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全员火葬场—— by大阿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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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也没想到柳氏真敢偷进他的房中,他起身,算是结束了今晚的闹剧,轻叹一声?:“若谁想离开?王府,与安公公说就是。”
花锦呆呆地站着,她见沈昭走过来,一时间挪不动脚。
柳氏,就这么被处死了?
遥想上一世,沈昭对柳氏的宠爱,可不是常人能及,连她这种为?情爱所伤的人都会羡慕。他为?了柳氏,可以与皇后抗衡,可以得罪从前不能得罪的人。
他的老?师,刘太傅,曾因他沉迷柳氏斥责,花锦当时坐在他身侧,听他自嘲的笑笑,有些羞赧的与太傅说:“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让他情不自禁,在所难免的柳氏,就算是一颗棋子,都能随意丢弃。可是上一世,他明明可以为?了柳氏,给她一纸休书。
到底哪个才是沈昭呢?
沈昭停在她面前,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意,他连为?她拂去肩上落叶的动作都是轻柔的,漫不经心的问她:“喜欢喝茶?”
院中的侍妾早已躲着跑了,漫漫黑夜,花锦被他的声?音吓清醒了:“柳氏,做什么了?”
沈昭怕吓到花锦,特意挑了她不在的时辰,结果她提早回了府,还被杨嬷嬷拦了。
沈昭:“与人里应外合,被我抓了两次,前些日子,你也听到过。”
花锦记得与沈昭险些圆房那?一日,她在门外听到了安公公的话。
杨嬷嬷是皇后的人不错,但也的确是看着沈昭长大,对沈昭的吃食体贴入微,他眼都不眨,说杀就杀了。
花锦有些慌张,上一次觉得一个人变化之大,是沈焰改娶,她拦了沈焰的路,看着沈焰的面颊,仿佛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如今对沈昭也这样,她印象里的沈昭,好像与面前慵懒淡漠的沈昭不一样。
见花锦木着脸,沈昭周遭的戾气忽然变重了,他沉声?问:“怎么了?”
花锦眨眨眼,不知为?何想起来前几日韩嘉鸿与她说的话。
她当时心中不是没有别?的念想,因为?沈昭与她承诺过一年,她信了,所以还是找借口婉拒了韩嘉鸿的帮助。
她自以为?对沈昭算是了解。
可他对柳氏的温柔全是装的,她又如何敢肯定,沈昭对她的情意,不是装的呢?
他的冷漠,连柳氏都捂不热,她又凭什么敢肯定这一年,出任何事,沈昭都会护她周全?
见花锦瑟缩的样子,像是害怕了。
沈昭挑眉,眼尾上挑,看似平和的问她:“你,在想什么?”
第48章 第 48 章
沈昭笑意不达眼底, 花锦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我想什么, 与?你何干?”
说完,花锦转身?就走, 生怕沈昭穷追不舍。
不过他就稳稳跟在她身?后,也没有?要并肩的意思,萤雨扶着花锦, 手?心不知为何全?是汗水, 眼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花锦紧紧地握了握萤雨的手?, 萤雨反应过来,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
回去的路上?, 花锦总是隐约能听见哭嚎声,混着棍棒砸在身?上?的闷响声, 与?柳氏行刑一墙之隔, 墙那边喊的越凄惨, 萤雨就抖的越厉害。
“抖什么?”
