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觉醒后—— by酥肉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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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捂着眼睛,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长长的一条。
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这么为难她?
她做的还不够好吗?
这无?常的命运,到底要折磨她,把她拖进什么地狱里才算结束?
她不过?就是想要为自?己活一回,怎么就这么难呢?
元棠堵着气,嗓子顶着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眼看到不远处的医院,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要回去?!
她凭什么回去??
她凭什么来当这个救世主?赵换娣喝药时候怎么不想想她四个儿女需要养活?
元德发供不起她时候怎么不想想去?开源,解决家庭的困境?
还有元栋,他也重生的!
作为上辈子享用?了家庭极大资源的长子,他又?凭什么不去?解决家里的问题?
元棠咬着牙,告诉自?己。
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单一的谁的姐姐,谁的女儿。我花了几十年,就弄清楚了一件事,我就是我自?己,我得先是我自?己。
元家穷了几十年,这贫穷不是我带来的,也不应该由我来全部结束。
一个家庭,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谁应该为谁的命运买单。
如?果说自?我成长是她的人生课题,那元家其他人也该为自?己的人生课题去?奋斗。
她手里现在有钱了,她可以轻松的解决家里的困境,如?果她拿出钱来,弟妹会态度好一点,但本质还是吸血,元德发会看重她,也不再“偏心”,可那不过?是表面。
升级版的上辈子,算什么改变?
她不要这样用?金钱维系的虚假亲情。
她元棠,这辈子一定要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不是谁的姐姐,不是谁的女儿,就是她自?己。
元棠默默跟着元栋和那个叫人的进去?医院,刚进去?就看见?一个脸熟的村干部跑过?来,脸上全是喜色。
“救回来了!医生说送的及时,除了以后要静养一段时间,没有生命危险!”
元栋哭的不行,元棠倒是松了一口气,她镇定的感谢了对方。
村干部说了病房号,元栋拉着元棠就要去?。
元棠甩开他的手,元栋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姐?”
元棠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布包,打开是厚厚的一沓子散票。
元棠苦笑一下,冥冥之中,她好像早就预感到这一天,所以她装了三百块在身上,一直在犹豫要怎么把钱给赵换娣。
现在好了,也不用?挑时间,她把钱拿给元栋,示意他点一下。
“钱是我挣的带借的,一共三百,你?拿回去?给赵换娣,现在怕是她也着急用?钱,回头记得写张收据给我。”
村干部在边上蹙眉,他知道元棠是故意当着他面给的,当初写证明他也在,自?然知道元家这点事。
“元家丫头,都到这里了,你?就进去?看看吧。你?妈再不好,这会儿也是希望看到你?的。”
元棠摇摇头,她太了解家里这些人了。
刚开始是“你?妈再不好,你?来看一眼”。
后来就是“你?妈再不好,她身体弱,你?让让她”。
最后就会是“你?妈再不好,她也生了你?,孩子你?还是回来吧”。
这样的绑架,她不愿意去?费口舌。再说了,她心知肚明,赵换娣现在看到三百块只怕比看到她更高兴。
“不了,叔,这个钱我当着你?面给了,也算个见?证,往后我跟元家就彻底两清了。”
她看着不说话的元栋,加了一句:“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就不用?来找我了。”
那村干部火气上涌,开口就要数落她:“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狠心。那是你?妈……”
元栋打断:“姐,你?就真这么恨我?”
他哽咽道:“恨的连我们见?都不想见??”
