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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他爹he了(穿书)—— by栗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28

当下,崔容萱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意图,转而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在祁府受了委屈,整日替你担心,父亲也日夜在家为你寝食难安,可没想到你却过得逍遥自在,竟还有心思来这儿敬香。”
“原本以为那活阎王不会怜香惜玉,不过如今看你这小脸儿红扑扑的,比在家中时养得还好些,想必他对你还不错?”
她笑起来,笑里透着轻佻:“也不知你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那样一个人也能为你心软,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如今你是觉得你有了新的靠山,便可以枉顾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翻脸不认人了么?否则,你方才为何那般无情无义地扬言说不认我这个嫡姐?”
崔容萱说这话时,刻意提高了音量,此处接近寺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她这一番话宣扬出去,周围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侧目,更有甚者,对着容因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若教她将这盆脏水泼在了容因身上,恐怕明天传扬出去时,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容因尚未开口,碧绡便气急道:“二姑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先前……”
容因却突然按住碧绡的手腕,制止住了她。
她转头对碧绡使了个眼色,再看向崔容萱,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几下,用软糯的嗓音道:“二姐姐,我方才不过就是与你开个玩笑,你怎的还当真了?我记得从前二姐姐的器量可大得很呢,不像今日这般小气。怎么,二姐姐你近来霉运缠身,才如此烦躁么?”
说罢,不等崔容萱插话,她又垂下头,绞着帕子神情低落道:“我不是来敬香的,是府里长辈病了,我来替她老人家祈福,望她早日康复。”
她顿了顿,忽然抬头,满眼好奇地看向崔容萱:“倒是你,二姐姐,你不去好好笼络姐夫,关心关心自家后院,在这里操心旁人两口子的事做什么?难不成……你对我夫君,有什么想法?”
“我,我……”,崔容萱一瞬间气得脸色涨红,怒骂道,“你简直是,不知羞耻!”
被她如此指着鼻子斥骂,容因面上却半点儿也不恼,她微眯起那双杏眼,笑吟吟地又添一把火:“我依稀记得二姐姐你成婚比我早两年,想必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当上姨母了吧?”
容因笑着,眼底却寒光闪烁。
崔容萱既喜欢动不动便骂人“狐媚子”,把原主和其母贬低到泥里,那就别怪她捅她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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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就看出沟通的重要性了,李老头就是吃了说话不利索的亏啊(抬头望天jpg.)

崔容萱最终还是没能在容因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容因轻飘飘的两句话, 便让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似乎是将手中捏着的那方帕子当成了容因。
宽大的广袖下,崔容萱的手攥至指骨泛白,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帕子拧烂。
她嫁入王府两年却无所出, 后院的那些妖精一个比一个能勾缠, 若不是母亲教她……恐怕如今王爷的庶长子都快满两岁了。
不光如此, 宫里还有一个老太婆盯着她,日日紧着她, 一碗一碗的苦汤子逼她硬往肚里灌,以致如今她只要一看见药盅便忍不住作呕。
偏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还要拿这事来戳她的心窝子。
崔容萱还想继续纠缠, 她身边那个年长些的婢女却忽然凑上前来, 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王妃, 今日时候不早了,咱们府里还有旁的事,不若先回去?”
崔容萱闻言, 面色一僵。
“知道了, 不必姑姑提醒。”
一直注意着她神情的容因眸光微闪。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 方才竟然从崔容萱眼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恐惧。
容因转眸, 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她身边那个长相平凡,丝毫不起眼的姑姑。
但容因自以为隐蔽的一眼, 却被那人准确地捕捉到。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 她的眼神如幽谭一般,深不可测。
容因下意识战栗了一下, 脊背一阵发凉。
崔容萱并未察觉到容因与自己身边婢女的交锋, 她欲言又止, 最终却只是一脸不甘地狠狠剜了容因一眼, 而后带着一行人, 愤而离去。
几人离开时, 容因远远听见,崔容萱隐隐含着怒意但又尽力压抑的声音:“冯姑姑,母妃叫你来教我规矩,却并非让你事事都要管束我……”
她口中的冯姑姑,想必就是方才让她回府的那个婢女。
如此看来,她在王府的日子,似乎过得也不很舒心。
一众人渐行渐远,容因并未听清那位冯姑姑的回话,但依稀能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分辨出,她对崔容萱这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也没多少敬畏,倒更像长辈规训晚辈。
“呼,方才好险”,碧绡如释负重地呼出一口气,“若是二姑娘一直纠缠下去,起了冲突,夫人便危险了。”
二姑娘身份压了夫人一头,若一旦起了争执,必定是她们夫人吃亏。
更何况今日她们出府也未带什么人,就一个驾车的车夫。可崔容萱堂堂王妃,难保出府时不随身带上几个护卫,若真动起手来,她们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儿。
看出她的担忧,容因微微一笑:“你放心,不会的。”
“夫人怎么知道?”
