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by饭团桃子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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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披风还带着体温,让人一下子觉得温暖了起来,“都怪我,这湖边风大,你仔细着凉。我这会儿眼泪也干了,咱们往前头去喝杯热果子茶。”
顾甚微推脱不过,瞧着李铭方挽在她胳膊上的手,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若不是李铭方如今梳起了妇人发髻,她都要当这三年不过是南柯一梦。
她想着,将那披风解开,又披回了李铭方身上,“来日方长,我们再叙。今日你既是代表姜太师府上来送恭贺的,若是久不见人,倒是不美。”
“且我如今身份特殊,姜太师怕是不乐意瞧见你同皇城司的人来往紧密。”
李铭方迟疑了片刻,想着先前那柳婆子的话,点了点头。
“来日我去桑子巷寻你,我的针线活大有长进,到时候给你缝一身好看的衣衫。”
李铭方说着,整了整自己衣袍,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那大堂兄的幼子顾旭东,天资聪颖,不过九岁便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如今同二皇子一道儿在我公爹门下读书。”
“过不多时宫中便会公布二皇子的伴读人选,那东哥儿十有八九是要中的。听闻苏贵妃同二皇子都很喜欢他。”
“人是福顺公主亲自领来的,坊间都说她同顾家并不亲近,不过我瞧着未必就是真的。”
“顾家人当年那般待你,便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为过,可你得小心着福顺……她毕竟是公主,且她弟弟……”
李铭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顾甚微心中明白得很。
虽然如今官家尚未立新的太子,但是他只有赵诚一个儿子了,这整个大雍朝都将是福顺公主姐弟的。
她把顾家逼狠了的话,迟早都会同福顺公主对上的。
李铭方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她搜肠刮肚的只恨不得将自己能想到的同顾家相关的消息,全都一股脑儿的告诉顾甚微,可人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究竟该说什么。
“你若是想听什么闲话,可去承平侯夫人身边,她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嘴唇特别薄,你一瞧便能知晓。她是个碎嘴子,还喜欢给人保媒拉纤……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李铭方交代了又交代,直到瞧见那湖心亭的长廊另一头,姜府的柳婆子寻了过来,这才作罢,提起裙角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顾甚微瞧着她的背影,微微扬起了嘴角。
八岁那一年,母亲去世,父亲去了宫中鲜少回来。
她人生很漫长的五年时光,都是在那澄明院的梨花树前练剑度过的。
十里不懂剑术,也远不如春杏能说会道,她就坐在门槛上一边陪她一边缝衣服。
澄明院里没有客人,只偶尔楼叔会来,给她捎带一些外头买来的小零嘴儿。
李铭方是那小院中来的第一位属于她顾甚微的客人,她记得那日坐在廊前,听着李铭方絮絮叨叨地说着东家长李家短,说着她在街上被小偷偷了钱,奋起直追。
结果半道儿追错了人,一个飞踹踹在了姜四郎的屁股上。
姜四郎斯文扫地,一个乌龟翻身,那怒火已经冲到了眼睫毛上,瞧见她又硬生生地熄灭了去。
她先前来的时候,还走正门,后来便嫌顾家规矩繁琐,每每走到澄明院的墙根儿处,便叫黄狗儿死命的叫唤,顾甚微听着了,便会飞出来,将她提溜进去……
“顾亲人!这里这里!”
一声诡异地怪叫声将顾甚微从回忆中惊醒,她循声看了过去,却见吴江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一般,鬼鬼祟祟待在岸边的一颗大槐树边冲着她招手。
他那样子,活脱脱像是一个来偷东西小蟊贼。
顾甚微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朝着吴江走了过去,“你在你舅父家中,怎么像是做贼似的?今日你姐姐出嫁,你这小舅子不去前头喝酒,在这里作甚?”