元棠抬眼,医院的墙上挂着“悬壶济世”四个大字,据说白县的这四个字是请了一位本地的大书?法家写的,如?今才写了没几年,字迹还新鲜。白县后来搬走?,也把这幅字搬走?了,照旧放在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
元棠看这幅字,看了整整九年。
上辈子先是元德发得了肺癌,因为发现的早,所以还好,只是需要经?常来化疗。她就推着元德发,刚开始是五周来一次,后来是四周,再后来三周,到最后在医院送走?元德发,留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元栋开车把元德发拉回了家,元德发在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宅里安详的闭上了眼。
后来是赵换娣,赵换娣的老年痴呆一直要拿药,她还得了糖尿病,后期并发症更是难受,她总是要来陪床,前前后后伺候。同一个病房的老人相继去?世,她给赵换娣伺候的多活了一年多。到最后,赵换娣也说不想在医院咽气,回了老家,跟家里子孙说遍了话,最后含笑而终。
元栋问她恨不恨,是恨的。
恨的是赵换娣和元德发,为什么五个孩子,独独对她这么残忍。
更恨他们,为什么对她不好,却不明明白白的早早告诉她。
元棠想,如?果赵换娣是隔壁王盼儿那样,明明白白告诉她,养她就是为了回本。她或许不会这样纠结,既然回本,我就给你?钱。哪怕去?卖血,也会偿还你?的养育之恩。
可赵换娣和元德发,他们就是这样偷偷利用?她,给这层利用?,加入了太多混淆视听的温情。赵换娣偶尔会唠叨她不结婚了晚年怎么办,元德发更是每年都会偷偷把元芹他们给的养老钱给她几万。“你?拿着,买衣服也行,买化妆品也行,穿漂亮点。”
赵换娣还想过?说她不结婚,干脆抱一个丫头回来养着,也算老了有个知冷热的。元德发那段时间常常跟村里几户孩子多的人家散烟。可到最后是元棠自?己不愿意,那时候赵换娣难得哭了一场,坐在那儿抹眼泪。
“我是为谁考虑,还不是为你?,你?这样子,老了可怎么办。”
就像是赵换娣之前委屈的那样,她是对不起元棠,可她觉得自?己不偏心,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她也苦着过?来的。她勒紧裤腰带,也没让自?己过?的舒服。后来有了条件之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也曾经?给元棠做饭洗衣,也曾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唠唠叨叨担心她的未来。
元棠想说,我是恨你?们,恨的不是你?们对我的不好。而是你?们对我的那点好。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打破我的所有幻想,而是给我那一点点稀薄的爱意。她离不开这个吃人的家,却又?活的很痛苦。
上辈子的她,爱意不足以支撑她恨家人,恨意又?被那点温情拉扯。
她像是夹在两个齿轮之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厌恶那样纠结的自?己。
她恨赵换娣,更恨自?己。每一次想起父母的刻薄自?私,都恨的想立刻远走?高飞。可想到那点好,又?狠不下心,最后只能唾弃自?己犯贱。
元栋的问话,她不想回答。
有什么好说的呢,恨也是在乎的一种?。天知道她多想不恨元家人,她多想接纳那个上辈子太愚孝的自?己。
就这样吧,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爱和恨,早晚有一天都要消散。
她问心无?愧就好,上辈子她养老送终,辛劳半生。这辈子她自?私一点,对得起自?己,谁也没资格来说她。
元棠走?了,元栋捏着那三百块,终于认识到。
大姐,是真的要跟家里断了。
****
病房里,赵换娣悠悠转醒,洗胃的灼烧感让她口渴又?难受,她模模糊糊的喊水,元栋俯下身小?声喊她。
“妈,再忍忍,医生说先不能喝水。”
赵换娣模糊着眼睛去?摸元栋的手,然后又?昏昏睡去?。
元栋又?喊了几声,确认是真的睡着了,就走?出病房。
病房外,是村干部和元德发,还有几个热心的村人,王盼儿缩在角落,眼巴巴看着他。
元栋:“我妈刚醒了,说了两句话就睡过?去?了。”
旁人是松了口气,王盼儿则是瞬间活了过?来。
她流着眼泪,心里感激着黄天老爷。
幸好赵换娣没有死!
她不用?去?坐班房了!
元栋弯不下身去?干那些体力活,但他碰上这种?事,心里还是有底的。
村干部吆喝着让王盼儿去?交费:“医药费和手术费都是你?的!”
王盼儿早就吓蒙了,她这会儿比谁都希望赵换娣好好的,闻言虽然心疼钱,却也没有不愿意。
反正陈珠现在挣的多,医药费能多贵,她掏就掏。
可元栋出言制止了,他抖擞了一下衣裳,对村干部说道:“叔,我觉得要不还是报警吧。”
村干部心里咯噔一下,元栋却还照旧说道:“刚才医生说我妈得静养,这事也不小?了,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
他一说报警,王盼儿就差点叫吓尿了。
她要进局子了!
