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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狸变的—— by宣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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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落逢低垂眼眸,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弧度。他抚摸着木匣上锈迹斑斑的锁,问:“钥匙在哪里?”
应宗主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又在应落逢伸手时收了回去。应落逢明白他这是要开条件了,不甘示弱地举起传送符。
两相僵持不下,应宗主先开口:“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想帮你一把。”
应落逢气极反笑:“那就把钥匙给我。”
应宗主摇头:“不成、不成。那匣子被施了咒法,外力强破会自爆,只有我手里的钥匙能打开。你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
————
另一边的筵席上,八风长老对着闻丹歌面无表情却极有压迫感的一张脸,差点没给她跪下。他战战兢兢地介绍了遍桌上的餐品,介绍完了应宗主还没回来,只好又扯些有的没的。原本他还担心闻丹歌心中不虞,不耐烦了会掀桌。但好在她虽兴致缺缺,倒也不会拆台,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
八风长老从未觉得半个时辰如此漫长,简直比他一辈子都长。闻丹歌见他时不时擦汗,以为他身体不适,善解人意地开口:“身体不舒服就请回吧,我就在这里等,哪也不会去。”
“好、好,那我就先回去歇着了?您慢用。”八风长老感激地给她行了一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就连和贺兰时擦肩而过都没发觉。
贺兰时一身丫鬟打扮,路过熟人时迅速低头。
那夜她第一时间跑回了方寸宗,却什么都没说,在自己房间闭门不出。第二日宗主夫人派人来敲门,她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她从前在宗主夫人面前刷的好感全部坠到谷底,这两天去请安,宗主夫人只派了下人不咸不淡地打发她。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是阿扇打听到莫公子要成亲了,娶的杨柳宗一位长老的女儿。纵使莫公子来信,字字泣血地说长辈施压才不得为之,日后一定会休妻娶她云云,贺兰时全当耳旁风放了。
男人的话最不可靠,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句话,贺兰时下定决心,转身端了一盘樱桃酥混入侍女的队伍。闻丹歌认出她,才要张口说话,被她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颗樱桃堵住嘴。
贺兰时假装磕头谢罪,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喝黄藤酒。”
【??作者有话说】
璩qu,第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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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纱罗帐,软被锦裘◎
闻丹歌弯腰扶她的动作一顿,贺兰时便趁这个间隙迅速站起,微福了福身重新流入侍女们的队伍中,只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旁边一位弟子见她看着远处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闻、闻姑娘,刚才那位侍女可是有哪里不妥?需不需要我”“不用。对了,你们少宗主还好吗?”现在还有心思报复她的,除了应宗主就是应礼了吧。
弟子被她问得汗流浃背,哆嗦道:“少宗主、礼少爷他被罚禁足,小的、小的不知......”闻丹歌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们宗主夫人呢?我记得前不久她生了次病,现在病好了吗?”
弟子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身子抖若筛糠,却还要硬撑着回答问题:“回、回闻姑娘的话,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劳您挂记。”
闻丹歌得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为难他,随意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小块碎灵石赏了。那弟子不敢接,却也不敢不接,进退两难之时头顶传来闻丹歌疑惑的声音:“为什么不接,从前你都拿的。”
弟子猛地抬首,眼里闪过惊愕,闻丹歌接着道:“那日我向你问夕山怎么走,不是么?”
原来她还记得......弟子不吭声了,沉默地退回到一边,她却从他的动作里琢磨出一丝提醒的意味。
应宗主居然连和她说过两句的人都能找出来伺候她,是下定决心要奉承了。那么贺兰时说的黄藤酒会出自谁的手笔?应礼?还是他母亲宗主夫人?
又或者贺兰时在扯谎。
————
贺兰时并没有撒谎,宴上要呈给闻丹歌的黄藤酒确实有问题。
连着两日都被拒之门外,贺兰时终于按捺不住,买通了门房进去,希望能和应礼“偶遇”。宗主夫人不会轻易原谅她,应礼则未必。一来她向闻丹歌告发时应礼已经昏过去了,二来他现在正是需要别人逢迎重新建立自信的时候,而她最擅此术。
只是她没想到,会撞见应礼安排人给闻丹歌下毒。
拜闻丹歌所赐,应礼不仅废了两条腿,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他那张本来还算能看的脸也被应宗主抽肿,无论妙春长老如何补救,半张脸上依旧留下了硕大的巴掌印。
应礼就顶着这样一张有碍观瞻的脸,被人推着坐在轮椅上,口齿不清地安排手下:“......到时候你就把这...药下在黄藤酒里......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定......若是事情败露,你那一家老小我也......”
