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变的—— by宣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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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丹歌默默接过剑穗系在剑柄上,假装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保鸿信如今除了平盛坊还掌管着三分之一的霓裳坊,忙的脚不沾地,能抽出时间来看她已是“隆恩深重”,几句叮嘱后又匆忙离开。
而擂台下,见识过她手段的人都不愿上前挨揍。闻丹歌心情颇好的收了剑,准备开溜。
这个时候落落还在忙,她顺路去菜市场买菜好了......
偏生有人不长眼,堵住她的去路。保永见她出来,忙上前点头哈腰:“护法!”
闻丹歌幽幽道:“何事。”最好真的有事,不然她不介意去擂台上加班。
保永背后一凉,顶着满头大汗道:“您上次吩咐的事,小的已经做好了。不知道帮主那边......”
“哦,我和帮主说了。或许是近日事务繁忙,帮主贵人多忘事。”两人即将擦肩而过之际,保永突然伸手拦下她,闻丹歌挑眉,“你还有事?”
保永“嘿嘿”一笑,这笑里少了几分谄媚,多了一分凉意:“小的贱命一条,能有什么事。倒是您在意的人,这会或许有事。”
闻言,她神情一凛,冷冷道:“你威胁我?”话音未落,亮如白日的剑身脱鞘而出,直指保永脖颈。
“您先别急。”他推了推脖子上的剑,丝毫不减害怕,反而笑得深沉,“小的已经派人跟着小鹤医师了。”
“若碰到一般的人和妖,小的当然能保下小鹤医师。”
“不过——”他话锋一转,缺了半边的耳朵一抖,
“怕就怕,对方不是一般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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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吃人!吃人!◎
半个时辰前, 应落逢破天荒提前收了摊,背上药箱和六扇门捕快走。捕快叫聂明竹,住在霓裳坊附近的平墨坊。
边走着,应落逢边在心底盘算:平墨坊和平盛坊差不多, 都是些三教九流在住, 捕快是官身, 按理来说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再看聂明竹的衣着, 发现袖子下面打了补丁,虽然不扎眼,但仔细看还能发现针脚简陋,瞧着不是女人家做的, 倒像他这种初学者缝补的。
而且聂竹明得了湿症也只找自己这种便宜的医师看, 不难推测出他囊中羞涩。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贫寒的捕快会频繁出入歌楼和女子结缘吗?会舍得把一半的玉佩送出去吗?种种疑惑缠绕心头, 应落逢暂且按下不表,紧了紧肩上药箱的系带。
“到了。”聂竹明停在一处一进的院子前。应落逢看过去, 发现面前的院子只比闻丹歌租住的宽敞了一点,里头却实打实住了好几户人家。粗略一眼,加上捕快大概是三户。
其中一户还有儿有女拖家带口,这使本不宽敞的地方更加难以下脚。蹲在门边玩沙子的小女孩见捕快回来了,慌慌张张往家跑, 又从帘子后探出一个头看他。
他对小女孩笑了笑,那孩子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 转身跑进屋里。
应落逢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进了屋便卸下药箱给聂竹明把脉。在霓裳坊时, 他假意说聂竹明情况特殊, 需要去他家看看风水什么的。聂竹明神情憔悴, 估计被湿症折磨许久,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答应了他。
“怎样?”聂竹明见应落逢眉头紧蹙一言不发,一颗心高高悬起。应落逢缓缓摇头,一脸严肃地问:“最近几日,你可有半夜出去?”
他没有直接问大火那日去没去歌楼,生怕打草惊蛇。
果然,聂竹明瞳孔猛缩,大惊失色:“我的病和这个有关系吗?”
应落逢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场大火太惨烈,无数冤魂徘徊在霓裳坊附近,久久不得轮回,便借着三更天的露水湿气找上阳间的人。”
“坊里许多人都在那场火后得了湿症,最严重的一个第二天便去世了。”其实去世的那个老人与湿症并没有干系,但这不妨碍应落逢用来唬人。
他说得振振有词,口吻严肃得仿佛那些冤魂立刻要夺舍一般。聂竹明此时已经七魄丢了三魄,战战兢兢地问:“小鹤医师可有解法?”