“佛门清净之地,岂能容人大打出手?她就算动手,也会挑个地方”,容因抬眸看一眼远处高悬的那方匾额,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儿,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里写满得意。
这上方寺可不是寻常佛寺,而是先帝为寄托其对元后温诚皇后的哀思而建,里面供奉着两位圣人的长生牌位。即便是圣上亲临,也是毕恭毕敬。
崔容萱又岂敢真的在此处闹腾起来?
“再者说,王妃的身份是她的臂助,但同时也是她的束缚,二姐姐若顾忌康王府的面子,便不会不顾形象地做出这么掉份儿的事来。”
而且,不知为何,她莫名心里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底气。
她总觉得即使她真与崔容萱闹开了,祖母、小奶团子甚至祁昼明,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容因回府时,已近日暮时分,早过了平日用膳的时辰。
她毫无形象地一脚踹开房门,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往内室走。
此刻她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半点儿力气也没有,只想瘫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那上方寺真不愧是皇家手笔,今日容因好不容易爬了一百多阶才看见了山门,彼时便已累得腰酸腿软。
她本以为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让人头疼远远不止这一百多道台阶。
整个寺庙她与碧绡并未走完,只是去大雄宝殿敬拜了一番,又寻了主持道明来意,以太夫人的名义添了香火钱。
可单就她看到的这些推测,只怕这上方寺比祁府这座原本的郡王府,只大不小。
容因躺了一会儿,碧绡便端了鱼洗进来:“夫人,来洗把脸清爽些。今日在外头待了一日,怕是脸都脏了。”
碧绡说完半晌,容因却依旧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回头看一眼陷在床榻中的少女,一边摇头轻笑,一边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碧绡放下鱼洗,走到床榻边,微微躬身,握住容因的胳膊,双手同时用力。
容因身量本就偏轻,再加上碧绡虽苗条细瘦,十指亦白皙纤长,但自小到大却没少干活,自然是有劲的。
于是这一下,硬生生将容因从床上拽了起来。
“好姑娘,你乖乖把手脸洗净,赶紧用饭吧。”碧绡半是恳求半是商量地道,微微低垂的双眸里,看向容因的目光却满是纵容。
容因撇撇嘴,神情间露出一丝不悦。
倒不是为旁的,她只是有些不喜欢碧绡称呼她“姑娘”。
她总觉得,碧绡口中喊着这个称呼时,脑子里想着的是原主。
也是因为把她当成原主,所以才如此无微不至地对她好,对她百般纵容。
容因知道这样想未免过于矫情,可心里却忍不住介意。
她总盼着有一天,碧绡对她的好,不单单是因为把她当成原主。
可是她也知道,这本就不可能。
倘若不是重生在原主身上,恐怕此生她都没有认识碧绡的机缘。
碧绡不知内情,又怎会将她和原主当成两个人来看?
