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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造孽娶了我—— by锁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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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累了,便直接回去罢。”
其实按礼,杨灵籁合该要去王氏的静鹿园走一趟,但今日敬茶风波太大,便是王氏自己也没那个心了。
杨灵籁颔首,“谢母亲体谅 ,只是……”
这个意犹未尽叫一行人挺住了脚步,孙氏单瞧着像是要生事,顿时有些目光灼灼。
“献之说香囊被母亲拿去了,想来是有些破损需要修补,不知何时能送回来,儿媳也想再多绣些东西。”
话说的委婉,但孙氏是个人精,与几个嫡嫂生活日久,哪里不知道王氏对吕献之管教甚严,那香囊怕是因赐婚之事羞恼愤恨,才给收走了。
王氏瞪了瞪眼,没好气道,“午后便会叫人送去,难不成我还会惦记你夫妻二人的东西。”
她应的还算痛快,人都嫁过来了,那香囊也是放着无用,还不如扔回去不在静鹿园里碍眼,当然其中还有几分是王氏对这次杨灵籁表现满意的奖赏。
说道香囊时,吕献之表情未变,但是瞧着步子却迈小了许多。
吕雪青自然瞧见了,十分讶异,原来嫂嫂还送过兄长香囊,兄长那般乏闷的性子竟也会收女子之物,从前她去参加宴席,每每都会收到许许多多的托送之物,无一例外都是给哥哥的,只是没一个真的留下来过。
若不是被母亲扔了,便是给屠襄给处理掉,反正是油盐不进的。

第22章 钱袋子
静鹿园和项脊轩并不算顺路,甚至还离的颇远,杨灵籁暗道王氏心狠,自己亲儿子都能舍得放在那般偏远的地方待着,别提晨起请安,便是出门子都不好从大门过,谁叫那小偏门离的最近。
一行人至游廊拐角处便分了开,这一次是杨灵籁在前,吕献之在后。
屠襄瞅着步伐闲散的大娘子,又去瞧垂头深思的公子,几经徘徊,终于忍不住偷偷问道。
“公子,大娘子她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吕献之抬眼,她正眼神四处张望,襦裙衣袂随着并不克制的动作不住翩飞,廊下的鸟雀都能叫她时而驻足,本该是女子窈窕贪玩的好景,可偏偏整张脸都蔓延着一种生人勿进否则不管死活的厌恶感。
眼睫垂下半晌,路也走了大半,可这嘴就是没张开。
屠襄咽了咽口水,仔仔细细瞧了瞧,心中有一个猜想:不会公子也不懂,甚至还不敢去问吧。
因为不知何时,原本这一前一后只余几步路的距离,猛然拉长了许多,永远保持在一个度上,仿佛在上前一点就是坏了什么规矩。
杨灵籁今早应付了一群人,难免头脑昏聩也就不爱去顶着张笑脸,一路走的也慢,想法乱飞,一会儿骂一遍裴氏,一会儿诅咒一下徐氏,一会儿抱怨王氏心大,一会儿唾弃孙氏抠门,自穿书到如今,她身旁就没有一个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那怨气已然是直冲天灵盖,越骂就越气。
待进了项脊轩的大门,瞅见这哪哪都瞧不顺眼的装潢,更是忍也不想忍了,手往桌上一扫,茶盏碎了一地,竟是半点水渍也没有。
盈月瞳孔发震,果然下一刻杨灵籁逮住了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如同被戳了痛处的走地鸡,整个人都要扑棱着翅膀跳起来,指着地上的碎瓷片质问。
“这屋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大老远跑回来,竟是一壶热茶都没有。”
正好对上这一幕的主仆二人僵在了门框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杨灵籁正愁没处发火呢,瞅着这小侍卫可算是想起来了今早的仇,抱胸站在那,好似整暇道,“怎么,不敢进?”
屠襄求助公子,却发现某人已经先一步转过了头,耳不听目不看,主打一个万事不管。
明明之前公子也是这般脾气,不爱多言,不爱争辩,可今日他却觉得心底倍凉。
大娘子依旧在虎视眈眈,他这气想来今日是受定了。屠襄重新垂头,笑的勉强 ,“自然不是,大娘子未开口,屠襄自是不敢动。”
“原来是这样,”杨灵籁若有所思后,扬声道,“那好,我叫你进来,屠侍卫可否愿意抬抬你那尊贵的脚了?”