贺兰时略懂一些隐息术,就藏在墙后屏息听他讲完,奈何耳力欠佳,并未听清下的是什么药,也没听清他到底安排了谁动手脚。只是这些就让她心跳不止,唯恐暴露只好匆匆离开。可回到住处后,她越想越纠结。
要不要告诉闻丹歌?告诉她的话,她势必会找应礼麻烦,那应礼岂不是更不可能保持少宗主的身份,从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不告诉闻丹歌的话......她想起那天夜里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和那一柄始终未砍向自己的宝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闻丹歌身份不简单,连应宗主都要让她三分。自己若因告发有功入了她的眼,不比攀男人做甚宗主夫人强?
————
半个时辰到了,应宗主如期带着应落逢入座。闻丹歌看出应落逢神色恍惚,问:“怎么了?”
应宗主唯恐她觉得自己怠慢了应落逢,赶紧解释:“老七见了他母亲的遗物,睹物思亲、睹物思亲。”
应落逢将迎魁还给她,抿着唇不发一语。闻丹歌淡淡“哦”了声,不知信了还是没信,随口问:“詹州产酒吗?”
方寸宗所在便是詹州,应宗主听了只当她对方寸宗特产来了兴趣,道:“产的。詹州有一黄藤镇,特产黄藤酒。”
闻丹歌眨眨眼:“所以席上也一定有喽?”
应宗主笑道:“自然。不光有黄藤酒,还有紫苏、屠苏、秋露白、剑南春......闻姑娘想喝哪种?”
他说一种,闻丹歌便屈指在桌上敲一下,敲得人胆战心惊。她看了看应落逢,忽然有了主意:“既然要喝酒,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喽。不如请少宗主和贺兰姑娘一起来?我们也算旧相识,古语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是和非嘛。虽然从前多有龃龉,不妨借酒把话说开?”
应宗主没料到她突然要和解。但横竖应礼在他心里已经是一枚弃子,眼下把闻丹歌伺候好才是要事。当即便派了人去喊应礼和贺兰时,还不忘把应落逢往她身边推:“我老了,还是你们小辈聊得投机,你们坐一处。”
应落逢本来坐在闻丹歌对面,一抬头眼神便能交汇。现在被应宗主推到她身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闻丹歌眼明手捷扶了一把,他才稳住身形,小声道了句谢,端正坐在她旁边。
他坐时脊背挺得笔直,细看才能发现那是绷直,再仔细看,还能发现衣褶处细微的颤抖。
他在忍耐什么?
闻丹歌想直接问,便倾身凑近了些。可她甫一靠近,应落逢就像被火燎似的站起身,一把紫檀木椅随着他的动作倒地,发出“咚”的巨响。
动静引来了应宗主的注意:“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这一句话像是别样的警告,应落逢重新安静下来坐回原位,却仍然闭口不言,不肯交流。
闻丹歌愈发觉得奇怪,这时应礼被人推进来,推他的正是贺兰时。
目光相接,贺兰时率先移开视线,神态自若地给应礼理了理鬓发。应礼则毫不掩饰地瞪着她,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闻丹歌恐怕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一众人到齐,应宗主口中的“便饭”终于可以开始。他一人坐在首位,左边是闻丹歌和应落逢,右边则是应礼和贺兰时,好巧不巧,最有仇的两个人面对而坐。
闻丹歌无所谓,泰然自若地品菜,偶尔和应落逢指一指哪道菜好吃、哪道菜难吃。贺兰时十分尽心地替应礼夹菜喂饭,忙得自己没吃几口。
闻丹歌觉得奇怪:“你伤的不是腿吗?怎么手也一起废了,连自己吃饭都不能?”
