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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前夫贵极人臣by香筠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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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那时候一味考虑自己,并没有考虑到,玉儿?能从一个做王爷的父亲手里得到什么。
高泩眉心微动,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她曾经想隐瞒,便说?明章鸣珂找到她,却?没有打动她,至少她真的没想过再续前缘。
“怎么会呢?”高泩嗓音温润,宽慰她,“玉儿?有你这样的阿娘,她很幸福。”
有时候不告诉孩子,本身?就是一种爱护。
而他的母亲,一直耳提面命,让他记住父亲的冤屈,让他不顾一切变强,去求个公道?。
没什么不好?,但?他年少时,也曾被压得喘不过气。
那时候听梅师妹说?说?话,他便觉得,这世上还?有温柔美好?的一面。
高泩的母亲找了些鲜亮柔软的衣料,让许氏带回去,给玉儿?做衣裳。
回去的时候,玉儿?便跟许氏一辆马车。
高泩执意相送,说?要去梅夫子灵位前上柱香,梅泠香自然不能拒绝,便与高泩同坐一辆马车。
只有他们两个,少不得聊起儿?时旧事,梅泠香嫣然含笑,仍是高泩记忆中的模样。
“我那时候多要强,为了与高师兄较个高下,听爹爹多夸我几句,偷偷挑灯夜读,结果困得趴在桌上睡着,险些把头发烧了。”梅泠香笑得眼?中水光盈盈。
这一回,高泩却?没跟着笑,而是忽而郑重开口:“泠香,若我说?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你愿不愿意?”
闻言,梅泠香脸上笑意定?格,继而一点一点减淡。
她噙着水光的笑眼?,盛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从前章鸣珂是怀疑过她与高师兄有私情,可梅泠香自认为他们清清白白,只有兄妹之情。
高师兄怎会突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口中的照顾,与婶娘所说?的,显然不是一回事。
高师兄他,何时对?她动的心思?
“高师兄是为了报答我爹爹吗?不用的,我现下过得很好?,高师兄不必如此。”梅泠香还?是觉得,高泩对?她不会是男女?之情。
“不是。”高泩摇摇头,他不是个冲动之人,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必当让她明白他的心意,“我心悦师妹,自少年时起,到如今,初心未改。”
梅泠香眸光闪动,脸色发白,被高师兄这样倾诉衷肠,她只觉惊诧不解,没有感到一丝欣喜。
她的心意,她也很清楚,对?于高师兄,她唯有敬重,没有情爱。
“高师兄,我……”梅泠香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不伤及昔日情分。
“泠香,我只会说?这一次,你听我说?完,再给我答案,好?不好??”高泩素来清隽的眼?神,露出?些许恳求。
他眼?神那样诚挚,仿佛藏在心底的爱意一朝倾泻而出?,难以自已。
“你应当了解我的为人,我既开口,便敢保证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高泩知道?,玉儿?会是她的顾虑,“玉儿?你也不用担心,你若愿意,我会对?她视如己出?,我愿倾尽所能,好?好?教?养她长大。”
“高师兄,我和离过,还?带着玉儿?,婶娘不会同意的。”梅泠香不好?直接拒绝,便拿高泩母亲作为借口。
“母亲那里,我可以说?服。”高泩深深凝着她,“现在,我只问你的心意。”
梅泠香微微叹息。
正因彼此了解,她才知道?,这一回她非得正面回应不可。
“高师兄,泠香视你为兄长,从前如此,往后亦如是。”梅泠香语气温柔而冷静。
高泩眼?中盛着伤痛,却?没再多说?一句。
下马车时,他神情已恢复如常,甚至还?有兴致抱着玉儿?进院子。
高泩在梅夫子灵位前跪拜数次,方才起身?,从梅泠香手中接过线香,点燃,神情端肃:“师父,不孝子弟高泩,在此敬拜。奸佞梁彬已被学?生依法处置,师父不必再挂怀。还?有师妹、师娘,学?生必尽心照料。”
梅泠香默默听着,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就此放下了。
望着那袅袅升起的烟缕,梅泠香神思飘远,想起许久之前,章鸣珂也曾在她耳畔许诺:“今生有你一人足矣,绝不拈花惹草。”
送走高泩,梅泠香闲下来,才有精力打量她们搬进的这处新?宅院。
她站在窗前,望望庭院里的海棠树,脑中不由浮现出?久远的回忆。
积玉轩里,也有一株海棠,比这一株高大繁盛。
结着花苞的时候,章鸣珂仍孟浪地将她抵在花叶侧,把她手腕都硌红了。
目光不经意落在树下新?鲜的土色上,梅泠香忽而想到什么。
她再度打量起住了一日的屋子,瞧见博古架上眼?熟的木匣,她快步走过去,取下来。
打开盒盖,里面层叠的信笺扰得她思绪如风中柳絮,纷纷乱乱。
这是她从前随手收信笺的木匣,当初和离,忘记带走。
从前,她也是把信匣放在博古架上。
这座院子,这间屋子的布局陈设,赫然就是照着章家的积玉轩来的!
