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女配,在线改命—— by二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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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三狠狠地瞪了眼柳雪花, 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 也跟着进了秦涛房间。
被岳父岳母瞧着, 卓三怎么蠢也不可能跟柳雪花有任何来往。
吴建国夫妻担心顷刻间卸去, 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来。
“爸妈,吃饭了。”
厨房里,秦溪的声音传来。
声音落下片刻, 黎书青走了出来,连耳根都透着红, 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其他。
如果目光有声音,谢郝云相信此刻定然是刷的一声。
从黎书青走出来,柳雪花只瞧见侧脸的那瞬间,灼热目光径直穿过其他人,准确落到了缓缓转过身子的人面上。
“黎医生快进屋去坐,在院里站着多不好。”
张秀芬见状,立刻暗道一声不好,往旁跨出一步挡住柳雪花的目光。
关于柳雪花在三线厂的事,远没有大院里传得那样简单。
如果不是在厂子食堂听到柳家母女吵架,恐怕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柳雪花是个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传言中干部子弟甩了柳雪花,其实事实真相根本是反过来的。
男方父亲下放到基层工作,柳雪花立刻就提出了分手,男同志当然不同意。
然后柳雪花就把男同志告了,告他调戏女同志。
男方母亲为摆平影响,还答应找关系把柳雪花调回了城里。
而那个男同志,估摸着要一辈子留在三线回不了城。
张秀芬可不敢让黎书青被缠上,万一真出啥事,他们秦家咋都脱不了干系。
“秦叔,这位同志就是你家客人啊!”
张秀芬那走不通,柳雪花就立刻转移目标去问秦海。
“姑娘快回家吃饭吧,我们也该进屋吃饭了。”谢郝云笑着摆了摆手,霍云连忙轻推秦海:“叔,晚上咱们可要好好喝上两杯。”
谢郝云浅笑着站在原地,等人全进了屋,她才笑着转身跟上。
进去还没没忘关上了房门。
“霍公安的对象可真厉害,别看爱笑脾气好,做事可真干脆。”
李秀兰啧啧称奇,顺道用鄙夷地眼神瞅柳雪花。
柳雪花恨恨地跺了下脚,竟还想抬腿追上去。
“我说柳家是不是没米下锅了,要不怎么别人家吃饭都还想往上凑!”崔秀霞冷不丁哼道。
她站这半天了,刚才还不留神听到霍云和对象说的悄悄话。
黎医生对秦溪有那意思,人家以后肯定是要处对象的。
柳雪花连秦溪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来自秦溪平日不断投喂所产生的效果开始发挥作用……
“要你管!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柳雪花怒叱,不过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还是没厚脸皮到去敲秦家的门。
白了眼崔秀霞,柳雪花扭着腰往院门走去。
“李秀兰,平时你嘴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遇到柳雪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张有财媳妇道。
“遇上那没皮没脸的,我再骂也没用!”李秀兰也颇为无奈。
“不知道秦三妹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这味儿可真香!”吴建国砸唇。
从秦家飘出来的香味,实在勾人。
“大家都动筷,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人一多,秦家自然就会摆两桌。
秦溪因跟霍云几人都有交情,自然坐到了饭桌上,左边是秦海,右边是谢郝云。
张铁柱和柳氏性格内向,听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说什么都不上桌吃饭。
秦溪做好饭菜之后,秦涛送去了他们的屋子。
秦海就是桌上年纪最大的长辈,他一发话大家都开始动筷子。
“秦溪,今天姐姐我可要大饱口福了。”
谢郝云对秦溪厨艺有过深刻了解,一看桌上摆的菜就直吞口水。
秦溪扬唇一笑,略过好几道肉菜专门夹了筷子菠萝到谢郝云碗里:“那你就多吃点。”
今天去菜站,看到角落里有半袋子青皮菠萝,不知道放了多久,菠萝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跟售货员打听才知道这是兄弟省送来推广的特产。
不能用票,只能用钱买,每个七分钱。
价格不便宜,吃起来还麻烦,开始卖了几个出去之后就一直堆在那吃灰。
秦溪用三分钱买回来两个,其中一个做了道菠萝排骨。
“这是什么菜?”
