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 by画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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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有了,等什么时候你自己愿意了,自行去寻就是。”时序说道。
“既说到这事上,我也不妨再啰嗦几句,阿归如今也是大姑娘了,纵然你还没有成亲的心思,可难保别人不会中意你,若有人在你面前献殷勤,千万小心分辨才是。”
时归抓了抓脑袋,嘀咕道:“谁会中意我呀……”
时序无奈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去纠正她的看法,只是继续说道:“正好那祁相夷进京了,你又想躲着他,那就在家里安生待一阵子。”
“或者趁着天暖了,约上你那些朋友出去游玩两月也行,离着京城不远有一个叫顺城的地方,那里以山泉闻名,林间又多清凉,过去散散心也不错。”
不管时归是选择在家,还是出京游玩,时序都有法子把她和太子隔开,若操作得当,宫里的礼物也送不过来。
时归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我再想一想,若打算出去了,就跟阿爹说一声。”
时候不早了,时归与阿爹道了一声寝安,遂离去。
直到时归离开好一会儿,在桌案后静坐良久的时序才想起来:“忘记跟阿归说一声,那姓祁的此番进京,身边还带了一个她的朋友……罢了,等遇见再说吧。”
没有了不三不四的男人们,时归只觉西厢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她又流落在外好一阵子,好不容易回来了,细细感受一番,果然还是家里更舒坦。
无论是她躺习惯了的床和榻,还是院里的秋千花木,亦或是花样繁多的厨房,到底是磨合了许多年,肯定是比外面更符心意的。
时归在家里躺了三日后,才想起关心外面的人和事。
其间太子送了东西来,没等通传到她这里,就被门房那边给拦下了,收了礼后直接送去了时序院中,从始至终都不曾让时归知晓。
也不知太子知不知道这事,反正也没找时序问责。
因是赶考的时节,京城近日来了许多外地学子,每日流传出来的话语千千万,但这许许多多,再没有什么是比祁相夷更让时归惦记的了。
原本祁相夷身边只有时序的人跟着,这回进京后,连时归也在他身边安插了两人,如今正能召回来,无论大小,皆能细细问询一番。
听暗卫说,祁相夷身边有一个形影不离的知己。
时归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那所谓知己该是哪一号人物,只能再问:“你们可有听见那人的名字?”
“属下听祁公子称其见微兄。”
“什么!”时归直接跳了起来,“不是,见、见微?李见微吗?不可能吧……”
想到离京两年,不曾传回一点消息的李见微,时归一时恍惚,实在难以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等等——你且再将那人的模样详细描绘一番,你们当真没有看错,是见微兄,而不是姑娘?”
暗卫领到的命令只是监视祁相夷,哪怕另一人就在他身边,实际也没太多关注,如今被问到,难免磕绊。
时归也没有为难他:“算了,我去找阿爹问就是了!”
原本直接找过去看一看,那是最稳妥的法子。
可是她并没有做好在祁相夷面前露面的打算,而那位见微兄与祁相夷又一直在一起,让时归连与之单独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她有些急迫,等不到晚上阿爹回来。
在问得祁相夷如今的位置后,与时府和皇宫都相隔甚远,时归当即说道:“我现在就去司礼监一趟!”
却不想,她入宫的消息同时传到了时序和太子的耳中。时序面色登时大变,起身便往宫门那边去。
然他再是匆忙,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找到宫门口时,却听值班的侍卫说:“太子从此经过,与时姑娘正好碰见,便邀她去东宫了。”
只一句话,就让时序脸黑了下来。
他犹豫再三,心底的担忧渐渐占了上风,转身便说:“咱家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要事要请示太子殿下,尔等先回去吧,咱家到东宫走一趟。”
“是。”
另一边,时归则与太子到了东宫。
时归进宫的次数多,以往也有与周兰湘一起来东宫的时候,故而宫人们见她过来,也并未多想。
就连时归也信了周璟承叙旧的说辞,中间不曾生起一点防备心。
好在周璟承只是把人骗来了,实际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跟她说话,也将地点选在了殿外的小花园,身边宫人侍卫站了一圈。
周璟承先问一句:“前几日孤给你送了一批摆件儿,你瞧着可有喜欢的?”
