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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春潮—— by小涵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24

“谁才伪装,我伪装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谢浔之含笑地看她,“老婆来查我岗?”
才不是查岗,是来吃饭。
“不能查吗…”易思龄还是觉得丢脸,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羞涩地推了他一下,他侵略性十足的气息让她呼吸都发颤。
“可以。随便你查,倒查十年都可以。”谢浔之绅士地后退一步,让她有一点点个人空间。
易思龄轻哼,“鬼知道你十年前给谁写过情书,表过白。”
十年前的谢浔之刚满二十岁,不是在剑桥的图书馆看书写论文,就是坐在那棵砸到牛顿的苹果树下思考人生,亦或是沿着康河的柔波晨跑。
“没有写过情书,不会写。也没有对谁表过白。”
“为什么。”
谢浔之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三十岁会遇到最好的,要耐心等待。”
要懂得耐心等待,这是谢浔之从小就领悟的人生道理。等她玩了两个月,现在不是自投罗网来这里找他了吗?
易思龄嗔他一眼,“不准说话。”
他现在说情话的水平真是突飞猛进,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书恶补浪漫。
谢浔之不说话,嘴角的笑意还在,他把那幅眼镜的镜腿展开,动作温柔地架上她的鼻梁。她戴上眼镜实在是不像她,这样硕大又笨重的黑框眼镜,的确有点伪装的味道,把她双眼中灿若明霞的光彩遮掉了一半。
虽然看着不习惯,但…
很新鲜。
谢浔之的视线细致地、温柔地在她脸上扫过,好似要用眼神一寸一寸把她吞下去,眼底的情绪从平静到玩味,再到铺了一层深深晦色。在这样整洁严肃的办公室,他一开始就不该吻她,把整个画风都带偏了,偏得一骑绝尘。
现在,他一定是想到什么更奇怪的画面。
易思龄浑身都在发烫,也发软,她佯装镇定,冷静地强调:“谢浔之,你不说话也不准乱想!这里是办公室!”
“我乱想什么了?”他问,表情居然很严肃。
易思龄闭眼,唇瓣不经意撅了下,小小声:“……肮脏的东西。”
话落,听见耳边散了一声低低的笑。谢浔之低头就吻住她,一声招呼都不打,不是刚刚的轻啄,而是很强势地,占有地闯进她口腔,掌心在她细密的黑色丝袜上摩挲,把丝袜捏起来,又松开,听那丝袜嘣地,弹上皮,肉的声音。
他一边吻,一边克制地问,“什么是肮脏的东西?看见这个的我吗?”
他手指触碰她的丝袜。
易思龄受不了他说这些,更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在她最受不住的月退内侧徘徊。即便她经过这么多次的脱敏实验,已经渐渐不那么抗拒,但不代表他能肆无忌惮。
“你闭……唔……”易思龄紧紧闭着眼,羞耻,不敢看四周这间干净整洁的办公室。
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双眸迷离,丝袜回弹的那瞬间,她心脏都跟着颤了下,陷落在他凛冽的气息里,这个动作未免太出格,写满了欲的暗示。
哪个正经人在办公室接吻啊…
他不让她说话,深深堵住她,手臂绅士地托住她不断往后弯折的腰,可即便是托着,她还是不断后仰,被他吻得像节节败退的逃兵,精巧的下颌连着修长的颈,线条绷到最紧,好似随时会断掉。
那支好端端摆放在桌上的万宝龙大班149在混乱中摔下去,滚到办公桌底,无人问津它,简直是无妄之灾。
跟了谢浔之六年,途中换过三次笔尖,它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
吻够,吻到她把,腿都荚紧,谢浔之这才克制地后退,咽了下,那颗饱满的喉结滑动。
“来找我做什么?”
易思龄整个人都躺在办公桌上,双腿悬空,不舒服地叠在一起,被他压得很死,头上的鲨鱼夹不紧,长发凌乱地散着。她后悔了,后悔得要死,就不该来办公室抓他。现在变成她被他按在掌下,本末倒置,真是笑话。
她呼吸发颤,都成这样了,声音都软成鱼尾,还是要挑衅他,“……反正不是来找你…我来吃饭…”
谢浔之深知她这种精怪的倔犟,一张嘴巴厉害得要命,想她嘴里说一点好听的,需得先把她服务得舒舒服服,迷迷糊糊,然后再很有耐心和技巧地诱哄她,总之是非常艰难的任务。
他只成功过几次。
但成功的愉悦和餍足是一切事都无法比拟的。
又发狠地吻她一次,当做她嘴硬的惩罚,他这才稍稍平复心情,后退,温柔地看着她:
“不是来送领带?”