她涕泗横流就要跪下,元栋往后撤了一步,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村干部本来就打算让王盼儿出钱,心里寻思这就算了,毕竟村妇闹架闹到喝药虽说少,可十里八村也听说过?。哪个村没一两个气性大的?
家里闹架的,村里闹架的,闹到喝药的每年都有几个。
赵换娣人都救回来了,又?没事,把钱结了不就完了?还上什么公安局!
这就是元栋对于村里的不熟悉了,他上辈子一直上学,后来上班,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他是拿后来那种?有事找警察的思维来处理?这件事。
可殊不知,这时候农村都有自?己的小?社?会和规则。
像是这件事,他抓着不放,立刻就从有理?变成没理?的一方了。
村干部心里不舒服,这种?小?事往上闹,多难看!哪个村里没有喝药的,就他们小?河村往上报,回头人家上面不对他们有意见??
他给元德发递了个眼神?,元德发一脸老实相不说话,大儿子一出头,他就立马缩回去?。
村干部见?他派不上用?场,只能先安抚元栋。
“这孩子,什么找公安不找公安的,咱们都是村里的事,你?要有什么意见?,咱们就好好说。你?看你?王婶子也是无?心的,真找公安,掰扯到最后还是落在咱们村里解决。孩子,你?有个什么诉求,跟叔说说,叔给你?想办法。”
元栋卡了壳,王盼儿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劲的喊元栋只要不报警,她什么都愿意。
她不能进局子!进了局子,往后还不知道村里怎么传她,她儿子才是真完了!说不准到时候男人也要不要她!
元栋被她磕的心软,最后也松了口。
村干部费尽口舌,最后做主让王盼儿给元家一点补偿费。
“就给个三百吧,好好长长记性,往后管住嘴。”
王盼儿心里别提有多委屈,可她不敢说啊,三百就三百吧,她回头就跟陈珠打电话要。你?说陈珠一个月工资就二百?
屁话!她老娘都要吃牢饭了,她就是卖血也得给钱寄回来!
于是等到赵换娣醒来,元栋把家里的事跟她说了。
“妈,我觉得大姐这个钱咱们不该要,你?说要不然我把钱还给大姐……”
赵换娣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摸着那三百块,渐渐眼睛里放出光来。
元栋:“妈,你?听我说,这三百……”
赵换娣美滋滋扭头:“儿啊,妈这个药喝的真值。”
六百块!
她赵换娣发了!
“往后不能再干重活了,要好好保养。”
除草剂是农药里最严重的一种,百草枯更是神仙难救。赵换娣好一点?是她喝的药不多, 也不是百草枯, 只是普通的除草剂。还有那小半瓶的药, 放的时间也久,兴许是盖子没盖严实, 有点挥发。再加上救的及时, 村里先给她催了吐, 所以?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但饶是如此, 赵换娣的肝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现?在是看着?不明显, 但以?后会随着?年纪加重。
体力活怕是不成了,平时更要吃点?有营养的补补。
医生的话让元栋心事重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 重活一辈子,家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妈上辈子也闹过?, 那时候是为大姐。大姐名?声不好,村里人总是指指点?点?,妈也生气, 可在元栋看来,妈更多是为了跟大姐划清界限才?喝药。比之这次,表演的成分更大, 不然不能每次还没喝下去就被人拦下来。
元栋抱着?脑袋, 十分痛苦, 跟元棠一样,他也察觉到命运的存在。
没了大姐, 家里的境况仿佛是进了鬼打?墙一样的旋涡里。
母亲上辈子没灌下去的那瓶药,这辈子终于灌了下去。
元栋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无法直面大姐,她的重生,仿佛是为了审判整个家庭。
告诉他们?,没了她元棠,元家就该是这样过?一辈子……
医生的叮嘱还在耳边,赵换娣却不觉得有什么。
元棠那死丫头?给的三百块,加上王盼儿的三百块,她从生下来就没摸过?这么多的钱!