昨日太疲累,离开积玉轩也已有三年多,她才没有很快察觉,那一点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好?像,险些错过了什么。
这些都是他吩咐的吗?除了他,大抵不会有人这样了解积玉轩,就连松云和金钿也做不到。
可是,为什么?他待玉儿?好?,需要做到这样细致的地步吗?
梅泠香正思量着,忽而听到一声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呼唤:“少奶奶!”
泠香循声回眸,望见门扇处立着的两个人。
是从前服侍过她的丫鬟金钿,她斜后方还?站着一个人,是多福。
梅泠香身?形微晃,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积玉轩。

第58章 爹爹
金钿和多福变化?都不大,许是在宸王府里接触到的人不同,他们举手投足比记忆中更稳重些。
初嫁给?章鸣珂时,金钿如何维护她?,离开章家时,金钿红着泪眼的模样,梅泠香依稀还记得。
幸好,他们也都好好的。
“金钿、多福。”梅泠香眼中不由自主泛起泪意。
但她?唇角含笑,语气温柔如昔:“谢谢你们来看我,只是,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少奶奶了,如今还是唤我一声梅娘子吧。”
闻言,金钿与多福面面相觑,迟疑着没回应。
气氛凝滞一瞬,还是金钿先回神?开口,她?笑着走近梅泠香:“王爷吩咐奴婢过?来伺候的时候,奴婢还不知此处住着的是梅娘子,若早知道,奴婢自己就?来了。”
王爷让多福送她?过?来的时候,却没告诉金钿,这私宅里住着何人。
多福一路格外沉默,问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只说是一位小娘子,她?须得尽心服侍。
金钿来的路上,是不太高兴的,她?以为这几年一直不近女色的王爷,忽而?在外头养了外室。
既是养在外头,身份上必定有些特殊,王爷知道太安人不会答应,才没带回府中过?明路。
这样的猜测,让金钿很不舒服,她?是从前服侍少奶奶的旧人,王爷怎么会打发她?来服侍一个没见光的新?人?
金钿已经想?好,就?算为了昔日少奶奶的颜面,她?也绝不会留下,她?宁愿回宸王府领罚,去?干打扫浆洗的粗活。
此番过?来,她?只是想?看看对方?是什么狐媚样,好回去?到太安人面前告状。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间屋子里亭亭玉立的女子,竟然就?是少奶奶本人?!
错愕之后,金钿心中漫起狂喜,王爷此举,必是要把少奶奶重新?接到身边了!
只是,少奶奶这副避嫌的模样,又让她?有些着急。
要不,她?寻个机会回去?告诉太安人?
梅泠香听说是章鸣珂吩咐他们来的,惊愕不已。
她?看看金钿,又望望多福,语气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我如今,并不需要许多人伺候。”
更?何况,还是章鸣珂派来的人,很不合适。
他们是宸王府的人,万一被人发现调到了这处院子里,她?怕是几张嘴也说不清与他的关系。
“少奶奶,求您别赶奴婢走。”金钿拉住梅泠香衣袖,险些哭出来。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称呼了。
而?多福呢,连连解释:“梅娘子别担心,金钿平日里很少出府,几乎没在人前露过?脸,京城鲜少有人知道她?是宸王府的人。小人与外头接触多些,不便待在此处,免得给?梅娘子添麻烦。这院子是王爷回京前,特意传书吩咐小人布置的,小人就?是来问问梅娘子,可有哪里不满意,需要添置的?”
