵籁的把戏,叫吕雄关心里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