赵换娣躺在病床上,这次的医药费都是王盼儿出,她也就索性住几天再观察观察。王盼儿回?家被自己男人打?了一顿,一瘸一拐的还得来医院给赵换娣送饭赔笑脸,看见病床边上的元栋吓的就躲。
她算是明白了,蔫人出豹子这句话。
这元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正?常。
赵换娣个废物,吃点?气就灌农药,对自己够下得去手的。这家的元栋更是狠心,他妈都没事了,居然还想给自己送进公安局!
王盼儿用她那不大的脑仁想了想,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那元家的大姑娘不就是?
元棠以?前多乖顺的一个女?娃,村里没谁不说她好的,可这样顺着?爹妈十几年的丫头?,最后还整了波大的,成功让自己爹妈成了十村八里的笑话。以?前可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丫头?居然藏这么深,心这么狠。
元棠多狠心呢,都进了医院了,一听她妈没事,丢下钱就走,连面都不照一个。
也不怕村里人戳她脊梁骨。
王盼儿送了饭,灰溜溜就走。她昨天刚联系上陈珠,又是哭求又是威胁,总算是从闺女?那儿拿了个准信,说这两天就想办法凑齐五百块寄回?来。
一想到五百块,王盼儿就有了劲。
她之前就是傻了,她闺女?能挣钱,家里眼瞅着?就生活好了,她真是脑子犯抽才?跟隔壁过?不去。
不过?这次也着?实吓到她了,她心里想着?再等一年半载,她就让男人去跟村里说,给自家分块宅基地盖房子,最好是离元家远远的。
想到房子,王盼儿更有劲了,今年村里又有一家人起了房,她去看了,一水的红砖小楼房,看着?就喜人。
王盼儿算着?闺女?一个月挣的钱,觉得自家也就两三年间就能挣下了。想到这里,她心情好了许多。
王盼儿送了饭就走,元家的几个人都聚在医院,医院病房里的气味不好闻,可赵换娣却觉得医院真好,她就没住过?楼房,不知道楼房里这么宽敞明亮,住的她都有点?不想走了。
尤其看见王盼儿憋着?气过?来,一脸赔笑,她更是心满意足的无以?复加。
她觉得自己在跟王盼儿的战斗中胜利了,心里那股气终于放了出来。
王盼儿送来的饭虽然做的一般,不算好吃,但她是怕了赵换娣,所以?里面放了点?猪油。
赵换娣吃了几口,就把剩下的全拨给元梁和元德发。
元栋在医院呆了一天多,就又回?学校去了,这几天都是每天趁着?晚上晚自习前来看一眼。
元梁早就等着?妈让他了,抄起筷子就是一顿刨。狼吞虎咽看的赵换娣心疼不已。
“儿啊,慢点?吃,不行了就去外头?再买点?。”
她从元棠给的一顿散票里抽出两张,让元柳元芹带着?元梁出去再买点?。
“看你弟弟想吃什么就买,你俩也跟着?吃两口。”
元德发眉头?拧的死死的,他想劝赵换娣别这样。
明明之前都说好了,元棠给的钱先不动,这丫头?还不知道是多作难才?弄来的钱。他们?当老的就给存着?,回?头?等个合适的时机再给她还回?去。
哪儿能真花?
还有元柳和元芹,都多大的人了,回?家里做个饭,每天送来不就行了?去外头?吃,那得多贵?
可赵换娣才?听不进去这些话。
这次喝药,让她大获全胜的同时,也让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丈夫的软弱。
不知不觉间,家里的地位已经发生隐秘的变化。
赵换娣拉过?元梁剩下的饭就吃,语气格外不耐烦:“还她?凭什么还她?你也看见了,这丫头?有多狠心,连我一面都不愿意见。咱们?倒是为她操着?心,可她不知道在外头?过?的多自在呢!”
提到大女?儿,赵换娣只觉得心凉。
“你看她的做派,咱们?做爹妈的松个口,人家就放心里了。生不养,死不葬。咱俩死了那天,只怕她也跟这回?一样。我说你也别操那个心了,咱们?生了她,就当是生了个白眼狼。往后她自求多福吧,是生是死,跟咱们?都没关系。”
元德发有点?急:“这什么话?亲爹妈亲儿女?的,能这样?”
赵换娣把筷子摔在地上,眼泪溢了出来,冲着?男人吼道:“那你说怎么办?!”
