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全员火葬场—— by大阿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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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士却认为不妥,几个人一番商讨,沈焰狠戾地?抬眸, 忽然想到了不成?功也能全身而退的法子。
又是一个雨夜,花锦被雷电声吵醒, 她从榻上爬起来, 添云察觉到细碎的动静, 忙问:“怎么了?”
京中因为青州叛乱扯出?来的案子乱了几日?, 朝中人心惶惶,贪过赈灾银子的朝臣更是煎熬, 生怕陛下一个不高兴大开杀戒。
陛下将沈昭关了起来,花锦却总觉得陛下并不是真?的要动沈昭。
花锦暗自思忖,以?陛下的脾气, 沈昭要真?与青州叛乱扯上干系, 早就被陛下找个理由重罚一顿遣出?京城了。
见花锦愁容满面, 添云不由得安慰:“王妃别担心,燕王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花锦已想好了对策, 她迷迷糊糊又睡着,被添云的声音吵醒。
添云惊呼:“王妃别睡了,燕王殿下回来了!”
花锦猛地?睁眼,她下榻,总觉得今日?的动作与心境十分?熟悉,待她疾步走?到门前,看着门外的车马,呼吸一滞,猛地?想起来上一世她也是这?般焦急地?跑出?来。
花锦停步不走?了,她走?得急,身上只披了薄薄的一层,小雨淅淅沥沥,天还昏昏沉沉的,她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寒战,猛地?清醒过来了。
添云忙问:“王妃怎么不走?了?奴婢听安公公说,燕王殿下受伤了。”
花锦想起沈昭在宗人寺住的地?方,慢吞吞地?说:“他?能受什么伤。”
花锦走?到门前,发现?车马已经不见了,有?仆从冒着雨跑过来,花锦扫了一眼他?的手臂,只见仆从衣衫上沾着的鲜血被雨冲淡,仆从:“安公公让奴才来请王妃过去。”
花锦面色一凝,伞都没来得及撑,火急火燎地?跑向沈昭的住处。
他?怎么会受伤呢?
沈昭的院子常年被泡在药罐子里,大雨都无法冲刷掉清苦的味道,花锦私以?为沈昭还是在装病,但?她离得越近,心越沉了下去。
上辈子有?过几面之缘的太医都来了,院门外仆从跑的都嫌慢,乱作一团。
花锦推开房门,陡然闻见血腥味,盆里装满了血布,安公公端起盆,见是花锦,草草请过安,飞快走?了。
花锦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看向床榻上,太医围着沈昭,她看不清,但?隐约瞧见了他?苍白面容,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
花锦刚想上前,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呆了片刻,扭头望去,只见柳氏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身姿窈窕,此刻为沈昭擦试着腿脚,十分?殷勤。
赵太医看见花锦,连忙闪开位置,原以?为花锦会走?过来。
结果花锦寒眸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赵太医忙出?声喊人:“王妃留步。”
他?常侍奉沈昭,之前花锦病时也照料过几分?,在他?看来,燕王府夫妇二人关系亲昵,他?怕花锦担忧,先?宽慰花锦:“殿下受了刀伤,原先?已处理过一回,暂时无性命之忧。”
他?以?为花锦会松一口气,但?花锦无甚情绪波动地?点点头。
赵太医又与花锦说了些,交代她要仔细照料沈昭,花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蹙眉打断了赵太医的话:“烦您多照看。”
赵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花锦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心想真?是奇了,随他?一起来的太医拿胳膊拐了他?一肘,让他?多做事,少?揣摩天家?人的心思。
花锦出?了院门,走?的越来越快,添云气喘吁吁地?跟上:“王妃怎么不留下?您明明是担心燕王殿下的呀。燕王殿下病重,您不在,殿下醒来了定会不高兴。”
花锦顿住,她回眸,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附近有?一处废弃院子,你遣人去收拾出?来。”
添云面露喜色:“您打算搬到殿下旁边吗?”
