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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对照组女配—— by辣油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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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阿婆差点儿给林琅气笑了,她点了点林琅的脑袋瓜子道,“分筷子去!傻丫头……”
“好,”林琅乖乖应话,一脸喜色地出厨房去堂屋擦桌子,分筷子。
厨房里,七阿婆满脸无奈地和闻昭非解释,“琅丫被宠惯了些,但绝对是个好孩子。她读书厉害着呢,15岁就高中毕业,在县里都是独一份。就是现在不高考,不然肯定是大学生。”
现在要读工农兵大学相当麻烦,如果林琅姥爷没去世还有那么点儿可能。
村里女人个个熟手的家务活,林琅怎么都做不好,但她也有村里大部分人都没有本事,高中毕业,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相当稀罕了。
闻昭非语气认真地回话,“林琅很好,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没有七阿婆告知,他还真不知道他的娃娃亲对象是高中毕业,林琅姥姥没在信里提这个。
闻昭非的姑姑、伯母们嫌弃林琅是乡下村妹大字不识,和她们的儿子没有共同语言,但其实林琅的学历一点儿不差他们多少。
七阿婆没在闻昭非脸上瞧出任何对林琅的不满,当即放宽了心,不再多提起这茬。
闻昭非快速炒了林琅带来的四个鸡蛋,分筷子回来的林琅微微一笑,伸手来接盘子,早上喝稀饭,有鸡蛋有菜已经很丰盛了。
“我来,”闻昭非眸光一扫,在林琅手上短暂停留,没把盘子递给林琅,先抬步往堂屋里。
炒鸡蛋放好,闻昭非转身看着林琅低语道,“你跟我来。”
“哦,好,”林琅不明所以,小跑地跟着闻昭非到他借住的客卧门外。
闻昭非进到客卧,又很快出来,他手上多了一个铝制铁盒,他看着林琅吩咐道,“把手给我。”
林琅低眸一扫自己的手,下意识想藏起来,又想起闻昭非的吩咐,缓慢把右手递给闻昭非,“昨儿不小心被木枝划到了,不碰就不疼了。”
林琅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尖各一道划痕,此外还有新旧不少伤痕。
林琅自己对这些已经不大惊小怪了,小宁村里看病不方便,林琅这些磕磕碰碰的小伤今儿治好了,明儿又会有新的,还不如疼着,能让她多长点儿记性。
“我帮你处理一下,这两天不要碰水,很快就能好。我是医生,听我的。”闻昭非隔着衣服虚虚握住林琅的右手手腕,带着林琅在堂屋的小凳子上坐好。
闻昭非是正规科班出身的临床外科医生,处理起林琅手上的烫伤、划伤非常娴熟,不到五分钟就全弄好了。
闻昭非抬眸一扫,林琅眼眶红红,看着就要哭了一般。
“我……弄疼你了吗?”闻昭非动作僵在原处,稍有些不知所措。
林琅一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哭了,“没、没有。我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哭了。谢谢你。”
她自己不在意的伤,突然有人在意了,林琅有些不知所措。她穿书来后,眼泪一贯不受她意志的控制,一点儿疼或一点儿不舒服就会哭。
哭着哭着,她也习惯和麻木了。
“应该的,不用谢,”闻昭非眸光定定地看一眼林琅,才收拾好药盒放回客卧。
闻昭非再出来时,七叔公七阿婆都进到堂屋里准备吃早饭,林琅双眸恢复了水灵清亮,正在给七阿婆显摆她被包扎起来的手指头们。
“你有心了,我们琅丫嫁对人了,”七阿婆对闻昭非笑得更加热情友善了。
闻昭非只觉得自己做了医生本职该做的事情,林琅和七阿婆的回应都超乎了他的意料。
从鸡鸣开始,七叔公家里就人来人往,有人来后院打水,也有问七叔公今儿去不去县城,还有人是专门来瞧闻昭非这个“客人”的。
闻昭非衣着朴素、“其貌不扬”,除了个子确实高,很快就让众人对他的兴趣淡了去。
林琅带着粮食和鸡蛋来七叔公这里,意料之外地让那些大姐大婶们一顿夸。她们日常占七叔公七阿婆的便宜,却看不惯林琅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来白吃白喝。
堂屋的门关起来后,四个人迅速干饭。
早饭后,林琅带着闻昭非去找大队长秦勇申请结婚介绍信,七阿婆继续手头的家务活,七叔公着手开始安排婚宴的准备工作。
村里能换到的东西先在村里换,实在没有再拿票去县里买。
林琅和闻昭非在大队办公室门外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秦勇。
昨儿七叔公领了闻昭非去林琅家前,可是先把人领到秦勇这儿给闻昭非核对过身份证明的。
秦勇认出人,立刻笑吟吟的招呼他们进到办公室里说话。
“琅丫要请假吗?”秦勇对林琅请假一点儿不陌生,他早就从秦英兰那里知道林琅是有多不会干活。
林琅半点儿没不好意思地点头,再说起他们找秦勇的另一正事儿。
“他是闻昭非,我姥爷姥姥病逝前给我定的结婚对象,我要开结婚介绍信和户籍、粮本关系转移的证明档案材料。”
林琅也不忘邀请,“等我家里会办酒席,您和大婶一定要来。”
闻昭非配合着林琅说的话,将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证件、证明、信件等取出来,“您请过目。”
林琅说着话,也从随身花纹小布包里把自己的出生证明等材料取出来,一起放到办公桌上。
秦勇翻看完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琅丫,你考虑清楚了吗?”
