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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 by饭团桃子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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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见状,猛地跳到了近前,指着魏长命同顾甚微骂了起来,“魏长命,你还我二郎命来……你杀了未来的鲁国公,便是张春庭在鲁国公府门前下跪,那也保不住……”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
顾甚微没有说话,抬手便是一巴掌将这人打翻在地。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一旁的韩时宴瞧着那小厮快速肿胀起来的脸,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开始疼了起来!这小厮显然不简单,他透露了许多信息,字字句句都在说魏长命有杀人动机。
原本皇城司“疯狗”做派就被人诟病,顾甚微这一巴掌下去,好家伙……她同魏长命当真像极了奸邪反派!
“徐逸是未来鲁国公么?看来他平日里没少诅咒他那兄长啊,不然你能学得这么像,这么大声?”
顾甚微说着,给了魏长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目光冷冷地看向了一旁不做声的傅老大人,“傅大人,北朝人看了,还以为您是假使臣,这位狗吠的才是真的呢。”
“要不然他怎么比开封府尹,大理寺卿还厉害?一眼就能瞧出谁是凶手,还直接给人判了死刑,让整个皇城司连坐?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们张大人的名讳,也是这起子狗贼能叫的么?”
那小厮捂着脸,还想要蹦跶起来,却是瞧见顾甚微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身子一抖,瞬间不敢动弹了!
“徐逸死了,第一要务是查明凶手,万一有细作藏在附近,那傅大人同赵大人岂不是就危险了?这起子东西故意夸大事实,为了的就是让我们互相猜忌……”
“照我说,他身为徐逸的贴身小厮,对于我问的查案的基本问题置若罔闻,却是一心只盯着我们皇城司攀咬,想要离间使团……分明就是个居心叵测的细作!”
“徐逸平日里是什么德性,护卫队的诸君最是清楚。他吃的羊腿是谁送进来的?谁最方便让他不提防的吃下带毒的食物?”
“诸君都是朝廷命官,万里挑一的聪明人,怎么现在都要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厮牵着鼻子走么?也不怕人北朝人听了笑话,对面的商队鄙视愚蠢,哦,连那流放的人都得在心中哀叹……”
“当初他们若是碰上诸君审案就好了,哪里用得着流放?直接指谁抓谁,无罪释放。”
傅大人听着,眼皮子跳了跳,他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看目光如剑恨不得开天辟地的顾甚微,又看了看手舞足蹈跃跃欲试的吴江,再看了看心中可能已经罗列好了十条大罪准备参人的韩时宴……
脑仁子都开始疼了起来!
官家可真不是人啊!硬逼着他去和谈也就算了,还扔了他自己的都接不住的刺头……最过分的是还逼迫他主动请缨……
他在家中吃香的喝辣的躺着看云多好啊!作甚要主动北上去吃风沙,还要面对这些人这些事啊!
傅大人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是不显,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看向了顾甚微身边站着的韩时宴。
虽然他一只手拿着鸡腿,一只手拿着鸡架子,看上去有些呆傻,但傅大人还是觉得,他是这里最能够震得住那三头蛮牛的文官!
顾甚微,吴江还有魏长命,三头蛮牛!
韩时宴见状,将手中的鸡肉递给了一旁默默跟过来的长观,他看向了众人语气倒是十分的温和,“谁是真凶,不能只听人的一面之词。恰好开封府吴推官在此,这查案乃是他分内之事。”
“顾亲事先前所言十分有理,还请孙将军务必加强巡视,以防有那居心叵测之人。”
“傅大人要留在此坐镇,小王爷何不先送刘使臣回去歇息,毕竟天一亮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往北去。”
韩时宴这么一说,傅大人这才想起来,方才他同北朝使臣在一个营帐里饮酒,听到这边有动静,便也没有想那么多便直接一起手挽手的冲过来了。
傅大人想着,那白皙的老脸微微一红。
“正是正是!”傅大人说着,冲着赵槿使了几个眼色,那赵槿瞧着立即走到了刘符跟前。
刘符见状哈哈一笑,他冲着顾甚微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欣赏的说道,“顾大人行事当真有我北朝作风,我对顾大人的邀请,一直都有效!等你去了我们王都,一定会很喜欢那个地方的!”