花锦摇摇头:“你利索地?收拾就是了。”
这?下也不用她来牵线了,都说了缘定天生,沈昭还与她胡扯一堆,白浪费功夫。
花锦想起自己方才的情愫,有?些难堪,但?她不想跟自己较真?,所幸沈昭是躺着回来的,没有?像上一世一样交代她怎么安排柳氏。
花锦刻意忽略自己心中的异样,她撑起一丝笑容,心想快刀斩乱麻,沈昭早些遇上柳氏也好,省的她再愚蠢地?陷进去了。
花锦回房后就拿出?一部分?金银首饰,让添云去典当了,添云拿着匣子,还以?为大难临头了:“赵太医不是说殿下暂无性命之忧,王妃,咱们现?在做打算,是不是太早了。”
花锦终于停下动作,添云:“您怎么了?被殿下的伤吓到了?”
花锦看起来像寻常一样,她贪睡爱吃,丝毫没被沈昭影响,但?燕王妃院中的人都快被吓死了——哪有?夫君病的要死了,正妻躲着舒坦过日?子的?
但?仆从轮番来劝,都被花锦冷眼吓跑了,萤雨是花锦心腹,提起花锦按规矩该去侍疾,花锦终于说了原因:“有?的是人侍奉他?,我急什么?”
萤雨:“可奴婢总觉得,燕王殿下醒来若是没看见您,定会不开心的。”
花锦托腮,出?神地?想起上一世,沈昭与柳氏是那样的亲昵,甚至为了柳氏冲撞皇后。他?那样事事都不显山露水的人,为柳氏敢与皇后叫板,想来是爱到骨子里了。
花锦点了点萤雨的额头:“人家?如胶似漆,我去凑什么热闹呀。”
萤雨没听懂。
不过她很快就懂了,因为安公公来了一趟,萤雨本以?为他?是来唤花锦过去侍疾的,但?安公公顶着假笑,说燕王殿下从宗人寺带回来一个人。
安公公本以?为花锦会甩脸,总之会有?各种意料之中的情绪,他?也是硬着头皮来禀报的,但?花锦笑着说:“刚巧昨日?添云收拾了一处院子,公公瞧那人不介意,就住去那里罢。”
安公公面露难色:“依殿下的意思,东院远了些,那人于殿下有?恩,自然是住的越近越好。”
如出?一辙的措辞,只不过说的人换了。
花锦:“殿下醒了?”
安公公:“还没有?,是昨夜殿下昏过去前嘱托奴才的。”
见花锦沉默了下来,安公公一咬牙:“那女子姓柳,殿下的意思是先?安置在府中,还要王妃多做安排了。”
萤雨大惊:“女子?”
安公公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是。”
他?虽不清楚别家?正妻怎么管小妾,总归正妻都躲不开“大度”二字,但?他?对上花锦,总是莫名心虚,幸好花锦笑容不改,真?给柳氏的院子挨在了燕王殿下旁边,比燕王妃的住所还近。
萤雨沉着脸说:“妾室入门,怎么不来给王妃请安?”
安公公不敢答了。
萤雨嗤笑一声:“还未入门就这?么猖狂,当我们王妃好欺负是吗?”
见萤雨梗着脖子要安公公说出?个好歹来,花锦起身拦下她,安公公忙感激地?说:“谢王妃体谅,柳娘子侍疾离不开身,待殿下醒了,一定来给王妃请安。”
花锦点点头,等安公公走?了,萤雨立在原地?,忽然红了眼眶,她终于不再问花锦为何不去侍疾了。
萤雨尚未出?门,就听见了门外婢女们慌张地?猜测,都说燕王妃怕是要失宠了。
瞧着萤雨要哭,花锦安慰她:“你别听她们胡说,我何时得宠过?既不曾拥有?,又何来失去一说?”
萤雨:“我们怎么办呀王妃?”