身?后又响起了沈昭的声音, 萤雨年纪小,沉不住气, 心里担忧什么,面上?藏都藏不住。
花锦回头,看沈昭面色沉着, 想让他别再注意萤雨, 打?趣道:“柳氏没有?功劳, 好歹也有?苦劳,殿下可真舍得。”
夜里的风呼啸着, 卷起落叶,花锦与?沈昭只隔着两步,沈昭低垂眉眼,看着落叶卷作一团,被风吹的远了,才轻声说:“我给过她?机会。”
他自以?为对柳氏足够宽容,这几日他在外查办了一些?官员,拿捏着陛下的心思,还要应付许多人,实在是累了,不想再处处提防家贼。
花锦点?点?头,一直到回房,都没有?与?沈昭说话,沈昭一路跟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花锦没有?上?榻,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珠钗,净脸,直到添云为她?梳头发,沈昭都拿着一份名录,在榻边仔细翻阅。
添云还没听萤雨给她?唠叨,只是见夜深了,杨嬷嬷都没过来,有?些?奇道:“今儿杨嬷嬷来了一趟,瞧着像有?急事。”
花锦所在的院中?,仆从都是老实本分闷头干事的人,不像别的院里消息灵通,添云一晚上?都在侍候花锦,还没来得及知道东院发生了什么。
她?这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花锦刻意维持的平和。
花锦从模糊的铜镜中?看见沈昭放下名录,他也看着花锦的背影,她?长发垂至腰际,柔软纤细的腰肢藏在薄薄一层外衫下,瞧了几眼,沈昭收回视线,抖了抖被抓皱了的名录。
他近日为名录的事忧心,十分大胆地挑韩氏族人下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祝绻过了好些?日子的瘾,他不介意当靶子被人记恨,祝绻讨厌韩氏族人,更讨厌韩烨鸿。
韩烨鸿岁数大了些?,比祝绻他爹还能絮叨,幼时祝绻能得到做沈昭伴读的机会,全?看在祝家的名望上?。祝绻笨拙,但好在愿意下功夫,在选伴读的考试中?拔得头筹。
那时祝绻还有?些?胖,又白又圆,他去和沈昭说此事的时候,韩烨鸿恰好也在。
韩烨鸿明目张胆的鄙夷不屑,把祝绻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嚣张的让祝绻记忆犹新。后来在朝中?少不得与?韩氏族人来往,祝绻惊奇的发现,他们?都是如出一辙的傲慢,眼睛都长顶上?。
自从逮住韩烨鸿的把柄,祝绻就与?他爹说明了意图,让他爹盯着韩烨鸿的动向。
沈昭却说不用,陛下已经容不下皇后的母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祝绻听进去了,但机缘巧合下还是得知了一些?消息,说韩小将军打?算在大婚前离京,就在前几日,韩小将军还见过花锦一面。
祝绻没敢说他二人交流了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丢下一句你问老天爷去吧,慌慌张张跑了。
韩嘉鸿与?她?,还能交流什么呢?
沈昭思及此处,忽然与?花锦说:“韩小将军要离京了。”
添云为花锦梳头发的手?一顿,不过下一刻,就很自然地捻起花锦的头发,像是头发打?了结。
沈昭看着花锦乌黑柔顺的发丝,一个让他烦闷的念头生了出来,沈昭合上?名录,有?一瞬在想,不若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放她?走好了。
不过下一瞬,又狠戾的想,她?连一年都不愿意等。
既然她?对他,原本就没有?所谓信任,他又何必再妄想循序渐进捂热她?。
花锦不知道沈昭想了什么,她?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回首,沈昭目光温柔,还与?她?说:“如今朝中?许多纠葛,我不便见韩小将军,你若得空,替我送他一程。”
花锦:“许多纠葛?”
沈昭轻描淡写的说:“高公公受贿一案,与?韩小将军也有?些?牵扯。”
花锦:“与?他能有?什么牵扯?”
韩嘉鸿在为人处世上?一向笨拙,若他能像他兄长一样灵活变通,早就挂个威风的将军名号坐享其成?了。
这话说完,花锦看着沈昭脸上?淡淡的笑意,她?才懊恼的察觉自己不该问这句。
他话里有?一万个陷阱挖好了等她?跳。
沈昭瞥了眼添云,添云放下手?上?的东西,又将火烛放的近些?才退下。
花锦借着火烛微弱的光看,才发现沈昭脸色苍白,偏着头要咳嗽,此情此景实在眼熟,她?不耐烦的说:“我累了。”
沈昭今夜真不是装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轻声笑了笑:“我也累了。”
花锦知道赶不走人,不想浪费口舌,再激恼沈昭,她?上?了榻,听着耳边的咳嗽声,故作轻松的问:“你真杀了柳氏?”
沈昭:“不杀她?,如何镇住在东院为他人卖命的女娘?”
他精力有?限,不可能挨着揪出来杀无?赦,杀一个,还是平日瞧着最宠爱的一个,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沈昭心想,只要花锦问他,哪怕对他透露一丝因为恐惧才想逃离的念头,他都不会做最坏的打?算,但花锦点?点?头,眼中?澄澈:“殿下好手?段。”
沈昭沉下了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才说:“柳氏明知故犯,咎由自取。”
花锦没反驳,只是很轻的喃喃,重复沈昭的话:“咎由自取。”
她?若是因一时心软留下,才是真的咎由自取。
困意来的很快,花锦一整夜都没有?梦魇,天亮时,她?正纳闷着,杨嬷嬷今日怎么不来唠叨那劳什子规矩,催她?起床了?