“摆件儿?”时归两眼茫茫,“是什么时候呀,我怎么没有印象……殿下是不是记错了?”
周璟承眸光一暗,他没有回答时归的疑问,而是说:“一阵子未见,阿归怎又与我生疏了?”
“啊……”时归被提醒道。
其实她也是左右为难的。
关于对太子的称呼,原没什么好纠结的,可前两年阿爹跟她说,礼不可废,不好落人话柄,让她往后对太子多用尊称,不好再称兄长。
可等她改口后,太子又嫌她太疏远,说什么也让她不要在意这些微末小事,以前叫太子哥哥,之后还是如此,无需为外力所改变。
就这样,她才改口哥哥,阿爹就让她改殿下,等她改了殿下,太子又让她唤哥哥。
就这么见一次面改一回,到现在,时归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太子了。
今日不防,又让太子抓到了错处,她又不好将阿爹供出来,难免有些窘迫。
而周璟承更是打定了注意,让她把称呼改回来,提醒了一句后就不再言语,偏要等她的态度。
时归没法儿,只能含含糊糊地念了一声:“太子哥哥……那,还没说礼物的事呢。”
周璟承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也可能是门房给弄错了,忘记给你送去了,或者等你晚些回去了,找公公问问也行。”
“阿爹怎么会知道?”时归嘟囔一声,却也没打算刨根问底,温顺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说起来,太子哥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没有事情的。
只是时归不进宫,有掌印严防死守着,周璟承实在找不到接近她的机会,这次也是等了好久,才赶在她到司礼监前,将人提前截了过来。
周璟承不好说只是想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思索片刻后,还真寻出点事情来。
“是有一件事,与大皇姐有关,孤想到你也一直关心着大皇姐,便想着与你说一说。”
一说到周兰茵,时归顿时打起了精神:“是什么?”
周璟承道:“眼看皇姐嫁去北地也有五六年了,这五六年间,父皇母后也常常挂念着她。”
“恰逢北地三年一度的那雅儿节,北地邀请了大周皇室前去观礼,父皇有意派遣皇子前去,孤便想着,不如由孤走上一趟,也好看看皇姐的情况。”
“若是孤前往观礼,或可以带你一起去看看。”
时归甚是惊喜:“真的吗?”
周璟承为她所感染,不觉露出一抹笑意,他微微颔首,复道:“孤还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给皇姐送东西,前几年合作的镖局更是寻出一条专门通往北地的道路来,届时便可请镖局的人带路,路上也能安稳些。”
“看在你对皇姐的帮助上,想必父皇也不会阻拦的,不过——”
“不过什么?”
周璟承为难道:“此去北地,毕竟路途遥远,路上景况又未知,也不知公公能否同意。”
“阿爹肯定会同意的!”时归说完,又迟疑着加了一句,“要、要是不同意,我再好好求求阿爹。”
说到这里,周璟承彻底满意了。
他说:“那也好,只要公公能同意,其余都不成问题,到时你与孤同乘,便是真遇到了危险,孤也能护你一二,必让你安然无恙地回来。”
“北地的那雅儿节在九月,约莫六月底就要出发了,正好在殿试结束后,尚有几个月准备时间。”
时归连连点头:“嗯嗯,我记下了……等回去我就跟阿爹说,然后就准备行装。”
周璟承估摸着时间,感觉掌印约莫快到了。
他只想从时归这里得保证,可不想再跟掌印对上,便主动道:“孤看你匆匆进宫,可是找公公有急事?”