她不提还好,一提,应礼压抑已久的怒火便爆发出来,咬牙切齿道:“阿时愿意这么对我,你管得着吗?”
“应礼,不得对客人无礼。”应宗主斥道,应礼也不遑多让,似乎是那晚后父子俩便撕破了脸皮。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贺兰时轻咳一声,重新把话题绕到闻丹歌身上:“闻姑娘可要人伺候用膳?”
闻丹歌赶紧摇头:“不用。”说完仿佛怕应落逢误会,又对着他郑重声明,“我娘说我一岁半就能自己吃饭了。”
应落逢:“......”他实在没忍住出了声:“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话说到一半又连忙住嘴,生怕被她听出异常。
但闻丹歌还是捕捉到一瞬而过的喘息声。
他到底在忍耐什么?
菜上到一半,山珍海味都齐全,却因为席中众人各怀心思,吃得没甚滋味。应宗主拍了拍手喊人上酒,下一秒,就有容貌姣好的侍女各捧一银壶为他们斟酒。
给闻丹歌斟酒的是一位杏眼侍女,瞧着有几分眼熟,或许在应礼身边见过。闻丹歌举起酒杯,酒液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麦香,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杯再正常不过的酒。
但应礼嘴角微扬的弧度让闻丹歌确信,这酒有问题。
落座,上酒,一切都如预想般顺利进行,应礼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女人居然敢废了他一双腿......还先他一步退了婚!她以为占上风的是她吗?她以为他会就此偃旗息鼓任她猖狂吗?不、他会让她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贺兰时别过脸,不去看应礼面目狰狞的脸,也不去看闻丹歌的动作。
她没有听见那句话吗?还是说,她不相信?
一杯酒,两副心肠,三个人。琼浆玉液在杯中荡漾,随着闻丹歌的动作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杯至嘴边,唇角沾上晶莹,应宗主忽然开口:“闻姑娘,多亏您出手相救,老七才能险里逃生。这孩子腼腆,心里却感激,说什么也要敬您一杯。”
闻丹歌动作一顿,缓缓将酒杯放下看向应落逢。应落逢心知这是应宗主下的最后通牒,深吸一口气,提起手边玉壶斟了一杯新酒递给她:“......请。”
她这才发现,他眼眶微红,长睫忽闪如蝶,鬓角发丝被汗珠沁湿,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
像一颗半涩半熟的果。
他不停眨着眼,似乎想借此提醒她什么,但闻丹歌眸中只有他抿成一条线的唇逢,无端回忆起她二百岁生辰那夜仙子湖的遭遇。
原来仙子湖里真的有仙子......
“不行!”应礼的一声喊叫将理智拉回。闻丹歌眼中恢复清澈,低低道了句“失礼”,转头去对付应礼:“有何不可?”
应礼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坏了事,却仍不死心:“......我是他兄长,我先敬你。”
闻丹歌挑眉,却也如他所愿举起酒樽:“你要敬我也可以。但他旧伤未愈喝不了酒,你这个做兄长的,可要帮弟弟多担待些。”
她知道应落逢在暗示他的酒有问题。该说不愧是亲父子吗?连下作手段都如出一辙。
这回却轮到应宗主说不行了。闻丹歌没甚耐心地把剑拍在桌上,歪头问:“难道应宗主想喝?”
应宗主犹豫半晌,退了回去,只敢暗地里瞪一眼应落逢,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她看出应落逢的忍耐要到极限,剑鞘一推把玉壶推到应礼面前。应礼也学她高举酒壶,直勾勾盯着她:“闻姑娘,请。”
心里想的却是,喝吧喝吧,喝下去你就死定了!
