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by饭团桃子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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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甚微瞧着,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子,然后精神抖擞了起来。
“我出门去了,不用等我回来用饭,糍粑记得给我留着些……”
十里闻言,忙追了过来,她拿着一个干净的锦袋塞到了顾甚微手中,“梨膏,姑娘莫要忘记吃了。”
顾甚微笑吟吟地接了过来,心中那是苦瓜藤上结苦瓜苦个没完没了。
她想着,出门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韩时宴瞧着好笑,不紧不慢地同院中所有人都打了招呼,这才跟出门去。
怎么能不快呢?再不快些的话,张春庭那厮定是要棒打鸳鸯,让顾甚微身边毫无他的立锥之地了。
韩时宴想着,就听到坐在车前的长观已经同顾甚微聊了起来,“公主殿下可担心顾大人了,她说若不是有顾大人,我们公子早就死在北地尸骨无存了。这救命之恩简直就是无以为报!”
“公子昨夜一宿没睡,在家中翻箱倒柜。公主殿下还以为闹了贼,喊着侍卫就冲过来了,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公子正一手拿着人参,一手拿着血燕……方才我已经拿给十里姑娘了。”
“之前殿下派人来接,却是扑了个空。她瞧着这庭院太小,已经将我们公子那个小宅院隔壁的宅院买下来了,顾大人若是能够住在那里就好了。”
“同我们公子讨论案情方便不说,若是我们公子被人轻薄了,顾大人还能顺手救他一救……”
韩时宴原本听着还耳根子通红,长观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里这般会说话?分明就是他阿娘教的。
可先前几句听得还好,后面那是什么鬼?
什么叫他被人轻薄?
韩时宴这般想着,顾甚微已经吃惊的问了出来,“哪家的姑娘嫌自己全家命长,要去轻薄韩御史?她根本不用轻薄啊,只要甩出庚帖……”
“咳咳!”韩时宴轻咳了一声,横了长观一眼,打断了这二人离谱的对话,“去樊楼。”
这会儿乃是正午,正是用午食的时候,樊楼里却是不见有多少人,连唱曲儿的姑娘都没有来。
汴京比北朝王都要往南许多,这个时节到了中午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零零散散簪摇扇的公子哥儿们,瞧见顾甚微身上的皇城司衣袍都贴墙侧目,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去。
顾甚微眸光一动,心中直叹气,“看来我们皇城司的凶名,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那走在前头的引路的酒博士听着她说话一个激灵险些踩空了,他踉跄了几下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要命啊!谁想要给阎君引路?
如今满汴京城里谁人不知晓?皇城司的这位
他都不敢同人对视,生怕瞧上一眼,自己的脑袋就要不翼而飞了!
“到……到了……”
那酒博士说着,飞快地转过身敬佩的看了韩时宴一眼,拔腿就噔噔噔的下楼去了,他跑得太快还滑了一脚,一下子滑出去好几节台阶,可就这样他却是也不敢停步,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就跑走了!