应落逢:“我认识一位得道高人,或许能治你的病。”说罢,当着他的面捏碎了联络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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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实在是对方吃官家饭,我们这些人道行不够,不敢凑到官爷面前。”保永赔笑道,闻丹歌不欲和他扯这些弯弯绕绕,手中迎魁又近一寸:“说还是不说?”
保永面色一苦,耸拉着一只半的耳朵:“和您说了又有什么法子?您还能上六扇门讨人去吗?”
又是六扇门。闻丹歌眸光一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有何不可?六扇门再如何,不也和我们一样。既然都吃了一半的地,得了道上的好处就要认道上的规矩,不是么?”
“噗嗤。”保永没忍住笑出声,一双狐狸眼向下压了压,压出一道很深的褶。这是闻丹歌第一次认识到,不是所有狐妖和她家落落一样纯良。
这世上大部分狐妖都很狡猾。
“护法刚来妖都不久,有些规矩不懂很正常。今个小的就托大一回,给您补补课。六扇门黑白两道通吃,那您知道为什么连帮主遇上他们,都只能吃个哑巴亏吗?因为这里是妖皇脚下,六扇门是他的鹰犬,只听天命,我们充其量只能算替人家清理垃圾的老鼠、苍蝇。”
“所以护法,您的人惹上六扇门,还是认栽吧。”
妖皇。闻丹歌神情一窒,却不是被保永的话吓到,而是想起应落逢的身份。她没见过如今妖族皇室,因此不知道应落逢的相貌惹不惹眼。昨天夜里他们出去,她让应落逢戴上兜帽遮住容貌,就是担心遇上六扇门的人被他们认出来。可昨天那个捕快应当没有看见他,应落逢的长相与妖族皇室像不像也就不得而知。
即使应落逢不说,她也早在知道他是狐妖和炉鼎体质后不久,猜出他的母亲应该是妖族皇室。
因为闻迎前辈的星人,也是一只九尾狐妖。
魔族被封印时,一个镇遇上了她的狐妖星人。魔族即将突破封印时,又一个镇遇上了她的狐妖星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道的安排?
闻丹歌甩开脑海中的思绪,当务之急是确保落落的安危。她没有耐心继续和保永周旋,套足情报转身要走,保永再一次喊住她:“护法若是一意孤行,小的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心提醒一句,千万别空着钱袋去。他们虽然吃着官家饭个,胃口可一点也不小,尤其是最近。”
闻言,闻丹歌最后瞥了他一眼,也回了一句忠告:“那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永远不会是你的。”语毕全然不顾保永墨水般黑的脸色,快步走到僻静处接了应落逢的联络符,“你现在在哪?”
那边应落逢被她焦急的语气吓了一跳,安抚道:“我没事,只是需要你换一身衣服带点东西过来。”
“换什么衣服?”听完应落逢的话,她微微瞪大眼,满是不解却还是照做。
和街边算命先生借了一身道袍和八卦葫芦拂尘等物,闻丹歌回家收拾一番,扮作个三流道士,按照应落逢说的地址叩响了捕快家的门。
门是小女孩开的,她一见闻丹歌的装束就愣在原地。闻丹歌谢过她给自己开门,顺手塞了颗糖丸给她,接着便看到站在右厢房门口的应落逢。
她大步过去,小女孩突然抱住她的腿,摇了摇头。闻丹歌不解,刚要问她有什么事,忽然女孩的母亲跑过来抱走她,一副惶恐的模样,一句话没说就回屋关上门。
这对母女好奇怪。
然而更棘手的事在眼前,闻丹歌也就没有在意这对母女。应落逢见她来了,先把她拉到一边说了自己发现的事,接着向聂竹明介绍起她:“这位是敬楠道长,颇习得一些仙家之术。”
闻·南景·敬楠·丹歌:“我掐指一算,这位施主可在五日前,也就是霓裳坊失火那晚去了歌楼?”
听了这话,原本担惊受怕的聂竹明猛地点头,抓着她的手死死不放,整个人抖若筛糠、涕泣横流:“大师、大师你要救我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道事成了一半。闻丹歌一扫佛尘,口中念念有词,围着他左右做法,片刻后蓦地指向他腰间的龙形玉佩:“此物是何来历?”