“当然,我不会拿婚姻开玩笑,”林琅微笑点头,又看一眼闻昭非补充说明道,“他是我姥姥给我找的人,您放心好了。”
两个世界父母带给林琅最大的影响,就是她对婚姻本能地持有悲观态度,虽然没到排斥结婚的地步。
但同样的,两个世界的姥姥都是林琅最重要、最爱的亲人,姥姥写给闻老爷子的信让林琅很受震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闻昭非就是林琅姥姥为她“计深远”,千求万求找来帮助她更好生活、共同承担未来的人。
林琅越是回味信里的内容,就越觉得和闻昭非结婚的决定没错。她能穿书,或许天上两个姥姥都在看着她吧。

第10章
“娃娃亲只能算是两家长辈情谊的延续和祝福,我和林琅结婚是互相郑重考虑后的决定,您请放心。”
闻昭非今儿身上穿的灰色列宁装是七叔公借给他的,他带来换洗的衣服在来小宁村的五天火车上换完了,现在那些都洗了挂在七叔公家里。
闻昭非身材高大,七叔公好不容易找来的列宁装依旧不大合身,但他给人的感觉和昨儿区别甚大,秦勇第一眼已经不觉得他和林琅不登对了。
林琅不懂矜持地朝闻昭非一笑,“我相信你!”她依旧沉浸在闻昭非很会煮饭的惊喜余韵里,看闻昭非相当的顺眼。
“行,那叔就祝福你们,”秦勇看林琅这模样也不开口劝什么了,他这个大队长还管不到林琅合情合法的婚事上。
拿到结婚程序需要的材料等,林琅和闻昭非慢步往村口走去,七叔公上午还是要去县里,他们自然不会错过牛车。
“我妈生下我不到半年就病逝了,我出生后一直是爷爷奶奶在带。我父亲闻明轩再婚后有两子一女,我离开京城前和他们一年见两面就算多。”
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着他家里的情况,亲妈早逝,爹不亲,后娘恨不得没他这个人,相应地他也和再婚父亲的家人们不亲。
林琅停步看向闻昭非的侧脸,轻声安慰道,“你别难过。我和你组成的家也是家,咱们很快就都是有家的人了。”
闻昭非低唔一声,原本要反驳他不难过的话就变了,“你说的对。”
“你和我说说农场的情况吧,那里冬天是不是特别冷?”林琅转移话题问起更实际的问题。
“确实冷,不过家家户户都有炕,我们住的卫生所家属院也有。家里不冷,出门的话要多穿,军大衣、棉袄这些都能到农场供销社买,我也可以请京城的朋友买好寄过来……”
闻昭非工作的农场叫七四三农场,五十年代初就开始建设,农场管理受守边部队管辖,里面的人员相当复杂,有被下放来劳动改造的,也有自愿下乡支持建设的青年,再就是工作在里面的当地百姓,总人口有二十来万。
二区农场卫生所大楼里医生护士和管理后勤部门在内一共有十人,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了。
林琅和闻昭非说着话,那边七叔公的牛车已经满员够出发县城一趟了。