“家里穷成什么样,你大哥一家只顾自己,我喝药那天他都不敢往上凑,生怕咱们?要钱了沾上他们?。我弟没心肝,叫个女?人把持了。她元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想想她不出门打?工,咱们?一家几口在村里是多挨欺负?”
“那王盼儿要不是仗着?女?儿挣钱,她能一个劲的为难咱?村里的人都是势利眼,看见陈家有钱,连个公道话都不说!”
“如果不是这样,我能喝药?”
“我怪她,你说我刻薄她。可你怎么不想想,我容易吗?”
“我赵换娣一辈子,为谁都没为过?我自己,凭啥她一个丫头?也来指责我说我偏心?村里谁家女?儿不这样?我是哪儿对不起她,让她恨得连我一面都不见。”
赵换娣带着?鼻音,心灰了大半:“你要觉得这个钱我不该拿,就拿去给她。顺便?也问?问?她,我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她才?觉得我这个当妈的不偏心,要实在不行,让她拿把刀来捅死我,算我跟她道歉了行不?”
元德发神色痛苦,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妻子委屈,元棠委屈,俩人都一副豁出命的架势,仿佛彼此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女?儿仿佛是受尽了家里的委屈,转身干净利落,拿三百块断干净家里的联系。
妻子也说不尽的苦痛,堵着?一口气接了钱,要跟女?儿彻底了结。
元德发只能站在妻子这边,他没了元棠这个大女?儿,还有剩下的四个儿女?。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他没有办法。
元棠回?了学校,照旧学她的习,摆她的摊。
唯一不同的是,因为上次被人找到学校,学校的人都知道她跟元栋的关系了。
元棠走过?走廊,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明明是姐弟俩,咋平时都没来往?”
“当姐姐的摆摊,她弟嫌她丢人吧?”
“也有可能哎,弟弟一看就傲气。”
“这也很奇怪啊,元栋交学费交的磕磕巴巴的,倒是元棠,学校说的材料她本本都订。”
元棠默默听着?这些议论,有人问?到脸上,她也什么都不说。
赵霞被心里的好奇快要憋死了,可元棠就是嘴紧的很,一句话都没有。
高中生活是枯燥的,枯燥的展现?就是这点?小事,让两个班级的人议论了好几天。各种猜测满天,让人分不清楚真假。
一直到赵换娣出院,元栋正?式回?到校园生活。这股流言才?平复下去。
平复下去不是别的,是元栋跟人说元棠是他的姑表姐,只是两人上了一个户口而已。
这样的谎话,让很多人失望,却立竿见影的平复了流言。
姑表亲啊,这就说明白了为啥俩人平时不亲近不回?同一个家了。
至于那天有人来找,也说的通了,这么近的关系,又是一个学校,去一趟也应该的。
元棠感知到流言散去,心里明白,这是元栋解的围。而元栋也托人把一张三百块的收据给捎了来。
这天晚上放了学,元棠罕见的没有去摆摊,而是坐在租住的小院里。胡燕今晚回?家去住了,这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院子里有一棵金桂树,在寒风中摇曳生姿,她手里拿着?收据,想到元栋。两人是龙凤胎,在很久的时间里,彼此是对方最重要的人。
小时候元栋也曾经追着?她到处跑,村里的孩子互相打?架,元栋纵然瘦弱,也会站在她身边,喊着?要为她这个姐姐拼命。
青春期她第一次来月经,赵换娣没给她准备东西,她只能哭着?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要死了。还是元栋偷偷摸摸,顶着?一张爆红的脸偷偷跟她说,班里的女?孩好像都说这个是每个月都会流一次血的东西,不会死人。
初二时候,班级有人总是撞她的桌子,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青春期小男生的把戏,为的是吸引心仪女?孩的注意,可元栋还是毅然告了老师,说自己要坐她前面。
元棠坐在椅子上,盯着?金桂上方的一轮圆月。她看着?月色在院子里洒了一地,明明是金黄的月亮,洒下的月光却是透明的颜色。
她之前从医院出来,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她说的,她恨赵换娣,其实更恨自己。
每次回?忆起赵换娣的那点?好,都会让她觉得自己像条狗,打?多狠都不要紧,只要给点?骨头?就心满意足。
曾经那一点?点?甜头?,让她忍不住贪恋家庭的那点?温暖。
如今回?忆起元栋的好,她却在难受中逐渐学着?让自己接受。
元栋对她这个姐姐曾经好过?,也是真的对她有情感上的眷恋。可那又怎样?