他说着,倒是也没有勉强留在这里看戏,随着赵槿往他们那边的营帐走去。
待刘符一走,周围的人也都散开了些,先前还闹哄哄的营地一下子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四周平静了,顾甚微却是没有平静。
若是那小厮没有撒谎,那说明了什么?魏长命他竟然是鲁国公的儿子……徐逸的兄长差不多快要油尽灯枯了,他没有子嗣,原本要继任的徐逸这会儿又死了……
这小厮背后有高人指点,给魏长命安排了一个十分难以解释的杀人动机。

第199章 离谱小厮
“七窍流血,嘴唇发青,徐将军的确是中毒而亡。不过这毒并非是大家之前猜想的那般,是烤羊腿的毒。”
这郎中声音好是熟悉!
顾甚微扭头朝着帐篷里头看了过去,那穿着一身黑衣举着灯笼围着徐逸打转的郎中,可不正是拿着鞋垫子抽得汤二郎满屋子跑的汤大郎么?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回一同出使北关的郎中竟是他。
“初步来看,徐逸应该是被毒蛇给咬死的。咬得地方很隐蔽,在他的屁股上。凑近看还能看到两个血洞,这蛇毒性大得很,几乎是见血封喉。我建议诸位大人还是早做防范。”
汤大郎的话像是冰封术一般,让周遭在那么一瞬间寂静无比。
“当然了,在那烤羊腿上也有毒,只是那毒量十分的小,并不致死。且下的是砒霜,徐将军吃了之后即便是毒性发作,那自多也即是腹痛难忍,不会让他丢了性命。”
顾甚微听着,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眼神皆是凝重了起来。
他们先前才讨论过,断械案的关键人物,是一个会驱使大蛇的美貌少女。他们所知晓的一共有三个驱蛇人,其中有一个便在附近,那就是褚良辰。
既然会驱蛇,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在羊腿上下少量的毒,所以这很有可能是有两帮人在行动。
他们这才刚出汴京城一日,那群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贴上来了么?
顾甚微想着,看了那犹如白面团子一般的傅大人一眼,这老头儿这会儿瞧着眼神迷离的,竟是有了几分睡意!这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神人啊!
“蛇有这么毒么?咬一口就七窍流血,若是有蛇咬我屁股,那我还不大叫抓住那蛇直接将它给扯断!”
吴江听到屁股两个字,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进了帐篷里,对着那徐逸的屁股不停的打起嗝来。
“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干嘛坐在桌上,总不能蛇把他驮上来,让他盘腿坐着啃羊腿吧?那么厉害哪里是蛇,那简直是蛇精啊!”
“我听说蛇精都生得特别美,尤其是白蛇!”
“这杀了徐逸的蛇一定是条黑色,不然他死的时候就应该是色眯眯的表情,而不是这般惊恐了!”
吴江好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开口,立即天马行空扯了起来。
顾甚微同韩时宴都习惯了,直接无视他,在这帐篷里头查看起来,而那汤大郎却是扯了扯嘴角,将试了毒的银针塞了回去。
他瞧着吴江,就像是瞧见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愚蠢的弟弟。
他担心自己忍不住,直接拿针就戳过去。
“野外有剧毒的蛇,但是这种让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暴毙的,很有可能是驱蛇人自己喂养的。江湖中便有不少养毒人,他们以毒养毒,手中有多歹毒的东西都不足为奇。”
汤大郎说着,摇了摇头,“至于蛇精,吴推官还是少看一些怪谈邪说了。”
会变得蠢得离谱,像他弟弟一样。
汤大郎没有说,顾甚微却觉得他将这一句写在了脸上。
“蛇不好找,现成的人还不好找么?”
这地方离汴京城不算太远,几乎是每日都有人在这里安营扎寨,孙思武同赵槿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了,若是这地方有毒蛇出没他们肯定会一早发出警示。
而且蛇也不是傻子,人这么多的地方怎么可能还跑过来,定是有人驱使的。
只是案发的时候是晚上,若当真叫吴江说中了是条黑色的蛇,那除非是眼睛是亮了灯能发出光来,不然的话正围成一团吃鸡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么一条小东西!