聂竹明忙不迭卸下玉佩,神情忽地一变:“不可能......怎么会是她......”
闻丹歌出声:“这块玉似乎还有另一半?龙凤相对,男女之物。聂捕头可是把另一半送给了心上人?”
“不!我没有!我没有!”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的人突然大喊大叫起来,闻丹歌手下稍稍用力把他摁回,唯恐他突然暴起伤了应落逢:“这位施主,有话慢慢说。”
或许是疼了,聂竹明理智稍回,抹了把额头的汗,支支吾吾道:“另外半块是我不小心丢的。应当、应当就丢在霓裳坊歌楼附近。那天夜里我回去找,不过没找到......是不是找到另外半块玉佩,我就没事了?”
应落逢:“聂捕快,敬楠道长法力高强,即使你不说她也能算出来。还是不要瞒着她了。”
“你没发现吗?她就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聂竹明彻底跌坐在地,一张脸惨白如纸,颤颤巍巍道:“道长我说!我说!您能帮我把她驱走吗?”
闻丹歌“嗯”了声,拂尘轻轻一挥,聂竹明只觉背后一阵清风拂过,身子果然舒畅不少。这下对他们是彻底心服口服,知无不言:“玉佩确实是我给出去的。不过我去歌楼是为了公事!给玉佩也不是因为暗通曲款,而是、而是见她手头艰难,提前支付的一部分报酬。”
“报酬?”捕快和歌女之间有什么金钱往来?
聂竹明向后看了眼,咽了咽口水,这才与他们讲起:“近日宫中缺一批乐师歌女,我见她琵琶弹的不错,就问她要不要接这个差事。她说家里急用钱,问我能不能预支一部分工钱,我便随手拆了一半的玉佩予她。
大火那日,本是说好去宫里的日子。我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她也来了,便送她上了马车入宫。别的、别的就没了!”
“没了?那你为什么怕她变成冤魂来索你的命?还有,宫中缺人,自有宫人出来招揽,你只是六扇门的捕快,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尚且囊中羞涩,又为何不走公账,用自己的体己预支工钱?”面对应落逢的咄咄逼问,聂竹明彻底崩溃。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疯疯癫癫地喃喃:“四皇子疯了......他要吃人!吃人!没人愿意伺候他,我们只能从外面骗人塞给他!这个月他已经吃了七个!七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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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又是谁?
应落逢蹙着眉, 事情已经变得明朗,却似乎更加扑朔迷离。四皇子为什么要吃人?玲珑到底有没有入宫?按照苏爷爷的说法,她分明逃出来了,逃出来弄丢了玉佩又去了哪里?还有身上的水腥味又从何而来?
一桩桩一件件的谜团, 看似扯开了一段, 却在聂竹明的叙说后愈显错综复杂。闻丹歌沉吟一番, 对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聂竹明道:“也不是全无办法。只要让枉死之魂安息, 你或许能够捡回一条命。”
聂竹明绝望道:“为什么只有我?!又不是只我一人干这样的事!他们、他们手上的人命比我多!”
眼见着他变得疯癫,闻丹歌伸手摁在他肩上,这一下用了五成的力,聂竹明吃痛, 不得不安静下来。
“不想死的话就按敬楠道长说的去做。你先说说,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哪里。”应落逢理清思绪, 配合闻丹歌开始套话。聂竹明原本狰狞的表情忽然变得惨白, 他怔怔摇了摇头,呢喃:“不行.....不能带你们去......”
“那好吧。”闻丹歌拍了拍他的肩, 低下身凑到他耳边轻语,“晚上睡觉,记得关窗。”
聂竹明猛地抬头往窗边看去,那里居然、居然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浑身的血顿时凉了半截,他立刻蹿起来抱着闻丹歌的大腿, 嚎啕:“道长!道长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
应落逢适时出声加把火:“不想死就不要遮遮掩掩,你不把病情说清楚, 医者也不能救你。难道你要因为不一定会降下的惩罚, 丢了你的命?”