他很会装,上一秒还吻她,下一秒又禁欲起来,易思龄迷糊地想。
“……是送领带。”
“那就是想我了。”谢浔之笑了笑,手掌抹去她额间的汗。
易思龄垂下眼,不怎么有底气地说,“才不是…是梅叔说你的领带弄脏了,需要一条新的,正好我来附近吃饭,就帮你带过来。顺便,顺便懂吗…”
她越说越软。
谢浔之就这样看了她几秒,哂笑,不再说什么,双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搂上来。不让她一直这样别扭地躺着,避免呼吸不顺畅,又温柔地揉着她的后脑勺。
办公桌坚硬,不比枕头柔软,搁在上面久了会不舒服。
“你怎么不说话啊。”易思龄眨了眨眼睛,还不知道自己唇上的口红斑驳,被吃掉了大半。
谢浔之:“说什么。”
“说你知道我是帮梅叔来送领带的。”她竭力维持自己的体面,在哪都不能丢。
谢浔之把自己的领带拿给她看,“昭昭,可是我的领带没有弄脏。”
易思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身上崭新无尘的领带。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想我,领带只是理由,不重要。”
领带脏了,衬衫脏了,西装脏了,还是鞋脏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起早床,来集团见他,为了见他还穿了丝袜,若不是想他这唯一的理由,逻辑上不通。
“…………”
易思龄百口莫辩,身体里的热意像潮水,一阵又一阵拍打她,她用力抓着大衣,只想立刻把梅叔扔进池塘喂鱼。
谢浔之知道是梅叔在中间捣鬼,不免失笑。她不想来,一百个梅叔使诈都没用,她想来,梅叔给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她都信是真的,所以她还是想他。
手指扯开领结,把原有的藏蓝色暗格纹领带取下来,然后换上易思龄拿来的那条金色。他系领带的动作很优雅,双手清瘦有力,抽紧领带的瞬间,抵上那颗饱满的喉结,整个人给人一丝不苟的禁欲感。
很庄重,极具欺骗性。
谁能知道他上一秒还把她压在办公桌上,吻了三次。
“人模狗样…”
易思龄委屈得要死,双腿还紧紧闭着,脚踝叠在一起。送什么领带,她是来送命。
谢浔之未免太好心情,系个领带都系得漫不经心又风流倜傥,太得意了,易思龄看得牙痒。
系完,他问:“好看?”
易思龄跟他对着来,有气无力:“不好看。土。”
“你精心挑选的,不会不好看。”谢浔之温和地笃定。
易思龄:“不是我选的…!”
“其他人没有这么好的品味,肯定是昭昭选的。”他一字一顿。
说也说不清了,易思龄心想你就自欺欺人吧,烦躁地踢他一脚,高跟鞋尖撞上他紧实的肌肉,她混沌的大脑又是一震。踢到雷了。
谢浔之很冷静地把领带位置调整好,在易思龄飞快溜走之前把她扣下,手臂圈紧,再次吻住她。
易思龄有些受不了他此时此刻的索求,太热烈了一些,还完全不顾这里是办公室,一边应他的吻,一边朦朦胧胧地说:“……唔…怎么还要吻…你好烦…”
谢浔之咬她的唇瓣,低声:“两个月没见到你了,老婆。”
易思龄又好气又好笑,被他含吮着唇瓣,哝哝低骂:“你、你神经病吧…我们几乎天天都见啊…”
“只见到晚上的你,见不到白天的你。”
“…………”
什么是晚上的她,白天的她?不都是她?易思龄大脑一阵阵发懵。
接吻能催发很多更深刻的渴望,谢浔之恨不得就在这里吃掉她,但不可以,这里是办公室,用吻来饮鸩止渴而已,再想也只能吻一吻。
易思龄被他凶猛的攻势弄得有些无所适从,高跟鞋摇摇欲坠地挂在脚上,一不小心就要跌下去,他从容地把那只高跟鞋取下,扔在地上,让她把脚踏在他身上。
再多不行了。只能到这一步。
谢浔之一边吻,一边下坠,一边克制地把自己拽上来,整个人于冷静中崩出千丝万缕的裂缝。
直到办公室内线座机响起,像一剂镇定剂,让谢浔之迅速清醒。
易思龄猛地打他几下,匆匆忙忙从桌上跳下来,狼狈地去穿那只高跟鞋。
谢浔之的视线也不知落在何处,就这样沉默了几秒,他严肃地按下接通键,座机是连接董事办,对面恭敬又谨慎地问:
“谢董,十一点十分的会议,您看是否要推迟或者…取消?”