谢郝云把菠萝夹起来,凑近了细闻,竟然有水果的甜味。
“我听人说叫菠萝,我瞧着怪新鲜的,就跟排骨一起烧了。”
入口有些咸味,牙齿稍微用力压下,酸甜的汁水喷出,本就喜酸的谢郝云立刻“嗯嗯”两声。
“好吃!”
“你再吃块排骨,排骨和菠萝一起搭配更好吃。”秦溪笑,这才夹了块排骨。
菠萝是众多水果中和肉类最搭配的一种。
谢郝云尝完眼前顿时一亮,右手轻轻一扯就将骨头完整地取了出来。
肉嫩,咸中带酸甜,非常好地中和了油腻。
“秦溪,你去考国营饭店大厨的资格证吧!一准能过。”
国营饭店的大厨要持证上岗,厨艺不通过的还无法进入饭店掌勺。
“郝云姐喜欢就多吃点,这还有黄鳝。”秦溪又给谢郝云夹菜,趁机避开这个话题。
她可不想在张秀芬心里种下考国营饭店厨师资格证的种子。
秦海就坐黎书青身边,边吃饭就边跟他随便聊上几句。
黎书青回得简言意赅,很快就让秦海没了招架之力。
“……”
霍云见状,忙插话适时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书青,你明天是不是要出差?”
“……”
黎书青吞下嘴里咀嚼的食物之后才开口。
“医院组织去五店子义诊,下个月才回。”
“我记得五店子不通车吧,你们难道要步行进山?”
五店子乡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大多村子都建在山里,村里不通公路,有些甚至连电都没通。
霍云去过一次,回来身上爬了好些跳蚤,好长时间才清理干净。
正因为去过,他才更担心黎书青。
黎书青爱干净,坐了他的床都得挨说,还怎么在跳蚤堆里睡觉。
“到县城就步行进山。”黎书青淡淡道。
“那你可得带些干粮,村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不带就得挨饿。”霍云的经验之谈。
他去了三天,饿得前胸贴后背,老乡又不会说普通话,想买点吃的都没法子。
“好。”黎书青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要不让秦溪帮忙做些吃的,你出钱买。”谢郝云冲霍云眨眼。
“就是,与其去外边买,还不如麻烦秦溪同志给你做。”霍云连忙和对象一唱一和。
今晚做肯定来来不及,明天秦溪做好黎书青来取,那不是正好找借口让两人又见一面。
“那……麻烦秦同志了。”
“行,我明天做好给你送到医院门口去。”秦溪应得爽快,根本没提钱的事。
张秀芬在旁边眼睛都眨抽筋了,都没得到秦溪一个眼神。
败家子……
吃完饭,又在秦家聊了会天,秦溪送几人出门。
天已经黑透,没有受到光污染的漆黑夜空之中坠满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在天宇之上。
巷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了。
“我们在巷子口等你,你跟秦同志说说明天要做什么吃食带走。”
霍云两人坚持不懈地给黎书青创造机会。
说完不等回应,谢郝云跳上单车后座两人迅速骑走了。
“黎同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秦溪还真就老老实实问了起来。
黎书青始终不说话,目光就这么虚虚落在车把手上。
良久,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秦溪。
彼此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仿佛有种无形地吸引力将目光连接,直至有一方先败下阵来。
秦溪先移开了眼神。
明明那么淡漠的一双眼睛,目光偏烫得人心口发烫。
“这个就当我的饭钱。”
黎书青说着,从车筐里拿起帆布包。
“不用给钱。”秦溪连连摆手,明天的饭是私人感谢,她打算用私房钱买食材的。
“我昨天……就买了!”
黎书青把包匆匆塞到秦溪怀里,心如擂鼓,狼狈地别开视线。
秦溪把包抱在怀里站稳。
再次看去,只能看到月光下快要把脚踏蹬出火花的身影。
秦溪轻笑出声,慢慢解开打成死结的帆布包袋子。
一件军绿色大衣……
秦溪怀疑,难道是大雪那日她给黎书青留下了快冻死的记忆?
拿出来穿上身试试,长度刚到小腿,肩膀和腰身竟然还专门修改过。
穿在秦溪身上……不大不小,正好!
“开往五店子乡的客车就要启动, 没上车的大夫快上车了!”
