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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种弟弟,在线捞兄—— by阿洙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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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更是一把搂住了苏辙的颈脖,搂的紧紧的,像有谁想将他们分开似的:“爹爹,我能不能不进宫?”
“怕是不能。”苏辙看着满脸是泪的小苏迟,擦去他腮边的眼泪,道:“我记得迟哥儿与我说过,以后要像我与你六伯一样好好念书,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身为臣子,能为朝廷,能为百姓做的事情是有限的,毕竟这天下是君王说了算。”
“你若不肯进宫,不肯管事儿,那要朝廷怎么办?要那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
他看着小苏迟的眼睛,依旧是循循善诱,半点没有因他身份变了有任何变化:“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可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能谈得上公平?”
“迟哥儿,你莫要害怕,你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你身后的。”
两个时辰后。
苏辙与苏轼就一左一右牵着小苏迟的手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就连与苏辙亲近如司马光,都未曾见过小苏迟,更别说旁人了,几乎所有人今日都是第一次见到小苏迟——其中也有人想要拍苏辙马屁,打算从小苏迟身上下手,可惜苏辙根本没给他们机会,直说小苏迟体弱,不宜见人。
一开始,不少人都悬着一颗心。
可看到小小的人儿有条不紊走上龙椅坐了下来,面色沉稳,丝毫不惊,只觉这孩子不愧是苏辙教出来的孩子。
众人在司马光的带领下,齐刷刷给小苏迟,哦,不,小官家请安。
方才在进宫的路上,苏辙已将该注意的事项与小官家说了,小管官家如今直道:“起来吧。”
司马光等人放下一半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
唯有赵允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也对,到手的皇位飞走了,这等事换成谁谁都受不了的……他率先道:“敢问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面上,但他却是半点不在意。
他记得巨鹿郡公的下场,这些日子他一直四处拉拢群臣,苏辙哪里会容得下他?方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有些话,早在官家驾崩时我就想说,却因官家尸骨未寒,不忍叫官家寒心,今日苏大人将自己的儿子搬到了金銮殿上,唱的这一出狸猫换太子,将我们一众人当成了傻子?”
他一副要拉着苏辙玉石俱焚的架势,冷声道:“谁都知道小皇子如今正好端端养在皇后娘娘身边?若龙椅上这位坐的是小皇子,敢问苏大人那皇后娘娘身边养的那位又是谁?”
“官家对皇后娘娘身边的小皇子一向极上心,那孩子……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一切哪里说得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当即就有人纷纷附和起来。
这些人大多是原先支持巨鹿郡公或王安石等人,他们并不在意龙椅上坐的这人到底是谁,只要不是与苏辙交好之人就好——若不然,他们的小命哪里保得住?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辙面上。
其中也有刚坐上皇位的小苏迟。
虽说爹爹向来教他遇上事情要自己想办法,但这样大的事情,他哪里能想得出办法?
可苏辙像没看到小苏迟求救的目光一半,更毫无接话的意思。
因他知道,这是小苏迟遇上的第一个难题,若小苏迟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只怕这皇位靠着他自己坐不久的。
小苏迟很快明白过来苏辙的意思,略一沉吟,就开口道:“若是朕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赵允熙吧?方才你的意思可是爹……可是苏大人假传圣旨?”
赵允熙回答的干脆利落:“正是。”
小苏迟虽年纪小小,却是威严满满,扫眼看向身侧的内侍:“既然他不信,那就将父皇留下的遗诏拿过来给他好好看看。”
说着,他的眼神再次落在司马光等大臣的面上:“相信诸位大臣都认识父皇的笔记,那遗诏到底是父皇所书还是苏大人伪造,你们一眼便能认出。”
司马光忙道:“官家英明。”
赵允熙冷哼一声,道:“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司马大人与苏大人关系缜密?万一他们蛇鼠一窝……”
小苏迟冷声打断他的话:“郡公慎言!”
“就算司马大人与苏大人乃一伙的,可当日父皇驾崩时,还有好几位大臣在,他们皆为朝中重臣,难道他们与苏大人都是一伙的?”
他聪明得很,想着如今在朝堂之上,他与苏辙是孤立无援,索性将司马光大臣也一并拉下水,司马光等人皆为肱骨之臣,哪里能受得了赵允熙如此污蔑?