谢浔之抬起腕表,这才想起来十一点十分有个会,他居然忘了。
“推迟十分钟。我很快就过来。”男人的声音已经完全接近沉肃,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喘息。
“好的,我去通知。”
易思龄已经穿好了鞋,补口红时一边疯狂瞪他,内线切断后,她才瓮声瓮气地哼了声,“看吧看吧,就知道你工作也不认真,天天想着肮脏的事。”
谢浔之无奈地看她一眼,迅速地整理衣衫,其实不需要整理,虽然激烈地吻过几场,但西装仍旧熨帖而挺括,需要整理的是他自己这个人,以及拉链里面的重灾区。
阴翳冒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把两颗扣子都扣上,从容地走去冰箱,拿了一瓶冰矿泉水,拧开,灌下去半瓶。
易思龄说也想喝,被他拦下,“我给你倒温水。”
谢浔之拿自己的陶瓷杯接了温水,递给易思龄。普普通通的纯白色带盖带手柄瓷杯,开会时才用的那种,易思龄嫌弃地看谢浔之一眼,推开,“不喝。”
她没有用过这么土的瓷器,连朵花都没有。
谢浔之只当她想喝冰水,温柔说:“不能喝冰的。”
“那我也不会喝这么土的杯子!丑死了……”
谢浔之:“…………”
他看了一眼杯子,立刻放下,“对不起,老婆,我给你换一个。”
这是他特意在办公室用的杯子,纯色,简单,不花里胡哨,让前来的客人看不出喜好。但凡知道他喜欢什么,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投其所好。
他去柜子里拿了一只漂亮的威士忌杯,洗干净,重新接了温水。易思龄这才勉强喝了两口。
“开什么会啊?”她斜眼睨他。
“人事调动的短会。”谢浔之在桌上找钢笔,没找到,低眼一看,这才发现钢笔滚到桌下。
他俯身拾起。
“噢…那我呢…”易思龄委屈,他开会去就不管她了。
谢浔之把钢笔放在西装内侧,又拿上笔记本,藏青色的西装合身挺拔,他看上去像极了商业精英,亦或政界新贵,衣冠楚楚,温雅从容。
他走到易思龄跟前,亲了亲她的面颊,邀请:“你想听吗?如果想,可以一起去。”
他决定趁这个机会,激发她的工作欲望,虽然很有可能无事发生,她还是会上演看不见的妻子。
易思龄睁大眼睛,“我可以一起去?”
“当然。”谢浔之温沉地看着她。
易思龄觉得好玩,还没看过谢浔之给人开会的样子呢。她想了想,又蹙眉,“可我怕笑场。”
谢浔之不解:“笑场?”
“对啊,你开会时肯定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底下又不是正经人,我会觉得好好笑。我怕我等会儿笑出来,那就难办了。”她双眼天真又无辜,还眨了眨。
“…………”
谢浔之面色一时阴云密布,心脏隐隐作痛,被她的调皮扎了一刀。
太调皮了。为何总能让他理智起伏。
“那抱歉,老婆,我不能带你去。不如你在这里等我,我们再一起吃午餐。”谢浔之轻描淡写地说,抬起手腕看时间,该动身了。
易思龄非常轻易地跳进谢浔之的圈套,本来还不想去,他这样一说,她反骨上来,非去不可了。
“不行,我必须去!”
谢浔之提出要求:“那就要乖一点。否则免谈。”
易思龄抿了抿唇,心想这是正事,她怎么可能掉链子,小声嘀咕:“我肯定很乖啊。”
是很乖,像一只不得不收起爪子的高傲猫咪。
谢浔之笑容温雅,从容地把手上的笔记本递给她,“好,接下来五十分钟,我是你的boss,委屈一下,老婆。”
易思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过笔记本,接到手上才发现不对劲,她猛地抬头:“为什么你是我boss?”