七叔公扬扬手,林琅立刻揪了揪闻昭非的袖口,“快点儿,咱们坐靠前点儿的位置。”
林琅爬到靠近“主驾驶”的位置,闻昭非挨着林琅坐好,他们这趟去县城就是发结婚申请的电报去的,倒不用太过避嫌。
当然,林琅和闻昭非抵达县城的这一路,也没少被同牛车的大婶大姐们八卦,大队长秦勇那里没宣扬开林琅要结婚的消息,他们自然也没主动说。
但等他们这次再回小宁村,该不该知道的应该都会知道了,七叔公七阿婆可已经开始张罗,要帮林琅和闻昭非办个体面的酒席。
县城大广场,林琅和闻昭非从牛车下来后,俱是呼出口气。
闻昭非看向林琅,林琅立刻抢答道,“我知道路。”
林琅领着闻昭非来邮局发电报,一封发给闻昭非工作地农场卫生所,一封发到京城。
闻昭非来小宁村这一趟的结果无论为何,都有必要告诉老爷子。何况现在他和林琅共同决定履行娃娃亲约定。
“我们过俩小时再回来看回复,基本不会有问题,”闻昭非低声和林琅说明着,他只是普通卫生所的外科医生,他要结婚,在档案审核方面不会太严格。
他们说着话,一起往同一条街的供销社走去。
早上出门前七叔公七阿婆一起口头给闻昭非列了购物清单,有票的用票和钱买,没票的,他们再想办法和村里人换。
两大袋四斤糖果,三斤肉,二十个鸡蛋等必需品买完后,闻昭非把林琅带到二楼的女装区,结婚大件的三转一响他暂时没有能力给林琅,但力所能及之内,他想给林琅应有的体面。
“不用啦,我姥姥早两年前就给我准备了嫁衣,比这里的好看多了,”林琅目光扫过那些“土味”成衣,本能拒绝地摇头。
闻昭非确定林琅是真的不喜欢那些衣服,片刻思虑,他再开口,“那……买两双鞋?”
“好,”林琅扫一眼自己已经穿脱胶的旧皮鞋,欣然接受了闻昭非的好意。
林琅买了一双和脚上款式差不多的八块新皮鞋,就拉着闻昭非从女装区的柜台转到男装这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闻昭非,轻声问道,“你听不听我的话?”
闻昭非眸光闪了闪,瓮声应话,“……听。”
闻昭非心中叹气,他这幅形象果然给林琅心里留下了极不好的邋遢印象。
现在的供销社不像后世那样可以允许试衣服试鞋子,只能自己看款式再提供合适的尺码给销售员,林琅不厌其烦地挑来选去,还受了几个白眼。
白衬衫配西裤、再配黑色列宁装外套,一双黑色工鞋,林琅将闻昭非手上的布票鞋票用光了。
“我们就要这些了,”林琅无视了销售员的态度,白眼归白眼,有钱有票的前提下,她也不能不让林琅买东西。
“我来提,”闻昭非主动接过小麻袋,并顺手将一个布兜放到林琅手里,“交给你保管。”
布兜里是他原本准备给林琅的三百块钱,此外,他手头还留了些钱原本返程买车票和应急用,现在只剩下应急的钱。
闻昭非这算是将家里的经济大权交给林琅,这也算他给林琅的诚意。
林琅瞄了一眼就将布包揣进随身花纹布袋的夹层里,再对闻昭非笑眯眯地点头,“好,你需要用钱就找我要。”
林琅转念一想,她这算是人也要,钱也要。成年人果然不用做选择!