顾甚微无语地摇了摇头,跟着韩时宴走进了雅室。
一进去便是一座绣着鸟的屏风,淡淡地熏香使人瞬间宁静了下来,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古琴的声音。
顾甚微没有说话,跟在韩时宴身侧绕过那道屏风,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桌边喝茶的男子。
“敬彦哥,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顾亲事。”
“顾亲事,这是我的堂兄韩敬彦,他前不久从苏州回京叙职,如今乃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顾甚微一愣,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先前韩时宴说的,大理寺卿主动请缨接了飞雀案。
韩敬彦的名字她也听过,是同韩时宴还有吴江马红英一并长大的,在此之前他任的是苏州知州。
“久仰大名”,韩敬彦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时宴给我写信写了三页纸,其中有两页都是在说顾亲事。”
顾甚微一愣,她扭头看了韩时宴一眼。
韩时宴心中一慌,他看了韩敬彦一眼,却是转移了话题道,“且先说案子吧。”
第318章 韩家敬彦
韩敬彦瞥了一眼韩时宴那红透的耳根子,瞬间了悟长公主为何要在汴京城里每一座寺庙里都燃了一桶高香。
任重道远。
他并非儿女情长之人点到即止,转身从身后拿出了卷宗,这卷宗颇薄只有寥寥几页纸。
“坐下说罢,这便是我拿到的关于飞雀案的卷宗。三年之前卷入飞雀案中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刺客李畅当场身亡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当时负责在官家身边守卫的御带一共六人,其中有两人许昌林同童山留下供词声称是你父亲指使李畅行刺。”
“另外两人何九江、王铭则是没有证词在其中。”
顾甚微跟着韩时宴落座,她认真的听着悄悄地打量着对面的韩敬彦,虽然都是姓韩的,且生得眉目之间有些相似,但是韩敬彦明显同韩时宴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
韩时宴就像是一把没有鞘的长剑,浑身都写着锐利,动则伤人。
而韩敬彦则像是被打磨过的镇纸,他生得浓眉大眼,光看外貌都让人觉得是正人君子。且从前在一方做父母官,让他说话做事不由得带了几分并不令人讨厌的分寸感。
“当日负责宫中守卫的除了六御带之外,便是当值的殿前司副都检点王珅。王珅在狱中悬梁自尽,留下了一封遗书,那遗书上头只有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我有罪。”
韩敬彦做事明显不含糊,他从那卷宗里头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张纸来,放在了桌面上。
这张纸看上去十分的脆弱,上头的的确确是写了三个大字,应该是咬破手指之后留下的血书。
“因为有了那二人的供词,且有王珅的遗书,所以案子很快就了结了。”
韩敬彦说到这里迟疑了片刻,他看了看一言不合就要“出剑”的韩时宴同顾甚微,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二人也是朝廷命官,尤其是顾甚微你还在皇城司做事,自是知晓案子为什么到这里就不继续往下深究了。”
顾甚微看着那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心头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只知道王珅在狱中畏罪自杀,但却是并不知晓还有这么一封血书。
韩敬彦欲言又止的提示,昨天夜里张春庭已经直言不讳的问过她了。
飞雀案之所以那么快就结案了,是有人为了所谓的“大局”。
韩敬彦见顾甚微同韩时宴都没有拍案而起愤怒到发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此前远在苏州,但是汴京三刺头刮起的妖风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听得他那是夜夜心悸。旁人同这三人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却是不同。
他的三个所谓至交好友:全身长满铁刺见人直接扎祖坟的堂弟,脑壳有大问题国玺都敢尿的吴江,还有弱柳扶风抡大锤……现在还闹出假死挟持官家的马红英……
天知道他为何少年老成,自幼便稳得像是定海神针!分明就是从小带熊孩子给带的!
现在好了,又要多上一位提剑乱杀,走哪里哪里闹腾得地龙都要发癫的凶悍弟妹顾甚微。
旁人都道他连升几级简直就是可喜可贺,只有他知道明明是可悲可叹……
这不他刚去大理寺都还没有坐稳位置,韩时宴已经火烧眉毛的将他卷入了飞雀案。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可以一边用饭一边说。这个案子最难的便是让官家松口重新调查,且找出那个幕后真凶。如今你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拨乱反正了。”
韩敬彦说着,率先拿起了筷子。
顾甚微点了点头,这才有心情朝着桌面看去,这桌上的菜简直就是楚河汉界仅为分明,她同韩时宴坐的这一侧都是甜口的,而韩敬彦自己跟前则都是一些各种各样的下水……
好家伙!那酿猪肚、炒沙鱼衬肠、银丝肚儿,猪肝粥整整齐齐的排了过去……
“你们韩家真是一样米养百样胃……”
韩敬彦一愣,赞同的点了点头,“像弟……像顾亲事还有时宴嗜甜一般,我也对这些情有独钟。不过这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我父亲最喜食虫,从前外放遇到了蝗灾,他便摆了一次百蝗宴流水席……”
“当地百姓尝过之后亦是爱上了这种美食,直接将当地蝗虫吃绝了。”
顾甚微听得,冲着韩敬彦竖起了大拇指。
她眸光一动,夹起了一块醋鱼塞去了嘴中,早晨只用了一块白糕这会儿她已经腹中空空了。
她正想着,就瞧见韩时宴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一碗汤,“等你吃饱了,一会儿我们去狱中见齐王。”
夹着肚丝的韩敬彦瞧着二人相处的样子,只恨不得立即提笔作画,让阖族上下都看看韩刺头他那不值钱的样子。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韩时宴竟然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就像他压根儿没有想到韩时宴还能从茫茫人海当中找到一个同他一样不怕齁甜的姑娘。
顾甚微点了点头,想了想却是又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个案子还有几处难办的地方,也还有一些我没有想明白的疑点。”
“齐王的手下戴着飞雀面具,同那国玺变成了飞雀飞走无疑是相符合的。这天下飞禽走兽那么多,绝对不是巧合。所以齐王应该就是飞雀案的真凶。”
“这案子令人犯难的就是,就算齐王是真凶,若是他一口咬定我阿爹还有王坤都是他的手下,乃是奉命行刺,那我们需要找到切实有力的证据去推翻他的说法。”
虽然她恨透了顾家,早就同他们断了亲。
但是顾言之乃至整个顾家都是齐王党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洗的,既然他们都是,那么当初涉及飞雀案的顾右年呢?谁能相信他是对家中事务一无所知的小白?