吴江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不去了,我瞧着王郁春风得意,怕我忍不住将他给揍了。我五姐姐这一朵鲜花,算是插在牛粪上了。”
他说着,摆了摆手,“算了不提也罢,你往哪里去,我跟着你做个游魂便是。”
顾甚微懒得理她,她想着李铭方的话,朝着一大群宾客当中行去。
李铭方没有撒谎,那承平侯夫人这会儿果真是整个宾客当中最显眼的人,她约莫着四十来岁,周遭坐着一大群衣着华贵的夫人们,一个个的都乐呵呵的瞧着她。
表面上个个都表情淡定,但其实上方圆十米的女眷,全都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听她说话。
“你想找谁,好些我都认识,小时候经常同韩时宴在各种宴会上混吃混喝,那些夫人我多半是识得的。”
顾甚微想了想,问道,“伯爵府那位续弦的曹大娘子是哪个?”
吴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瞅见没有,圆脑袋右边的那个方脑袋就是。圆脑袋的是承平侯夫人,小时候我们都说,要是滚铁环的圈儿不圆了,就去她脑袋上箍一箍,保证遛儿圆……”
“曹大娘子就更好认了,这承平侯夫人同曹大娘子若是摔到一块儿去,上下这么一叠,那不正是天圆地方?”
顾甚微听着抽了抽嘴角,她慌忙四下里看了看。
果不其然,虽然吴江压低了声音,但是四周还是有女宾忍不住偷偷看了过来。
夭寿啊!所以她还特意换个什么衣衫?有吴江这厮在,便是路过的蚂蚁都得看过来。
她想着,趁着还没有引起更多人注意,立即转换了一个位置,寻了一个离那“天圆地方”更近的地方。
承平侯夫人果然不负众望,张嘴就说了起来,“听闻昨日顾家出了大事,竟是惹出了人命官司。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曹大娘子府上是不是同顾家结了亲?”
她这话一出,竖起的耳朵简直比春日竹林里的竹笋都多。
顾甚微亦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第94章 买凶杀人
曹大娘子方归方,但胜在年轻。她是续弦娘子,比在座的有爵位的夫人娘子们,小了一轮儿。
闻言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我倒是没有听说,这开封府都没定论的事,咱们内宅夫人也不好言说。”
那承平侯夫人听着嗤笑出声,“我说怎么曹大娘子不出来打马球了,原是改练推磨功夫了!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还以为曹大娘子巴巴过来,是来问王府尹替亲家求情来了。”
“你不知没关系啊!我知便是!诸位可知晓那顾家被害死的是谁?”
“那可是那顾家五房的左娘子,在座的诸位还记得吧?就是那位耍剑耍得极好,一来汴京城便将我们都比成了无趣泥人儿的左娘子。她好好一个人,可是被人给毒死了,连带腹中胎儿一并,一尸两命呐!”
承平侯夫人说着,笑吟吟地看向了曹大娘子。
“我这不知究竟是何缘由,心中抓耳挠腮的。如今见到曹大娘子这才想起来,那会儿曹大娘子刚刚被那顾五郎所救,同顾家正是往来亲密的时候。”
“你若是知晓什么内里的由头,可千万莫要吝啬,若是能帮助王府尹查案,也算是给我们这些女眷争光了。便是你们伯爷不也得高看你一眼?”
“我就是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媳妇儿,这都盼了几年的胖乎乎男丁,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承平侯夫人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顾甚微再三确认她并没有练过什么能够操纵人嘴的特殊本事,那难道是承平侯夫人有什么法术,譬如随机选中一位小锦鲤,替她说出想说的话?
先前也没有听说,这承平侯夫人同曹大娘子之间有什么过节。
曹大娘子显然也没有想到承平侯夫人会这么不留情面,含沙射影。
她端着茶盏的手一晃,茶水晃了出来,烫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嘶哈一声,忙将茶盏搁在一旁,站起来抖了抖衣裙上的水珠儿。
曹大娘子压抑着自己怒气,“侯夫人这是在说什么话?我若是知晓这些,定是马不停蹄的告知王府尹了。你这般一说,倒是吓了我一跳,湿了衣裙。”
她说着,站了起身拂袖而去。
顾甚微瞧着,蹙了蹙眉头,循着曹大娘子去的方向,悄悄地跟了过去。
那承平侯夫人半分不恼,揪着一群震惊得合不拢嘴的人,又说起顾家的闲话来。
曹大娘子越走越偏,待到了四处无人之地,猛地一个转身,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身后的女婢的脸上。
那女婢脸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只是捂住了脸,有些麻木的跪了下去,“大娘子息怒。”
曹大娘子像是不解气,抬脚又踹在了一棵小树苗上,那树苗应声而断,她呼痛一声,转身怒骂道,“你是死人吗?没看到我踢疼了……”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却是惊恐地看向了前方,只见先前还跪在那里讨饶的女婢,不知道何时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曹大娘子心中一晃,刚想要抬嗓子叫人,却是觉得脖颈间一疼。
她的身子一僵,半分也不敢动弹了,她脸色铁青,唾骂出口,“郑老六,你这人怎么犹如跗骨之蛆,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我?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怕你了,也不会给你钱财了!”