闻丹歌颔首,将酒杯置于唇边一饮而尽。末了,她向应礼倾斜酒杯展示空樽。应礼被她挑衅的举动刺激到,端起酒壶痛饮,片刻后将空酒壶随意一丢,笑得毫不掩饰。
闻丹歌也笑了,下一秒却皱眉捂腹,一幅疼痛不已的模样。应宗主终于找到机会,赶紧叫应落逢带她去休息。应落逢也根本顾不上自身的异样,搀着她去了僻静处。
却忘了这间屋是应宗主早就准备好的。
红纱罗帐,软被锦裘。分明是正午天光大亮,屋内却光线晦暗,影影绰绰。
一股甜香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两人,最初的惊悸过后,心中生出的是另一种缠绵情绪。
浑身滚烫,而她是酷暑中一碗冰,引着他去够、去尝。
他闭了闭眼,试图把绮思从脑中甩出去。可他好不容易恢复理智,肩上却突然多出一双手臂,接着整个人猝不及防向下倒,倒入大红锦被中。
身陷柔软,入目是她一双湛清澄碧的眼。
【??作者有话说】
哎嘿嘿?(? ???ω??? ?)?

◎让闻丹歌想起被春雷蹂/躏的杜鹃花◎
“嘘。我没事。”闻丹歌像是没发觉他身上的温度,指了指窗外道,“别说话,外面有人。”
应落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紧紧闭着眼不看她,从齿逢中漏出只言片语:“我......你离我远点。”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像是手心拢了一只破茧的蝴蝶,痒痒的。又像是撞上来一只幼猫,嗡嗡嘤嘤,蹭着衣角湿漉漉的舔。闻丹歌僵在原地,推开也不是保持原样也不是。最后还是应落逢自己咬牙拉开距离,滚到塌角缩进锦被里,整张脸埋进大红的被衾,只能看到一条蓬松的灿金色尾巴不停摇晃,诉说着主人躁动的心情。
等等?尾巴?尾巴!
闻丹歌彻底呆滞,什么大杀四方的雄心壮志都没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来回滚动:
他有尾巴他有尾巴他他他、他居然有尾巴!
“星人”是妖这一发现颠覆了她的认知,毕竟事情走向已经和仙子湖的传说一样了!闻丹歌恍惚着走到桌边猛灌了一口凉水,试图清醒后再辨别。结果发现......发现尾巴还在!不是幻觉!
尾巴的主人对自己暴露真身的事情无知无觉,仍旧将脸深埋不肯见人,一条毛茸茸金灿灿的大尾巴胡乱在空中打着旋,似乎表示他现在很纠结又很亢奋......啊从尾巴来看是狐妖吧而且还是珍稀种族的赤地狐妖......可恶她在想什么啊!现在应该找解药......哎尾巴垂下来了是累了吗还是丧气了看着好可怜啊......不对不对!解药!解药!要找莫惊春......尾巴炸毛了也好可爱颜色和阳光一样好喜欢好喜欢......啊,尾巴不见了。
尾巴倏尔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应落逢猛地从塌上跳起来,脸红得和喜被不相上下,唇更是被他自己咬得一塌糊涂,让闻丹歌想起被春雷蹂/躏的杜鹃花。
他仿佛终于察觉自己的尾巴出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做人太久差点忘了情绪一激动狐妖的特征就会跑出来......她看到了吗?发现他是狐妖后会不会厌恶他......会不会之前那些人一样、不要他?
或许是应宗主逼他喝下的药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屋内甜香暧昧,他心烦意燥,只想凑到她面前,像真正的动物一样摇尾乞怜。
他的眼如一池水,摇滟接星津。睫羽轻颤似轧轧兰桡,乱入碧波。闻丹歌连灌数杯凉水,才堪堪把尾巴的影子挥出脑海,却还是不敢看他,只能盯着窗外鬼鬼祟祟的人影道:“......没有。这地方有些古怪,我们还是早些、早些出去为好。”
应落逢心中长舒一口气,却莫名涌上一股朦胧的遗憾。他磨了磨犬牙,这一点刺痛挽回了理智,使他能够正常交流:“他给我喝了奇怪的药,想让我、让我引诱你。然后他再派人来捉、捉奸,这样你就不得不和我成亲,成为他的助益了......”似是怕她误会,他连忙解释:“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莫前辈思虑周全,出门前给了我一枚灵药,说是能解世面上大部分的毒......我闻得出来这药是什么......确定灵药能解!”
言罢他拿出一枚碧绿的药丸。闻丹歌接过,认出这是莫惊春特制的解毒丸,便将它丢进凉水中溶解,再把解毒水递给他:“既然有解药,为什么不自己吃?”