花锦将玉簪塞给萤雨:“还能怎么办?走?为上计。”
花锦很久没有?在夜里惊醒过了,所以?当她被梦魇吓醒的时候,还是自嘲地?笑了,所幸她时刻拎得清,没真?生出?妄念。沈昭不是个坏人,正因如此,她才时常对心中生出?的眷恋视而不见。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可若无爱,何来忧怖?花锦坐在无尽的黑夜中,彻底抹去心中那一缕忧愁,她眨眨眼,回忆掠过沈昭近在咫尺的脸,那是不属于她的。
安公公越来越胆战心惊了。
沈昭没醒的这?段日?子,东院的侍妾都殷勤着跑过来,被殿下带回来的柳氏更是细心照料殿下,陛下与皇后更是常遣人来问。
除了一位贵人。
瞧着往燕王妃院子里端的吃食点心一日?比一日?精致,安公公没忍住,问了燕王妃院里的人,婢女没撒谎,说燕王妃日?子过的可舒坦了。
赵太医几次三番想见花锦,都被萤雨用各种借口挡了回去。
沈昭醒的那日?,赵太医来燕王妃院里禀报,萤雨还拦着不让进,也不传话,赵太医只好讪讪地?走?了。
沈昭头昏脑涨,他?身上每一处都在疼,他?抬眸,下意识掠过身边的人,太医跪了一地?,安公公欣喜地?落泪,还有?几张面孔生疏的女娘。
应该是东院的侍妾,以?及,柳氏。
沈昭不知道自己想看到谁,他?草草看过一眼,倦意又来了,但?他?撑着困意,哑着嗓子问:“她呢?”
众人都以?为他?是在说柳氏,连忙稀稀拉拉让出?一条路来,柳氏哭的泪眼婆娑,那身段叫一个漂亮,但?没人敢肖想燕王殿下的人,头都低到了地?上。
只有?赵太医打了个激灵,知道沈昭口中的“她”是谁。
伤口处闷痛,沈昭强撑着问:“王妃呢?”
他?也不是非要见人,只不过觉得自己伤口丑陋,别真?吓到她,惹得她愧疚。
这?谁敢搭话。
在场的都只见过燕王妃一面,王妃那都不叫探病,像是巡逻一样来一圈,回去就撂挑子不干了。见没人答话,沈昭还以?为花锦出?了什么事,他?刚急起来,柳氏就说:“王妃这?几日?,未曾来过。”
试问在站的各位谁不想挖个地?缝钻了?赵太医瞪圆了眼睛,钦佩地?看了眼柳氏。
沈昭重新闭上眼,很轻地?“喔”了一声。
安公公是个人精,手忙脚乱地?跑出?去,让人把王妃请来。
但?萤雨直接把人挡了,说王妃未醒,在王妃睡醒之前,天大的事都不听。禀报的人急了,就说燕王殿下醒了,萤雨嘴上说着会告诉王妃,但?院门紧闭,没人动弹。
安公公只好亲自来请:“殿下醒来后,就念叨着王妃。”
萤雨听了,心中怒火更盛,但?她还是好声好气地?说:“并非奴婢不说,王妃还睡着。”
安公公瞧着这?艳阳高照,差点噎死。
安公公拿燕王妃没办法了,但?杨嬷嬷是从宫中皇后处回来的,她立在那,说皇后娘娘嘱咐她教花锦侍疾。
皇后这?尊佛压下来了,花锦才慢吞吞收拾好,天都要暗下来了才出?发,一路上赏花逗狸奴,赶过去天都黑了。
花锦想着,她越不称职,沈昭这?休书?就给的越果断。
柳氏袅袅婷婷对她欠身行礼,瞧着就柔软的身姿,让花锦蓦然想起宫中的蓉娘。
恰好煎了药过来,柳氏下意识伸手要接,但?安公猛地?咳了一声,示意她别越俎代庖了,柳氏连忙收回手,让花锦接药去喂。
花锦没动弹:“你来罢。”
众人皆是一愣,但?柳氏从不浪费机会,怕花锦反悔,将药接过来就到了榻边。
花锦见柳氏体贴的模样,心想这?样的姿态她这?辈子都做不来,怪不得沈昭那厮死心塌地?,换她病得奄奄一息,有?佳人不畏艰辛照料她,她也要爱得死去活来。
花锦百无聊赖地?坐在檀木椅上,柳氏喂沈昭吃药,她坐在椅子上,晃了晃小腿,像是找到了乐趣,整个人瞧着不能更欢快了。
安公公冷汗直流。
她一句话都未与榻上的沈昭说,沈昭也没让柳氏喂,接过药一饮而尽。
太医入内,像是要把脉了,这?种时候众人就应该识相地?滚出?去了。