时归张了张嘴,懊恼道:“是有一点事来着……”
“既如此,孤就不久留你了,阿归且去吧,等到六月中,孤再与你仔细商议前去北地的事。”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时归甜甜地笑了笑,“太子哥哥再见。”
眼睁睁见她走远,周璟承眼中笑意仍无法消散。
半晌,却听他喟叹一声:“明明是亲父女,这公公的脾性,怎与阿归差了这么多……”
一个温暖灿烂,与任何人都能玩到一起,一个则浑身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而他既于时归有意,哪怕掌印那一关再难过,也必要想法子越过去的,只此路,任重而道远啊。
周璟承摇了摇头,再次轻叹一声。
至于从东宫离开的时归,便是在宫道上与阿爹碰见的,她一看见阿爹的身影,不好高声呼唤,就用力摇了摇手臂。
只见时序的脚步立刻快了几分。
等他赶到时归跟前,忍不住急促问了一句:“阿归可是从东宫出来的?太子寻你做什么?”
时归未觉异样,还为能去北地看望茵姐姐而高兴着。
闻言更是坦然道:“是从东宫出来,太子哥……我是说殿下,殿下找我说了一下茵姐姐的事。”
她小心打量了阿爹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自己称谓的错误,不觉松了一口气。
时序追问道:“何事?”
“就是去北地看望茵姐姐呀!”时归将太子刚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极是欢喜道,“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茵姐姐了呢,如今能去看望她,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殿下跟着,路上的安全肯定有保证,阿爹不会不允许的吧?”说完,她满怀期待地看向阿爹。
却见时序倏尔变了脸色,断言道:“不行!”
“啊?为什么呀?”
“太子才是——”最大的危险!
他望见时归不解的面孔,堪堪将后半句话收回去,面色难堪道:“我是指,殿下此去辛劳,再带上一个你,肯定会添很多麻烦,阿归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
“你若实在想去……”时序咬牙道,“等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去找陛下告假,到时我亲自带你过去。”
他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带着点蛊惑:“阿归听话,咱们不跟太子一起走,这不好。”
时归懵懂地点了点头,心里仍有些疑惑。
但她观阿爹表情并不大好,也不好再坚持,犹豫片刻后,主动转移了话题:“那这事等以后再说吧。”
“我今日进宫来,原是找阿爹问问,阿爹可知祁相夷身边有个人,也叫见微,可是我认识的那个见微?”
第84章 二合一
时归生怕阿爹不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努力与他说得清楚:“就是长公主府的小姐,之前与我一同在官学念书来着,阿爹应是见过她的,也不知是不是……”
“是她。”时序没等她说完,就点头应道。
“原早该跟你说一声的,只来来回回总被各种事情打断,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就是阿归认识的那个人。”
时归不觉微张嘴巴:“啊……”
她颇受震撼,以至于连对阿爹的埋怨都顾不上了,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明白,为什么见……会跟祁相夷碰见,又搅和到一起去了呢?”
“我不是说他们认识不好,就是有点奇怪。”
当年李见微连夜逃离京城,更是一路藏踪匿迹,连司礼监的搜寻都躲了过去,分明是决心离开这里的。
可这才两年时间,她又跟着祁相夷回来,便是做了伪装,可这到底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难保不会在街上碰见熟人,又或者直接跟长公主府的人撞上,那可就坏大事了。
只这样一想,时归就为其感到胆战心惊。
“阿爹!”她一把抓住时序的手,“阿爹有没有办法让我跟见微见一面呀,避开祁相夷,只我和见微碰面。”
“当然可以。”时序爽快答应,甚至主动说,“若你要知道他们如何结交的,暗卫那边应该也知晓,等我把人叫回来,你自己去问就是。”
时归犹豫了一下:“还是不了。”
“毕竟是他们的隐私,祁相夷那边事出有因也就罢了,可见微她……她是我的朋友,不该窥探朋友的隐私的,她若不介意被人知道,自然会主动说的。”
听到这里,时序若有所思。
而时归问得了关键问题,余下的就要等阿爹帮忙。
只要她不想着跟太子去一起厮混,随便她做什么,时序都是支持的,如今更是直接说:“那就今天晚上吧,傍晚时叫暗卫将你那位小朋友引出来,你就去与她见面。”
“祁相夷也不必担心,暗卫会帮你望风的,若有不对,至少能短暂阻拦一下,让你有个机会先走。”
时归忙点头:“好,我记下了。”
“那我现在……就先回府了?”