这屋子,竟是章鸣珂吩咐多福布置的。
“是王爷吩咐你照着积玉轩布置的?”梅泠香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何会如此吩咐?”
“梅娘子不知道?”多福瞧着梅泠香惊愕的模样,便知自家王爷该说的话是什么都没说,真让人着急。
忽而?,多福又想?起一件事?,该不会王爷出京是做什么的,也没告诉梅娘子吧?
他不太确定,试探着道:“王爷怕小人不记得,在那封书信里,还特意画了一幅图纸,让小人照着还原。”
说着,他朝院中望望:“可惜院里那株海棠树,小人没找到积玉轩里那样大的,时间又紧,只好暂且委屈梅娘子。”
说到此处,他望一眼?金钿:“金钿不知住在此处的是梅娘子,小人却是早就?猜到了。”
闻言,梅泠香眸光微闪,她?隐隐意识到,章鸣珂还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见她?神?情微变,多福躬身施礼,才状似为难禀道:“小人也不知王爷让不让说,小人斗胆先斩后奏,不管梅娘子知不知晓此事?,都请藏在心里,切莫让王爷知道是小人多嘴,否则只怕王爷要赶小人回闻音县去?。”
“说起来,也是数月前的事?了,那时候江山初定,王爷忙完手?头上的事?,便亲自登门拜访大理?寺卿高泩高大人,哦,高大人当上大理?寺卿,还是我家王爷向皇上举荐的。”
“王爷去?的时候,还很高兴,不知高大人说了些什么,我们王爷是急火攻心吐了血从高家回来的。”多福大致能猜到是为什么,但他不敢说太多。
“竟有此事??”梅泠香脑中快速闪过?一丝奇异的念头,似暴风雨前的闪电,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金钿是后来到的京城,也不知道这些,愕然望着多福。
多福则叹了口气:“梅娘子若不信,可以去?问沈毅,那日是沈毅陪着王爷去?的高家,也是沈毅扶着王爷回府的。回来当日,王爷就?疯了似的在户部的户籍册里找一个名字,熬得眼?睛都红了,也没找到。”
“后来,王爷便自请出京。”多福说到此处,对上梅泠香水光潋滟的眼?,“世人皆知,王爷出京,乃是代皇上巡视天下,只有小人知道,王爷其实是在找一个人。”
听到这里,梅泠香脑中电光浮影般的念头,忽而?都变得清晰。
章鸣珂一路走到云州,便没再继续,他找的是谁,不言而?喻。
而?他在拜访高泩那一日,会急火攻心吐血,其中缘由,也呼之欲出。
当初,在云州城时,他曾问过?她?,战乱时为何没有到京城投奔高师兄。
章鸣珂是不是一直以为,她?当初离开闻音县,是来京城投奔高师兄,还和高师兄在一起了?
直到他拜访了高师兄,发现不是,才会一时难以接受。
他找了数月,才在云州城找到她?,却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梅泠香唇角扬起,笑意嫣然,却忽而?背过?身去?,攥起帕子。
她?肩膀微微颤抖,情绪极为克制。
如今的章鸣珂,与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
从前他时常说些哄人的大话,什么会考状元,给?她?挣诰命,什么会一生一世待她?好。
他说得好听,却少有做到的。
而?如今呢,他做了那么多,却从未对她?提起一句。
若非今日多福过?来,她?恐怕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金钿听得心里难受,看着梅泠香动容的模样,她?更?不知所措,只好扶住梅泠香温声唤:“梅娘子。”
她?不敢再唤少奶奶了,她?怕自己一冲动,现下就?回去?禀报太安人,让太安人做主,把少奶奶娶回王府。
可少爷、少奶奶当年为何会和离,她?都一直想?不通,如今对他们的境况更?是不懂,她?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梅泠香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好一阵,她?才从难以自已的情绪里缓过?来,语气带着轻微的鼻音,冲多福展颜:“多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爷。”
多福恭敬施礼,转身告辞。
哪知,刚回身,险些撞倒一位玉雪可爱的小女娃。
小女娃眼?睛睁得大大的,乌溜溜是葡萄,手?里抓着金豆荚,那豆荚还是他替王爷找来的。
“小主子?”多福望着玉儿,激动地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他情绪太过?激动,惊得玉儿连退两步。
随即,她?迈着小短腿,朝屋里的梅泠香奔过?来:“阿娘,这位姨姨是谁?那位叔叔为何叫玉儿小主子?”