应落逢捧着杯盏,分明喝了解药,面颊上还泛起异样的红晕,低低道:“......我以为能捱过去的。”
应宗主用钥匙威胁他,扬言他若是向闻丹歌告发便立刻毁了钥匙,他永远别想打开木匣。又逼着他当面喝掉媚/药,完全不给转圜的余地。
闻丹歌很是疑惑,边提了剑往外走边问他:“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一个两个、一次两次,都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可应落逢知道,她动怒了。
闻丹歌拉开门,一群本来在听墙角的仆役纷纷装作路过,紧张得连手上扫帚拿反了都没发觉。她一个一个看过去,眼神落在一身着靛蓝弟子服的人身上。
她在应宗主身边见过他。
剑才挥出,那弟子忙不迭下拜,口中求饶不止。闻丹歌问他:“你们宗主怎么安排的?”
弟子恨不能把头低到地底,回答得飞快:“宗主说若是听到里面有动静就把门窗封死,然后派人传话给他!别的、别的真没有了!求您饶命!饶命啊!”
她不理会弟子的求饶,剑尖一挑把人挑飞到天边。剩下的仆役见她不吃软,纷纷膝行后退,伺机逃跑。闻丹歌从前不会在乎这些小虾小蟹的死活,但她今天非常生气,气到狐狸尾巴都不能治愈,所以每个碍眼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应落逢低头看着石砖纹路,假装没听到这些人的求情和哀嚎。好在闻丹歌出手十分迅速,不用片刻就把他们都清理了。但她似乎仍然在压抑怒火,迎魁没有沾上一滴血。
“还有人吗?曾经欺负过你的、欲加害你的。你说出来,我不会放过他们。”她擦了擦迎魁,雪亮宝剑的光芒不输日辉,发出清脆剑鸣。
应落逢迟疑片刻,轻轻摇头:“那些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回......”“不拿钥匙了么?哦对了,应宗主这会估计忙着在另一边捉奸吧,我们不去看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打断应落逢说话,他能感觉到她平静语气下暗藏的怒火,仿佛只要一点外力轻轻一戳,沉睡已久的火山就会苏醒过来吞噬一切,把人间变为熔炉。
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这样的她。
应宗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筹谋的计划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混乱的室内、交叠的人体、赤条条一男一女,看起来简直和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如果躺在地上的逆子不是应礼而是应落逢、低声啜泣的女子不是贺兰时而是闻丹歌,那就更好了。
“我不是说了看住那间屋子吗?!他们两个你叫我来做什么!你是废物吗!”应宗主气急,甩袖狠狠给了通报的弟子一巴掌。扇完巴掌犹不解气,他大步迈进室内。
昏暗室内,凌乱的衣物铺了满地,仔细看会发现大多是男子的服饰。应宗主皱眉停在塌前,冷冷看着塌边整理好着装啜泣不止的贺兰时,和昏迷酣睡的应礼。
“混账!”他现在看到应礼就火冒三丈,随手拿了烛台往那睡如死猪的逆子脸上砸。贺兰时忙止了哭泣拦他:“宗主、宗主不能砸啊!宗主!”
应宗主一把撇开她,怒道:“让开!看我不打死这个孽障!”眼见着烛台就要磕上应礼脑门,门外传来一道凌厉呵斥:“你敢!!”
贺兰时捂着因磕碰流血的额头,发现应宗主当真顿了动作。她心中一颤,悄悄往门口看去,就见自应宗主病愈后鲜少露面的宗主夫人,出现了。
应宗主冷哼一声,烛台掷地,发出巨大声响。宗主夫人淡淡吩咐婢女:“看好外面,谁都不许进来。”
“关什么门!你儿子干的好事,藏着掖着做什么!”宗主夫人并不理会他的反唇相讥,目光精准落在贺兰时脸上,向她招手:“好孩子,过来。”
贺兰时瑟缩一瞬,还是在暴怒的应宗主和宗主夫人之间选择了相对冷静的那个。宗主夫人用帕子轻轻摁着她流血的伤口,柔声安抚:“吓坏了吧?没事,伯母来了,谁都不能欺负你。”
宗主夫人的语气愈温柔,贺兰时心中愈害怕。她承认她留下来是起了赌一把的心思,但是、但是她害怕了,她发现她根本玩不过屋子里的这两人!