时序思虑片刻:“直接留在司礼监吧,到时间让暗卫直接带你过去,便省得再跑一趟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太子如今的手还伸不到司礼监内部,且有他亲眼盯着,量对方也不敢舞到跟前儿来。
只一想到太子今日做的事,时序就是一肚子的火。
偏偏这个火他还不能当着时归的面发出来,乃至憋着这一股气,一味地粉饰太平。
“呵。”时序冷笑一声,只觉自己涵养真是愈发好了。
时归心心念念都是与李见微见面的事,连阿爹都顾不上,更遑论太子了,一转头就将太子的话忘到脑后去。
又或者她还是偶尔想起太子的提议的,可但凡她有一丁点儿要说太子的苗头,都会被时序找借口打断了去。
到最后,时序直接把她打发到后面去。
“阿归去匠人们那边看看吧,正好他们新钻研出一批暗器,大公主或也能用到,你问问他们能不能多做些,这样等日后去北地时,也能给大公主捎上。”
为了避免时归误会,时序又特意添了一句:“但也不是很着急,我约莫要等秋后才能腾出时间。”
届时太子从北地返回,他们从京城出发,只要避开路上的相遇,两边又能错开了。
时归没有注意到阿爹的小心思,只是为匠人们新钻研出的暗器吸引了注意,匆匆应答一声后,就熟练地找了过去。
有新暗器勾引着,后面大半日,她都在计算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更多的机巧,再没想起过太子来。
临傍晚时,她被暗卫带出宫去。
直到这时,时归才知道,原来祁相夷进京后与李见微一同租了一间小院,因小院位置偏僻,本身面积也小,租金极是便宜,不止祁相夷,另有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都是合伙在这边租的房子,近来生人很多。
生人一多,也就意味着易发混乱。
虽牙行的牙人说,这边如今都是读书人,可谁也无法保证,读书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身份的,若真有那心怀不轨的,附近又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可真是成也书生、败也书生了。
时归听着暗卫的禀报,心头忧愁更甚。
她在等候的过程中,不禁喃喃道:“要不就让见微离开这里,要不就给她寻些保护的人手,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这也太危险了些。”
自经历过一次在京城被拐后,无论何时何地,时归再也不会掉以轻心,连带着对身边人,也多上心一些。
没等她拿定主意,就听房门被敲响。
为了方便这次会面,暗卫直接在祁相夷他们院子不远处另租了一户,因是在巷子最里面,向来没什么人光顾,短时间待在里面,也不用担心会被外人发现。
至于离开,则是要稍晚一些,等这边的居民都歇了。
听见敲门声后,时归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她等不及外面的人回话,自行赶上去,一开门,就见一个一身竹绿色书生袍的少年站在门口,发丝被妥善细心地包在网巾中,露出一张清秀柔和的面孔。
时归原是准备了许多话,可真见了人,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微微红了眼眶,轻唤一声:“见微。”
李见微唇角缓缓扬起:“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时归这才惊醒,赶忙让开房门,匆忙在眼角蹭了一下,继而说道:“要的要的,你快进来说!”
房里点了蜡烛,因太阳落山的缘故,仍有些黯淡。
加上这间房子是临时找的,日后也不打算再住,屋里就只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其余家具摆饰等都未更换。
时归本想给李见微倒一盏茶,走到桌边才想起来,这边的茶壶茶盏也没换,茶壶许久未用,里面都沾了灰,更别说有能入口的水了。
她顿时窘迫。
直到李见微拽住了她的手,用有些陌生的声音与她说:“不要麻烦了,你请我过来,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吗?”
当然不是!