“当年涉事的人全都被斩杀了,如今想要推翻那二人的口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甚微越说思路越是清晰,“而且,如果齐王乃是飞雀案的主谋,那么他费尽心机得手的国玺又怎么会落到了北朝人手中?”
顾甚微说着,看了韩时宴一眼,韩时宴瞬间了悟她想要说什么,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
“而且,我们从王珅夫人手中,得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线索。”
既然韩敬彦是飞雀案的主审官,那么直言不讳也无妨。
“王珅原本并不当值,殿前司那日当值的副都检袁惑突然惊马摔断了腿,才由王珅顶上的。”
“在此之前,王珅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李畅替沈婕妤宫中暴毙的小宫女福雅烧纸,李畅落荒而逃之时在那火盆附近落下了一颗玉珠,那玉坠雕成了水仙图案。”
“看上去像是某些人玉佩之上的配饰。”
顾甚微将他们在那流放之地从王夫人身上得知的消息,同韩敬彦转述了一遍。
不过关于王景还活在世上,已经改名顾甚景却是只字未提。
韩敬彦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头。
一旁的韩时宴见顾甚微掏出了那枚玉珠,赶忙补充道,“兄长且看你是否见过?”
他一心当御史,尚未考中之前打交道最多的也是那御史台官员,韩敬彦就与他不同了,他是正正经经做学问的儒生,跟着弟子三千的儒家大师学习,认识的文人才子怕不是比胡麻饼子上的麻子都多。
水仙乃是风雅之物,兴许他便在哪次诗会上瞧见过的。
韩敬彦接过来一瞧,在手中摩挲了几下,又拿起来转过身借着窗外的阳光照射来看。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像这种水仙玉珠并不少见,算起来就在飞雀那段时日汴京城中还风靡过一段时日,就连我父亲都有一颗,串在玉佩下方隔着绦子,还是我阿娘亲手给编上去的。”
见二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韩敬彦简直一脑门汗。
你们两个未免也太心急大义灭亲,简直已经把“拦我者死”写在了脸上。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解释道,“我阿爹的那一颗是墨绿色,因为他惯常戴的那玉佩颜色深。而这颗珠子色泽温润,不是我阿爹的喜好之物。”
“国人好追风,戴摇扇养兰……哪个不是人人皆学之?就这水仙玉珠,朝堂之中拥有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我们如今抓到了真凶,这往前推去,若是这颗珠子属于齐王……说不定当时王珅撞见了齐王同李畅会面所以后来他方才选中了王珅背锅。”
韩敬彦说着,冲着顾甚微同韩时宴笑了笑。
“我自诩乃是办事雷厉风行之人,倒是没有想到你们二人更是心急。等我们见了齐王问个究竟,便就真相大白了。官家也深知如此,这才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一个新人。”
顾甚微同韩时宴年轻气盛,他可不一样。
说到底在官家眼中也好,在枢密院人眼中也罢,这重查飞雀案无疑是多此一举,不过是皇城使张春庭同韩时宴强烈要求,这才有了这调查之事。
说是调查,也不过是拿上一份齐王的供词,然后给顾甚微的父亲还有王珅翻案罢了。
他主动请缨,也是吃准了官家乐意将这件事交给韩家人,这样韩时宴能从顾甚微那里得到一份人情。
韩敬彦想着,看向了韩时宴,他们为了让这家伙不当天煞孤星当真阖家出动,就连家中飞来的野麻雀都被长公主耳提面命了一番。
案情说到这里,没有了什么旁的线索,于是三人便继续用起饭来。
“离开汴京这么久,我是当真馋了这樊楼。虽然苏州有白云泉那等美酒,但我还是想饮这眉寿酒。这些年你们嫂嫂的厨艺大有长进,若是得闲了一同家去,尝一尝她做的红烧肉。”
顾甚微听这话古怪,悄悄打量了一下韩敬彦,这人一本正经的倒是也没醉啊!