花锦觉得腰间很沉,压的她?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去捞腰间的重物,她?握住了一只滚烫的手?。
花锦才反应过来,杨嬷嬷死了。
她?愣神片刻,才使出力气推开沈昭的手?,她?听见沈昭痛苦的□□了一声,以?为沈昭是在装样子,强压着心中?的烦闷,踹了沈昭一脚。
等她?下了榻,回眸去看,才发现沈昭脸色惨白,喘不过气的模样。
花锦蹙眉,伸手?去探沈昭的额头。
忙碌了好些?日子,沈昭本就因为常食皇后送来的药物体弱,旧伤还未痊愈,拖着病体,终于垮了。
花锦坐在榻边,出神的想,沈昭病重,她?清楚沈昭的病,像这么严重,没一个月好不起来,病着,对她?是有?利的。
花锦咬牙,沉思片刻,起身?让安公公去传太医,她?与?添云一起出了府。
韩嘉鸿说,她?若反悔便去茶馆,只要是在他离京前,帮她?的诺言就作数。
花锦在房中?等了一阵子,才见韩嘉鸿赶来,韩嘉鸿心中?激动,虽然有?些?担忧,但有?了少时的遗憾作祟,此刻助花锦离京的念头占了上?风,
花锦没敢强求:“帮我的风险很大,小将军真的想清楚了?”
韩嘉鸿:“燕王殿下也算我半个兄长,打?断骨头连着筋,不会对我动怒的。”
韩嘉鸿是这么认为的,他印象中?,沈焰虽是太子,但对他也十分宽容,许多事他不愿做,沈焰绝不强求。沈昭有?时冷淡严厉,但事关韩嘉鸿,总会体谅一二。
花锦:“无?论小将军能否帮我,有?一事,也要给小将军提个醒。”
韩嘉鸿茫然的看她?。
花锦:“小将军可知道高公公受贿一案?”
韩嘉鸿是清楚的,此事掺和的臣子太多了,有?些?觉得他与?沈昭算是表兄弟,沾着亲,想让他通融一下。
可韩氏向来与?沈昭针锋相对,他们?从未把沈昭当亲人看,如今出了事,怎么能妄想沈昭听他们?的话呢?
花锦:“据我所猜测,应当是小将军家中?嫡亲,有?人在名录上?。”
韩嘉鸿:“怎会?”若名录上?真有?他家中?嫡亲,恐怕父兄早就想方设法置沈昭于死地了。
韩嘉鸿:“不过多谢你告知我。我下月初离京,随行是不用查的,可燕王殿下心思缜密,你要如何骗过他,提前离府呢?”
花锦:“他病了。”
不过距离下月初,还有?小半个月。
韩嘉鸿:“你只要提前离府,来我军营中?,天亮即可出发。离京后,你要去哪?”
韩嘉鸿很想说,不若随他走下去,可他要去的地方太苦,不知花锦愿不愿意一起走。
花锦:“暂时还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离京,出了京,去哪儿都是好的。
可她?若离京,没有?任何借口,一个活人便销声匿迹,陛下若是动怒追查,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不自在的。
韩嘉鸿摇摇头:“如今,陛下已经在扶持燕王殿下了。你若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对燕王殿下争权没有?任何益处。他一定会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让陛下起疑。”
陛下最恨优柔寡断,让自己的正妻活生生跑了、丢了,都会让他重新审视沈昭的能力。
沈昭若想要东宫的位子,就一定会将此事摁下。
韩嘉鸿笃定的说:“只要在殿下心中?,权柄胜过一切,你离了京,就再也不是花三娘、燕王妃了。只要在殿下心中?,没有?什么比皇位重要,他就绝不会来纠缠我的过错。”
花锦离京,沈昭一定会想一个让她?死的合理的借口,她?“死”了,陛下那边也信了,沈昭就绝不会再多此一举,问责韩嘉鸿,引起陛下疑心。
花锦心中?一动。
她?听完韩嘉鸿的话,在茶馆坐了一阵子,待茶放凉了,才茫然地起身?。
上?一次失败的落差太大了,让她?心中?不敢多有?期待。
弯月如钩,静静地悬在夜幕中?,万籁俱寂,花锦慢吞吞走着,她?盘算着,若她?想凭借自己的办法离京,要比从前难许多。
自从死囚逃离一案事发,一直到今日,京中?都严加看管出入的通道,连商人常走的小道都被堵了个遍,沈昭如今接手?了太子的许多职责,监察城门的官兵也换成?了他的人手?。
她?只能像从前将死囚塞进桃娘子离京队伍中?那样,将自己塞进另一个不需要检查的队伍里。
她?可以?等,但沈昭揽权的步子不会慢。她?不敢想,若沈昭一年后并不打?算放她?走,她?该如何苟延残喘活下去。
沈昭蛰伏这么多年,若真的做了太子,权势胜过从前,她?使劲浑身?解数,都逃不出去了。
她?当然可以?麻痹自己,强迫自己爱上?沈昭,早些?将自己扔进染缸,让自己少受些?伤害,她?知道柳氏当年风采,也知道若婉转留住沈昭爱意,日子会舒坦许多。
可是若他腻了呢?若她?拦了路,他会不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再嘲笑她?一句全?都是咎由自取。
就算命好活了下来,若他真的坐上?皇位,她?难道要像皇后那样,可悲又可笑的将他推给别人吗?