时归想起此行目的,终于将目光定在李见微身上。
李见微离京两年,又多是在各地奔波,瞧着比之前黑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般精致,一身粗衣麻布,全然看不出曾是长公主府的小姐,一入到人群中,很容易便泯然众人,让人瞧不出半分端倪。
可时归却同样清晰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再也不会被淡淡的忧愁笼罩,而是渲染了无尽的活力与希望。
也不知她从何时开始女扮男装的,除了衣饰打扮上趋于男性,就是一些行为举动都在模仿着男人的习惯,加上她正处于变声阶段,声音也比之前稳重沙哑了不少。
就连时归见她第一眼时,都险些没认出来,也难怪祁相夷与她朝夕共处许久,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女儿身了。
见她惊讶地上下打量,李见微没有一点拘谨,还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阿归瞧,我与男子看不出太大差异吧?”
哪里是看不出太大差异,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时归忍不住笑出来,似惊讶,又似感叹:“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差别,见微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好厉害。”
李见微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是练了好久才练出来的呀,当初我离京后,也是害怕一个女孩发生意外,直接乔装打扮成男子,好歹能防一些歹人嘛。”
“只是一开始我不太熟练,还被人认出过两回,好在那两人都没什么坏心,不然可真要坏事了。”
“那两人里其中有一位娘子是开客栈的,我便在那家客栈住了下来,用了一个月时间,日日在上面观察街上的行人,顺便模仿男子的姿态作风,好在苦练一月后,成效极是不错,客栈的娘子都说认不出我了呢。”
“后面我才敢继续往远处走下去。”
李见微虽是想四处游学,可也清楚,出门在外,若手上没有钱财,该有多少难处,可若钱财过多,又难免引人觊觎,徒招祸害。
所以她当初离开时,身上只带了二十多两碎银,花之前都会换成铜板,在外行走也多谨慎朴素,顺便靠抄书赚些盘缠,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的,倒也没生什么变故。
时归听她讲着最初那一年的经历,惊呼声就没断过。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若让她这么跑出去,必然是无法如见微一般周全的,或许只走上三五月,就会因吃不了苦头,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
也因此,她对李见微的钦佩愈发浓烈:“这真是、真是……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只觉语言实在贫瘠,半天想不出一个高雅的词来。
而李见微更是因她的直率感到羞赧。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笑了好半天,才渐渐缓和了情绪。时归刚想问什么,却被李见微打断:“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又注意着尽量不出门,只等殿试结束,就赶紧从京城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她好奇打探:“可是司礼监发现的?”
“唔——”时归沉吟片刻,半真半假道,“其实不是发现了你,是发现了祁相夷,听底下的人说,祁相夷身边跟了个叫见微的知己,我还当他们听错了呢。”
“但我又怕真的是你,万一错过了,怕是要后悔好久,就试着把你引了出来,没想到还真是你!”
李见微疑惑道:“……阿归与相夷兄也认得吗?”
时归点点头:“应该算认得吧。”
“你还记得吗,前几年南方水患,我曾与阿爹去过受灾地,而祁相夷的家乡便在那边,当时也是机缘巧合,我曾救过他一回。”她将与祁相夷相识的过程讲来,隐藏了用心结交背后的隐情,只说,“我当时便觉得,他该是个念书的好苗子,若因家境耽搁了,那就太可惜了。”
“不过为了方便,我并未暴露真实身份,只与他说,我是从外地来的郡守远房亲戚,用的是林七娘的化名。”
听到这里,李见微恍然大悟:“原来你便是相夷兄常常念叨的救命恩人呀!”
“诶?他常提及我吗?”