吕献之瞥了一眼,只见她笑的奸诈,满都是恶意,若是真进了这个屋,怕是又要受些口头上的罪了。
屠襄讨饶的话直接噎在了嗓子眼,简直要心梗。
他就知道这杨府三娘是个不好相与的,如今真成了大娘子,就那针尖似的小心眼,定然不单单是为了今早之事,之前的仇怨怕都要给一一报复回来。
可如今他是侍从,她是主子,还真由不得分辨,只能伸手抱拳主动去挨一刀。
“大娘子恕罪,今日之事是屠襄粗心罪过,日后定会谨慎行事,还请能讨得宽恕一回,容人改正。”
杨灵籁笑了,从前这人见她都敢嘲讽一顿,如今一看还是个能伸能屈的,倒是好玩。
“行了,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我作为献之的枕边人,也想多了解些他身边的人,再说你看我像是那等欺诈忠仆的恶主吗?”
屠襄倒是想说不像,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性格真就吐不出那等阿谀奉承的胡话,“嗯、额”了半晌也是没了后续。
杨灵籁白了一眼,不再去管他,倒是主动迈了几步,出其不意拉住了吕献之的衣袖角。
屠襄: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吕献之下意识的抖了抖袖子,可人拉的紧,没抖掉,染着粉色豆蔻的指甲盖存在感极强,落在青色的袍子上,像是添了极多艳色。
“你很穷吗?”
“镇国公府簪缨世家,为何你就要偏偏做那一股清流,是金子长得不称心,还是你的眼睛一直没治好?”
两连问叫众人打的措手不及,难道不该是新婚翌日,诉说钟情,再次也得是求安慰排排今晨敬茶的怨气,如今这是什么话。
“当然,我相信你定然不是真的缺钱,毕竟你这么好学,平常也没什么花销,光是例银怕也是攒了不少吧?”
杨灵籁看人的目光直白又热烈,漆黑的眸子比漫天星子都要璀璨耀眼,如果忽略她说的话,也是一才子佳人的好模样。
被戴了高帽的吕献之淡淡地低下头,眼底是一贯的深邃,仿佛穿过一切看透了所有,在他这一切的虚伪都是无所遁形的丑陋。
杨灵籁觉得有些无趣,索性收回了手也不再装了,算计溢于言表。
“这屋子的摆设我都不喜欢,我既作了这项脊轩的女主子,这点支配钱财的权利还是有的吧,所以……该上交钱袋子了。”
吕献之看着那双白净的纤手上下晃动,摆出索取的姿态,眉心微微动了动,有些难言。
“你……为何要回那香囊?”
杨灵籁瞟了他一眼,坐回圆凳上,这一次盈月已然是添好了茶不热不烫,她呷了两口,再去看人一双上扬眉眼里便带上了几分挑逗。
“定情信物,自然是要收好。”
“母亲她脾性见不惯这等小情小爱,可总归这东西待你我二人皆意义非凡,既是丢了,便该寻回来啊。”
屠襄总觉得这其中话里有话,可是又不太明白,本指望着公子能多问两句,谁知又不吱声了。
从前老爷总说,读书人该修口德,莫妄言,少抱怨,多静思,如今他却觉得未必是好事,比如现在,说话半截叫人抓耳挠腮。
杨灵籁转而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略带怀疑,“你不会是真没钱,给我在这打马虎眼吧?”
像是戳破了什么东西,整个屋内都静了下来,气氛愈发沉默。
吕献之别开了眼,越发像是心虚的状态。
杨灵籁不敢相信,“你说话啊?”