这驱蛇人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可那羊腿不是还有毒么……
顾甚微想着,走到了那小厮面前蹲了下来,他同先前保持着一个姿势,压根儿就没有动弹过。
见到顾甚微过来,那小厮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我不能动了,我的腿麻了不能动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蛇?我们二郎被蛇咬死了?”
顾甚微挑了挑眉,“你该不会以为,徐逸是在假死吧?用你的狗脑子好好想想,活人能够睁开眼睛那么久不眨巴么?若是能够,庙里的供台怎么不请他去坐!”
小厮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挣扎着坐了起身,扭头朝着那七窍流血一动不动的徐逸看了过去,惊恐地在原地腾挪了半圈儿,又坐在地上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可能!二郎同我说,想着要同魏长命一道儿去边关,他就气不过,这军功怎么可以让这种低贱的人分一杯羹。且二郎对于白天的事情十分恼火……”
“二郎平日里爱吃生肉,府中有虫。郎中给他开了药,里头便有少量的砒霜。他让我将砒霜洒在羊腿上,他吃了之后就装死,然后让我将事情推到魏长命头上。”
“我们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大,做什么坏事!二郎就是想要魏长命担上下毒的罪名,这样他不光是不能北上了,连皇城司都待不下去!”
“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可以嚣张的!二郎没有想要魏长命死的,就是把他赶走而已。”
顾甚微听着,冷笑出声。
“无缘无故污蔑人是杀人凶手,还敢说不是什么坏事?”
那小厮吓得直哆嗦,他抬起手来,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大人,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抽自己!是我说错话了!您不要打我了!您打我那一下,小人感觉脑花子都要出来,眼睛都能瞧见我们老祖宗了!”
顾甚微一愣,嘴角抽了抽。
她清了清嗓子,即便是不转身去,都能感觉到身后的韩时宴在憋着笑。
一旁的吴江倒是没有这么客气,他直接哈哈大笑了出来,“你这起子小人,倒是有些眼光,才挨了一下,就知晓我们顾亲人的厉害!”
顾甚微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谢谢!大可不必吹捧我!
她感觉皇城司的名声已经跌落谷底!
那小厮却是半分也笑不出来,“二郎之前同我说好的,他说他会坐在桌上吃羊腿,到时候往嘴角边抹一些血。我一进来瞧见他七窍流血,还当他是演出来的……”

“我早该想到的,我家二郎哪里有这般本事,扮死人扮得这般像……”
那小厮说着,抱着脑袋这会是真的痛哭起来,如丧考妣。
他是徐逸身边的长随,徐逸在这里丢了性命,且不管那凶手是人还是蛇,他都讨不了好果子吃。他倒是想逃,可他们一家老小都在徐家当差,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小厮哭得越伤心,这营帐附近的人越是沉默。
真不愧是鲁国公府出来的人啊,都是如出一辙的奇葩……
顾甚微无言以对,她先前就觉得奇怪,见过坐地上吃的,坐凳子上吃的,甚至是躺床上吃的,这还是头一回瞧见有人坐在桌子上盘腿打坐啃羊腿的!
她瞧见的第一眼还恍惚的想了一下,今日跟她一同出任务的人是魏长命,根本就不是光头李三思!
不然的话,定是会有人将徐逸这般死法是在暗示凶手是喜欢吃羊肉的和尚,那不就是假和尚真光头李三思?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奇葩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是她这种正派的大好人想得到的。
小厮见无人应声,越哭越是伤心,他猛地上前一步,扑跪在了那傅老大人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傅大人!傅大人!您一定要抓到那个放蛇杀死我们二郎的凶手啊!不然的话,小的根本没有办法向夫人交代啊!”