她?在玩具房的时候,听到有陌生人说话,就?偷偷跑过?来。
大人们说的话,她?听不太懂,又很好奇,怕她?一出现,他们就?不说了,玉儿便悄悄躲在多福身后听。
这会子,站在阿娘裙边,玉儿一面好奇地打量金钿和多福,一面猜测她?们口中的王爷是不是宸王叔叔。
“少奶奶,这是,小主子?!”金钿眼?睛圆睁,表情比多福更?夸张。
怎么当初和离的时候,少奶奶腹中已怀了小娃娃?还独自生下来了?!
金钿眼?神?激动又热切,玉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抓着梅泠香裙摆,往她?身后躲。
梅泠香摸摸玉儿柔软的发,无声哄着她?。
继而?,冲多福和金钿道:“多福若无事?,不如留下用膳,金钿你去?瞧瞧松云买了什么菜?”
她?一直没想?好,何时告诉玉儿,关于章鸣珂的事?。
择日不如撞日,或许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候。
否则,玉儿那无数个为什么,只会让她?更?头疼。
听到梅泠香留饭,多福哪敢不应?再说,他还想?多看几眼?玉儿。
置办屋里那些玩具的时候,他以为少爷是未雨绸缪,在为将来有孩子做打算。
当时他还纳闷儿,怎么在宸王府置办那么多,还多此一举在这处宅院添置?
没想?到,小主子早就?生出来了,还能跑会跳了!
沈毅那个狗东西,何德何能,比他先见到小主子。更?可恶的是,还故意不告诉他!
院子里传来劈柴声、说话声,屋内只剩梅泠香和玉儿母女两个。
梅泠香坐在圈椅中,抬手?摸摸玉儿可爱懵懂的小脸,压低声音开口:“玉儿,阿娘须得向你道个歉,有件事?,阿娘骗了你,你能原谅阿娘吗?”
玉儿摇摇头。
梅泠香看着,面色发白。
当初面对章鸣珂的质问,她?没有承认的时候,心底便有隐忧。
她?很怕玉儿长大之后,知道一切,会怨她?。
这一刻,那份隐忧蓦然放大。
下一瞬,玉儿扑入梅泠香怀中,闻着阿娘身上让人安心的香气,玉儿奶声奶气道:“阿娘不用道歉,阿娘最爱玉儿了,若阿娘有事?骗玉儿,一定是为了玉儿好,玉儿不怪阿娘。”
当初那样的决定,是为了玉儿好吗?梅泠香自己都心虚:“若阿娘只是为了自己呢?”
玉儿不太明白,但她?知道,阿娘过?得好,她?才会好。
她?没多想?,从梅泠香怀中抬起小脸,亲亲梅泠香侧脸,乖巧地说着哄人的话:“不管什么事?,玉儿都可以原谅阿娘,玉儿可以原谅阿娘……”
说到这里,玉儿下意识抬手?数数,一只手?不够,便把另一只小手?也抬起。
她?小手?肉乎乎的,手?背上还有清晰的小窝。
可两只手?还是不够用,玉儿微微蹙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随即冲梅泠香笑:“玉儿能原谅阿娘许多次,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梅泠香怎么也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
不管她?做过?什么,都无条件原谅她?,这世上怕只有玉儿一人。
梅泠香忍不住抱住玉儿,双臂收紧。
当初选择生下玉儿,是她?做过?最不理?智,却也最幸运的决定。
梅泠香没有直接告诉玉儿,而?是同她?说起云州。
她?理?了理?玉儿跑乱的发丝,柔声道:“玉儿还记不记得,从前挂在外公灵位后的那两幅画像?”