或许是见公子明明生的光风霁月,却在钱财上短了一截,那种被逼问的反差叫屠襄心中不忍,冒着生命危险委屈道。
“大娘子误会公子了,公子的钱财已悉数进了您的口袋,哪里还能拿得出别的。”
被倒打一耙的杨灵籁急红了眼,涉及到黄白之物,她怎么会漏掉,“你在这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收过你家公子的东西,别在这血口喷人啊。”
“大娘子是真不知,还是装的?”屠襄有些狐疑,“送去杨府的聘礼中,其中便有整整两三箱金银是公子置办的。”
像是抱怨,他又怼了几句。
“谁家聘礼会送金元宝那等俗气之物,至多就是些金钗首饰之类,也是公子偏要我去添那些东西,明明那都是公子在书院学习中了进士得的钱财,再加上从前攒的才凑够了整整几箱……”
还有些意犹未尽,屠襄却戛然止住了,他是真怕秋后算账又要被阴阳一番,大娘子的口才当真是无人能及,便是这整个国公府最会戳人的素姨娘日后也得是手下败将。
杨灵籁跟盈月互相看了几眼,终于对上了号。
原来那婆子当时真没骗人,吕献之是添了东西的,甚至还是她最喜欢的金元宝。
这就是有些尴尬了。
“哦,原来是你送的。”杨灵籁瞧着他欲言又止,不过转瞬又趾高气扬起来,“那你这给的也太少了,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公府,不至于才攒了这点东西吧。”
吕献之对着她那丝毫不觉羞愧的脸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当时他叫屠襄去添东西也是想到杨府不会给她太多嫁妆,若是出了事好应急做做面子,没想到却还要被嫌弃。
“只有这么多了。”
杨灵籁见人别过头去,便知道怕还是真的只有这些了,顿时意兴阑珊,本想大捞一笔,没想到就是个空壳子,都是已经收了的东西现在再说也不值当高兴了。
市侩的模样实在可恶,屠襄忍了又忍,没忍住。
“大娘子,这些真不少了。”
“公子每月的例银也不过两百两,那几箱东西已经值三万两了,便是再掏也拿不出来了。”
杨灵籁听了,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真是,按着两百量来算,今年他刚刚及冠,二十年攒了也不过四万八千,除去一半的生活成本,也就是这个数了。
“母亲也忒抠门了些,献之求学都这般辛苦了,也不舍得再涨点,再说半大儿子吃穷老子,如今多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怎么也得吃穷一半吧。”
“且出门在外怎么能没银子傍身呢,这讨好上级,打赏奴仆都要往外掏,怕是咱们一家人每几天日子就要出去喝西北风了。”
句句说的在理,句句都十分离谱。
吕献之有些怔愣,这么多年他也好好活过来了,不至于娶了个人便成了破落户吧,如此说的倒像是从前他是在乞丐堆里讨生活一般。
盈月背过身忍不住笑,姑娘还真是连姑爷都能算计的毫无负担。

“屠襄, 你去将库房的钥匙拿给大娘子吧。”
吕献之?思虑再三,见她满嘴抱怨且是瞧着真心实意的难受,总归是妥协了。
这话一出, 杨灵籁本来颓靡的眼神猝然亮了, 拍了拍手?,“这才对嘛,藏什么私房钱, 这偌大的国公府, 恐也就我会一心一意的替你谋划安排,你放心, 日后衣食住行定样样短你不得。”
吕献之?叹了口?气,本来他活的也不差些什么, 倒也不至于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那库房中?也有我?留的字画,有自己所画,也有旁人的仿作, 这些也都一并交于你吧,若是能卖出去, 也能换些银钱, 至于其?他,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其?实这般想来,他好似还真袖中?空空,日常除了求学便是在家中?苦读,便是想看重那些身?外之?物也找寻不到时间, 王氏爱管, 索性他也就放了手?。
他这个?镇国公府的嫡子?, 竟算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怕是,已经开始后悔了罢。
“没关系, 我?看重也不是什么钱财,咱们夫妻一体,这项脊轩我?替你管了。”
杨灵籁放下豪言壮语,丝毫不见丁点为难,反倒是叫他生出几分难为情来。
待人离开去了前院南书房,盈月往外瞥瞧不见人影才转弯回了卧室内,杨灵籁已然蹬了鞋子?坐在了凉榻上,身?后枕着?广藤凉枕,薄纱帐子?微微垂下,挡住了半边身?子?,鱼嘴药炉中?散发着?袅袅甜香,惬意极了。
她手?中?把玩着?那一串钥匙,黄铜相碰的声音哗啦啦的响着?,脸上都莫名?带了点笑意。
“姑娘,怎的突然这般高兴?”