罢了罢了。
容因暗叹一声,笑自己无理取闹。
她的人生里,还从未出现过这种近乎纯粹的偏爱,难免起贪念。
早些时候后厨做的那些晚膳现下已凉透了。
府里的菜大多数时候都花样繁多,清粥小菜倒是不多见。
但今日累得狠了,容因便没了胃口,只想随便吃些简单又清淡的。
因此碧绡问她可有什么想吃的时,容因略一思索,道:“你叫他们别忙活了,就在院子里随便找个会做饭的丫头帮我去小厨房弄碗清水面,卧个蛋便好,也不用添旁的。你若愿意便和我一道吃些,若是不爱吃这个,便去后厨再取点你喜欢的,就说是我要的。”
碧绡一边笑:“不必,我和夫人一样,吃碗素面便好。”
容因微微颔首,见碧绡端了鱼洗出去,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确认那道身影消失在房门口,“扑通”一声,又将自己重重地摔回了床榻上。
她就眯一会儿,应该不打紧。
祁昼明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屋里灯影幢幢,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他正奇怪时,在床榻间发现了睡得四仰八叉、毫无睡相可言的容因。
容因躺下时,并非像平日里睡觉时那样安分地竖躺,而是整个人横在床中央,摆成一个大字。
平日里与她睡在一起时,不知是因为感受到旁边有他人在,还是因为连在睡梦里仍本能地惧怕他,这小丫头还从未有一次睡成这副模样。
祁昼明一时新奇,站在床边看了又看,勾起的唇角一直没下来过。
他自幼便被教导,即便是睡也要有睡相。
所谓“寝如尸,侧卧弓”,便是说不能像她现在这样仰面而卧,睡相不羁。
可此刻看见她的睡相,他突然发现,这么睡似乎也并不会惹人讨厌。
绣着海棠春睡纹样的湖绿色夹被压在身下,容因安静地躺在上面,睡得香甜。
祁昼明忽然就起了兴致,一撩衣摆,坐在床榻边,对着她细细地端详起来。
小丫头个子本就不高,站起来时才到他肩颈处,平日里又总是不敢与他对视,微垂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怂样儿,老实地像只兔子。
可眼下瞧着被子里那软软的一团,他忽然又觉得,这分明是只惯会装乖卖巧的猫儿。
起初同你不熟时,瞧着胆子小的很,稍一吓便乍着毛躲到角落里;可等觉察出你的好,便又开始时不时地挠你一爪,蹭你一下,试探你的耐心。倘若这个过程里,它发现你露出了那么一丁点儿不耐,便会迅速地躲回窝里去。
可一旦确认了你无论如何都愿意宠着它、纵着它,它便会向你敞开柔软的肚皮,毫无保留地在你面前撒娇打滚。
这么一想,养只猫儿似乎也不错。
想起她在祖母面前那副乖巧又体贴的模样,祁昼明牙根一酸。
啧,早知道便不吓她了。
总是这么吓她、逗弄她,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可他忽然又想起那日盘问李炳时,她毫不犹豫踹出的那一脚。
那时他停住脚步,忍不住想,他平日里时常吓她、作弄她,难道她也愿意像维护祖母和那小兔崽子一般地维护他吗?
这只猫儿似乎又与寻常的猫儿不太一样——
戒心虽有,但不太够。
旁人只要待她好一分,她便开始去琢磨该如何回报了。
祁昼明抬起手,修长的食指在她柔软的腮帮上轻戳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感受到那种他设想过多次的软绵绵的触感。
于是忍不住变戳为捏。
捏了两下,他发现这小丫头脸上的肉长得十分合他心意。
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灯影下,小姑娘娇憨的睡颜显得格外乖巧可人。
他忽然想起那日她红着眼眶,嗓音软软地唤他。
明明四下无人,祁昼明却敛眸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再看一眼睡得无知无觉的容因,他眼底浮上丝丝缕缕的笑意。
还是这副模样可爱些,那便好好养着吧,稍微宠着些,纵着些,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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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自己脑补了一出替身文学(狗头jpg.)感谢在2023-07-11 17:27:20~2023-07-12 04:5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初入五月,月亮细瘦,仍是上弦, 光便暗淡许多。
院子里那些隐匿的角落时不时传来几声蛐蛐叫, 反倒衬得整个院子比从前更安静些。
偶尔风摇叶动, 那些透过北面的那扇圆形雕窗漏进来的斑驳树影,便在木质地板上也跟着晃一晃。
方才, 容因便在这样一片安宁里熟睡。
床榻边有人扯了一张矮凳,高大的身躯十分委屈地窝在上头读公文。
乍一醒来, 容因下意识揉了揉眼, 懵懂地坐起身。
她才要赤脚下地再去穿鞋, 却忽然被人握住纤细的小腿,又放回床上去。
容因吓了一跳,余下的三分瞌睡尽数跑了个干净。
碧绡也常拦着她, 说这是坏毛病, 脚踩在地板上着了凉, 每月小日子免不得遭罪。
但却从来不会这样直接上手。
“是谁——”,
话问出口的一瞬间,容因恰好抬头, 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与此同时意识回笼。
容因暗骂自己一声蠢。
她方才该想到的, 此刻能出现在她房里的,除了祁昼明应当也没有旁人。
更何况方才那只手, 宽大有力, 分明是属于男子的。
“怎的, 夫人睡了一觉, 不认得我了?这是要悔婚?”他慢悠悠地开口, 昳丽的眉眼含笑, 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在灯火映照下,格外撩人心神。
容因难以免俗地被他的美色蛊惑了一瞬。
但也仅仅一瞬。
她便心生疑惑——
大晚上的,这人平白无故又发什么神经?