花锦想了许多,添云在她?身?边,忽然说:“奴婢打?听过,也瞧过几眼。殿下病重时,赵太医都会用一味药,殿下用了那药,就会好的格外快。若是用了别的药,便要拖一段时日。”
花锦回头看添云,从前她?在家中?被花瑟欺负,爹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被污蔑,兄长眼瞎,老是轻信花瑟。
添云哭是常事,有?时花锦自己都顾不上?伤心,因为添云会先委屈巴巴落泪,她?哄着添云,倒觉得自己不难过了。
这小丫头打?小跟着她?,不知何时窜了个子,从前没心没肺,哪会注意到这么细小的事。
花锦勾唇,鼻尖一酸:“还是你机灵。”
添云笑笑:“但愿这次顺利一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沈昭没有?与?陛下称病,他将事都交给了祝绻办,祝绻受宠若惊,但也猜到了一二。
祝绻:“我总觉得,你还是要与?燕王妃推心置腹,坦诚相待的谈一谈,毕竟你我都不知韩小将军与?王妃说了什么,你这般猜忌,太不仗义。”
祝绻知道沈昭轴,在外雷厉风行的燕王殿下,实则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普通人罢了。
祝绻再笨,也能猜到沈昭这么做下去,事情该有?多不好收拾。
沈昭面色冷峭:“是不是猜忌错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祝绻苦着脸,在府中?想等着见见花锦,他想提醒一二,但沈昭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戳了当的威胁:“你也可以?试试看。”
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让祝绻打?消了念头,他可不想试。
他走了不久,花锦就将换好的药端了进来,这几日沈昭服用的都是另一副药,还加了些?伤身?子的东西,他的病日渐严重,可他日复一日用药,不曾质疑过。
一日收拾包裹,花锦从上?官夫人给她?带来的匣子中?,找到了一小盒毒丸,无?色无?味,入水即化,最迟半月就能要了人的命。
上?官夫人也是斗出来的,手?段了得,没有?与?花锦明说药的用途,花锦将药丸取了出来,不再压在匣子中?。
反正她?如今的处境,已经到了用这些?药的时候了。
她?回房,沈昭还睡着,花锦坐在梳妆台前撑着腮,只有?日子越近,沈昭的病越重,她?才敢设想要去的地方。
平日不敢奢望,总怕功亏一篑。
花锦想的出神,连沈昭何时坐了起来都不知道,这几日同床共枕,拌嘴也少了些?,花锦已经将那缕希冀看的很淡,所以?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她?上?次在蔚云州逃跑前,坐在他的榻边,脸上?的向往与?释然太晃眼,让沈昭至今难忘。
所以?他这几日期盼,不要再看到花锦那种?迫不及待逃离的神情,如他所愿,花锦淡然,只那夜短暂的畏惧了他一下,就恢复如初。
兴许是他多想了。
心中?那缕愧疚缠绕,沈昭见花锦倚在梳妆台前,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他起身?,轻轻地靠近,拦腰想将她?抱到榻上?,花锦听到脚步声,心里一紧,连忙闭上?眼,任由沈昭将她?放在榻上?。
她?闭着眼,觉得身?边一沉,沈昭靠的近了些?,将她?搂在怀中?,重新睡了过去。
沈昭其实看到了她?轻颤的眼睫,但或许是病的晕头转向,沈昭莫名就不愿深想了。
是他误会了,他小人之心,贸然揣测了她?。
花锦醒来时,沈昭已经走了,他时不时要拖着病体应付陛下,回来再病的更重些?,反复拖,再有?了她?换药,沈昭病倒后昏迷的时间就越发长了。
祝绻没想到沈昭会病这么长时间,沈昭猜准了陛下的心思,拿下了韩烨鸿,陛下早想借机整顿韩氏族人,受贿一案,将他们?斩了个遍。
断了他们?的利爪,韩烨鸿遭了贬谪,没像其他臣子一样杀无?赦已是恩赐。
陛下的江山是打?下来的,他厌烦太子在皇后母家的庇护下揽权,为避免外戚专权,他一直在等时机,审视皇子中?更合适的继承人。
五皇子沈炽骁勇善战,心智坚韧,但坏在不是嫡出,还断了一只臂,沈炽想继位,是说不服朝中?臣子的。
沈昭是嫡长子,但他流着韩氏族人的血,焉知会不会也被外戚蒙在鼓中?。
不过沈昭向来不受皇后的喜爱,陛下抱着试探的心思,试出了满意的结果。
如今韩烨鸿被贬谪,即日迁出京城,但祝绻还记着沈昭的嘱托,他登了燕王府的门,想问问沈昭有?没有?改变主意。
他到的不巧,赵太医正在给沈昭把脉。
赵太医也不知为何,这回的药效差的离谱,他眉心紧紧地皱着,只觉得沈昭病更重了些?:“殿下可有?按时用药?”