司马光等人皆纷纷附和,表示先官家驾崩时,他们都在场,也知晓了小苏迟的身世。
眼瞅着赵允熙又要开口,小苏迟却不给他机会,微微扬声道:“朕知道,郡公定又要说是父皇临终之前病糊涂了,既然如此,不如将母后也请过来问问看,母后如今虽年纪大了,却神志清明,应该是不会病糊涂的。”
“再者朕的生母苗太妃与母后一向关系不睦,故而母后也断然没有与苗太妃狼狈为奸的道理……”
他虽年纪小小,但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有条不紊,惹得司马光等人暗中称赞不已。
众人忍不住想到一句话。
虎父无犬子。
苏辙亲自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会差?
赵允熙被小苏迟说的是像锯嘴的葫芦,不敢多言。
但小苏迟却深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连官员都如此,更别说他一个君王,更清楚满朝上下对他不满的人有很多,当即就下令将赵允熙关押起来,严惩不贷。
无一人敢替赵允熙求情。
苏辙见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时常与几个孩子说,靠山山会倒,这世上谁都靠不住,最可靠的人就是自己。
就算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凭着小苏迟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定能坐稳这位置的。
他心里满是骄傲。
殊不知年纪轻轻的小苏迟又怎会不害怕呢?下朝时,他听见自己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一路板着脸回到御书房。
可一进去御书房,他就原形毕露起来,一脸雀跃看向苏辙:“爹爹,方才我表现如何?可还好?”
“您不知道,方才赵允熙质问我时,我吓的不行,生怕他带人将我从龙椅上帮下去。”
“可后来我一想,您还在这儿呢!”
“我哪里有什么可怕的?”
他顿时又变成了那个时常在苏辙跟前撒娇的小娃娃。
苏辙含笑道:“如今你是官家,不能再称我为爹爹了……”
“不!您就是我爹爹,一辈子都是我爹爹!”小苏迟光说话还不算,一把紧紧保住苏辙的大腿,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架势:“您可不能不要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哽咽起来,若非一旁有内侍在,他恨不得要掉下眼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般伤心呢!
苏辙轻轻抚着他的脊背,与从前一样:“好,好,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永远会在暗中保护着你,只要你一扫眼,我永远都在的!”
小苏迟这才破涕为笑,伸出小拇指来,道:“我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若是谁撒谎了,谁就是小狗!”

第131章
苏辙教养孩子并不像旁人以为那样的整日“知乎者也”一本正经, 而是将小苏迟当成个真真正正的小孩,陪他玩闹,陪他游戏。
用苏辙的话说, 人一辈子如白驹过隙, 转瞬即逝,痛快快活的时间又能有几年?
恰逢这时司马光走了进来。
苏辙顶着司马光不解的目光,伸出大拇指与小苏迟拉了拉钩, 正色道:“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苏迟原是笑嘻嘻的。
可当他见到司马光等人进来后,又变成了一副极其沉稳的模样, 像个小大人似的:“司马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今先官家驾崩,司马光等人忙的是脚不沾地,又要忙着先官家下葬之事,又要忙着看看朝中谁人有二心……更要看看小苏迟到底习不习惯, 但看到这样一幕,他只觉得自己想的不免有点多。
有苏辙在, 这些事情哪里用得上他操心?
司马光等人与小苏迟说话时,苏辙在一旁并未接话。
一开始, 遇上什么事儿,小苏迟还会有意无意看向苏辙,可见着苏辙压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便学着自己想办法,遇上听不懂的话, 他大大方方道:“……您的话朕不明白什么意思, 您用稍微浅显易懂的话解释给朕听吧。”
若遇上什么拿捏不准的事儿,他思量再三后也道:“……朕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容朕多想想看。”
司马光见状,心中对小苏迟是称赞不已。
先官家驾崩之前,曾拟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其中便有司马光与苏辙,几人一同为小苏迟分忧解祸,排忧解难,足足过了小半日,苏辙见小苏迟面露倦色,他便道:“官家,不如您歇一歇?”