怎地就说起胡话占她便宜了,这才见面多久,就想给她当兄长了!简直了!
顾甚微先前想着案子,这会儿放松下来,却是猛然想起了那不知道是正是邪的城门口兵卒小哥说的奇闻,福顺公主再嫁了,嫁给了那个同韩敬彦一模一样的假和尚。
这下子大家都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了,若是相见岂不是精彩绝伦?
“等下回叫上吴江同马红英一块儿去,记得让嫂嫂多烧一些,不然我怕他们两个连锅带碗都给啃了。”
顾甚微听到这两个名字,想到吴江方才知晓马红英是假死之事,又忍不住头皮发麻起来!倒不是怕,是真想去看啊!
汴京果然人杰地灵,这故事多得让人两只眼睛都不知道先瞧哪一个!
不似北朝王都,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还都是靠他们三个编排才有的!
有了这些下酒趣事,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好了不少,顾甚微再看韩敬彦不是个镇纸,而是跟铁杵,跟着他们久了迟早会被磨成针!
三人用过了午食后也没有多停留,径直地便乘坐了马车前往关押齐王的大狱。
韩敬彦有自己的马车在前,顾甚微同韩时宴则是跟在了后头。
顾甚微靠着马车窗坐着,把玩起了韩敬彦还回来的那颗水仙珠,风将她的碎发吹得四散飞舞起来。
韩时宴瞧着忍不住伸出手压了压一撮翘起的头发毛,他的手法很轻,在顾甚微抬头的瞬间又快速的挪开了。
顾甚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嘀咕道,“我总觉得你最近古古怪怪的,该不会是在我们掉落悬崖的时候你被什么水鬼上了身?也有可能是桃精怪。”
韩时宴神色复杂笑了笑,却是根本不接顾甚微的茬儿。
“若是王家翻了案,王夫人便要从流放之地回来,他们孤儿寡母的要寻一个安全住处不容易。王夫人遭了大罪,犹如惊弓之鸟,王景的腿也尚未完全好,还需要有人帮扶。”
“我瞧你那桑子巷的宅院怕是不够住了。”
见顾甚微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韩时宴继续大胆说了起来。
“你莫要听长观胡言,我隔壁正好有宅院要卖,那里离万家馒头铺子,还有汴京城中不少的美食铺子都很近。且是闹中取静之地,比你如今住的地方要大上不少。”
“我阿娘本来想要买来给我打通了,不过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大的宅院。我想着倒是适合你。”
顾甚微听着倒是认真琢磨了起来,韩时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虽然顾甚景日后会是王景,但到底这孩子做了她这么久的小弟,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二人,若是搬出去,她是一万个不放心的。
见顾甚微有意动,韩时宴又趁热打铁说道,“若是你日后要出京游历,十里住在那里也能有韩家帮忙照看……”
第320章 齐王自尽
韩时宴眸光流转,见眼前的姑娘听到十里的名字明显更心动了几分,趁热打铁道:
“我知晓你有能人异士在,不过他们都是江湖儿女,总不能拘在宅院里当马夫婆子一辈子。”
“且江湖事江湖人来解决,可天子脚下,还是朝廷事朝廷人更容易一些。”
顾甚微听得,只觉得韩时宴今日绝对是被捕蛇人上了身,要不然这字字句句怎么直往她七寸上掐。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韩时宴一眼,“那是凶宅?譬如被你克死的某家人的祖宅?韩御史这般事实为我着想,我担心是桂蜜里放砒霜……转身你就得凿壁偷看找出我的八大罪状。”
虽然她同韩时宴已经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但从前明明二人多半时候都是针尖对麦芒。
这一下子事事为她考虑周全,委实怪异。
韩时宴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平日里那般机敏的人,怎么到了这上头便比那木头还木头!