终于, 在极度恐惧与循循善诱下, 聂竹明动摇了。他看了看闻丹歌, 又看了看应落逢,下定决心:“可以带道长去。”
应落逢立刻答应:“好,我就在这里。”
闻丹歌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收到眼色后改口“好”。聂竹明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闻丹歌走了,临走前颇不放心应落逢,生怕他会跟上来,悄悄把门锁了。
闻丹歌瞥了眼,手中寒光一闪,那把锁突然坠落。做完这些,她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聂竹明的话:“你看到她入宫了?”
聂竹明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着她被人接进去,我自己因为公务在身并没有跟着。”
闻丹歌:“所以她当晚就死了?”
闻言,聂竹明脸色倏地煞白,话音也哆哆嗦嗦:“不、不知道......四皇子以凌虐为乐,一般、一般不会那么快杀掉。但是她从那天后开始缠上我!所以一定是四皇子病情恶化,一刻也等不了就开始吃人了!”
吃人。闻丹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同类相残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了,她知道有些人心理扭曲,以虐杀为乐,有些人患有异食癖,只能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吃人,她只能想到一种东西,魔。
不一会,聂竹明停下脚步,说到了。闻丹歌感觉这地方有些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们找到玉佩的地方吗?
“这里有密道?”闻丹歌问。聂竹明称是,接着后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了她一把。闻丹歌看见他在推自己之前,按下某个机关,眼神一凛却没有阻止。
原来他还在找替死鬼。这不是正好吗,她还愁不知道从何找起,他倒好,送上门了。
那落落会不会也被他送进来?
思及此处,身后忽然传来动静。闻丹歌迅速隐息,在暗处静静注视这一切。
来人仍是一身六扇门的衣着,其中一个擎着火把,另一个手上拿了一圈手腕粗细的绳索,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擎着火把的那人见面前无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照了个遍,还不见人,皱眉骂道:“这个聂竹明干什么吃的!不是说送人进来了吗?人呢!”
另一人附和:“总不能又跑了吧?他难道是筛子吗?前几天送来的跑了,今天火急火燎叫哥几个来结果又跑了!要我说别等他将功赎过了,直接把他绑了送给四皇子,横竖四皇子现在不成人样也不挑,给什么吃什么。”
玲珑也跑了?
站在两人身后的闻丹歌仿佛一堵空气,任凭他们如何翻找,就是看不到杵在他们面前的一个人。片刻后两人都累了,一边咒骂聂竹明一边往回走,就在这时,他们身上六扇门用的联络符响了。
擎火把的捕快骂骂咧咧接了,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小子还有脸用联络符?你也不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人呢?!你耍老子呢!”
那边的聂竹明不知说了什么,擎火把语气稍有好转,纵使千般万般不情愿还是回过头:“行,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跑了就绑了你去!”
最后一次机会?难道聂竹明真的把落落也骗进来了?闻丹歌心下一跳,抬手就要把两人劈晕,衣襟中的联络符却开始发热。
这是另一种不通声音的联络符,为的就是应付眼下这种不便出声的场景。
闻丹歌小心翼翼拾起,上面只有四个字:稍安勿躁。
想来落落早已看穿聂竹明图谋不轨,早有准备。悬着的心放下去泰半,闻丹歌也就不急着出手,和两个捕快一起等待应落逢的到来。过了约莫半刻钟,面前的石门再一次开启。
光明转瞬即逝,眼前重新恢复黑暗。进来的人果然是应落逢,他先是向前跌撞两步,忽然像是被人扶了一把,身形立刻稳定下来。
两个捕快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凶神恶煞地挣了挣绳索:“四皇子有召,还不和我们走!”
应落逢缓缓抬眼,将两个人的样貌都记下,什么话也没说。手脚都拷上绳索,他只能被牵着踉跄地走,像犯人一样。
绳索勒的很紧,他又是易留疤的体质,不过一小会就磨红了手腕脚踝。捕快们看不见的地方,闻丹歌悄悄替他松了绳索,顺便涂了膏药。
“唔!”膏药冰凉,触上他皮肤时激的他低呼出声。见两个捕快都回头看他,他低下头要紧牙关,一丝声音都不露。
待走了一阵,捕快们不再关注他,他才循着衣袖被牵起的弧度摸过去,果然摸到她的手,小声唤了一句:“阿鹤?”