司马光等人见状也道:“苏大人说的是,您年纪尚幼,该以龙体为重,若因处理公务影响龙体,那才是本末倒置。”
小苏迟只觉得处理公务比读书有意思。
如今他是意犹未尽,却还是道:“好吧,朕听你们的。”
司马光等人却是心知肚明——小官家这哪里是听他们的?分明是听苏辙的。
苏辙原要同司马光等人一同离开,但就在他即将退下的那一刻,小苏迟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已有几分阴沉,似有几分害怕,忙道:“爹……不,苏大人留下。”
“你陪朕一起用晚饭吧。”
苏辙无奈,只能留下。
苏辙并未说什么,知道小苏迟就算再聪明再稳重,却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两人用过饭后,苏辙便道:“不如咱们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这几年,皇后娘娘也很是记挂你……”
但凡是他提出的主意,小苏迟没有不答应的。
两人一路朝曹太后寝宫走去。
苏辙并不担心朝堂之上有谁能危及到小苏迟的位置,毕竟朝中还是有很多忠贞不二的老臣在的,他担心的是后宫出了什么幺蛾子。
纵然小苏迟年纪尚小,并未到娶妻的年纪,但后宫之中却也有很多年轻的太妃——如今先官家驾崩,他不好再频繁出入后宫,后宫之中可是曹太后一人说了算的。
是小苏迟也好,还是小赵昱也好,都非曹太后的亲生儿子,后宫之中,曹太后偏袒谁,谁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好在步入曹太后的寝殿,曹太后一看到小苏迟就红了眼眶,拉着小苏迟的手哽咽道:“……不曾想一眨眼你就长大这样大了,想当年苏大人将你从哀家身边抱走时,你就像只猫儿似的,哀家好多次听宛娘说你长大好,却万万没想到你长得这样好。”
“好!好!真好啊!”
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小苏迟就听苏辙说起过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曹太后对他如何如何好。
比如曹太后这些年时常召史宛进宫,不过是想知道他的消息。
比如曹太后在心里一直当他当成亲生骨肉一般。
世上种种皆讲究你来我往,苏辙也是有自己私心的——说到底,小苏迟到底在曹太后身边生活过几个月,若小苏迟对曹太后敬爱喜欢,曹太后又怎会为难他?
果不其然。
小苏迟一见曹太后就跪下道:“母后,这些年是儿臣不孝,惹得您挂念儿臣。”
“如今儿臣回来了,就能好好在您身边尽孝了。”
短短几句话说的曹太后更是眼泪簌簌落下,连声道好。
小苏迟就与小苏昱玩到了一起。
虽说小苏昱是个痴傻儿,但人之初性本善,他是个极善良的孩子,一看到小苏迟就捧着攒盒子请小苏迟吃糕点,两个孩子很快玩到了一起去了。
苏辙则与曹太后道:“……还请太后娘娘放心,官家从前生活在苏家时,一直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极好,并不因长辈看重他而骄纵妄为,以后他们两个孩子定会相处的很好的。”
曹太后的眼神已落在窗外,看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玩起了老鹰捉小鸡,面上终浮现了些许笑容。
这是她老人家自先官家驾崩后第一次笑起来:“哀家相信官家,更相信你。”
说着,她老人家的目光便落在了苏辙面上:“哀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无非担心昱儿在哀家身边养了几年,哀家厚此薄彼不说,说不准还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妄图推昱儿上位。”
“你放心好了,如今国泰明安,日子过的舒坦,哀家又怎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自讨苦吃?”
“哀家记得自己的身份,哀家不光是昱儿的母后,更是官家的母后。”
苏辙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女人说话的声音——官家,官家,您还活着,可真是想死我了!
苏辙与曹太后齐齐看向窗外,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苗太妃——小官家的生母。
苗太妃在小管家刚出生那几个月曾是风头无二,但随着所有人以为小官家变的痴傻,苗太妃几次在先官家跟前卖惨,妄图再生个正常聪慧的孩子后,她在先官家跟前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说,更在后宫中成为隐形人。
曹太后并非心肠狠毒之人,当年她连盛宠不衰的张贵妃都容得下,看在小官家的面子上,也不曾苛责委屈过苗太妃。
这么几年下来,曹太后见着苗太妃老老实实,以为她熄了那等不该有的心思。
可如今看来,古人所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真是没说错。
他们只见苗太妃抱着小官家,哭的是泣不成声,伤心不已,字字句句皆是想念,仿佛她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一般。
殊不知,年纪小小的小官家却也不是那样好骗的,直道:“……您说您这几年想朕想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身子都亏空了?”
苗太妃连连点头。
但小官家却道:“您撒谎,您面色红润,身形丰腴,朕怎么看您都不像是思念过度的样子。”
他还能闻到苗太妃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想着苗太妃不光没因自己伤心,也没因先官家难过——真正伤心欲绝之人哪里还有心情用香露这些东西?