“你没有听刚才那个疯狗一样的女人说的话吗?开封府都查清了,左棠的死根本就不是因为你射出去的毒镖。”
“而是顾家人自己下药毒死的!人不是我杀的,我再也不会受你还有顾家钳制了!”
顾甚微听得心惊肉跳,脑子嗡嗡作响,她只是打晕了那个女婢,想要逼问曹大娘子当年旧事,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把她误认成了别人。
她母亲左棠当真中过毒镖,她还以为只是顾家人为了脱罪找的借口。
没有想到是真有其事。
还是曹大娘子收买了她口中的这位郑老六而动的手。
顾甚微想着,轻问出声,“顾家挟制你做什么?”
曹大娘子一愣,她的身子一颤,脖颈间划出了一道小口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顾……顾……你是顾甚微……你……”
顾甚微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顾家要挟你做什么?当初是谁登了你家门,对你做出了什么承诺?”
曹大娘子这会儿面无血色,她只觉得自己个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冻结了一般。
“顾甚微你的手可千万别抖……我不想死啊!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若非他们阴魂不散的缠上来,我根本就不记得了。当初我年纪小,又喜欢看话本子,顾右年……你爹从天而降救了我。”
“我便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想要嫁给他。我听人说,说你阿爹本来读书也很好,可就是遇到了你阿娘之后荒废了学业,成日里只知道舞枪弄棒。”
“你阿娘只是个江湖草莽,没有办法给他助力不说,家中还惹上了官非被下了大狱。且他们在外头成的亲,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顾家不承认,那便是无媒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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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娘子说着,感觉到脖颈间的剑又晃动了一下,她心中一惊,加快了语速。
“顾家上下都很喜欢我,顾玉城还同我说,若是你阿爹娶的人是我,他定是有远大前程。我年纪轻轻,哪里见识过这种泼天大饼,简直将我全身都盖得透透的。”
“现在想来,我当时怕不是疯魔了。那个郑老六,郑老六说帮我杀了你阿娘,只要我给他一百两银子就可以了。后来,就是他,就是郑老六向你阿娘射了毒镖。”
“但是你阿娘武艺高强,虽然身怀六甲,但是没死!我不敢下第二次手,便没管这事了。可不久之后,你阿娘就死了。”
“顾玉城,是顾玉城找上了门来。他同我说,说你阿娘死了,顾右年想要娶我当续弦夫人,并且给了我一枚玉佩作为信物。我同意之后,立即退掉了我原本的亲事。”
“可是后来我才知晓,那根本就不是你阿爹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有同意过。他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想再娶第二个女人。”
曹大娘子显然害怕至极,她颤颤巍巍地喊道,“你的手别抖,千万别抖!”
“这事就没有后来了,顾家人同我也再没有交集。直到后来,我嫁去了伯府。顾玉城又找上门来了,他威胁我,他说他知晓我收买了郑老六杀死左棠。还说左棠是因为中了毒镖才死的。”
“我当时被唬住了,给了顾玉城不少方便,还有钱财。后来没多久,那郑老六也寻上门来了……”
第95章 中了圈套
“那郑老六就是个江湖悍匪,他也问我要钱。我便是有金山银山,也填不满两个无底洞啊!”
“我日日惶惶不可终日,我陪嫁的赖妈妈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以娶顾氏女进门来换取顾玉城闭嘴。到时候我是婆母,那清姐儿是媳妇,相当于有人质在手任我拿捏!”