回应他的是一阵摇晃的空气,他看着自己的手在虚空中晃来晃去,尚存的紧张和不安通通消失不见。
有她在。
密道很长,越往里走呼吸越困难。走到最深处,不止应落逢,连两个捕快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擎火把暗骂一声,上前开了锁:“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跟着四皇子半点好处没捞着,苦倒是一点没落。同甘共苦的甘呢?老子迟早要走!”
另一个安慰他:“毕竟谁也没想到四皇子会突然疯魔。哎,到底是为什么?本来好好一个妖,怎么说疯就疯?”
或许是觉得应落逢活不了几天,捕快说起宫中密辛毫不避讳:“还能因为什么?贵妃做了那么多恶事,手上不知道多少皇子皇孙的血,还有十几年前的那位映真公主,终于遭报应了呗。要我说这报应还是少了,疯了一个四皇子她还有一个儿子呢,只要盛宠不衰,她还是能做太后。”
“怎么和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编排主子似乎是这些捕快唯一的乐趣,说起来头头是道。那捕快还特意看了眼应落逢,见他一直看着地面安分守己,也就放心大胆地继续说,“好像是一两个月前,四皇子在九洲十八境的安排出了错。他先前不是一直说自己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仙盟了吗?还时不时拿一些仙盟的东西作证。这次估计是事情没成,反噬了。”
一个月前,安排。一明一暗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无物宗的失踪案。
这会是妖族四皇子的手笔吗?那次事件以三个魇主被捉、轮回廊被毁为结局,并没有再查到什么。如果四皇子是幕后黑手,那他必定与魔勾结,在偌大一个轮回廊灰飞烟灭时遭遇反噬也就不奇怪了。
原本只是受人之托查一个女孩的失踪,现在却牵连起妖魔勾结。闻丹歌缓缓抬首,与密道外澄澈的天“对视”。
天道不语,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所有事汇聚到一起,等着她去挖掘。
“四皇子如今卧病在床,你等闲不要去打搅,只要每日送进去两顿饭就好。”捕快们把应落逢拽进去,说着锁上唯一通往外界的门重新进入密道。临走前不忘恐吓一句:“不要想着逃!你是逃不掉的!”
应落逢还是不发一语,直到两人彻底走远才松开手脚的束缚,不确定地朝空气喊了一声:“阿鹤?”
“我在。”闻丹歌现身,揉了揉他泛红的手腕,道,“我检查过了,除了你我,这里只有一个人。”
或者说,一只妖。
“那位四皇子?”他问。见闻丹歌点头,他默了默,道:“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十几年前有一位映真公主?”
“映真就是我母亲那幅画像的,题字。”
密道中,擎火把的捕快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问自己的同伴:“你看清了刚才那个替死鬼的脸吗?”
同伴摇头:“太黑了,没看清。”
擎火把喃喃:“我总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落落的身世堂堂揭开!昨天有点事所以没更新qaq,不过通常不会请假~九点左右更新!感谢在2024-04-19 20:50:19~2024-04-21 10: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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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魔,她从来见一个杀一个◎
应落逢并没有详细告诉过闻丹歌他母亲的事, 关于他身世的种种,都是闻丹歌推测出来的。如今他主动告诉,她当然欣喜,欣喜之余翻涌而上的, 是一阵心疼。
好不容易打听到关于母亲的消息, 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她张了张嘴想安慰, 应落逢却先她一步整理好心绪迅速进入状态:“你听到水声了吗?这里有一条暗河, 玲珑应该是循着河水走的。”
闻丹歌想起那绿衣姑娘似乎有鲤鱼血脉,一切忽然明朗:“所以水腥味也是在暗河沾染上的?”