谢浔之云淡风轻地调整腕表位置,“你跟着我去开会,需要一个身份,不然不合规矩。”
“什么身份?”易思龄隐隐想到什么,脸上发烫,心里发紧,不会吧…
“秘书,或者助理。”谢浔之沉稳开口。
不过他从不会招年纪在三十五岁以下的随身秘书。
易思龄心跳都加速,突然有种在玩隐秘办公室恋爱的兴奋,就在她雀跃又紧张又难为情的时候,谢浔之把眼镜架在她鼻梁上。
“这样像一点。”谢浔之摸了摸她泛起红润的耳廓,俯身在她耳边说,“等会跟着我。易秘书。”
易思龄吞咽,抓紧手中的笔记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小把戏还能骗过那么多人。
谢浔之往办公室外走去,步伐从容,格外舒展的眉眼暴露他此时此刻餍足的好心情。
走廊两侧是反光玻璃设计,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高大的身影后紧跟着一道纤细窈窕的倩影。
易思龄虽然紧张,但到底见过的世面太多,走路没有丝毫露怯,跟在谢浔之身后,下颌也微扬,流畅的颈线,优雅的背脊,看上去像一只娇贵的天鹅。
偌大的会议室里,所有人已经等了十分钟,彼此交谈起来,隐隐有嘈杂的动响。
直到会议室门推开,视线齐刷刷望过去。
谢明穗无聊到转笔玩,她今天提前五分钟就到场,没想到大哥反而不靠谱。
“是谢董新招的特助吗?穗总,您知道这事吗?”
身边的人低声问。
“怎么看着不像啊……”
哪有穿得比老板还贵气的秘书。
谢浔之身边有哪些人都是集团上下关注的重点,董事办虽然做不了主,但确实集团的权利中枢,任何文件都需要通过董事办递交到董事会手里。所以每每董事办进新人,其身份背景学历人脉关系都会被扒个底朝天。
谢明穗蹙蹙眉,抬眸看过去,下一秒,手中的笔掉了。
会议室就已经鸦雀无声。
谢浔之面容冷峻而严肃,气场迫人,身后跟着的女人虽然低眉敛眸,但一身浮华名利场里养出来的贵气敛不了。一身雪白而笔挺的羊绒大衣更是让她在整个暮气沉沉的会议室里成为视线焦点,像昙花。
谢明穗在心里骂了一句池桓礼的口头禅。
大哥搞什么鬼。
谢浔之淡定地坐在主位,他身后都会有一把椅子,是给做会议记录的秘书坐的,现在易思龄坐在那。
谢明穗闭眼,绝望。
她觉得大嫂不像秘书,像学着垂帘听政的公主。

第61章 百年好合
会议室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凝滞,闻针可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追着谢浔之身后的那位女人。
明明安静乖巧地跟着谢浔之,有种尽量把自己藏起来的味道,但走路的姿态又太过于优雅,挺背展肩,所到之处留下一缕高级的玫瑰香气。
易思龄心中雀跃,又刺激,没想到伪装得如此成功,越发学着低眉顺眼,把自己藏起来,她还注意细节,等谢浔之坐下后自己再坐,演得像极了领导的小秘书。
一群高管就这样看着易思龄优雅落座,看着她把肩上的黑色Chanel口盖包取下,随意搁在脚边,双腿优雅叠起,双臂随意环抱,一股松弛又漫不经心地腔调萦绕在周身。
哪里挖来一个比老板派头还足的秘书?
谢明穗:“…………”
她要表扬大嫂今天只背了一只Chanel,而非满钻稀有皮Kelly,还带了一个压根不管用的眼镜,是很注重细节了。
没眼看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搞Cosplay,谢明穗翻开面前的资料,假装阅读。
谢春华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敬华,两人对视,互相传递眼神——易思龄怎么来了?
别人认不出来并非是不知道易思龄的长相,有关她的照片铺天盖地,就算是今天的妆容打扮都不同往日,但那张脸怎么伪装?