售票员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大手拍拍车厢:“师傅,没人了, 走吧!”
车子启动。
此次参与义诊的不止市一院的医生, 还有两家医院共同派出六位医生和六个护士协助。
市一院去的共有三个医生, 两个内科一个中医科。
护士也在出发前就已经安排好,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形成搭档。
好巧不巧,胡丽跟黎书青正好安排到了一组。
“黎医生, 这是秦同志让我交给你的吃食。”
早上,三个代表市一院的医生被叫到院长办公室进行了好一番勉励。
秦溪去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人。
直到车子开到医院门口,黎书青才焦急地出现在医院门口张望。
胡丽自告奋勇代替转交,上车好一会才拿出来递给了最后一排靠窗的黎书青。
为什么不在上车前交给黎书青,问就是她故意的。
从上车起一直冷漠不语的黎书青,忽然眉眼一弯,潋开万千温柔。
“我以为她没赶上。”
“秦溪妹子早来了, 在大堂等了好会儿都没见人, 才走的。”胡丽大声解释。
说着,余光瞟向跟黎书青隔着个座位的年轻女医生。
女人长发披肩,蓬松微卷, 和港市女明星留着相同的发型。
整张脸上最出挑的就是鼻子, 又高又挺, 看人时目光深邃, 总像是含着汪水似的柔软。
胡丽故意上车一会才拿出秦溪送来的包,就是故意做给彭冉瞧。
两人中间,隔着中医科的黄帆, 跟黎书青的师父张越楠院长是多年老友,对他颇为照顾。
当然……挨着黎书青坐, 那也是故意而为。
彭冉这姑娘热烈大方工作又好,按理来说和黎书青还算般配。
可前几天和张越楠聊天,老友千万交代要提醒彭冉注意医院形象,万万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来。
黄帆就奇怪了,黎书青明确表示过不想和彭冉处对象,为什么姑娘还能天天往人面前凑。
这姑娘难道一点自尊心都没有?
“小黎,秦溪同志是谁啊?”黄帆笑问。
从黎书青拿到包一开始,他就发现这孩子身上那股子淡漠疏离好似都淡了不少。
黑润润的眸中笑意淡淡,捧着那个布包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些遍。
“朋友。”黎书青回。
“看样子是吃食,不知道都带了些什么好吃的?”
相看对象一面就能确定两人要不要结婚的年代,朋友那就是要成为对象的姑娘。
都是过来人,黄帆哪能不知道是啥意思,乐呵呵地不再追问,而是好奇起包里装了些什么。
彭冉紧咬着嘴唇,脸刷的变得一片惨白。
车里没人能体会到她此刻的痛苦与嫉妒,车里其他医院的医生护士也都好奇地望着黎书青。
黎书青在整个寿北市的医院圈子里都很有名。
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不仅医术得到诸多医学泰斗认可,就是这张脸长得也好。
和黎书青处对象的姑娘,那肯定也极其优秀。
“黄主任吃这个吧。”
黎书青的左手放在包上没动,右手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个铝饭盒。
一看到饭盒,黄帆眼皮不由抽动了几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亲眼看到院长媳妇也就是黎书青的师娘递给他的,结果转身就让这小子送了出去。
莫不是知道东西不是师娘做的?
黎书青干脆把饭盒放在了黄帆腿上。
而后又专注地看着布包,就好似要把包上的花纹都看清楚为止。
黄帆叹气,大手捏住饭盒盖子掀开,淡淡的绿豆糕香气飘散开来。
“嚯!是绿豆糕,看样子是自己做的吧?”
码得整整齐齐,卖相其佳。
“黄主任我瞧瞧。”
从上车起,胡丽那眼神就没从彭冉脸上移开过。
刚才黎书青拿出饭盒的同时她就立刻看到彭冉握紧了拳头,目光直勾勾望着饭盒。
院长媳妇和彭冉是表姑侄,谁不知道她一直想撮合两个年轻人。
看这样子……绿豆糕肯定是出自某人之手了。
胡丽可不相信彭冉真能亲手做什么绿豆糕,扒着座位站起朝后一看,立刻嗤笑了声:“这不是国营商店里卖的绿豆糕吗?”