沈昭大抵猜到了些?什么,他只答按时用了,让赵太医急得差点?挠破头,赵太医重新开了药方,走时还百思不得其解。
赵太医走后,祝绻正想开口问,沈昭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些?罪证,毁了吧。”
或许是他真的误会了。
韩嘉鸿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正直,不会做出格的事。
祝绻松了口气,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傻样,开始说趣事逗沈昭高兴,沈昭如往常一样,时不时勾唇算作回应。
祝绻见沈昭像是倦了,不再说了,起身?欲走,他虽然记恨韩烨鸿,但也没真想置人于死地,正想着回去便将罪证毁了。
他刚与?沈昭说了要走,沈昭身?边的暗卫就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殿下,据营中?的人所报,韩小将军今晨命人收拾了一间房,还从府中?带去两个婢女。”
祝绻要骂,这点?小事交代什么。
但他一怔,猛地反应过来,韩嘉鸿粗人一个,平日不在军营住,更别提用什么婢女伺候。
那房间和婢女,还能是给谁用的?
林寒洞肃的秋夜, 韩嘉鸿从兄长院中出来,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若不是父兄与族人在朝中绞尽脑汁的稳固地位,他过不上?自幼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也不会被召进宫中,和皇子一个待遇, 养在宫中学习,更不会轻而易举得到领兵出征的机会。
长兄如父。在韩嘉鸿心中,兄长韩烨鸿是他最敬佩的人。
可韩烨鸿竟因一时贪欲, 被高公公记在名录上?。
昔日风光的韩烨鸿一夜之间生了白?发, 他择日便要离京, 陛下是?对韩氏族人?生出?了忌惮,存了心收拾他们。
韩嘉鸿本是?要与陛下说清离京一事,但他方才在院中, 韩烨鸿拖着病体,虚弱憔悴的与他说:“平日里有?阿兄坐镇, 你任性些, 不打紧, 如今你便要顶起阿兄的职责。”
阿兄的职责......振兴韩氏族人?, 辅佐新帝,将韩家?的辉煌延展下去。
“陛下信任你, 只要你与房七娘结亲,在京中重新扎根。我们就还有?机会。”
看着韩烨鸿近乎痴狂的眼神,韩嘉鸿到嘴的离别话语, 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要用如何硬的心肠才能告诉兄长, 他不愿娶房七娘, 不愿困在京城玩勾心斗角的把戏。
见?韩嘉鸿飘忽不定?,韩烨鸿眉心一凛:“你若当真不愿, 阿兄就真的此生都不能再归京了。何况若燕王殿下成为储君,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你敢去祠堂,对着列祖列宗说你不愿吗?你要不管爹娘,不管族人?的死活吗?”