曹大娘子感觉到脖颈间流下来的热血,险些晕厥过去。
她虽狠厉,但到底是长于内宅,动手杀人那都是动动钱袋子自有人办妥当了。
可顾甚微不一样,整个汴京城里无一人不知晓,她被誉为天下第一凶剑!
她的剑是真的会杀人的!
她不想死,她甚至悔恨无比当年为何没有将自己脑子里的黄河水倒出来,同顾家这些煞星恶魔纠缠在一起了。她曾经差点儿去了尼姑庙做姑子,好不容易苍天开眼有了二次机会做了伯夫人。
上无公婆管束,下不用生儿育女,有钱有闲有地位,这么好的日子她舍不得死!
曹大娘子想着,不等顾甚微发问,便继续说了起来,“顾玉城果然答应了。顾家的人都爱攀高枝儿,我知晓顾玉城还做着让清姐儿攀高枝的美梦!”
“那个郑老六,赖妈妈寻了人,想要把他弄死以绝后患。可是她找的废物失手了……”
顾甚微恍然大悟,这便是说得通了。
难怪她将剑架在曹大娘子的脖颈上的时候,她会误以为她是郑老六。
“顾甚微,当年的事情我是真对不起,我自己也后悔了。但是你阿娘和弟弟都不是我杀死的对不对?是顾家人,顾家人杀了他们,顾玉城拿这个事情威胁我,我也被坑了。”
“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顾甚微想着,手中的剑未动。
“你一个闺阁女子,是从哪里知道找到郑老六买凶杀人的,杀死我阿娘然后取而代之,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曹大娘子身子一顿,瞬间停止了颤抖。
她面露惶恐,紧接着像是疯魔了一般,惊呼出声,“是赖妈妈,是赖妈妈给我想的办法,也是赖妈妈替我找的郑老六……”
她说着,忘记了自己脖间还悬着一柄剑,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曹大娘子的声音有些干涩,“是赖妈妈。”
顾甚微长剑一收,插回了鞘中。
曹大娘子僵硬着脖颈,转过身来,她没有逃跑,亦是没有大喊,眼中满是惊恐与怒意。
“是赖妈妈……这是一个局。”
“顾家人故意在我面前说不喜你阿娘是江湖草莽,觉得我才是顾右年的良配。然后又买通了赖妈妈劝我买凶杀人……这件事,无论我嫁进顾家,还是不嫁进顾家,都是他们拿捏我的致命把柄。”
曹大娘子想着,生出了一身冷汗来。
她没有嫁进顾家,顾玉城都打着她的主意,她若是嫁进了顾家还不被人吞得渣子都不剩。
顾甚微闻言挑了挑眉,“看来你还不蠢!”
“你以为赖妈妈给你的是张良计,顾清是你的人质。但其实你得到的不过是顾玉城的空口承诺,他日后照旧可以用那个把柄来拿捏你,到时候那伯府是你说了算,还是顾清说了算,可就不好说了。”
“甚至,他们能够毒死我阿娘,当然可以在顾清给伯府诞下嫡孙站稳脚跟之后,将你毒杀了去。有赖妈妈在,他们要杀你简直是易于反掌……”
“赖妈妈劝你杀了郑老六一劳永逸,应该就是今日之事吧?”
曹大娘子满眼震惊。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瘦弱少女,想着她是从乱葬岗死人堆里爬回来的人,忍不住朝着她的身后看了看,太好了有影子,不是什么回来索命的女鬼!
“你怎么知道的?”
顾甚微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嘲讽。
“原本他们是打算留着你这条小命,至少等顾清嫁去伯府之后的;可偏生昨夜我阿娘是被顾家人毒杀的事情暴露了。拿捏你的把柄一下子没有了,你大可以毁亲并且在这个档口疯狂报复顾家。”
“所以,现在你不得不死了。”
“你最好的死法,当然是打蛇不成反被咬!郑老六丧心病狂杀了你狗咬狗。”
“你死了之后,死无对证。嘴长在赖妈妈身上,她不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吗?”
曹大娘子听着,只觉得遍体生寒,她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她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骂道,“好歹毒的一群贱人!”