盈月将绣鞋摆好在榻边,又给人拉了拉帐子?,一刻都闲不下来。
“别忙活了,晃得我?眼都花了。”杨灵籁捏了捏眉心,叫人停下坐好 ,“你瞧,这钥匙做的多好看,上面花纹锦簇的,瞧着?都精细。”
“是,虽然东西少了些,但物什都做的好。”
单是不同样的香炉这屋内都能找出四五个?来,三足鼎的、长颈铜熏的、嵌铜琉璃的……,床榻选的也都是楠木穿藤的好料子?,存放茶具的地方更是堆得满满的,各种花色形状数之?不尽,总归是都经得起细看,且愈看愈觉得国公府底蕴深厚。
像是……像是不经意的就要告诉你它很有钱。
“是啊。”杨灵籁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就跟这人一样,听话却没什么好东西。”
盈月有些哭笑不得,姑爷瞧着?清冷难接近,心地却软,今日姑娘这般说都没能叫他生气,反倒还拿出了库房钥匙。
“罢了。”伤春悲秋够了,杨灵籁又满血复活,“管他有没有铜板,公婆那定是不少,日后找机会唬过?来些不就好了。”
“确实……是这个?理。”盈月强行安慰自己,虽说还未有主动寻婆婆要钱的先?例,但姑娘既是说了,这事?其?实也就能做吗,总是要有先?吃螃蟹的人吧。
因温习书卷,吕献之?照惯例便直接在前院用了饭。
而杨灵籁那边也早就被老嬷嬷打好了招呼,虽说她不懂这人为何能做到日日与?书相伴,但也不能碍人上进不是,日后怎么说还得仰仗首辅大人给她送诰命送钱财。
而王氏说道做到,午膳后果?真叫贴身?侍女送了那香囊来,虽被拿走了一段时日,但保存还算完好,针脚也没破损,瞧着?跟从前一般,只是如?今再拿起来有些恍如?隔世。
香包与?他平日所用之?物格格不入,旁人信了是那什么定情信物,但他自己清楚的很,这东西与?情爱半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包,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这东西是他自己所绣。
在他还年幼时,也跟普通稚子?一般定不下来心来,可嬷嬷管教甚严,他唯一的自由仅剩熄烛之?后,那香包便是在解闷时窝在床帐里偷偷做的,扔了不下百个?,这是他随意留下的一个?。
谁人会信 ,堂堂大男人会去做女红。
因此,吕献之?也更为困惑,为何杨灵籁会当众敢于说这香包是她所赠,像是笃定无人会知晓它的出处。
她还说,这东西与?他们二?人皆意义非凡。
于他来说,香囊的存在很矛盾,一方面它无足轻重,否则他也不会任由母亲收走,另一方面,它又有点别的意义。
思来想去,吕献之?依旧没了答案,只得重新将香囊好好收在了博古架上的匣子?里,捧起书卷,只是这一次心里莫名?松快了些。
吕献之?睁眼依旧是与?昨日一般漆黑的帷帐,眨了眨眼,许久才缓过?神来自己身?处何地。
从前为了能够早早醒神,帐子?总是半拉 ,微光照在脸上便是到了起身?的时候,也就用不到旁人去喊,那时也没觉得如?何,现在只是不过?连着?睡了两日,竟生了倦怠。
原来睡的昏天黑地人也并非是轻松的,甚至比早起都身?心酸涩,但又充满了一股难言的满足感。
身?旁清浅的呼吸声还在继续,怕是离卯时尚早,躺着?躺着?便走起神来。
杨祭酒也是个?文官,杨氏其?中?也有家学,女子?亦可入,她却好似学了一套和旁人完全不同的路子?来。
新婚第二?日,杨灵籁也算正是开启了自己的请安大业。
王氏所住院落离得并不算远,走过?去也只需一盏茶的时候,二?人迈进月亮门,就见几个?丫鬟在忙着?手?中?的伙计,几个?在院里背着?脸扫些落叶,一个?在窗外栏杆边换花瓶水,还有端着?托盘送茶的,各个?动作轻盈,反倒是越发显得项脊轩人丁奚落。
其?实她嫁来照例是能带五个?贴身?丫鬟外加四个?婆子?,给的分例多,可分摊到人身?上就用不到了,翠竹园总共侍奉在内的丫鬟便不足四个?,平日也就是负责洒扫,她的一应东西都是由盈月经手?。
索性在那待得时候不长,杨灵籁也就没去张口?要,比之?杨府的东西,她更想要国公府的,能进这的人比之?随意采买的定是要有许多不同之?处了。
进了门子?便见摆着?一面八扇绘朱雀缠云屏风隔断了内里的寝间,王氏正端坐在上首,身?旁方桌上摆着?寥寥一个?茶盏,见她来了也没什么笑意,只是随手?指了个?位置。
杨灵籁照着?坐好,也没左顾右盼,或是去搭话,仅仅垂头瞧着?手?中?绣竹的帕子?,险些要看出花来。
良久后,王氏忍不住了,率先?问了句,“来了一日,可还习惯?”