曾经那点?好是真的,后来那些后悔也可能是真的。可那又怎样?
她承认这些好,却不会因为这点?好就任由自己沉沦在这样的家庭里。
因为伤害和对你好,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互抵消。
元栋是没有直接的从她手里抢夺什么,那是因为父母主动的为他争取。元棠无法让自己对既得利益者保持宽容。
沉重的伤害和一点?点?无用的好,压根不是对等的关系。
她元棠,这辈子一定要过?的很好很好,未来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对她很好很好。
人活着?,就该是朝前看。
元棠睡了最踏实的一觉,第二天起床就斗志昂扬的去摆摊,到了晚上又是一个放假的周五。她喊上刚回?来的胡燕去逛街。
胡燕十分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肯花钱?”
元棠收拾着?东西:“我怎么不肯。赚钱就是花的。”
胡燕回?家时候已经听说了元家的闹剧,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元棠也晓得她在纠结什么,只不过?她也不想说。
“我想买几件冬衣,对了燕子,你哥什么时候还出车,回?头?方便?给我带个自行车不?”
胡燕:“行啊,我哥后天出车,我跟他说。”
两人一道去了贸易园,元棠买了两件毛衣,又买了两条裤子,她俩甚至在贸易园见到了羽绒服,不过?那标价一百五的价格成功把两人劝退。
胡燕咋舌:“一百五!她不如去抢!”
元棠却看到了里面的巨大利润:“这个价倒是不贵。”
胡燕:“这还不贵?”
她两个月工资啊!
元棠拉着?她:“不信咱俩明个就再来看,我跟你打?赌,这个衣服要不了一个月就卖掉。”
胡燕不信:“咋可能!”
谁钱多的没数了才?会买这么贵的衣服吧!
“你赌不赌?”
胡燕咬牙:“赌!十块钱!”
元棠嘿嘿一笑:“好!”
俩人逛了一会儿街,再绕到这家店,就惊讶的发现?店里的那件羽绒服消失了。
元棠伸出手:“十块钱。”
胡燕拿出钱来还十分不可置信:“怎么就能卖那么快!”
一百五啊,不吃不喝也要她两个多月的工资。
元棠捏着?十块钱给俩人各买一瓶汽水,心里转着?念头?。羽绒服这东西现?在能到县城的非常少,可也卖这么快,说明市场早就存在,只不过?是观念还要一段时间。
两人喝着?汽水逛街,在街上碰到了胡明。
胡明身边跟着?一个高挑的姑娘,那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周正?,一看就是时下最流行的长相,大气中带着?端庄,加上高挑的身材和乌黑的头?发,算的上很漂亮了。
胡明正?围着?对方,手里拿着?买来的汽水,满脸都是笑容。
两方碰了个对脸,胡燕一脸伤眼的表情,元棠倒是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对着?胡明称呼师父。
那姑娘本满脸冷淡,听到元棠的称呼就看了她一眼。元棠身上穿着?刚买的新?衣服,她本来就好看,还是那种明艳的好看,这会儿穿上新?衣服,更是漂亮的很突出。
她喊胡明师父,冷不丁的还真让人吃惊,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是做瓦匠活的。
苏红跟胡明处上对象也就一个月,这一个月胡明是鞍前马后,经常去她宿舍给她洗衣服,还给她宿舍门口的煤球都一个个垒好,平日里更是管接管送,随叫随到。
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他可没跟自己提过?还有这么个徒弟。
苏红觉得这是胡明在玩心眼,想到这点?,就来了气。眼圈红红的瞪了一眼胡明。
偏偏胡明正?在美滋滋跟元棠介绍苏红,一点?没察觉到女?友的情绪。等到他转头?,苏红已经气呼呼的抬腿就走了。
胡明:???
元棠也摸不着?头?脑,但上辈子她刷短视频多了,看胡明还在愣愣的,赶紧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