苗太妃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小官家又道:“朕听苏大人说过,您乃朕生母,可父皇刚驾崩,朕如今要忙于前朝之事,难免对后宫之事有些顾不上。”
“在朕心中,养恩与生恩一样重要,您放心,朕不会不管您的……若您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与母后说一声就是了。”
苗太妃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小官家已再次与小赵昱玩到了一起。
他心中了然。
他前脚来给曹太后请安,后脚苗太妃就来了,大概是派人守在这里——他的生母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按照惯例,他先给曹太后请安后就该与苗太妃请安,可苗太妃不管不顾冲到曹太后宫殿来,若他对苗太妃和颜悦色,甚至母子抱头痛哭,乱了后宫规矩,寒了曹太后的心不说,更会叫后宫上下所有人以苗太妃为尊……个中道理,他都清楚的。
苗太妃还想再哭上几句的,谁知刚准备开口,就看到了曹太后与苏辙。
她已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曹太后瞧见两个孩子跑远了,则敲打她道:“虎毒尚不食子,更别说一个母亲,当日你以为小官家痴傻后,前来探望他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更整日在先官家跟前说想再生个聪明康健的孩子……”
她老人家嘴角扬起几分讥诮的笑容来:“苗太妃,你放心,这些话哀家不会在官家跟前说的,不会挑唆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但你也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家虽年幼,却聪明过人,这些事他迟早会知道的,你也莫要在他跟前唱什么‘母子情深’,你越是这般,越是会惹的人厌弃。”
“若哀家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兴许官家看在你老实本分的份上,会对你多照拂几分的。”
苗太妃心里仅存的那点小火苗,顿时熄灭了。
她哽咽道:“是,臣妾警记太后娘娘教诲……”

曹太后自先官家去世后, 心里可算舒坦了些许。
人活到她老人家这个年纪,只要日子平顺,无甚烦心事就已是不错了。
苏辙陪着小官家在曹太后处玩了会, 便送了小官家回寝宫。
白日还好, 小官家像个像模像样的小大人。
可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看着宽敞明亮的寝宫, 看着立在周遭一言不发的内侍们, 拽着苏辙的袖子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直道:“您别走,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的……”
语气中已有了几分哽咽, 低声道:“您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从未有过这般娇滴滴的时候。
但苏辙却能理解他,连个大人遇上这等事都不一定能这样快反应过来:“如今你不光是迟哥儿,更是官家,是大宋的君王, 你所睡的床榻可是龙床,若我今日敢与你一块睡, 明日就会有谏官上书说我有谋逆之心,就连司马大人都不会站在我这边的, 你难道愿意看着我受众人指责?”
小官家想也不想就摇摇头。
“这就是了。”苏辙如从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想着以后这般动作怕是不常有:“你睡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等着明日你一醒来,说不准我又进宫了。”
苏辙似知道小官家要说些什么:“我也不能在隔间睡, 今日是你第一次进宫, 大家都担心你,我得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你在宫里头过的很好……”
小官家是个讲道理的,想了又想,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苏辙便如从前一样坐在床边给他说起故事来。
今日苏辙说的是龟兔赛跑的故事,告诫他不能骄傲自满……一个故事说完时,他已沉沉睡了过去。
苏辙这才离宫。
他回到苏家时,已是半夜。
可苏家上下无一人睡下,一个个都等在正厅,他一露面,一个个齐声开口:“迟哥儿怎么样?”
“官家好得很。”苏辙已经开始改口,将今日的事都道了出来,最后更道:“……他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性子如何我们最清楚,相信不到一个月,他就能完全适应宫中的生活。”
话虽如此,但程氏仍不放心,皱眉道:“迟哥儿……不,官家还那样小,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哪里能适应得了?这孩子,真是,真是……”
真是命苦啊!
如今所有人皆称赞小官家是个命好的,唯独苏家人觉得小官家是个命苦的——本可以自由自在畅然一生的人,从此之后却要囚于宫殿之中,他哪里受得了?
史宛已红了眼眶。
不过一日的时间未见到小官家,她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苏辙握住她的手道:“今日我与官家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太后娘娘也说起你来,太后娘娘直说如今先官家驾崩,她老人家愁郁苦闷,无人说话,想隔三岔五请你进宫陪她老人家说说话了。”
史宛一愣,继而笑了起来:“那我就多谢太后娘娘了。”
她知道曹太后的意思,不过是寻个由头要她多见见小官家。
苏轼却道:“八郎,那我了?迟哥儿……不,官家可有说起我来?”