“记得。”玉儿点点头,“可是,阿娘把画像烧了,玉儿有些记不清画像上的人长什么模样了。”
说到这一句,玉儿的语气有些焦急。
虽然阿娘说过?,她?不需要爹爹,只要阿娘就?行。
可玉儿还是忍不住,抓住梅泠香衣袖,仰面道:“阿娘,你能不能再画一幅爹爹的画像?我们不挂出来,不让旁人看到。玉儿怕我会忘记爹爹的样子,等长大遇到他,也认不出爹爹,我就?永远没有爹爹了。”
玉儿贪玩的时候会调皮,可懂事?的时候,总是表现出比同龄孩童更?多的聪慧。
她?越是乖巧懂事?,梅泠香越是揪心。
“玉儿,不用怕忘记。”梅泠香拉住她?肉乎乎的小手?,郑重告诉她?,“你其实没有认错人,宸王叔叔便是你的爹爹。”
玉儿眨眨眼?,宸王叔叔就?是画像上的爹爹?
她?的小脑瓜一时反应不过?来。
梅泠香想?了想?,温声叮嘱:“他曾经是阿娘的夫君,可如今已不是了。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玉儿只能在我们这处院子里唤他爹爹,在旁的地方?,尤其是不认识的人面前,都只能唤他叔叔,记住了吗?”
玉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拿纸画画的时候,她?格外心不在焉,时而?翘起头对梅泠香说一句:“我有爹爹了!”
梅泠香才发现,和旁的小伙伴一样,也有爹爹,这件事?对于玉儿而?言,是无比重要且值得开心的事?。
用膳的时候,玉儿没有平日里乖,屁股挪来挪去?。
才吃几口,便忍不住问金钿和多福:“你们认识宸王叔叔吗?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听到“叔叔”二字,多福唇角抽动了几下。
听孩子熟稔的语气,只怕王爷听到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很多次,也不知王爷是怎么忍得住的。
多福与玉儿说话时,语气格外轻缓无害:“玉儿想?找王爷吗?小人知道他住在哪里,那里也有许多好玩的玩具,比这里多得多,小人带玉儿去?见王爷好不好?”
拿好玩的玩具吸引她??玉儿看多福的眼?神?变得古怪,下意识捧着碗往梅泠香身侧挪挪,仿佛多福是个骗小孩的坏人。
“我不相信你,除非你让他到我家来。”玉儿靠在梅泠香手?臂侧,脆生生道。
金钿忍不住笑出声,拍了多福一下:“你就?算捏着嗓子说话,也不像个好人,哈哈哈。”
梅泠香也忍俊不禁,放下碗箸,温声哄玉儿:“好好吃饭,宸王叔叔忙完事?,自会来看玉儿的。”
回到宸王府后,多福跑得脚不沾地,直奔自家王爷面前:“王爷,小主子找您,让您过?去?呢!”
章鸣珂正处理?卷宗,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轻嗯了一声。
须臾,他忽而?驻笔,抬眸:“你说谁?”
“玉儿啊!”多福盯着章鸣珂,眼?中透出些不认同,“王爷竟然瞒得这么紧,让小主子住在那样简陋的宅子里,就?您这臭脾气,恐怕跟梅娘子还有得磨,要不小人先去?禀报太安人,把小主子接进府中养着?玉儿那样活泼可爱,有她?承欢膝下,太安人定会精神?许多。”
这两年,袁氏时常病着,即便章鸣珂有出息了,把她?接进宸王府,她?也总是恹恹的。
多福想?着,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事?可做,也许精气神?就?养回来了。
章鸣珂知道,母亲有事?忙,会好些。
可若告诉母亲,母亲定然会迫不及待把泠香母女接回来。
他心里有几分旁人不能理?解的执拗,他要梅泠香只因一个理?由回到他身边,那就?是她?心里有他,愿意做他的妻。
“本王自有分寸,你莫要多嘴,否则……”
章鸣珂威胁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多福抢过?去?:“否则便把多福赶回闻音县去?。”
没等章鸣珂发火,他便伶俐地脚底抹油跑了。
玉儿找他,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让他陪着玩摇马,或是骑高马之类的。
这会子,章鸣珂正忙于公务,便将目光落到卷宗上,想?晚些时候再过?去?。
可忙着忙着,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盯着卷宗的眼?神?变得涣散。
玉儿那小丫头有人陪玩,论理?不会找他,所谓的玉儿找他,会不会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是梅泠香有事?找他,抹不开颜面,才把玉儿推出来?
寻常小事?,梅泠香必不会找他,只会去?找沈毅帮忙。
况且,他已将金钿送过?去?,今日多福也在,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来求他。
是不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是没办法让沈毅他们帮忙解决的?