应宗主沉着一张脸,冷眼看她们演戏,嗤笑道:“欺负你?贺兰丫头,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母子,你可都遇上了啊。”
贺兰时身子一抖,低头佯装自己没听清。宗主夫人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缓缓走向应宗主。应宗主也不甘示弱地将手放在应礼颈上,仿佛她再近一寸,他就会掐死应礼。
果然,宗主夫人脚步一顿,停在三尺外:“修言再如何,都是你的儿子。”
应宗主冷笑:“想杀了老子的儿子,还是儿子吗?”
宗主夫人摇头,近了一步。应宗主收紧手掌,威胁:“你再过来、我就掐死你的宝贝儿子!”
“呵。”她不屑道,“掐死他然后呢?你想让方寸宗改姓吗?”
应宗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可能!我有那么多儿子,除了他还有仁儿义儿智儿信儿”宗主夫人懒得听他报菜名,招招手示意下人把托盘拿上,当着他的面一掀黑布,托盘上赫然盛着四支灯芯枯萎的蜡烛。
隔着黑布应宗主就隐约有一股不详的预感,随着四支蜡烛逐个露面,他终于承受不住大喊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冲云霄,闻丹歌飞快伸手捂住应落逢的耳朵。
屋内宗主夫人还在往应宗主心窝插刀:“应仁,秘境中失足掉进深潭;应义,旧病复发不治身亡;应智,中毒七窍流血而死;应信就更可笑了,死在女妖的身上,马上风。”
她每说一种死法,应宗主眼中血丝就更深一寸。还不等她说完,应宗主彻底失去理智,抛下应礼冲向她。宗主夫人身后的侍婢立刻上前控制住他,一面道“对不住了宗主”一面膝踢将他放倒。
宗主夫人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应宗主目眦欲裂,吼道:“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还有儿子......对、还有应落逢......”“抱歉打扰一下,落逢好像没说要掺和进你们的事啊。”屋内几人俱是一怔,循声看向门口二人。
院中把守的人不知何时都被放倒,紧锁的门也大敞着,正午灼眼的日光照进来,像一柄利刃刺穿黑暗。
闻丹歌收回踹门的脚,以为他们没听清,重申:“我说,落逢可不屑掺和进你们的破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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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师兄都是男妈妈》
本文文案:
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
要知道,今天才是初八。
贺停仙敲了敲自己因为迷药失效而胀痛的脑袋,目光落在手腕的勒痕上。
奇怪,明明之前几次,“他”都没有留下痕迹。
————
这种异象源于何时贺停仙已经忘记,只记得自从自己成为等闲山最小的师妹后,一切都变了。
每晚必定昏迷、醒来浑身酸痛,除了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他”还做了许多:
譬如她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辟谷丹难以下咽,“他”便每日准备好三餐摆在桌上,并时刻留意剩菜,察觉到有她不喜欢吃的,第二日立刻更改。
只是饭菜的调整总会伴随着一句:“师妹,不要挑食。”
譬如难以理解剑术先生课上讲的法术,正头疼不已,醒来案前多了一本厚厚的剑术笔记。每当这时,“他”就会向她邀功,具体表现为,她昏睡的时间更长了。
他说:“师妹,不用担心。”
又譬如她前一晚遭到某弟子告白,次日就会传来那弟子受伤或身亡的消息。当晚,“他”拿走了她用来染甲的凤仙花,亲手为她染红双足、扣上枷锁。
那天的字迹也罕见的潦草,仿佛疯魔着写下:
他说:“你·只·能·是·我·的”
————
贺停仙是等闲山最小的亲传弟子,前面只有四位师兄。
大师兄洛尘尽掌管戒律堂,古板正直,一丝不苟。曾亲口呵斥贺停仙穿衣不正。
二师兄穆良沉默寡言,潜心修炼常年闭关,拢共只在拜师礼上见过她一面。
三师兄孟栩风光霁月,朗若仙人,爱慕者不知凡几。他待贺停仙与旁的女弟子一般温和守礼。
四师兄洛光生惊才绝艳却性格顽劣,平素最看不惯她,时常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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