“赖妈妈如今在哪里?”顾甚微打断了她即将迸出的滔滔不绝的骂人的话。
曹大娘子被问得多了,下意识的回答道,“在我的马车里,先前她突然同我说,忘记给我拿药丸了。我那丸药每日都要用的,且要在晚食之前服用,是调理身子准备怀孕的良方,一日都断不得。”
她说着,气势汹汹地拔腿就走,朝着自己马车所停放的地方走去。
她刚走出一步,顾甚微猛地伸手一拽,将那曹大娘子甩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曹大娘子刚想发问,就瞧见一支飞镖咚的一声钉在了凉亭的柱子上,方才若是顾甚微不拽她,那支毒镖怕不是就要直接扎中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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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娘子想着,实在是没有绷住,大叫一声。
“郑老六,郑老六来杀我了!他就是用毒镖的!”
顾甚微长剑出鞘,再次拨开了一支飞射过来的毒镖,然后脚轻点地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飞镖射来的大树猛冲了过去。
又是一支毒镖飞来!
顾甚微抬脚一踹,将那毒镖又踹了回去,只听得闷哼一声,一道黑影闪现了出来,飞奔了出去。
顾甚微刚要追,却是听得身后一声惨叫。
那声音她熟悉无比,正是刚才一直同她说话的曹大娘子。
她瞳孔猛地一缩,心道不好!
她一直以为凶手只有郑老六这个使毒镖的,没有想到竟是还有旁的人!这下子她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顾甚微想着,刹住了脚步调转回去。
在那刚刚泛青的草地上,曹大娘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在她的胸口,明显的有一处伤口,是剑伤。
顾甚微想着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有微弱的气息,立即抬手点穴。
“啊!”一声尖叫声响起。
顾甚微抬起头来,却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围拢了过来,那发出尖叫声的正是先前那位方脸的承平侯夫人!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看她的剑上有血!”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惊恐的喊叫出声。
顾甚微闻言扭头看了过去,她的剑上当然有血,不光是有血,还是曹大娘子的血。
毕竟就在刚刚,她用自己的剑架在了曹大娘子的脖子上。
顾甚微看着众人惊恐的眼神,冷笑出声。
倒是她低估了顾老爷子的狠辣,难怪开封府审孟氏的时候,顾老贼同顾均安都不在。
他们的报复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还要猛烈。
顾老贼这是想要一击必杀,直接将她变成杀人凶手,让她像三年前一般坠入地狱永不翻身。
是她疏忽了,就连李铭方都能一早知晓她今日会来王家喜宴,顾家人又怎么打听不到呢?
顾老贼只需要站在她的立场上一想,就知晓她一定会去找曹大娘子了。她原本以为赖妈妈让曹大娘子落单,是好故意让她被郑老六灭口。
却是没有来得及细想,郑老六要杀曹大娘子何处不能动手?
为何偏生要潜入开封府府尹家中杀人,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如果说是为了让她也在场,成为杀人疑凶,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顾老贼三年前能够急中生智用父亲遗体引她入套,三年后能够让孟氏心甘情愿的顶罪力挽狂澜,自然可以在一夜之间布下今日之局。
“曹大娘子是讨人厌,可你也不能杀人吧?”承平侯夫人缓过神来,拍着胸脯跳出来指着顾甚微的鼻子说道,“先前我在人群中瞧见你,就觉得可疑。”
“你面生也就罢了,还腰间佩剑”,她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呼出声,“你是顾甚微!”
人群一片哗然。
就在方才,承平侯夫人还当众说了曹大娘子同顾家不得不说的往事,这会儿顾甚微便杀了曹大娘子,其中之事怎么不让人遐想连篇。
“莫不是她才是杀你阿娘的真凶,所以你杀了她替你阿娘报仇?”
顾甚微深深地看了承平侯夫人一眼,先前她还觉得这人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将她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现在看来,这人就是大家肚子里的蛔虫,故事怎么离奇怎么编?
顾甚微没有理会她,眼神在人群中打转,最后落在了拼命往前挤的老仵作身上。
都是开封府同僚,上峰家办喜宴,他没有不来的道理。
“人还有气,我给她点穴止血了,您看看还救不救得回来!”