白日里偶尔见一次他这副模样还不怎么觉得,可如今大约是灯下看美人的缘故,越看越觉得他这样就像只开屏的孔雀。
见她没说话,祁昼明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俯下身拾起她的绣鞋,见那模样,竟像是准备替她穿上。
容因大惊,连忙磕磕绊绊道:“大、大人,这鞋放在地上,我、我自己穿便好。”
她声音细弱,面露惶恐,将“受宠若惊”四个字表现得十分明显。
祁昼明不置可否,倒并未执意替她穿上。
他依言将绣鞋放在地上,看小姑娘将脚踩在鞋面上,窸窸窣窣半晌,将鞋穿上。直至她略显拘谨地站起身来,都没弯下腰去提过鞋跟。
他眼中不禁划过笑意。
小懒猫。
他一早便发现,小丫头懒得很,能躺着便不站着,能坐着便不站着。就像方才,两只脚能解决的事,绝不再动用手。
见容因要出去,祁昼明淡笑着道:“旁人都睡下了,你那婢女也是。”
她睡得熟,婢女来唤她用饭时,叫了几声却毫无反应。
他便索性让她那婢女下去歇息。
之后他去书房取了一些公文,回来后便一直坐在房里,等她醒。
既打定主意要好好养着,便得上心些。
他瞧着这段时日她脸上虽长了点儿肉,不像前阵子那样瘦得皮包骨,但比起寻常人来说,还是瘦了。
因而这顿饭便更不能少。
原本她方才不醒,他也准备叫醒她。子时一过再用饭,于身体反倒有害。
祁昼明话落,某处突然传来“咕噜”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响亮。
容因脸一红,尴尬地垂眸看一眼自己的小肚子。
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这一时半刻都忍不住。
她羞窘的模样落在祁昼明眼里,他笑,却不点破,道:“方才我命后厨给你准备了些吃的,应当一会儿便送来。”
容因一怔,狐疑地抬眸。
越发察觉出他的不同来。
他今夜很是奇怪。
若是平日,他会有这么好心?