“嗯,”闻昭非微微一笑。
“狐媚子……”女售票员说着话余光瞟过来,又很快移开,大厅广众之下,林琅对着男人笑成这个样子,不是狐媚子是什么。
闻昭非脚步一顿,继续和林琅下楼,他们俱是对售货员那声“狐媚子”充耳不闻。
出来供销社,闻昭非低低道,“和这样低素质的人当面论长短是非,浪费时间还容易被记恨,回头我给供销社管理局写封信反应一下情况。”
林琅抬眸看闻昭非两眼,她嘴角漾开笑容,“我就没在意她的话,她明显是嫉妒我好看呢。”
“你这样处理好,这信咱们一定要写。你听不懂方言,不知道她说其他人的话更过分。”
林琅感觉到闻昭非护着她的心意,心情更好了一些,她吧啦吧啦地开始为闻昭非的信补充事实案例。
这个销售员一贯不止对林琅闻昭非如此恶劣,同一个柜台前一个衣着褴褛的老汉来买衣服,全程被她用方言各种粗鲁地诋毁谩骂。
也就是林琅没想到还能写信,不然她早就写了。
闻昭非微妙又明确地感应到他和林琅在三观上相合的一面,这感觉很奇特,让他有意无意总想看一眼林琅。
一路慢悠悠走回邮局,林琅依旧在外头等和看脚边的麻袋,闻昭非很快出来,农场卫生所和京城那边都给了回信。
闻昭非发往农场的结婚申请已经通过,他们回农场后再补一份文字资料即可,京城那边闻老爷子让闻昭非回一个电话过去。
闻昭非喊林琅进来,语气无奈,“爷爷怕是不信我,要听你亲口说。”
“那我亲口告诉爷爷,”林琅对打电话一点儿都稀奇不起来,她坐到闻昭非身侧等着电话一级又一级地转接到闻老爷子手里。
“爷爷,我是昭非……”闻昭非将电报的内容简单转述。
林琅自愿且主动要和他履行“娃娃亲”,如无意外,他们明天会在小宁村举行简单的婚礼仪式。
“爷爷喊你,”闻昭非把话筒递给林琅,眼神带着些许安抚,电话那头的暴躁老爷子还是不愿相信他。

“臭小子,是不是你使美……”闻鹤城闻老爷子直接开口骂了。
“闻爷爷您好,我是林琅,我姥爷叫林青尧,姥姥叫温如归,我姥姥好朋友叫阮琇玉,也是您媳妇儿,”林琅叭叭地说了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话。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闻鹤城老爷子再问道,“丫头,你再考虑一下,我还有好几个孙子外孙没有结婚,任你挑。”
闻昭非发了电报说他要和林尧青外孙女儿林琅结婚,他才知道闻家上下瞒着他,把“娃娃亲”推给了最不合适的闻昭非。
闻昭非“逆来顺受”,上次回京城只匆匆待了两天就走,期间根本没和他商量过这个事情就去了小宁村,居然还敢把婚事定下来了!
闻昭非或许不在意,他却不能坑害故人外孙女儿去农场那种地方受罪。
明明他有那么多个适龄适婚的孙子外孙,哪个都把人带到京城来好好照顾。闻老爷子越想火气越难压住。
闻昭非低着眸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点儿紧张,他不紧张闻老爷子对他的责难,却有些紧张林琅还否愿意选他履行婚约。
老爷子迷信自己对儿孙的权威,可早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在闻家孙辈里,他的条件是最差的。
闻昭非转念一想,或许老爷子能让孙辈里某个人情愿娶林琅,林琅有学历有样貌,性格也不错,未必不能让那份“情愿”变成真正的愿意。
林琅的回话几乎没有犹豫,“谢谢爷爷。我考虑好了,我就选三哥。”
林琅偏头对闻昭非无声弯眸一笑,闻老爷子的其他孙子条件太好,她才不敢接受,那些人不甘不愿地娶她,婚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琅冲动的同时也保留有一份清醒,比起闻老爷子在电话那边推销他其他孙儿的诸多好,她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闻昭非的“好”。
“……那小子也就长那样,”闻老爷子蹙眉,他下意识想起的不是上周见闻昭非时的埋汰模样,而是记忆里样貌学识顶尖、一贯让他骄傲的孙儿。
此刻闻老爷子确信是闻昭非用皮相蛊惑了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但他对林琅的了解非常有限,想劝都不知从哪儿开始。
闻老爷子心中无奈叹气后,再有意放缓语气,“丫头,你让三小子听。”
林琅闻言乖乖把电话递给闻昭非,闻昭非举着话筒,又应了好几声“是”,才把电话挂了。
付了电话费,闻昭非和林琅一起从邮局里出来。
闻昭非轻轻呼出口气,“爷爷让我们从京城走,耽搁两天去家里一趟。他想见见你。”
“好啊,你工作没妨碍的话,我也能配合,”林琅点点头,她对见闻家长辈没什么惧怕,但也没什么期待。
从这通电话,以及之前闻昭非三言两语告知的身世信息,林琅大致可以猜测闻昭非不受老爷子以外的长辈们待见。
有血脉亲缘的闻昭非都是如此,更何况她一个外人了。
林琅突然想到她嫁给闻昭非还有一个好处,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用和京城的那些闻家长辈一起生活。
林琅和闻昭非回到广场牛车那边,七叔公在等着他们,他们人一到就回程往小宁村。
此时的小宁村里,林琅即将嫁人的消息也传遍了,结婚对象正是昨儿傍晚来的“客人”,他是林琅姥爷姥姥给她定的“娃娃亲”对象。
村口,林琅和闻昭非从牛车下来,村里不上工的婆子孩子们就围上来了。
“琅丫,你真嫁人了啊?”