顾甚微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了人群中一个犹如铜锣一般的声音,“都让开都让开,耽误救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小心当了杀人凶手!”
这粗嗓子一嗷,看热闹的人群中立即分出一条道儿来。
顾甚微朝着那方向看了过去,老仵作快步上前来,无语的叹了口气,“我是个仵作,你应该叫太医瞧。”
顾甚微难得没有犟嘴,太医她不信,可是老仵作她信。
毕竟就是这个缝尸体的老头子,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
“侯夫人您平时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也就罢了,这可是查案子。你哪只眼睛瞧见我顾亲人杀人了?她要杀姓曹的,还能叫你听见响动跑过来?”
“她把人剁了当花肥,你经过怕不是还得夸赞一句这花肥不错,将花养得美得很呢!”
顾甚微一愣,给吴江使了个眼色!
这傻子当众说什么呢?他们才认识几日,吴江就这么信任她么?旁人说也就罢了,他是开封府的推官,怎么可以这么偏心眼子!
吴江瞧见,却是给了顾甚微一个大大的微笑,他一个转身,站到了顾甚微身边说道。
“我今日便把话撂这里了,顾甚微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
吴江的嗓子像个铜锣一般,咣咣咣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走在他身后的府尹王一和,忍不住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顾甚微瞧着吴江,眼眸微动,“曹大娘子不是我杀的,我的确是想要问她一些旧事,担心她不言语,所以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脖间的剑痕,便是我的剑留下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剑上会沾有血迹。”
“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支毒镖从那个位置射了过来,我用力拉开了曹大娘子,她摔倒在草地上,屁股上应该沾有草屑还有绿色的汁液。”
“我追踪那射出毒镖的人而去,结果听到曹大娘子惨叫,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当中了。”
顾甚微说着,神色淡然地拍了拍吴江的肩膀。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曹大娘子身上的都是剑伤,我们听到喊声之后立即从四面八方过来,并没有人瞧见你说的那个拿剑的凶手。”
顾甚微循声看了过去,微微一怔,问出这话的人竟是站在王一和身边的韩时宴。
她挑了挑眉,瞬间便明白了韩时宴的用意。
吴江已经毫无立场的站在她这一边了,那么他就不能作为推官查这个案子,与其让旁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倒是不如他来,至少能让顾甚微有自证清白的机会。
她说着,转身指了指那发射毒镖的人的藏身之地,“用暗器的那个人一共射出了三枚毒镖,那最后一枚被我踢回去了,并且射中了他。”
“在那树附近,应该会留下血痕。毒镖有剧毒,就算他自己有解毒药,一时半会儿的也行动不便,现在去追捕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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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宴闻言,看向了王一和,“王大人何不派人去追查一二,若是不存在那人,就证明这位顾亲事在撒谎。”
王一和深深地看了韩时宴一眼,无语地点了点头。
他大手一挥,一众捕快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不多时便有捕头传回来了消息,“大人,树上还有树下的草丛中的确是发现了血迹。”
顾甚微听着,不紧不慢地摊开了自己衣袖。
她今日穿的是韩时宴准备的衣衫,并非是红色的官袍,这颜色是淡淡的紫色,看上去像是漫山遍野的紫地丁。这颜色浅,若是有血迹会格外的明显。
“我若是长剑插入曹大娘子的胸口,然后再拔出来,学会喷溅出来。我的脸上,还有衣袖上都会有喷出来的血点儿。”
“你开始自己也说了,你们一听到曹大娘子的尖叫声,便立即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这个时间非常短,短到我只来得及确认曹大娘子还有气息,然后替她止了血。”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根本就不可能换掉带血的衣衫,清理掉自己身上的血痕。”
顾甚微说着,朝前走了几步,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承平侯夫人。
“夫人也说,先前见过我,那你应该还记得我身上穿着的就是这套衣衫吧?”
承平侯夫人一愣,她正竖起耳朵听着,眼中满是兴奋的光,听到顾甚微叫她,更是兴致盎然!
“这倒是!不过你可以穿两件一模一样的,在我们来之前脱掉外面的藏起来。只脱不换时间不就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