想必会毫不客气地笑她一顿才是。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睡醒一觉又到了什么平行时空,眼前的是另一个祁昼明。
容因不知,她大多时候面上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从脸上便能瞧出个七七八八。
祁昼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却并不打算向她解释在她方才呼呼大睡的那一个多时辰里,他忽然改换了念头。
他敛眸轻笑:“若是饿的厉害,外间桌上还有一碟松仁糕,可以先吃些垫一垫。”
说完,他转过身去,又拿起一份公文,神情专注地看起来。
那双捧着公文的手,十指修长,略显苍白的手背上能看到淡淡的青色纹路,肌骨分明。
单看他此刻安静地坐在这儿,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双生得十分漂亮的手,能顷刻间取人性命。
“哦”,容因应了一声,却并未立即向外走,而是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起来。
今夜他换了件月白长衫,衣裳式样简单,仅在腰腹位置绣了一丛青竹图样。
之所以猜这衣裳是刚换的,是因她一早便观察到,他唯有在府中时,才会穿些其他色的衣服。
只要出府,便是一身玄衣。
灯影下,他一身月白衣衫,侧脸冷峻而清隽。
他仪态极好,比起那些自诩风流俊逸的世家公子也不遑多让。此刻坐在略显局促的矮凳上,身姿也从容舒展,端正好看。
容因一直对此深感困惑。
先前她分明听府里的下人说,祁家在这邺都并无根基,似乎打从一开始出现在邺都时,便只有他与祁太夫人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有传闻说祖孙俩是从某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的,但具体是哪儿却无人知晓。
说的更多的,却是祁昼明最初不过只是永清殿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只是后来他屡破大案,逐渐崭露头角,又有幸被天子赏识,待前任司殿从殿中离开后,便接任了司殿。
就连这府上的下人,也几乎尽数是陛下赏赐了府邸后才慢慢雇来的,大多是活契,随时可赎回自由身。
可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这样好的规矩仪态。
行走坐卧,一言一行,都像有人刻意教授和约束过似的。
若说唯一不合规矩的,便只有他那张刀子似的嘴。
不单单是他,祁太夫人也并不像一个乡下老妪。她甚至难以想象,那样从容又优雅的老人,手持犁耙在田里劳作的模样。
她观察过也握过祁太夫人的手,虽因上了年纪而不再如少女的手那般细嫩,但明显却能瞧出是没干过多少活的,十根手指的指腹上一处茧子都没有。
更何况,她还能识文断字,谈吐优雅。
细细一想,容因才惊觉,祁家人的身份像是一个谜。
可惜书里并没提过,也或许提了,但她还未曾读到。
果然如祁昼明所说,她才吃了两块松仁糕,饭菜便送了来。
一荤一素两样小菜,一碗粳米和一份白粥。
她饿得久了,此刻又没人瞧见她的吃相,便吃得飞快,风卷残云一般。
一炷香后,容因一脸餍足地放下碗筷。
直到抬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她才惊觉自己一时没收住,吃得有些撑,一时半会儿怕是睡不下。
容因转头去看身后的屏风,昏黄的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投射其上,他似乎有些困倦,抬手捏了捏眉心。
容因纠结了一会儿,起身走进去,在他身边站定。
“我……你先睡吧,我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小姑娘绞着手指,嗓音温软。
祁昼明抬起头:“怎么,要沐浴?那便喊一声,叫他们去烧水。”
容因一愣,继而眼神亮起来。
对了,她还没沐浴。
那便不用告诉他,其实她是吃撑了。
难题迎刃而解,小姑娘点头,笑容晏晏:“对,是要沐浴,你先睡吧,时候不早了,不必等我。”
一边说着,容因心里暗赞自己一声聪明。
如此一来,一举两得。
既不用丢脸,又不用面对临睡前与他躺在一张床上的尴尬。
祁昼明一瞧便知,她心里又装了小算盘。
她自己大约并不知道,每每这个时候,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便盛满了促狭,像极了小狐狸崽。
容因擦着湿漉漉的青丝从盥室里出来时,内室已熄了灯。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不再那么害怕祁昼明,但面对他时,仍旧觉得很有压力。
她出来时原本为了图方便,将鞋汲在了脚下,每走一步,在阒寂无声的静室里显得格外响。
容因迅速俯下身,老老实实地将鞋穿好,脚步轻缓地踱到妆奁前。
她这一头青丝素来都是碧绡打理,碧绡用了心思,平日里得闲时还会亲自动手做桂花头油,故而养护得极好,乌黑浓密,柔亮顺滑,缎子一般。
现下碧绡已经歇下,容因便只能按着记忆里碧绡的动作和步骤,有样学样。
先用柔软的棉布将头发上的水珠一点点揉搓着擦干,再以指为梳,边抖动着边从乌发间来回穿梭,理顺。
光这一步就花了好些时间。
且她到底不熟练,若是头发再短些还好,可她坐定后,满头青丝几欲坠地。
她便只能一手费力拢着,只用另一只手去打理。