“谢母亲关怀,有献之?陪着?,自是一切都好。”
一提到儿子?,果?真是踩到了脚,王氏的脸瞬间僵住了。
“献之?今年中?进士,陛下怕是不久便要派任下来,新婚燕尔自是该浓情蜜意,可作为嫡妻也要顾全大局,莫要贪图享乐。”
“十几年如?一日悬头刺骨方盼得国公府第二?个?两榜进士,并非风花雪月可以磨灭,日后你也要事?事?以其?为先?,时刻莫要忘了。”
听了一堆训,杨灵籁心里早就倦了,提到这反而有了精神。
“是,三娘谨听教诲。”
“只是……”
王氏心中?一个?咯噔,这儿媳妇入门第一日便是个?会生事?的,今日又突然变得这般安静,也不知心中?在打着?什么小九九。
“只是什么?”
杨灵籁见她如?临大敌,险些发笑,“是三娘手?中?的人不太够。既要顾看夫君,那院中?之?事?怕是要少些精力,儿媳自幼身?边仅有一个?盈月服侍,项脊轩中?也没什么丫鬟使……”
“你直接去寻管家采买些便是,这等小事?日后便不要来我?这过?问了。”
王氏管的了自家儿子?身?边的丫鬟,却不能伸手?去管杨氏,做了这正头夫人,若是再没丫鬟帮衬,怕是要贻笑大方。
而得了准许的杨灵籁欢欢喜喜地应了。
盈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夫人定是知晓了昨日晨起之?事?,才训斥了几句,姑娘这般被约束着?,也该是没什么可高兴的。
“傻盈月,你没听见刚才母亲说什么吗,她叫我?自己去采买。”杨灵籁拍了拍人的后颈,“那你还不赶快去找管家来,我?这缺的东西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得了命令的盈月跑去寻人,可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太对。
姑娘说的是置办丫鬟,夫人也应的是这,可怎么就突然变成采买东西了。
孙氏掌管中?馈,大管家便是她的人,有关二?房之?事?她也都提前吩咐过?,要什么便给什么,态度寻常就是。
当然,这国公府偌大的地方,总归是有些漏洞的。
一炷香过?去,项脊轩的院里便排排站了一群新来的丫鬟,打头的是一个?油光满面的婆子?,穿的也好,料子?比不上这府里的主子?,走在外面却也是紧俏货。
“九娘子?,老婆子?是这府里的四管家,专管采办之?事?,您要的丫鬟带来了,个?个?都是正经出身?。”
“这个?读过?书,认些字,这个?女红是出了名?的,这个?手?上会制些药膳,这个?生的壮实,有些力气……”
“若是您都瞧不上,老奴就再去寻个?把新的来。”

第24章 藏宝洞
盈月寻了个轻便竹椅放在檐下, 叫姑娘坐着便能?看全,又拿出刀扇轻扇,天气并不热, 但?阳光洒下来难免会觉得燥。
一上一下, 一主一仆,都在互相打量。
翁芹瞧着这个府上新来的九娘子,心中并未怎么当?回事, 听说只是个四品官家的小庶女, 怕是走的路都不如?她这个老婆子吃的盐多。
“四管家?”杨灵籁停顿些许,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那你能?管的岂非只有这采买家丁之事?且你只说自己专管府中何?事,那我又该叫你什么, 难不成也称一声四管家?”