花锦十分?有?自知之明,她起身就走?,走?到一半,察觉萤雨没跟上来,慢吞吞回眸,只见身后除了沈昭,众人都盯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
太医隐晦地?看过来,连柳氏也露出?了难言的表情。
花锦这?才猛地?想起来,她还是沈昭明媒正娶的正妻呢,这?时候急着走?,就像是在给人甩脸子看。
有?时候,太识相也是一种错了。
第33章 让她走
太医为沈昭把完脉, 总算松了口气,他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与花锦禀报过, 就急着回宫向陛下交差了。
花锦寥寥听韩嘉鸿说过几句,应该是太子?的人耐不住了, 想要趁死?囚面圣前杀了他,让那些秘密被扼死?,但死士趁夜潜入宗人寺, 伤到了沈昭。
死囚根本就不在宗人寺, 他们都被骗了。
韩嘉鸿赶去时, 将死?士斩于剑下,为沈昭包扎的时候,韩嘉鸿扫了一眼死?士们的面容, 他常年征战,对人的面颊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所以?轻而易举在里面拎出了老?熟人。
沈逸麾下的心腹, 在刺杀燕王殿下未果后, 惨死?宗人寺。
韩嘉鸿与花锦说完后, 莫名没?了继续说的勇气,沈昭昏倒前, 与安公公嘱托了些话,他离得不远,听进去了。
天家人有个?三妻四妾都是正常, 韩嘉鸿未出?征前, 家中已经为他挑选了好几个?良妾, 但他听着沈昭的话,莫名想起花锦的性情大变, 难言的情绪滋生,让他又自作主张找了花锦一次。
韩嘉鸿只?字不提柳氏,只?不过眼神一直闪躲,花锦谢过他与自己说这些,韩嘉鸿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你爱燕王殿下吗?”
花锦思索片刻,没?敢轻易回答韩嘉鸿的问题,她怕韩嘉鸿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若她答了不爱,这个?莽夫真不一定能?做出?什事?来,可让她违心说爱,她也说不出?口。
韩嘉鸿问完就知不妥,他一紧张就忍不住挠头:“怪我,口无遮拦。”
花锦已经不再想听关于沈昭的事?,起身想走,韩嘉鸿忽然拽住了她的衣袖。
花锦回头,只?见?韩嘉鸿涨红的脸,他支吾片刻,又是道?歉又是保证,最后才说:“你若有事?为难,知敬在此立誓,只?要你找知敬,不管什么忙知敬都帮,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花锦本想谢绝,但她忽然想起离京的事?宜,心中一动?:“什么忙都帮?我与小将军不过几面之?缘,小将军又何必立这么重的誓。”
韩嘉鸿耳尖都红了:“你所说的几面之?缘,于我而言意义非凡。我并非轻诺之?人,你信我。”
花锦:“那就多?谢小将军了。”
韩嘉鸿这几日听惯了花锦的拒绝,突然见?她应下,怔了怔,想笑,又怕花锦误会?。
他那日几次三番想提起柳氏,但发现花锦情绪没?有被影响,便没?有多?此一举。
如今花锦正坐在沈昭房中,与柳氏对望,杨嬷嬷也立在房中,她是皇后打发回来的人,今日房中的事?都要禀给皇后。
安公公端了药进来,想递给花锦,让她为沈昭换药,但花锦瞥了眼沈昭榻下被血浸湿的白布,还?是没?上手。
她不动?,这房中就没?人敢动?了。
花锦瞧了眼闭目养神的沈昭,又瞧了瞧跪在不远处垂眸温顺的柳氏。
花锦:“你,过来。”
柳氏一颤,安公公也暗道?不好,正妻要给小妾一个?下马威了,安公公脸皱成一团,觉得今日这场腥风血雨躲不过了。
柳氏也哆嗦着,不知要怎么做,她上一世是沈昭带回来的,沈昭为她打点好了一切,她只?要坐拥宠爱与权势就好,这一世她与沈昭尚未情浓,没?人庇护她,脾气都收敛了三分。
换上一世,柳氏哪会?这么老?实的给花锦跪呢?