应落逢点点头:“玲珑还活着,至于为什么不敢回去找她姐姐们,大概是怕聂竹明不死心。”
“这事好办。”闻丹歌道。聂竹明敢对落落下手, 他的下场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俩人正交换着情报, 一声嘶吼从这座地牢唯一一间居室中传来。他们看过去, 就见一个人, 不,一只完全失控的狐妖, 赤红着一双眼向他们走来。
脸还保留了部分人的特征,四肢却都返祖,不人不狐不伦不类。或许是许久没有进食,四皇子露出獠牙朝他们哈气,瞳孔中的血月越来越大。
闻丹歌手起剑落, 他立刻“噗通”一声倒下,偏偏还不死心, 还要朝着应落逢的方向哈气。她很不爽, 抽出剑柄朝他后脑来了一下, 这下四皇子终于安静了。
应落逢担心:“你把他敲晕了, 我们还怎么打听出去的路?”他观察过了, 密道的锁似乎被施了某种法术,并非蛮力可以破开,想来这些人为了防止四皇子出逃费了不少劲。
也从暗河走吗?但他们毕竟不是鲤鱼精,暗河汹涌诡谲,贸然涉水并非上策。
“那再把他敲醒?”说到做到,只见闻丹歌又一计剑柄下去,也不知道敲的哪个穴位,四皇子居然真的奇迹般恢复了知觉。更神奇的是,他眼中血月褪去大半,四肢兽化的程度也有所降低。
就像是被闻丹歌揍正常了。
“这是哪里?吾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眸光转到应落逢身上,他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指着他呵斥道,“你是谁?!”
应落逢仍是那幅易容的模样,但形貌能变,气味、骨血是不能改变的。几乎在看到他的刹那,四皇子就能够断定,自己和他有某种联系。
妖皇并不是重欲的人,随处冒出私生子的事更是前所未有。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四皇子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血月隐隐有重现之势。
可闻丹歌又不是个摆设,他算那根草,敢对落落大声说话?她毫不客气地举起迎魁,应落逢赶紧阻止:“等等!先套他的话!”
四皇子:???这两人谁啊?当着他的面大声密谋?他又不是死人。
唯恐四皇子再多嘴一句闻丹歌就会把他打晕,应落逢只好接过沟通的重担,问:“我们只是两个被牵连的无辜路人。四皇子,听你刚才的语气,你完全不知道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
四皇子皱眉:“一个月?吾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你说你们是无辜的吾就要信?既然知道吾的身份,还不把吾送回去!”
应落逢指了指门上的锁:“你不信也没办法,我们都没有钥匙,出不去。”
四皇子还真就不信邪,上前研究起锁。他看得出这上面被人施了禁令,而此等威力的咒法,他只见过国师使用。而身后的两人一个毫无修为,一个普通筑基,禁令显然不是他们施下的。
他在心中记上一笔,冷哼一声,抬掌凝聚修为,却在掌风落下的瞬间被闻丹歌制止。
她攥着他的手腕,明明力道不大,他却动弹不了分毫。四皇子怒极,青筋暴起却仍然不能挣脱,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比他想象的更强。
应落逢敏锐察觉到闻丹歌气息的变化,问:“怎么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人动手。
闻丹歌盯着四皇子的脸,盯的他遍体生寒。这是一种天然的恐惧,是妖都唯一的铁律。
弱肉强食。
“你的修为不纯。”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四皇子立刻反驳:“胡说八道!吾乃堂堂妖皇之子,修为怎么可能不纯!”
接着,她抛下一个晴天霹雳:“你被魔蛊惑了。”
四皇子脸色登时煞白,眸底的血月重新占据眼瞳,闻丹歌掐住他的脖子,窒息感使血月始终维持在一半大小。
“你和巫魏做了交易?”
此话一出,应落逢便明白她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巫魏本该沉睡,有人用祭祀之法唤醒他,但祭祀未成,巫魏死得彻彻底底,背后操纵的人遭到反噬。
凭借他前世今生和魔打交道的经历来看,他们最喜欢收取利息,即便是未成之事也要狠狠讹一笔。四皇子唤醒巫魏一定是想借他的力量达到某个目的,而巫魏不会耐心等待。
于是四皇子和魔头答下约定,只是谁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闻丹歌,将他们的算盘掀翻。
“你...胡...说...”四皇子还要嘴硬,兽化的利爪死死扣着闻丹歌的手背,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印迹。闻丹歌恍若未绝,掐着他的脖子往暗河去,一剑劈开掩盖的山石,把他的头狠狠浸入河中:“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