句句绵里藏针,一针见血。
这九娘子面孔带着倨傲便轻而易举的压了她一筹,翁婆子也是个人精, 很快应声。
“娘子说的对,老婆子只管采办家丁, 至于其他自是有其余人盯着, 您只需叫我一声翁婆子便好, 都是在主人家讨口饭吃,就?只当?随意吩咐您手边的丫鬟便成。”
话语的姿态摆的很低,可人面上却依旧没什么恭敬,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 趋炎附势最会讨人欢心, 也最不会得主人家的器重。
杨灵籁单是看着她, 便能?知道?这四管家的位置怕是来之不易,“翁婆婆可真是低估自己了, 堂堂四管家怎可跟我这扫地的丫鬟当?成一回事。”
“今日把你叫来,也是想?给你交给你个好差事。”
翁芹仰着脸笑的谄媚,心中跟明镜似的,九娘子是想?办些不该办的事了,也别提什么好差事,不得罪人都是好的。
“娘子请说,您是二?房的嫡少夫人,老婆子自然?听从。”
一个四管家,一个不管家的嫡少夫人,还真是谁也说不得瞧不上谁。
杨灵籁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聪明人,她最不喜小心思,可这翁婆子的心眼怕是比那渔网上的洞都多。
“你是个好的,这采办家丁之事虽瞧着不起眼,却能?在各院里都见不少人,这关系好了,办的事也就?都利索,谁也都喜欢。”
随后,她又瞧了瞧院里那站的一群人,各个都穿着新下发的衣裳,统一梳着双环髻,一眼望过去都能?花眼。
“这丫鬟都是翁婆子你收来的,想?来你也最清楚合适不合适,我脾气不算好,要求却不多,老实本分可以做事就?成。”
翁芹在这府里混了少说也得十多年,这九娘子一上来就?点她呢,做这个管事简单但?做好却难,否则她也不会僵在这个位置上许久不得动弹。
认识的人多,要讨好的便也多,所以要不要搭这个新线端看她能?不能?看准人。
顿了顿,她才重新扬起笑意,随口敷衍道?。
“娘子还真是折煞我这个老婆子了,实在撑不得您这句夸。”
“这挑丫鬟是小事,您吩咐一声就?是,我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规矩都懂,您让老婆子办的事,只要能?办,就?一定?能?办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那不能?的,也不能?随便找到她头上。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杨灵籁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脾气,反而是颇带认同的点了点头。
“翁婆婆不愧是跟在三伯母身边办事的人,甭管是能?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翘楚。”
“我脾气不好,却也不会主动生事,这一点我这院里的人也都是清楚的,现在说一遍也是想?给在场的人都听听,进了我这项脊轩规矩不多,但?不好好办差事的也简单,直接扔出去发卖。”
翁婆子站的稳稳当?当?,只笑没继续说什么,反倒是一群新来的丫鬟们急着表忠。
听了一圈好话,杨灵籁却没高兴多少,叫人难免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
“婆婆觉得我该挑谁?”
翁芹蹙了蹙眉头,本不想?掺和?这事,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值当?什么,这九娘新来便如?此市侩,还是少惹一身腥为妙。
她主动选了几?个闷棍都打不出屁来的,身后没什么人,办事也还算利索,生不出什么坏心思,也就?不会日后给她添麻烦。
杨灵籁满意的点点头,“除了这丫鬟,其余的也就?容易了,项脊轩想?置办些东西,越不过您去,所以还要劳烦翁婆婆再去忙活一回了。”
“盈月,你把单子给婆婆拿去。”
接过红折子,翁芹粗粗扫了一眼,心头微震,这上面足足写了两长列蝇头小楷,大多都是些摆件,少的是些胭脂水粉,
“娘子,这……是要走公账?”
公中每月给各房的分例都是有数的,且嫡脉之间并不做区分,因此大房、二?房、三房都是一个数,杨灵籁这些东西总估值已?然?是抵了将近二?房全部分例,日后若是再用怕是便没了。
“且是否有些太多了?”
杨灵籁似笑非笑,“婆婆可是觉得我挑的这些东西不实用?”
类似逼问的态度,终于叫翁芹体会出了什么叫做哑巴亏,这九娘子自说脾性不好,现在见来未必不是真的。
“自然?不是,但?这公中的分例都是有数的,您这些已?然?是过了。”
“婆婆这就?不用管了,项脊轩的置办之事,母亲已?然?交给我了,并不会有过错,你也可以去请示三伯母,是否要听我这个初来乍到九娘子的话。”
杨灵籁说的斩钉截铁,倒是让翁芹有些懵圈,又重新看了遍折子,应得艰难。
“是,皆听娘子的。”
送走了翁婆子,再去瞧院子里剩下的这一堆,便都主动交给了盈月,虽在算计上不上道?,但?应付这些新来的绰绰有余。
翁婆子的办事效率很是惊人,当?然?其中最主要的还是那折子上所写的东西多是京中翻云楼所有,带着人去与批发进货没什么两样。
她还耍了个小心眼,专门走的是项脊轩一侧的小门,因此除了孙氏身边的管事,府里便没了几?人知道?。又因地处偏僻,竟也没人注意到这不寻常的动静。
这九娘子如?此大胆,她便是想?拖得越久越好,这也是孙氏暗中给的意思。
杨灵籁心里只牵挂着想?要的宝贝,对于这些无聊的小心思哪里还顾得上,甚至午睡都不要了,亲自指挥着丫鬟将东西在屋里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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