“我家大郎已经病入膏肓,他就要死了!二郎这又死了……我家夫人定是要拔掉我们一层皮的啊……”
鲁国公去世之后,已经由长子继承了爵位。只不过新的鲁国公是个病秧子,夫妻二人在这汴京城毫无名气。反倒完全不如为夫君守孝的女德楷模老鲁国公夫人有名望。
鲁国公府不怎么在外行走,是以这称呼便一直没有转换过来。
相近的人依旧称呼苏贵妃的姐姐为鲁国公夫人,她的长子为小公爷。
傅老大人被吓了一跳,他看着自己被鼻涕眼泪糊满了的衣摆,不悦地往后挣扎了几步。
“从前某见傅大人,满腹经纶侃侃而谈,谁人不称赞一句好口才好德行!乃是我大雍之肱骨。韩某还记得大人曾经在堂上舌战群儒的画面。”
“不知道那个傅大人是何时死的,怎么不见家中发丧!韩某好上前祭拜才是!”
“在其位谋其政,大人这般行径是想要将我大雍的大好河山拱手相让给北朝人吗?若大人想要遗臭万年,韩某……”
傅老大人的脚抽了一半又放了下去,他的脸涨得青紫,“韩御史慎言!”
“韩某不能挑大粪,吴某可以啊,吴某力气大,可以又挑又泼!”一旁的吴江满腔废话终于找到了出口,接着韩时宴被打断了的话便说了下去。
顾甚微听着,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缩小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她也觉得傅大人委实不作为,怕是担不起此次和谈的重任,可她不想挑大粪!想都别想!
傅老大人瞬间被激怒,他抿了抿嘴唇,抬脚甩开了那抱着他腿的小厮,大袖一拂抬脚就走……
脸色煞白一直呆愣在一旁的魏长命,像是被触碰到了机关的小铜人一般,转身便想要跟着上去。顾甚微却是上前一步,冲着他摇了摇头,“今日你先歇息,我当值。明日再换你。”
她说着身形一闪,像是一个附在骨头上的影子一般,跟着傅大人而去。
这幕后之人放蛇杀死徐逸就是结束么?
她觉得不是,她觉得这只是今晚刺杀行动的一个开始,他们必定还有后招,如果有个刺杀名单,那么最有可能的目标便是挂着使臣头衔的傅大人。
顾甚微想着,就感觉身边来了一道热源,魏长命不知道悄悄地跟了上来。
“我没有杀徐逸,也不会驱蛇。我阿娘在临死的时候,方才告诉我鲁国公是我的父亲。”
“我阿娘是青楼女子,挂牌的时候便被老鸨喂了汤药,按理说一辈子都不能有孕的。所以莫名其妙有了我,她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她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我能够长命百岁。”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进鲁国公府,也不稀罕那什么破铜烂铁,继承什么爵位。”
“我是为了张大人才来汴京的,待日后张大人离开,我便也会离开了。等我离开了,我的鸟笼子……不是,我的宅院送给你。”
魏长命的语气平淡,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顾甚微看着前头气呼呼地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的傅大人,啧啧了两声,她伸出手来,一把勾住了魏长命的肩膀,“那可是鲁国公府!你若是继承了,日后谁骂张大人,你就可以立即冲上啪的一个耳刮子!”
“然后双手叉腰的说,我鲁国公不答应!你若是再敢说一句,我就用我全部俸禄买的鸟笼子砸死了!”
魏长命被顾甚微的话给逗乐了,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这一丝丝笑意一下子被顾甚微捕捉到了,她又啧啧了两声,“心动了吧?”
“不过可惜了,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快!有苏贵妃同鲁国公夫人在,那是一万个轮不到你当鲁国公的,我敢说徐逸死了的消息传回汴京,保证不出三日,你那大哥立即就开坛祭祖……”
“要不来一个早年流落在外的儿子认祖归宗,要不就从宗族之中过继一个来作为嗣子继承爵位。”
“不过咱们不羡慕啊,鲁国公府再大,还能有天大地大?咱们天为被,地为床?这般富有便是天王老子的位置,也是不稀罕继承的。”
魏长命眼眶一红,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气的。
“顾甚微,你相信我没有杀死徐逸么?”
顾甚微瞥了一眼魏长命的衣袖,摇了摇头,“我就算不相信你,那也得相信我自己的脑瓜子。你若是当真有心杀徐逸,早就在张大人登门道歉的之前,便直接将他杀了,何须等到现在?”
魏长命一梗,那眼睛又不红了,他也学着顾甚微的样子摇了摇头,“天王老子的位置我还是想继承的,我听闻神仙都能长命百岁!”