花锦也唏嘘着,她没?打算得罪这帮天家人与天家人的妻妾,所以?柔声道?:“你为殿下换药吧。”
花锦说完就起身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再来。”
柳氏没?想到花锦这么大度,她跪在地上还?没?缓过劲来。入燕王府前,主子?告诉她,燕王妃可能?不太好惹,但只?要能?牢牢攥住燕王殿下的偏宠就够了。
柳氏娇媚,为主子?做事?前就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凭着容色骗过不少人,入府前,她只?稍稍忐忑了一下,见?花锦这么多?日不露面,以?为是个?有手段的正妻,如今一瞧,那些担忧都显得可笑了。
柳氏又瞧了眼榻上的燕王殿下,他是醒着的,但也没?有出?声挽留。
待花锦走后,沈昭才徐徐睁开眼,见?柳氏要上前,他寒声阻止:“你也退下罢。”
花锦走出?去没?两步,杨嬷嬷就追了上来,她教导花锦:“皇后娘娘说,您是燕王殿下的正妻,当有正妻的风范与手腕。”
花锦挑眉:“是我的风范不好吗?”
杨嬷嬷:“好的过头了。”
花锦没?想到此生也能?有与杨嬷嬷平和说话的机会?,她奉皇后的命而来,皇后掌控沈昭的人生太久了,所以?察觉沈昭已经挣开枷锁,她开始怕了。
她对沈昭府中的人了如指掌,如今柳氏不声不响的被带回来,已经越过了皇后的防线。
花锦:“我从不觉得我该独占殿下,嬷嬷找我,还?不如去找东院的侍妾们想法子?。”
杨嬷嬷:“老?奴也只?是听皇后娘娘的命令行事?,侍疾一事?,皇后娘娘命老?奴叮嘱王妃,要照料好燕王殿下。”
花锦没?拒绝。
也仅仅是没?拒绝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老?老?实实早起去了沈昭房中,表面功夫做足了,没?人能?挑出?错来。
她没?有再与沈昭说过话,直到有一日,恰巧房中只?剩他二人,花锦坐在檀木椅上,眼睛却瞟着远处一炷香,这炷香燃尽,她就可以?像往日一样走人了。
瞧着出?了神,忽然听见?沈昭哑声说:“水。”
花锦瞥了他一眼,没?动?。她打量了一眼屏风外,居然空无一人,花锦只?好起身去端了杯水来,水已经放凉了,沈昭动?作迟缓地坐起来,抿了口水。
“怎么坐的那么远。”沈昭出?声,打破了沉默。
花锦:“妾身瞧嬷嬷将椅子?放在此处,就在此处坐着了。”
明明不久前,他们坐在一张桌子?前,花锦还?因愧疚收回了伤人的话,她当时心想,若是连累了沈昭,她就算离开京城也会?过意不去,他们谈话间轻松有趣。
花锦受过家中至亲的伤,不愿再敞开心扉,她与人说话都充满了戒备,用很明显的敬重姿态来阻挡不怀好意的亲近。
他们成婚时,她就是那样的,装的十分和顺,好不容易愿意与他肆意些的相处了,宗人寺一事?过后,又恢复了原状。
沈昭不敢想原因,他这几日总觉得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但他图谋了这么多?年,连他的院子?都被药水的苦涩洗涤过,让他为了花锦改变,他是不愿的。
可是天赐良机,他再不下手,又有几个?十年够他图谋呢?