不过是不敢认,硬生生被谢浔之指鹿为马了。
谢浔之镇定自若,手指点了点桌面,示意会议开始。会议主持是谢浔之的得力干将之一,集团的首席人力资源官、董事会总秘,魏肇阳。
魏肇阳和谢浔之关系匪浅,不止是上下级关系,更是同学和朋友。从剑桥毕业五年后,他被谢浔之从华尔街投行挖走,回国给蓝曜打工。
彼时他认识谢浔之时,两人都不过十八九岁,他是家里有点小钱的花花公子,奉行出国来了就是要好好玩一遭,认识谢浔之以后却被天天带着泡图书馆,结识人脉搞投资,几年下来钱赚得比爹妈干一辈子还多,可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
谢浔之在他眼中的形象一向很高大,就算是被全网传接吻动图,他也坚信谢浔之是正经人,是井然有序的君子,公是公私是私,分的很开。
可现在,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他。
原来,谢浔之也是公私不分,把老婆带来开会,还玩老板秘书小把戏的不正经人。亏他还把谢浔之当做道德标杆,要一辈子向他学习。
魏肇阳偷偷地复杂地看了一眼塌房的老板,这才清了清嗓子,“好的,会议开始,我们抓紧时间,不耽误大家中午休息。”
正题开始,会议室里气氛稍稍没那么凝固,有人换了坐姿,有人翻开笔记本,有人打开笔电。
谢浔之偏头,看了一眼易思龄,面无表情地沉声说:“笔记本。”
易思龄忙把手上的笔记本递给他。
两人不经意对视,蜻蜓点水地一眼而已,可易思龄完全不敢看谢浔之,一丝绯红缓慢地从她白皙的脸上浮了上来,她像个躲避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的幼稚初中生,迅速挪开视线。
只是身体里很热,热到要炸开,易思龄觉得自己快脸红了,她迫使自己镇定,迫使自己心跳慢下来。
谢浔之平静收回目光,看见笔记本封皮有捏皱的痕迹,还有一抹很轻微的湿痕,是她掌心泛出来的潮热,沾在了皮质的封面。
能想象她一路走过,面上佯装镇定,私下却紧张得不行的样子。
谢浔之不动声色地轻抬眉尾,手指抹上那湿迹,宛如抹上她湿漉漉的唇,湿漉漉的缝,淡定翻开笔记本。
周一会议很多,一场接一场,这场人事调动表决会放在饭点之前,只是走个过场举手表决,实则所有的人事任命都提前商定好。
易思龄一开始兴致勃勃,后来看他们不停地举手,放下,又下一轮举手,眼皮都耷拉了下来,很无聊,想打瞌睡。
她今天早上起太早了,本来就没有睡饱。
谢浔之趁着中途会务人员添茶水的时候,偏过头,看了一眼这位临时上岗的易秘书。
易思龄正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泛出生理性眼泪的水眸微微眯着,一股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慵懒。
谢浔之无奈,她可真是比他还像老板。
易思龄刚打完哈欠,有些委屈地眯着眼,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好似在做梦,倏地察觉到谢浔之正偏过头来看她。
“…………”
易思龄飞快地把手端正放在腿上,很装模作样地认真听讲,轻轻颤抖的睫毛都透出乖巧和无辜。谢浔之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继续开会。
“谢董,岑总半个月后就要调去海外,福娃娃的新总裁若是还不确定下来,怕是到时候交接不力,会影响运转。”
“是啊,谢董,这件事的确不能耽误了。您若是有心怡的人选,不妨我们今日就定下来。”
今天的会议议程没有讨论福娃娃新总裁的议题,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时间七嘴八舌都冒出来了。
看来大家对这件事都挺上心,又或者,挺着急上火。
谢浔之不动声色敛去眼中的笑意,沉肃的面容让人琢磨不出一丝喜怒。
“不急。”
他口吻很淡,“人选我还在斟酌。”
一些与此事利益相关的人都不由蹙起眉头。谢董到底藏得什么心思?一个微不足道的福娃娃总裁,怎么就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斟酌?之前的换选都是底下人推荐人选,谢董直接签字任命,这次居然连续两次会议都没有决定下来,让人不由心生疑窦。
易思龄终于听见谢浔之说话了,他这人开会就是沉默寡言派,和她爹地的风格大相径庭。
易坤山开会永远热情洋溢,风风火火,恨不能把一切事都安排得面面俱到。各有各的好处,易坤山这种激情派容易被人怂恿,容易冲动,谢浔之这种容易叫底下人心慌。
会议在十二点准时结束。
谢明穗最后复杂地看了一眼大哥大嫂,闷着头,走了,她现在只想干饭,被这两人给吓饿了。
黄威也再次打量了一眼坐在谢浔之身后的女人,这才匆匆地跟上谢春华的脚步。