“他是医生?看不出来啊。”
“琅丫,你以后还回来吗?农场远不远啊?”
有不相信林琅嫁人的,也有对闻昭非工作持疑的,一箩筐问题接连砸来,林琅和闻昭非不回答还不行。
“都是真的,大队长已经给我开好结婚介绍信了,”林琅一边回话一边给闻昭非递眼色,他们同时加快脚步往七叔公家去。
大队长通过申请给开了介绍信,足够说明大部分问题了。
林琅又含含糊糊回答几个问题,他们进到七叔公家里,七阿婆在家,她出来几句话就帮林琅闻昭非把人赶走了。
七阿婆就近挑了两个日子给林琅和闻昭非选,一个是绝对赶上加赶的明天,一个是三天后。
林琅和闻昭非对视一眼,林琅拍板决定,“阿婆,就明天了。我和三哥还要腾出时间去京城看闻爷爷。”
原本就算明天不是好日子,林琅也定明天,现在赶上良辰吉日,更无疑虑了。
“行吧,唉,我们琅丫这就要嫁人了,”七阿婆说着就伤感起来,这个情绪没持续太久,她又起身出门张罗。
村里办酒席一般在三到五桌之间,外来户林家关系更简单,两桌就足够,明日酒宴需要的桌椅瓢盆,找村里一两户人家就能凑出来。
七叔公已经赶了牛车去邻村,让闺女儿女婿一家过来,他的大外孙在临县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当学徒,村里的婚宴掌勺不成问题。
两桌婚宴所需蔬菜并不多,七叔公的自留地就能凑够。
林琅和闻昭非继续在七叔公家里吃了午饭,她再领着闻昭非出门,他们去村里几个重要干部家里亲自邀请再回家。
林琅随口给闻昭非介绍小宁村的大致布局,“那边是村里的知青院,后山那儿才是牛棚,再拐过那边是猪棚。”
闻昭非看去知青院的方向,是因为那边看来的目光不太友善,一开始他不确定是那些人和林家有旧怨,还是纯粹排外看不惯他。
现在知道那里是知青院,能排除后一种情况。林琅说起他们面色无异常,也可以排除前一种情况。
“咱们走快点儿,我家院子不太好打扫,”林琅吭哧吭哧地喘气,知青院附近回林家小院走近道要走一段上下坡路,近是近了,累人也翻倍了。
“没事儿,有我在,”闻昭非作为医生,自然看出林琅体弱,他让林琅陪他多走这一圈,林琅今日的运动量已经足够,剩下的都有他来。
回到林家小院,林琅歪在床上休息,闻昭非自发先到隔壁屋进行打扫,再到后院厨房打扫。
林琅躺了一会儿大致恢复,她拿着半袋子糖到门口喊来两个小孩儿,再不久十个七到十岁不等的孩子被林琅雇来拔草。
“这些糖明儿也是要分给他们的……”林琅转身就对上闻昭非看来的目光,莫名气弱了两分,怕闻昭非嫌弃她的“败家”行为。
闻昭非伸手,林琅眨眨眼睛立刻意会,她撕开一颗糖果,直接喂到闻昭非嘴边,讨好地道,“三哥辛苦了。”
闻昭非轻轻摇头,他是想让林琅自己吃的,“你自己吃,吃不够,回头我们再买。”
“好,但是这颗是给你的,”林琅执着递出糖果,手臂微微发酸,闻昭非太高了。
林琅净身高勉强一米六,因为身材比例好,日常看不大出来矮,但闻昭非至少一米八五往上,她比例再好,在他边上也是矮墩墩。
闻昭非犹豫片刻才低头,从林琅指尖含过水果糖,再疑惑地看着眸光微微发亮的林琅。
“怎么?”闻昭非面色发僵,他搞卫生又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更加狼狈了吗。
“咦,三哥的眼睛很好看,”林琅轻声说着这突然的发现,被风扬起,露出闻昭非的眼型是偏细长的桃花眼。
林琅垫脚再凑近,她发现闻昭非还很会地在左眼下长了颗泪痣。按说有这样眼睛的闻昭非难看不了,可偏偏他就是给人一种其貌不扬的感觉。
林琅觉得问题是闻昭非脸上面积过大的胡渣和过长头发,有优点也全被遮起来了。加上闻昭非头型、脸型都和现在主流审美的大头、国字脸毫不相干。
“三哥戴帽子应该会好看,”林琅从闻昭非的头型得出这个结论。