沈昭收起心中忐忑,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这几日,外面有出?什么事?吗?”
其?实祝绻来探病时早与他说过,可他就想听花锦说,想听她多?说一些,不要再挂着脸上的笑容。
花锦思索片刻:“妾身没?听说过。”
沈逸的心腹出?现在了刺杀沈昭的死?士里,陛下已命人缉拿六皇子?,又在机缘巧合下,六皇子?出?事?的当晚,朝中大臣上奏,说六皇子?曾威胁那死?囚,意图编造五皇子?造反的谎话。
太子?这一招够狠。
沈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根本猜不到是谁想对他下手。
但他的结局定了,剥去他的身份都算轻的,与青州叛乱扯上关系,陛下要扒他一层皮了。
这一回太子?挺过来了。
想起沈焰死?缠烂打的模样,花锦眉心一蹙,她想开口主动?像沈昭要休书,但时机不对,陛下刚下旨废除了太子?与花家的婚事?,定然不会?同意沈昭休了她。
她若强行走了,就是抗命,陛下看重面子?,一个?不高兴缉拿,她命就不保了。
如今只?有让沈昭快点为柳氏发疯,她也好顺势求陛下恩典。
花锦思及此处:“殿下带回来的柳娘子?,妾身瞧着很好,原先妾身想让她安置在殿下旁边那处院子?,但这几日瞧她忙前忙后,就住在殿下院里,可好?”
整日黏在一处,感情升温都会?比上一世快许多?。
沈昭勾唇:“母后竟同意了?”
花锦慷慨地摆摆手:“母后那边殿下别担心,柳娘实乃妙人,又于殿下有恩,住在殿下院里怎么了?”
沈昭:“免了。她住在东院便可。”
花锦蹙眉:“那怎么行?”
东院隔了这么远,花锦可等不上他们慢慢培养感情,她言语中都带了不耐烦:“那这样,她住在我那处,我去东院可好?”
说完这话,花锦才意识到自己又识相过头了,她木着脸反应过来,连忙说:“妾身倒没?有别的意思。”
沈昭:“嗯,你没?有。”
他话音刚落,安公公又推门进来,柳氏端着药,徐徐入内,花锦这才察觉那炷香已经燃尽了,她起身就想走。
但杨嬷嬷像察觉了她的意图,音量都大了些:“王妃快些服侍殿下用药罢。”
花锦出?门的脚一顿,硬生生拐了回来,沈昭这厮只?要是醒着,柳氏每次把药送去他嘴边,他都自己接过来一饮而尽,想来十分好伺候。
心上人喂药都受不了,勿论她这种被逼娶回来的正妻了。
花锦接过药碗,坐在沈昭榻边,直直往他嘴边送,但沈昭垂眸不接。
杨嬷嬷催促道?:“殿下手伤着,王妃快些吧。”
花锦只?好捻起勺子?,将药送到沈昭嘴边,她心想,架子?摆足了,这厮该自己喝了吧?
但沈昭低头抿了一口药,又不动?了,四周静的出?奇,花锦强忍着把药碗丢在沈昭头上的冲动?,咽下这口恶气,将药给他喂完。
柳氏适时端上蜜饯,沈昭也没?接,就抬眸紧紧盯着花锦,花锦将药碗重重地摔回盘中,她其?实并不开心,也并不大度。
无关情爱,只?是觉得论情义,沈昭都不该这么对她。
两世,上一世就算了,沈昭与她始终相敬如宾,这一世他说了那么多?混账话,这是她没?信才躲过一劫,若是她信了呢?难道?要与柳氏争宠,乞怜他的爱吗?