韩嘉鸿垂着头,紧紧攥着拳。
偏偏出?了这些差池。他本都规划好了如何送她离京,如何劝她与他一起走。
可他姓韩,偏偏还是?嫡子。
无力感狠狠击垮了他,见?韩嘉鸿不再言语,韩烨鸿没有?继续逼迫,轻叹一声,回屋用药去了。
韩嘉鸿没在府中停留,他启程去了营中休息,在韩府的每一刻,都让他心中焦灼难忍。
到了自己的房前,韩嘉鸿直觉不对,他提起刀剑,踹开房门。房中扬起一地尘土,窗户敞着,闪烁着光泽的匕首插在墙上?,挂着一封信。
韩嘉鸿上?前,抽出?匕首,只见?匕首上?的花纹十?分?眼熟。
距离下个月的月初只剩三天。
日子越近,花锦反而越平静,没再像上?次一样兴奋。韩嘉鸿隔三差五就会传信给她,问她沈昭近况,以及规划离京的事宜,可是?近来,她没再收到韩嘉鸿的信。
敬皎皎常来寻她,与她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比如韩烨鸿出?了事,择日要离京了。
花锦得知此事,就知道离京的事,定?然?要被搁置了。
他是?韩嘉鸿,心性纯真的少年郎,他的自由随性与韩氏的前途比起来,对韩家?人?来说不算什么?。
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来过信。
沈昭的病如她所愿,硬生生拖到了现在,病的严重,幸亏高公公一案已到了结尾,韩烨鸿一倒台,陛下就要适可而止了。
见?花锦闷闷不乐地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添云轻叹一声,问她还要不要换燕王殿下的药了。
花锦许久才道:“不用了。”
花锦有?些自嘲的想,幸亏她原本就抱的期望不大,否则又是?一场空欢喜。
正想着,萤雨从?偏门进来,示意花锦回房,从?袖中递给花锦一封信。
信中与她说,计划要提前了,她要在明夜让沈昭病到下不了榻,之后想办法离开燕王府,韩嘉鸿会遣人?接应她,带她到军营。
添云看着信,如释重负地露出?笑意,但她正高兴地抬头,只见?花锦眉心紧皱,轻声说:“不对。”
花锦摩挲着信件,将之前还未来得及烧毁的信拿出?来,反复对比,字迹是?一样的,语气也一模一样,连信中专属于韩嘉鸿的印章也是?崭新的。
花锦立刻动身,去了茶馆。
添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陪着花锦上?了马车,喘了口气才问:“您为何不先去换了殿下的药?若按小将军交代的,刻不容缓呀。”
花锦神情冷清,并没有?说自己在迟疑什么?,遣添云去了庆国公府,她才去了茶馆。
到了茶馆,却发现韩嘉鸿已经等在房中了,花锦察觉今日陪韩嘉鸿来的仆从?换了人?,便问:“小七去做什么?了?”
韩嘉鸿只觉得心被紧紧攥住,让他窒息痛苦,身边的“仆从?”见?他毫无反应,主动朝着花锦拱拳:“小将军身边的人?在忙离京事宜,不便离府。”
花锦却抬手,让那个仆从?先出?去。
那个仆从?走上?前,将地图恭敬地放到桌上?:“小将军,那末将先走一步,若是?大公子问起,便说您去了营中。”
韩嘉鸿静默片刻才说:“知道了。”
韩嘉鸿垂眸,脑海中闪过那夜看过信封后,沈昭与他说的话:“陛下如今,只恨没有?别的证据,置你兄长于死地。而我手中,刚好有?些东西,想来讨陛下欢欣,是?够用的。”
韩嘉鸿气急,捶桌质问:“我兄长,难道不也是?殿下的兄长吗?”
他们明明是?骨肉至亲,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韩嘉鸿几乎乞求道:“殿下,若能放过我兄长,从?此韩氏就为殿下所用,我会竭尽所能,助殿下入东宫。”
沈焰如今屹立不倒,很大的原因?是?皇后偏宠,韩氏扶持,很多臣子效忠太子,也有?韩氏的功劳在。
这是?个很诱人?的条件。
韩嘉鸿见?沈昭动容,继续乞求道:“兄长离京已是?定?局,此生不会再回京,求殿下宽恕兄长,饶他一命。”
韩烨鸿从?前做事谨慎小心,但为了争权,也做过许多腌臜事未来得及遮掩,多年前陛下统治,江山不稳,韩烨鸿有?过歪心思,与敌国通过信。
陛下本来饶韩烨鸿不死,心中尚存忌惮,沈昭这一检举,诛韩氏九族都算轻的。
韩嘉鸿不想知道沈昭是?怎么?拿到那些通信证据的,他知道自己手中这一封,只是?冰山一角。
沈昭勾唇,语气轻柔:“韩烨鸿的生死,就捏在小将军手中了。”
韩嘉鸿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打官腔的那一天,他自诩清高,不愿与京城人?同流合污,但当权势、家?族、生死狠狠地绊住他,他也只能认命地学着父兄应酬模样,希望唤起沈昭一丝宽恕之心。
韩嘉鸿忙表忠心:“我一定?尽心辅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