“唔……”闻昭非对自己的嫌弃已经接近麻木,如果不是今儿要搞卫生,他一定要换了身上这套衣服,再从头到脚搓洗几遍。
闻昭非再想回应什么时,林琅已经转身继续监督院子里的小孩儿们了。

第12章
到下午三点刚过,林家小院焕然一新,前后院的荒草拔了干净,俩间屋子的家具摆设重新归置调整,看起来又干净又舒服。
“这套被单枕单都是我姥姥绣的,算是我的嫁妆。我们到时候一起带去农场,”林琅把压箱底的被单枕单翻出来给闻昭非铺床。
被单枕单和嫁衣在内,林琅都在穿书来不久好好地洗过晒过。现在翻出来都只有清清淡淡的肥皂香,不需要重新洗或晒。
“好,”闻昭非仔细打量一眼,就手脚麻利地把床铺好了。
林琅的床看着老旧,其实做工用料都相当扎实,和这些被单枕套一样,能看出林家去世俩老在活着时,力所能及地给林琅最好的一切。
林琅虽然身世孤苦,但并不缺爱。
从屋子里出来,闻昭非看一眼天色,不好再耽搁,“厨房那边,我已经烧好热水,饭菜也炒好温在锅里了,你饿了添把柴火就能吃,我先回七叔公那边。”
“好,你和七叔公七阿婆也早点儿吃饭,早点休息,”林琅继续送闻昭非到门口,目送他走远,才反身要关门。
“林琅,婚姻大事,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才见了几面,不,这还没超过一天吧,太着急了!”王建民路过林家小院的脚步一顿,他蹙眉看林琅,一副林琅要跳进火坑的表情。
林琅今儿已经被问好几次想好了没有,前几次林琅都认真回答了,现在林琅只莫名其妙看一眼王建民,“不关你事。我愿意嫁谁就嫁谁。”
“你媳妇你娘看你呢,”林琅说完就将门关上,转头她就将王建民的奇怪态度抛之脑后。
一墙之隔的王家那边又传来争吵声,主角正是王建民和他新娶一个月余的媳妇姜淑慧。
不过这回姜淑慧没敢指桑骂槐地埋怨林琅勾.引她丈夫。
事实林琅一直非常避讳和王家人相处,穿书来这么久,她今儿才和王建民说上话,原主对他早没心思了,林琅更不会喜欢有妇之夫。
闻昭非在回七叔公家的路上,一样遇到了“莫名其妙”的人。
“听说你在东北农场那边工作,那边的气候,林琅怕是适应不了,”祝之徽当没看到闻昭非的蹙眉,继续自说自话。
“我来小宁村六年了,就没见林琅正经下过地,她从小被她姥爷姥姥宠惯了,干不了什么农活。光这个月割猪草,她晕倒好几回了,你不信村里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闻昭非冷声打断,藏在过长发帘里的双眸紧盯着祝之徽,再语调缓慢地告知,“我只需要知道林琅愿意嫁我,我也想娶她。”
不考虑娃娃亲,也不考虑他的工作地点等情况,他还是想娶林琅。多亏祝之徽的一番“好言”,闻昭非真正确定了这点。
谈话最开始,闻昭非以为祝之徽如村里的秦队长之流,出于对林琅的关怀,但越听越不对劲儿。
祝之徽话里嫌弃,语气里却透着对林琅的熟悉、亲昵,他这个即将举行仪式的结婚对象反而像个外人,还是棒打鸳鸯的那种。
但凡他对林琅少一点儿信任和了解,祝之徽这番话都能让他想多想歪了去。
“林琅很快就会后悔,到时候你们……”祝之徽话语冻结在喉咙口。
“那也比你强,”闻昭非见多了人性里无利不起早的一面,必然是他的到来搅乱了这人的算计和利益,才会令这人如此失态、口不择言。
闻昭非认为林琅对祝之徽的“居心”有所发现,且丝毫不为所动,但她在小宁村到底是孤女,处处立于被动,他的到来让林琅化被动为主动。
这才有他和林琅如此迅速就定下的婚事。
闻昭非挺感谢祝之徽的出现,让他对林琅和对小宁村的人都更了解了些。有七叔公阿婆那样善待林琅的人,也有祝之徽这样谋划着算计林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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