顾甚微哑口无言,你是有多想长命百岁……
她见魏长命精神起来,眸光一动说道,“你立即将消息送出去,抢在他们前头将徐逸被杀的事情告诉张大人。那小厮都想到的事情,你想不明白么?”
“那些大人物,最擅长的便是迁怒了。徐逸死了,就算不是我们干的,他们也能用护卫不力的借口来攻讦皇城司,对付张大人。”
魏长命精神一凛,有些懊悔起来。
他当真是人头猪脑,没有想明白顾甚微让他不要跟上的这一层用意,他没有说话身影一闪,立即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营地虽大,但傅大人还有徐逸的帐篷都扎在中央区域,相隔并不是很远。
顾甚微挑了挑眉,拿着手中的长剑挑起了那傅老大人的帐篷帘子,径直地走了进去。
她四下里看了看,这营帐颇大,同一间屋子无异,先前因为在这里设宴款待过北朝使臣,帐篷里弥漫着一股子散不去的肉香味儿,顾甚微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肚子饿了起来。
夭寿啊!先前韩时宴烤的第二个鸡腿,还没有吃到嘴里。
刚进来还未来得及转身坐下的傅老大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吸气声,他头皮一麻猛地转过身来。
见是顾甚微,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忍不住朝着她的身后看了过去,“顾大人来这里做什么?这天都黑了,老夫要沐浴更衣歇息了。男女有别……”
顾甚微听得不耐烦,她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座椅坐了上去,又从自己的袖袋摸出一颗梨膏糖来塞进了嘴中。
那直冲天灵盖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顷刻无欲无求,鸡腿都不香了!
“沐浴更衣?你也想要被蛇咬屁股么?歇息……你就不怕扯开被子里头爬出来一条蛇……”
傅老大人岂止是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发麻,他吓了一跳,也不敢在那地方待着了,慌忙挪了几步站到了离顾甚微不远的帐篷中央。
这地方开阔,若是有蛇过来一眼便能瞧见。
傅老大人想着,整个人安心了一些,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再也不问顾甚微为何跟着他了。
顾甚微也懒得理他,骂醒装睡的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御史台那位刻薄的人好了。
就这样帐篷里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被保护的傅大人像是被圈在了孙猴子画的圈儿里,站在里头罚站。保护的护卫顾甚微则是翘着二郎腿坐着嗑着梨膏糖神游天外。
整个帐篷里头只能听到顾甚微嚼梨膏糖时发出的嘎嘣嘎嘣的声音。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
先前她扇了小厮一巴掌,是觉得他形迹可疑,一心攀咬魏长命有古怪,还以为那小厮是有人易容乔庄的,为的便是将所有人聚集起来然后方便行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趁机上去试了试手感。
没有想到他不是“画皮”的大能,他是纯纯的奇葩。
可今晚上整个事情都透露着古怪,首先是太快了!快到她都感觉到了幕后之人的焦躁与急切。
当初断械案也是从汴京出发,可是他们一直忍到了远离汴京的山野之地方才动手,当时押送军械的人还远不如如今大雍同北朝两个使团的人多。
之前魏长命同她说了之后,她还以为至少到后天才会遇袭的,没有想到这才第一日……
这才离汴京城多远,就吴江那铜锣嗓子喊上几声,说不定宫中的老皇帝他都听得见。
为什么幕后之人要这么快动手?
她方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旁人不知道真凶是谁,可是她同韩时宴却是心知肚明。这个驱蛇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长得同褚良辰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也就是盗走军械的那个卖茶女。
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开封府的那一套查案办法已经行不通了。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个等字。
虽然她在汤大郎断定徐逸是被蛇咬死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断定了那凶手先前就藏在附近,并且知晓徐逸晚食的时候并没有出来用饭,而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待在帐篷当中。
可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太多了,几乎整个营地里所有人都可能是嫌疑人。
与其这样大海捞针,不如等那驱蛇人今夜第二次出手。
顾甚微想着,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上,“傅大人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动手?”