“我记得还是用铁盒子装来着,那盒子比铝饭盒可好看多了。”另一个护士也跟着道。
“管他什么商场还是自己做的,好吃不就行了?”黄帆拿起块塞进嘴里,又示意其他人。
“彭医生不吃?”
问到彭冉,她闭着眼连连摆手,好像很累,脑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最后闻到黎书青,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绿豆糕。”
彭冉刷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往窗边看去,眼里的光一下子被点燃了似的又重新溢满欢喜。
大家都吃着绿豆糕,黎书青慢慢拉开了布包的拉链。
刷拉——
数道目光齐聚。
车上无聊,有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其他人注意。
黄帆一边用舌尖顶粘在上颚的绿豆糕,一边好奇地望着那个被当宝贝似的包。
油纸里包了八个巴掌大的白色圆馍,面香四溢。
包子馒头还有些微微的热,黎书青随手拿起一个小笼包送入嘴里,解开下一个单独的布袋子。
“葱油饼!”黄帆吞了口口水。
布袋子里又用油纸包了遍,一打开那股子葱油香立刻冲了出来。
黎书青又重新包上,打开最底下的两个大铝饭盒。
“这些都是秦溪妹子做的?”
一饭盒红彤彤的猪肉丁酱,香辣气味十足,油汪汪的让人食欲大开。
另一盒子里一个个小小的圆形糕点堆满了饭盒
盒盖上贴了张小纸条,字体娟秀小巧。
纸条上写着雪梨山药饼和绿豆饼,尽快吃完。
“胡姐。”黎书青把饭盒递出,示意胡丽品尝。
黄帆把剩余的绿豆糕全部塞进嘴巴里,已经打算好黎书青递饭盒过来拿哪一块了。
“……”
手就悬在那,黎书青根本没打算让他尝一块。
转身把饭盒重新盖上,纸条拿起折好放入上衣口袋。
“你小子不是不吃绿豆糕吗?”黄帆说。
“那是刚才。”黎书青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修长手指将所有袋子全部重新还原,直接将包塞到了自己的行李袋里。
“黄主任,国营商场的绿豆糕能和秦溪同志亲手做的一样吗。”胡丽笑得意味深长。
喜不喜欢,那不是得看对象吗!
确实不一样,至少在黎书青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爸,真没走没错吗?”
周天休息,秦海说要带家里的大小孩子去公园看鸳鸯,吃完饭就领着姐妹几人出了门。
出了厂区,却不是往公园里走。
一大串人往厂子东边的路越走越远,目的地正是秦海平时经常去的回收站。
眼看周围连房子都少了,秦雪有些害怕地赶忙问道。
他们在这住了十几年,还从来不知道厂子背后竟然这么荒凉。
大树逐渐多了起来,路也从水泥路变成土路,偶尔经过一辆三轮车都能压出漫天灰尘。
秦溪举手扇了扇灰尘,心想晚上回家肯定要洗头洗澡。
“你爸一周走三回,怎么会走错。”秦海立刻回。
秦溪跟秦海提了提要做小买卖的事后,他立刻表示赞同。
不过对于秦溪给出的小摊图纸,他提出了新意见,说是要把台面部分做成铁皮的。
那样好清理油污,底下的炉子也不容易烧坏台面。
“咱们顺道可以请李叔帮忙找你说的那种平锅,他交际广,肯定能找着。”
秦溪要一块新铁皮好找,可那种圆锅子秦海是真没见过。
回收站和前世的垃圾回收站不一样。
回收站更像是个二手市场,大到家具家电,小到锅碗瓢盆都有。
买不起新货的就会来这淘,回收站属于半国营单位范畴,没人脉关系根本办不下来那证。
雁北回收站的站长姓李,是个退伍老兵。
终于,秦海指着不远处一座红砖院子:“到了!”
几人快步走了过去。
“老秦,今天又准备来淘点啥好东西?”
李站长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缭绕烟雾中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年长的黑瘦老爷子。
“今天想淘块薄的铁板,我记得仓库里好像有不少。”
“是不少,前些年铁精贵,后头钢铁厂为争创行业先锋拼命炼钢,铁的价格自然就降了好多。”
买的时候贵,卖得时候贱,李站长当然舍不得卖,好些钢铁材就都存在了仓库里。
“那感情好,我可以慢慢找个合适的。”
“你要铁皮干什么?”