“是有提过几次。”李见微道,“仔细算起来,我与相夷兄结识也不过一年时间,只因志趣相投,交往得频繁了些,这才对他多一些了解。”
“我只是听他说过几次,之前家中受灾,他不慎落水,正被好心人给救了,还帮他解决了住处,临别时更是给他留足了银两,以做日后赶考的盘缠。”
时归点头应和:“就是这么回事。”
“我也是没想到,原来为相夷兄常挂在嘴边感激的,竟是阿归你啊,这样说来,倒也是缘分匪浅了。”
时归笑容一顿,讪笑两声,掩去眼底的心虚。
“那见微呢?”她试探道,“见微又是如何与祁相夷碰见的,还一起回了京城,又租了同一户院落。”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李见微笑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出了京城后,是一路往南走的。”
“原本我是想去看最南边的岛礁,不成想在东阳郡时没了盘缠,只好在府城停下来,先赚些银子,正巧跟同在书肆抄书的相夷兄碰见,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对于书肆的老板来说,我只是个字迹不错的无名小卒,而相夷兄却是少年有成的举人老爷,明明我们抄的是同一本书,可他的报酬比我高出五倍去,我自是不服。”
曾经在官学次次考校头名的才女,本就是有几分傲气的,以前她只是为环境所迫,不好表露这份傲气。
可她都离开京城了,难道还不许跟人比一比吗?
李见微也是被书肆老板的差别对待给惹恼了,连带着迁怒了祁相夷,又一次抄书结束后,她出门就将人拦下,直接说出要跟他比试一回,且看看她差在哪里。
到底是官学的大儒们教出来的学生,且她本就聪慧,这场比试,毫无疑问是她占了上风。
祁相夷说到做到,亲自去跟书肆老板说,日后凡他与李见微抄的书,他愿意领较低的那份报酬。
李见微并没有什么坏心,一开始还觉得祁相夷不过如此,可见他这般了,又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人。
她想着不如再跟书肆老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将她的报酬稍微提一提,祁相夷的就不变了。
不管是真心惜才,还是为了卖举人老爷一个好,书肆老板乐呵呵地就答应了,直接将两人的报酬定到同等。
李见微本以为事情到此也就了结了,谁知比试一回后,祁相夷却生出结识之心,后听说她不曾参加过科考,反替她惋惜起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彻底熟识了起来。
李见微师从官学教习,多少也受过科举相关的教导,会试在即,索性将这些内容分享给祁相夷。
而她的目的地虽不是东阳郡,但那左右也不着急赶路,就是在某一处多停留个一年半载,也是无碍的。
“至于回京城,其实我一开始是想着,等相夷兄离开了就继续南下,可他却百般劝我,一直说以我的学识,若不参加科考实在是可惜了,我都说了我没参加过院试,可他还是不肯,说什么……提前进京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殊不知,我是不可能参加科考的呀。”李见微也说不清是否遗憾,可科考一事,自她出生起,就知与之无缘,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曾有不甘,也一点点被时间抚平了。
或许她曾经埋怨过,为何不是男子,可如今的她,已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女儿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时归的表情也变淡一些。
好在两人并没有在这份情绪里沉湎太久。
只听李见微又问:“此番相夷兄入京,以他的学识,必然会榜上有名的,自此留在京中也不无可能。”
“阿归可有打算与他见面?还是就这么一直避着,可会不会太难了些?”
时归也是为难:“若与他见面,我又该以什么身份呢?说到底,当初也是我骗了他。”
“且阿爹如今在朝中的名声,到底不算正面,我还不知道祁相夷对阿爹是什么看法,万一他对阿爹生有偏见,那还不如不重逢,省得双方都有芥蒂。”
李见微思索片刻:“阿归说得也在理。”
“我虽没听相夷兄提过掌印大人,可当年东阳郡水患,掌印也是亲至赈灾的,大人在当地的风评应是还好,至少该比京城好上一些。”
“或者等我回去了,找机会跟相夷兄套套话,到时候再跟你说。”
时归道:“算了,这事不着急,还是等殿试结束后再说吧,若他高中后外放,便没这么多烦恼了。”
她若是没记错,祁相夷高中后,省亲回来后只在京城留了半年,之后就因惹了掌印不悦,被打发去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待了六七年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