傅老大人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自己有些发麻的脚,他倒是想要坐下。
可想起顾甚微的话,又怕被蛇咬了屁股而死,那可太难堪了。
“和谈是必须的,徐逸本身就是来捞军功的,有他没他都一样,凶手为什么要第一个瞄准他?当然是因为某人想要借徐逸的死,让鲁国公府同皇城司对上。”
鲁国公府不足为惧,可是他背后的苏贵妃同小太子便不容小觑了。
这个调虎离山之计,调走的可不光是她同韩时宴,还有吴江这三个在汴京城中搅风搅雨的人。
同样对于皇城司而言,还有张春庭的左膀右臂。
徐逸的死,的的确确是冲着皇城司来的,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付张春庭,就像是上一回那封诬告他的密信一般。顾甚微并没有期望傅老大人回答。
她自己的脑子越是梳理越是清晰。
皇城司内鬼先前被她排除得还剩下四个人,今日在跟魏长命的交谈中得知,朱鹮之所以神出鬼没是个传奇,其实是因为他一直潜伏在敌国,根本不在汴京的人又怎么可能同她在乱葬岗一战?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
她能够排除,李三思比她更能够排除。
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快那个内鬼就要被揪出来了,是以他很着急上火,要怎么让自己安然渡过难关?那势必是张春庭直接落马,即便是不成,那也要让他同李三思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调查此事。
而且幕后之人若是想要谋逆,皇城司便是摆在他面前必须越过的阻碍……
顾甚微说着,再次看向了站在中央的傅老大人。
他的表情凝重,看上去竟是如同初相见之时一般极其具有欺骗性。
若是等他们走远了,这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怕不是张春庭早就揪出了那个皇城司内鬼。
在汴京城里不方便动手,大白天的更是不好动手,是以他们出发的第一个夜晚,便是最快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顾甚微想着,冲着那傅大人啧啧了几声。
“你若是还不振作起来,日后韩时宴就只能去你坟头上骂你了,那吴江挑的大粪也就只能往你祖坟上浇了。毕竟今晚有人想要你同刘符还有徐逸手拉手三个人一起去死!”
傅大人还是一动不动的,顾甚微一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刚到那傅老大人跟前,却是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呼噜声……
顾甚微满头黑线的看了看傅老大人那双半睁开的眼睛,好家伙!这世上怎么有心这么大的人!
这老儿怎么站着睁开眼睛都能睡着打呼噜!
她正想着,感觉头上有轻微的异响。
顾甚微心神一凛,大力扯过傅老大人,那傅老大人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他循着顾甚微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简直吓掉了魂。
只见营帐顶上不知道何时从哪里来了这么些蛇,它们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齐刷刷的从天而降掉落了下来!

第202章 险象环生
傅老大人瞧着那头顶上缠绕在一起,犹如暴雨一般落下的蛇,忍不住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顾甚微瞧着他那仰天张大的嘴,心中暗骂了一句,一个肘击直接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不想直接生啃蛇你就闭嘴!”
顾甚微呵斥出声,她余光一扫,瞧见那帐篷一角放着的一把油纸伞,伸脚一勾直接将那伞勾了过来。
在那画着烟雨江南的油纸伞撑开的一瞬间,霹雳啪啦的声音响起,好几条蛇同时落在了雨伞上,险些将这伞面击穿了去。
与此同时,营帐外头亦是乱哄哄起来,无数的叫喊声,呼痛声,还有那东西被踢翻的声音,此起彼伏乒乒乓乓的。
顾甚微面色一沉,她便是不出去看,也能猜到外头已经游蛇成灾。
魏长命同吴江有功夫在身,只要不是在赌场赢光了阎王爷的钱,那应该是性命无忧的。可韩时宴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这蛇咬上一口,岂不会要追着徐逸而去?
只不过此时她来不及多思考,那在伞上着落的蛇一个个的扭动着身体,探着脑袋吐着信子,被顾甚微遮住的傅老大人瞧着瞳孔发颤,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半点不敢出声。
生怕自己一张嘴,顾甚微先前说的生吞活蛇就要变成现实。
不光伞上的蛇,伞外落在了地上的蛇也像是听到了指令一般,快速地冲着二人围拢了过来。
顾甚微竖起耳朵听着响动,驱蛇驱蛇总不能是将自己的脑子挖一块喂蛇,然后同这些蠢物们共用一个人脑子,那势必是有驱蛇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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