正当容因觉得脖颈有些酸胀,打算换个姿势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一只温凉的手搭了上来。
祁昼明似乎察觉不到她的僵硬,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厚厚的一攒青丝,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倦意:“坐好,我帮你。”
容因连忙摇头,小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多谢大人。”
说着,她刚要抬手,却被他按住肩膀,摆成了一个端正的姿势。
“你想吵我睡觉?”他淡淡地反问一声。
此话一出,容因立刻放弃抵抗,却没看见男人眼底闪过的笑意。
他方才并没睡。
只是听见里头停了动静,估计她要出来了,这才吹熄了灯。
小姑娘脸皮薄,若见他还坐在那儿,想必会不自在。
只是等了半晌,祁昼明都不见她进来。
不由蹙眉。
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出来看一眼。
谁料一出来就瞧见她正在摆弄那头长过腰间的青丝。
他站了半晌,最终被她略显笨拙的动作折服,这才忍不住上前。
容因一早便发现,他的体温比寻常人低些,但冬日里却不见他穿的比旁人多。
此刻男人修长的五指在她发间翻动,远比她自己灵活得多,但时不时也会蹭到她的后颈和耳朵。
每当这个时候,容因脸上就会变得更烫。
幸而是夜里,乌发掩映下,她耳根后那片秾丽的粉意并不明显。
但渐渐的,容因觉出一丝不对来。
祁昼明触碰到她耳侧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正犹豫是否要开口,忽然小小声地惊叫一声,小脸红成了海棠般娇艳欲滴的颜色——
身后那只作怪的手,正捻着她的耳垂,动作轻缓地揉搓起来。
细细密密的酥麻从他的指腹传来,一直蔓延向四肢百骸。
她连指尖,都开始发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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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因半夜坐起来:不是啊,他怎么耍流氓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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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菜鸟飞飞 3瓶;

“你, 你把手拿开”,小姑娘大着胆子开口。
她头一次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但声音糯糯的, 落在他耳中, 倒像在撒娇。
若不是太过羞怯, 容因便会意识到,其实她大可以微微侧身避开。
但她只是脊背僵直地坐着, 纹丝不动,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
似乎是被她这副反应逗到,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闷笑。
容因大窘。
“大人, 痒……”, 她在他面前示弱惯了,即便被他这么逗弄,也只是嗓音软软地哀求。
祁昼明忽然改了主意。
他能保证不再吓她, 但要忍住不逗她, 有些难。
屋内只留了妆奁旁的那盏连枝落地灯, 层层交叠的灯影映在她柔美的侧脸上, 显得她皮肤越发白皙,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爱得紧。
铜镜中却是一整张朱唇粉面, 仙姿昳丽的脸,尤其颊边那抹淡淡的薄红衬得她十分娇俏。
此刻娇声软语地向他示弱, 仿佛猫儿在他面前裸露出肚皮, 很容易便叫人心软。
祁昼明唇角勾起, 终于大发慈悲地收回手。
“不, 不弄了”, 容因松一口气, 磕磕巴巴地道,“时辰不早了,大人快回去睡吧,您明日想必还有事要忙。”
“好啊”,祁昼明从善如流地应下。
头发干得差不多,确实该回去睡了。
他答应得太快,容因反倒一愣。
祁昼明却并未给她反应的时间,修长的手指攥上她衣领。
容因后颈一紧,整个人直接被他从圆凳上拎了起来。
险些将她勒得喘不上气。
脚一落到实处,容因便忍不住抬起头,满眼控诉地嗔他一眼。
方才那一下,让她眼眶中溢满生理性的泪水,晶亮的眸子水洗过一般,楚楚可怜,像落入陷阱的小鹿。
祁昼明眸色渐深,轻笑一下。
惹得容因怨念更深。
“不是要回去睡?不走么?”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她先走。
他太知道这小丫头有多怂,若不像方才这样,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儿坐多久。
容因转身。
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过头来,自以为凶狠地飞快瞪他一眼,丢下一句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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