“你见过朝廷御史参武林盟主?”
顾甚微听到武林盟主四个字,瞬间眼睛就亮了,她笑着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武林盟主那跟官家一样,都不是最厉害的家伙,并非我心之所向。”
“待飞雀案了结,我就去追那贾老儿……打了我就跑的人,怎么可以还逍遥自在的活在这个世上。”
韩时宴见顾甚微一脸热血沸腾的样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马车一路前行,直接去往御史台。
大雍建国之后,将原本的大理寺狱撤了去,改在御史台设了台狱,专门关押的是皇亲国戚,或者是谋逆等大罪之人。
如今这位登基之后,更是多疑分权。
放眼朝堂上一看,那官员的虚职实差比松树的叶子还密。光说查案这事,皇城司、御史台、大理寺、开封府谁都能插上一杆子,那上京告状的人一来跟进了盘丝洞一般,根本就搞不清楚衙门的大门开在哪里。
顾甚微下了马车这才发觉,韩时宴将她家同皇城司的门槛都踩矮两寸了,她还是头一回往御史台来。
“韩御史!”
“韩御史!”
“韩御史!”
顾甚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御史台比起皇城司瞧上去要风雅了许多,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是各种见缝插针栽种着的奇珍异草,还有一群风风火火像是中邪了一般在院中抠头挠腮的顽固老儿。
“看来韩御史在御史台人缘欠佳,要不人人见了除了唤你一声都无话可谈,连我们大雍人没话找话的吃了吗?都无人愿意问你一句。”
韩时宴点了点头,“上朝的时候把一整日的话都说完了,平日里大家都少言寡语。”
韩时宴说着,顿了顿,“总得养养嗓子,不然明日早朝骂人骂不出来,那就不美了。”
顾甚微平稳的脚步一滞……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她嘴角微抽,看向了一旁表情冷淡的韩时宴。
虽然觉得离谱,但是我们皇城司不能输!
顾甚微想着,神在在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们皇城司的人平日见面也不互砍,毕竟在外头砍人都砍腻了。这么想来,文官也算同武将有点共同之处。”
走在前头的韩敬彦听到二人的对话,脚底一滑险些没有维持住兄长的威严。
你们两个到底在睁开眼睛说什么胡话啊!
大雍的国之栋梁就是这样的德性吗?什么文臣武将的共通之处,分明是你们二人胡诌的共通之处!
他无语归无语,向那台狱的人表明了身份,便回过头来看向了身后的二人,“一会儿我来问话,你们二人且听着便是,顾亲事不管听到什么恼人的话都不可随便动手。”
“齐王是迟早要死之人,你不必为了他惹上麻烦。”
韩敬彦说着,又不放心的看向了韩时宴,“你也不要说话刺激他,万一气死了不得了。说话之前想着点,齐王算是你的舅父,你们也是沾亲带故的,克他等于克己。”
顾甚微同韩时宴面面相觑。
“我们在韩大人心中是什么三岁的恶棍吗?”
韩敬彦看着二人控诉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下了大狱,不好再多言……
顾甚微跟在后头,悄悄地打量着四周。
这台狱倒是比开封府的大狱要宽敞许多,除了有些潮湿之外,倒是也算得上干净整洁,甚至吸鼻子一闻,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门前更是守卫森严,左右各站了两人不说,还有一个巡逻小队时不时的绕着大狱巡查。
进了地底下,更是每个拐角都站有守卫,且另有两人轮流巡查,不说什么固若金汤的虚话,但除非是劫狱,否则要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基本不太可能。
顾甚微瞧着,又朝着那牢门上的锁看了过去,每一道门上都挂有两把锁。
“三位大人,齐王就关在前方拐角处,这狱中还关了旁的人,还请诸位大人不要胡乱走动,以免……”
引路的狱卒名叫方展,生了一张长长的马脸,五官生得过于拥挤,实在是不怎么舒展。
他那以免二字还没有说完,突然举着灯笼大声尖叫起来!