“我姑娘想摆个小摊卖煎饼,找块铁皮当锅。”
李站长坐直身体站起,一跨步从烟雾里走了出来。
从左眼角到右唇角有条肉色的狰狞长疤,像是一条蜈蚣趴在脸上,随着他说话蠕动着。
“我记得八年前有个老太婆拿了个什么铁锅来卖,说是祖上摊煎饼用的锅,传了好些年。”
走得越近,李站长脸上被黝黑皮肤淡化的其他伤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脸上,脖子上,甚至头皮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疤。
经历过一场厨房部爆炸的秦溪立刻感觉到,李站长绝对上过战场,他脸上的伤应该是爆炸伤。
“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找。”秦海马上高兴道。
“第三个仓库,你慢慢翻。”李站长抬起手挠了挠脸,手掌部分光秃秃的,只剩下个手腕。
“那我们先进去找,找着咱们再说价钱。”
秦海对回收站再熟悉不过,进了大门就往后边走。
大棚子里摆满了家具和家电,都擦得干干净净,分门别类摆在一起。
在里面选东西的人还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李站长没接手回收站时这里可不是这样,想找个凳子得在棚子里翻上几小时。”
秦海边走边给孩子们讲起回收站的历史。
当年刚结婚那几年是家里经济最困难的时候,秦海全靠回收站里捡破烂,才置办出了个家。
说完回收站,他又说起李站长来。
李站长本名李建设,没受伤之前一直在前线打仗,已经做到了连长级别。
后来被一枚榴弹击中,断了只手,不得已才从部队退伍回老家。
原本部队给他安排的工作是在公安局管理文档,工作清闲上下班固定。
李建设干了几个月就犟着要换岗位,他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去管文档,简直是要了老命。
之后左选右选,选中回收站。
刚来没多久就遇上国营企业改革,花百来块李建设就成了回收站的合伙经营者。
除每个月固定上交单位的百分之四十利润,剩下的都归李建设自己。
所以站子里的东西李建设能说了算,他想卖多少就是多少。
“李站长是英雄,你们要尊敬英雄知道吗?”秦海又交代孩子们。
“知道了!”
说着,回收站里最远的一个仓库到了。
秦海轻车熟路地走上去取下锁头挂到一边,退后一步用脚推开了大门。
门头上灰尘如同下雨似的掉落下来,其中还夹杂了好些泥土石块。
等灰尘散去,秦溪他们才走进去。
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类跟铁有关的杂物,地上满是生锈的铁丝。
当然,一些破锅子也堆得到处都是。
几人站在门口傻眼了。
这跟山一样堆在一起的破铜烂铁,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李建设说得祖传铁锅。
“你们两个在门口玩,别跑出回收站。”
秦海把包莉莉放下,指挥着孩子们去空地上玩耍。
两个孩子听话地牵着手跑远。
“分开找,谁找到了说一声。”秦海说。
父女三人各自去随便选一堆寻找。
大海捞针……
秦溪就从最面前找起,什么断菜刀,烂手电筒,还有从包边纽扣上剥下来的铁片。
不知找了多久,直到包莉莉跑到门口说饿了,几人还是一无所获。
好在出门前秦溪就做足准备,带了些吃食一起来。
下午让秦雪带着两个孩子在外边等,秦溪和秦海继续钻进仓库找。
终于……
秦溪扒开一块广告牌,看到了个圆形的黑色锅。
被埋藏在这堆杂物里好几年,黑铁锅竟然一点都没有生锈,甚至还能感觉到锅底泛着层油光。
铁锅两边的耳朵用麻绳裹着,秦溪刚碰到绳子就立刻散开了。
“爸,我找到了。”
锅很重,锅底很厚,典型的熟铁锅。
锅边有深浅不一的捶打痕迹,密密麻麻地叠加在一起,明显是手工制作,历经多年才会形成这种模样。
秦溪用手抹去锅里的灰,越看越是满意。
“我瞧瞧。”
秦海灰头土脸地走过来,伸手就去拿锅子的另一边。
一只手拿不动,两只手提一个耳朵,赫然发现,他根本没法靠自己的力量拿起这个铁锅。
铁锅直径半米,厚度看着也就几厘米,可重量他这个成年男人竟然拿不起。
再看一只手随便提着另一边的秦溪。
院里人都说秦溪力气大,他这回总算见识过了。
“抬出去问问李站长多少钱?”