花锦拾起蜜饯,狠狠地怼在了沈昭怀中,她怼的重,沈昭的伤口被猛地摁上,痛的他没?忍住轻哼了一声,众人脸色皆变,不一会?,只?见?血迹又渗了出?来。
外面乱作一团,几个?人连忙挤着上前,有婢女跑出?去唤太医,花锦被挤开,沈昭的床榻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昭忽然扬声道?:“都出?去。”
花锦抬脚就走,沈昭没?看就猜到她的动?作,所以?又补充道?:“王妃留下。”
赵太医急匆匆赶过来时,安公公面如死?灰立在外面,赵太医忙问怎么还?不进去,他还?背着药箱,忽然听见?里间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吓了一跳。
安公公:“您再等等,王妃在里面。”
赵太医心中暗道?不好,今日就该告假,让其?他倒霉蛋来的。
花锦是手滑碰飞茶杯的,她慢吞吞上前,又挤出?一丝笑容:“殿下还?有什么事??”
他脸色惨白,胸前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湿了:“柳氏......”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察觉自己想说什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无事?。”
胸口痛的他冷汗直流,眼前都模糊一片,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花锦看他真昏过去了,连忙开门让赵太医进去。
赵太医见?沈昭躺着,第一反应是还?行,今日躲过一劫,但瞧见?沈昭身上的血迹,脸色大变——完了。
花锦扭头想走,杨嬷嬷往门口一挡,挡住了想要入内的柳氏,也挡住了想要出?去的花锦。
杨嬷嬷:“王妃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若皇后娘娘知道?今日之?事?,一定会?责罚老?奴的。”
花锦:“那我何时才能?走?”
杨嬷嬷不懂,为何让一个?正妻待在自己的夫君身边这么难,她百思不得其?解:“王妃又为何不愿留下?”难道?要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吗?杨嬷嬷没?见?过这么大度的正妻。
花锦:“嬷嬷不知,我自幼娇贵,不能?侍奉人的,我瞧柳娘就很好,嬷嬷放我走罢。”
杨嬷嬷不信邪,二人正僵持着。
榻上的赵太医正把脉,忽然听见?沈昭轻声说:“让她走。”
赵太医听见?了,胆战心惊地问:“让谁走,殿下?”
花锦看向杨嬷嬷:“听见?你家主子?说话了吗?还?不让开?”
杨嬷嬷沉着脸,正欲让路,房中的沈昭又说:“柳氏,走。”杨嬷嬷一听,挺胸抬头,硬生生将花锦挤了回去。
赵太医手一抖,慢吞吞回头看了眼花锦的脸色,他恨不得钻进燕王殿下的床缝里,只?求天家人吵架斗狠,不要把他牵扯进去才好。
第34章 你在想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燕王殿下与燕王妃吵架了,哪怕二人一言不发,静坐在一处都显得针锋相对。
赵太医不敢让花锦来侍奉沈昭用药, 因为每次花锦上前,都会让沈昭的伤口?重新烂开, 一来二去,沈昭硬是多养了一个月才能下榻。
就这个月,沈逸被废为庶人, 择日离京。
祝绻和大理寺少卿秦方来探病的时候, 花锦恰好也在床侧, 祝绻笑嘻嘻地说?:“见过燕王妃,这些时日要不是你在瑾瑜身边,瑾瑜可好不了这么快呢!”
他?就随口?胡扯, 让气氛松弛一些,虽然听说?了这夫妇二人闹僵的传闻, 但祝绻私以?为沈昭不是那种喜欢冷战的人。
但他?说?完这句, 花锦也没挤出笑容, 倒是榻上的沈昭笑了, 他?想起花锦每次将?药碗不小心砸到他?伤口?的模样,苍白着脸咳了两声。
见没人理他?, 祝绻又干笑两声:“诶,听说?瑾瑜从宗人寺带回来一个恩人?在哪呢?”
这话一出,饶是有些迟钝的秦方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拐了祝绻一肘, 开始与沈昭说?正事。
花锦见他?们要聊, 起身就走。
祝绻盯着花锦出去后,回头?惊到:“真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