跟在队伍最末尾的顾甚微同韩时宴闻声对视了一眼,一个箭步冲到了最前头。
顾甚微一把夺过那方展手中的灯笼,冲着那牢房门照了过去。
只见这牢房的大门之上悬挂着一个人,他的脸色青紫,鞋被踹掉了一只,眼睛凸起像是要鼓出来一般,这不是齐王又是哪个?
顾甚微眸光一瞥,瞧见那大狱的地上摆放着的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纸,应该是遗书。
齐王竟然上吊了!
“钥匙呢?快拿钥匙开门!”
韩敬彦沉声朝着那方展问去。
方展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他打着哭腔摇了摇头,“两把锁,我只有一把锁的钥匙,还有一把钥匙在我们狱长手中,我打不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顾甚微手腕一抖,一把小匕首从那栅栏间隙飞了进去,直直得飞向了齐王头顶上的那根腰带。
只听得嗖了一声,那腰带应声而断,挂在上头的齐王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第321章 颇有蹊跷
那方展同韩敬彦还来不及惊讶,就瞧见顾甚微气沉丹田朝着那牢门面前马步一扎。
她陡然伸手猛的一拽,只听得咔嚓几声巨响……那扇挂了两把大锁的门竟是被她直接给拽了出来。
顾甚微将门随手往旁边一放,跟在她身侧的韩时宴已经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直接将那齐王像是翻煎饼一般翻了过来,手指探上了他的鼻息。
他转过头来,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还有气。”
他说着,冲着那齐王的人中猛的一掐,然后朝着他的嘴中塞进去了一颗黄棕色的药丸。
这一条动作行云流水,看得韩敬彦目瞪口呆。
这二人莫不是一日三顿的去劫狱……
他发誓方才韩时宴抬脚进牢房,脚下根本就没有打一个顿,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完全相信在他迈腿的那一瞬间顾甚微会解决掉牢门,而他的任务便是进去看齐王是否有救。
韩敬彦想着,看着顾甚微那细细的手腕不由得神情复杂起来。
他知晓顾甚微厉害,却不知道她这般厉害,她大约能够一掌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韩御史按进墙里!
就在韩敬彦处在无限震撼当中时,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先前还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齐王猛地惊坐起,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嗓子受了损,咳起来有些不出声,像是一只被人掐着喉咙的公鸭子。
顾甚微抬脚走了进去,对着他的背拍了拍,齐王一口血喷溅了出来,溅在了那张遗书上。
“你还可以说话吗?若是喉咙里有血一定要吐出来。虽然你该死,但是在交代清楚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死的。左右不过是几日时间,那么着急见阎王作甚?”
顾甚微说着,不客气的朝着那齐王怀中摸去。
在宫中被捕之后,齐王便直接被送来了台狱,是以他这会儿还穿着之前的锦袍。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齐王身上特制的签筒,直接转身扔给了韩敬彦,“将这个拿走了,他就没有办法做任何决断了。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敢冒险的齐王殿下!”
齐王咳得撕心裂肺的,被顾甚微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他看了一眼那签筒,着急的想要说话拿回来,可一张嘴却像是拉风箱一般,根本说不清。
顾甚微瞧着,同韩时宴对视了一眼,她绕着齐王走了一圈儿,又在这大狱当中看了看。
“你是自尽的,还是被人逼着自尽的?若是自尽的,你便指自己的鼻子,若是被逼的,你便捏耳朵。”
“你若是不好好回答,待你死后,我便将你的尸体挖出来,请道长做法,让你永世不能投胎。不光是如此,我还要做法事保媒拉纤,让你与那豚猪结阴婚……待你受尽羞辱之后,再将你打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顾甚微每说一句,那齐王的惊骇便多了一分。
他的双目圆睁,先前因为上吊就些往外凸的眼珠子,这会儿当真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
他一脸惊恐的想要去摸挂在胸前的黄符,却是摸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