秦海放弃帮忙,任秦溪一个人把锅扛起来顶到了头上。
来买家具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天色甚至都有些黑了。
“找到了?”
李建设背着手穿梭着大棚中,一样一样检查刚收的几样东西,看到父女几人脏得只有双眼睛能看,语气里不由带上了笑意。
“找一天,终于找到了!”
秦溪还顶着那口锅,忙问:“李站长爷爷,这口锅多少钱?”
“铁都是按重量收钱,两毛一斤。”李建设竖起两个手指,而后又笑道:“不过这个破玩意儿放了好几年,六毛钱就拿去吧。”
这口锅,少说有二十来斤,称重的话得五六块。
不过李建设的话还没说完,接着指了指锅道:“等你做好烙饼,给李爷爷我送两块来尝尝就成。”
李建设祖上北方人,从小吃面食长大的。
来回收站上班后,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一回包子馒头,更别说煎饼烙饼。
“成,我开锅的第一锅煎饼就给您留着。”秦溪马上答应。
“那回去吧……天都黑透了。”
李建设摆手,竟是连那六毛钱都不打算收了。
弯月如钩,月光撒下柿子树梢枝头,将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院门口鬼鬼祟祟走进来几个人。
秦海背着包志明在前头,秦雪牵着包莉莉在中间,秦溪断后。
几人才刚到院子,就非常默契地放轻了步子,全都跟做贼似的不敢出声。
秦家屋外的灯泡突然亮了起来。
“你们死哪去了,老娘还去公园门口等你们好久。”
尖锐的嗓音立刻打破了院子宁静,张秀芬双手叉腰,左手上还拿着只胶鞋。
“说!你们没去公园去哪了?”
“我带孩子们去回收站玩了半天,一分没花你说多划得来。”秦海嬉皮笑脸地说完就想进屋。
秦溪姐妹也缩着脖子跟在后边,那是一声都不敢吭。
“等等!你们身上怎么都这么臭。”
眼看就要糊弄过去,秦海经过张秀芬时,还是被身上散发出的臭味所出卖。
再低头往包志明身上闻了闻,直接又发出一声尖叫。
胶鞋底子不敢打秦海,可秦溪姐妹她可以打啊……
“臭丫头,洗衣粉不要钱啊……你看看你们这一身要多少洗衣粉才能洗得干净。”
秦溪顶着锅,躲避胶鞋,有时候被锅挡了视线,难免被鞋底子抽中。
她算是知道为啥家长都喜欢用鞋底子打孩子了。
那些坑坑洼洼的纹路打在身上可真疼,打完还火辣辣地有股子灼烧感。
“妈,我错了,下回不敢了。”秦溪跳着脚求饶。
“你呢!”目标立刻转向秦雪,又顾忌她还牵着包莉莉,鞋底子被立刻抽下去。
“妈,我本来不想去的,可爸和姐姐非让我去,如果我不去俩孩子没人照顾,我是没办法才跟着去的……”秦雪委屈巴巴地撇嘴。
秦溪:“……”
“我还不知道你的德性,肯定就属你最积极。”
茶言茶语遇上张秀芬毫无作用,也跟着也上演了番跳脚躲避的快乐戏码。
“妈,你就别打了,四妹都十六岁了。”秦涛出声劝架:“让别人看了多不好。”
“是啊妈!明天衣服我来洗,妈你别生气了。”秦梅继续火上浇油。
不劝吧打完就算,张秀芬一听,秦溪都能相亲结婚了,还去垃圾堆里翻破烂,真是越想越气。
“哥……”
秦溪无奈地喊了声,赶忙把锅放到池子里,撒丫子跑了。
这天晚上。
张秀芬对父女三人进行了深刻的批评。
随后知道秦溪放弃找工作要去做小买卖,鞋底子又抽了几下子。
秦溪挨了打,不过摆摊的事也算终于在大杂院里彻底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