从前他对小官家就像自己亲生儿子似的,甚至比对苏迈几个还要上心。
苏辙颔首道:“自然说起你来,官家的意思是你乃朝中大臣,以后若想见你机会多的很。”
他打趣道:“你啊,得做好准备,以官家的性子,定时常无事请你进宫的。”
“名义上打着商讨公事的幌子,却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那敢情好。”苏轼心里是喜滋滋的,只觉得自己真没白疼那小子:“前几日我还说下雨之前给他捉几只大蚂蚁养着,到时候我一并将装蚂蚁的匣子带着,这样官家闲来无事时就能看看这些东西,也能放松一二……”
因苏辙一番言语,苏家上下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三两日的时间。
以程氏为首的一干人就浩浩荡荡进宫去了。
他们先去给曹太后请安,可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小官家就匆匆跑了进来。
程氏与史宛等人眼眶都红了,想去搂着小官家,想与小官家亲近亲近……可也知道,如今小官家是今非昔比,不是他们能随意亲近的。
还是小官家抱了抱程氏,最后更坐在史宛腿上,攀着史宛的颈脖,直道:“……我好想你们啊,我听母后说你们今日要进宫,昨夜高兴的都没有睡着,夜里醒了好几次,可一问身边的内侍,却还有好久好久天才亮了,我第一次觉得夜怎么这样长。”
史宛听的眼眶泛红,轻声道:“官家放心,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曹太后见状,也道:“正是,你们来了,也有人陪哀家说说话。”
“你们莫要多想,更不要觉得哀家不愿意见到官家与你们亲近,哀家巴不得见到你们感情好了,如此更能说明咱们官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程氏等人连连附和。
而小官家与程氏等人亲近后,没看到苏辙等人的影子,一问,原是苏辙与苏轼等人在后院。
顿时,小官家又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去了后院。
苏轼一看到他,什么都顾不上,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迟哥……不,官家,你想不想六伯?”
“当然想啦!”小官家面上满是笑容,扬声道:“我不光想您,还想苏大人,想念迈堂哥他们……”
“我知道您最喜欢吃好吃的,专程要御膳房给您留了不少好东西,保准叫您满意而归。”
众人是哈哈大笑。
小官家与众人一一说了话,到了苏辙这儿时,却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苏轼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官家,你可是与八郎生气了?”
小官家毫不犹豫点点头。
苏轼愈发觉得不对。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们父子两人感情都很好的。
苏轼的眼神落在苏辙面上,直道:“八郎,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八郎与他说过,如今小官家刚进宫,难免有些不习惯,他们得多顺着些小官家一些。
苏辙是哭笑不得,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昨日官家说要升我的官,封我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苏轼顿时明白过来。
换成他是八郎,他也不会答应的,中书门下平章事就是宰相,可朝中已有司马光这个宰相,如今又来一位宰相,这叫怎么回事?一来司马光颜面扫地,二来旁人也会觉得八郎有心左右官家。
他耐着性子将其中的道理说给了小官家听,直道:“……相信这等话八郎也说给你听过,但你却心系八郎,没有答应他是不是?”
“以我对他的了解,你能有想着他念着他的这份心,他就很高兴了。”
“若你真的一意孤行,不是帮他,是害了他!”
这话,小官家早听了不止一遍两遍,当时一心想将最好的东西给苏辙,压根没听进去,如今只看向苏辙:“真的吗?”
苏辙颔首。
小官家微微叹了口气:“您连中书门下平章事都不愿当,想必更不愿当相父了……”
苏辙:……
他觉得这小崽子挺聪明的,怎么一旦遇上自己有关的事,就糊涂起来?他要是当敢这什么“相父”,只怕群臣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他摸了摸小官家的脑袋,道:“官家的好意,我心领了。”
“就像当初一样,我们有什么好东西想着你,如今你自然也想将好东西留给我们……可你不要忘了,你是君王,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小官家再次叹了口气,道:“我记下了。”
但这话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抛之脑后,连连道:“……我记得您先前想要唐朝大家怀素的真迹,却一直没找到,正好我找到了一本,您待会儿带回去。”
“这几天天气热得很,我要人给您送几匹月影纱回去,这衣裳穿的凉快。”
“今年夏天,家中冰窖的冰块还够用吗?我差人多送些回去吧,您可不能拒绝,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翁翁与娘娘想想才是,还有刚出生的适哥儿,他们都是最怕热不过了。”
他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送给苏辙。
苏辙是哭笑不得,只能答应下来。
夕阳西下。
苏辙与苏轼等人陪着小官家一起坐在院子里吃冰碗。
牛乳冻成冰块,磨成粉状,上头浇上蜜汁与果脯碎,味道很好。
石桌上摆满了果子,点心……一行人就宛如从前在苏家时一样,吃着东西,说说笑笑。
夕阳落在每个人脸上,能清晰可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
苏辙不免觉得,这日子可真好啊!
但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他们所有人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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