“华董,怎么回事?谢董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谢春华蹙了蹙眉,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等到了办公室,谢春华这才开口:“这种小事,浔之大概率不会跟我们计较。”
但至于其他事,谢春华不敢下结论。侄子越大,他越拿不准心思,这几年他领教了几次,也开始学着收敛。
“可是咱们账面上那笔亏空要填进去了。福娃娃的钱不到账,咱们就得想别的方法,这真是…”黄威想到这事就焦头烂额。
若非福娃娃的资金是集团专项资金,审批快,到账快,他也不会打这个主意。
谢春华不悦地乜他一眼,低声斥:“那你也不能表现得太着急了。浔之是多聪明的人,他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说罢了,这些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也算是吃得饱,胃口别太大。交代你底下人,别天天想着中饱私囊。”
黄威虽然精明能干,对他忠心,就是太过贪婪又好色,他需要适当敲打敲打。
黄威笑着说:“我知道,华董。我做事谨慎,这几年我们都规规矩矩的,您放心。”
说过正事,他又开玩笑:“对了,刚刚会上的那个女人,我怎么看着挺眼熟…?您认识吗?是哪派塞进去的人啊,找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咱们谢董新婚燕尔,这不是添乱吗。”
谢春华:“那是易思龄。”
黄威震惊,脑子没转过来,“…谢董的夫人?”
“他把老婆带来开会做什么?不可能是让这位大小姐来集团上班吧?”
谢春华琢磨了一下,“可能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上班不至于,易思龄自己都有一大堆事,何况她是出名的爱玩,没心思来蓝曜。”
黄威松一口气,他的预感不太妙。
回到办公室,易思龄终于把该死的眼镜取下来,大衣也脱掉,胡乱扔在椅子上,整个人懒洋洋地躺进柔软舒适的沙发。
她长舒一口气。
谢浔之无奈地走过去,把从椅子上滑下来的大衣捡起,挂在落地衣帽架上,随后走到易思龄边上,没坐,俯视的角度,视线淡淡投过去。
易思龄睁开眼睛,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妥,得意地冲他一笑,露出玲珑整齐的牙齿,“我很会演吧!我打赌,穗穗都没认出我!”
谢浔之:“…………”
“老二就说过,我戴上眼镜完全就像另一个人,我在港岛躲狗仔的时候,都是戴这种眼镜。没想到今天效果这么好,好刺激!好好玩!就是中途有些无聊……”
谢浔之:“…………”
易思龄见他不说话,就这样幽幽沉沉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遂有些恼火,拿鞋尖顶顶他的膝盖,“讲话。”
“演技不错。”谢浔之违心地说。
他敢说,今天会议室里,一半的人都认出她是谁。明穗更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全程一直拿复杂又隐晦的眼神看着他,只是他不接茬而已。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秘书上司就是哄她好玩的把戏,没想到她还挺入戏。
“所以他们都没认出我来。”易思龄翻身,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搂在怀里,娇滴滴地看着他。
“你的这些高管好笨。你那二叔三叔也好笨,穗穗也是,今天晚上回家我要告诉穗穗那就是我,吓她一跳。”
谢浔之很难不笑,淡定地表扬她:“我老婆最聪明。他们都不行。”
“要吃饭去吗?十二点了。”谢浔之看一眼腕表。
“等会再吃,现在不饿。早上十点才吃呢。”
谢浔之明白,俯身把易思龄的高跟鞋脱掉,放在地毯上,把她的两只脚抬起来,坐在沙发尾端,让她把脚搁在他腿上。
手掌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脚踝,指腹摩挲着被丝袜裹着的光滑的脚背,又缓慢地游弋到小腿线条,拇指的力道沉缓而有力,揉按着她的穴位。
刚刚在会议室就想这样做了。
谁让他们的位置交错着,只要她的腿向前抻,他余光低瞥,就能看见她纤细的脚踝,优美的脚背,其实他不注意也看不到,可他整场会议心猿意马,一心二用,举手表决的同时还在找机会欣赏她偶而露出的奖赏。
易思龄脚趾羞涩地蜷起来,又舒展,被他按得实在很舒服,酥酥麻麻地,于是也懒得管,只是很慵懒地哼了声,像一只被撸得很舒服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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