这般一想?,章鸣珂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换了身低调些的暗纹锦袍,正要出府,却被母亲的人唤住:“王爷,太子殿下的生辰快到了,太安人请您过?去?一趟,商议生辰礼。”
章鸣珂心里着急,却也按捺着性子,去?了母亲院子里。
倒不是觉得太子生辰礼更?重要,而?是他不想?让梅泠香觉得,他上赶着被她?支使。
等等再去?,也好。
袁氏把选中的几样东西拿给?儿子瞧:“娘觉得都不太好,你有什么好想?法,给?娘出出主意。”
“儿子觉得都好,母亲的眼?光自是好的。”章鸣珂顺口赞。
其实,自进屋后,他目光就?没往那些东西上落。
袁氏哪会瞧不出儿子心不在焉?顿时不悦:“你成日里忙里忙外,也不知在忙什么,泓儿的生辰,若不是我说,你怕是要忘了吧?泓儿是你看着长大的,连他的生辰你都不在乎了?”
袁氏望望那些精挑细选的礼物,轻叹:“过?几日,泓儿就?满八岁了,你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膝下却连个影儿也没有。前些年,娘也不催你,可如今我身子不好,你总不能还这么耽误下去?,否则等我不在了,谁来替你操心?”
话说到这里,袁氏越说越忧心:“前些日子,皇后探过?娘的口风,听她?的意思,似乎想?给?你介绍门当户对的贵女。娘知道你性子倔,没替你答应,现下就?咱们母子二人,你先给?我通个气,你究竟怎么打算?你若还惦记泠香,就?去?把她?找回来,若放下了,娘好给?皇后一个准话!”
原本,章鸣珂左耳进右耳出,脑子几乎处于放空状态听。
直到最后一句,章鸣珂忽而?眸光一凝,语气淡淡:“就?算儿子把她?找回来,又能如何?”
“当然是娶回来啊!”袁氏望着他,“只要你别再像从前那样不着调,娘可以替你求她?。”
这几年,袁氏也担心梅泠香的安危,时常催章鸣珂去?打听对方?是否安好。
章鸣珂支支吾吾的,从不给?准话,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别处去?。
这孩子他们母子第一次心平气和说起梅泠香。
且儿子的神?情,似乎隐隐含着笑。
章鸣珂眼?睫微敛,藏起眼?底笑意,唇线仍绷出肃然的线条:“这倒不必。”
“嗯?”袁氏看着他,心中生出怪异的疑惑,“什么意思?”
章鸣珂想?等等再告诉袁氏,很怕母亲看出端倪,起身告辞:“儿子有急事?要去?处理?,晚些回来,母亲不必等儿子用膳。”
他出府时,天还没黑。
为了避人耳目,他没骑马,而?是坐进一辆外饰普通的马车,往梅花巷去?。
半路上,与另一辆马车相对而?行,错车时,寒风吹动车帷一角,章鸣珂听见另一辆那车里有人唤:“王爷?”
章鸣珂侧眸望去?,认出是岳香菡,眉心下意识微拧。
两辆马车都未停,岳香菡还想?搭话,撩起车帷唤他:“王爷!”
车夫略有迟疑,章鸣珂沉声吩咐一句,马车便加快速度驶离。
岳香菡无法,只得收回视线,坐在车厢内闷闷不乐:“王爷就?那么忙么,连说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贴身丫鬟宽慰她?:“小姐,您看王爷坐的马车,明显不是平日里那一辆,许是有什么要紧又需保密的差事?要办。奴婢瞧着,王爷瞧小姐的眼?神?,明显与瞧旁人不同。”
她?知道自家小姐喜欢听什么,刻意哄着说,果然哄得岳香菡眉欢眼?笑,赏了她?十两银子。
马车停在沈家院门外,章鸣珂进到沈家片刻后。
隔着院墙,听到梅家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章鸣珂莞尔一笑,纵身越过?去?,似鸿雁掠地。
玉儿看到他落地时身轻如燕的姿态,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听说我们玉儿要找宸王叔叔,不知有什么要紧事?呀?”章鸣珂神?采英拔,缓步朝玉儿走过?去?。
他话音刚落,便见玉儿迈开小短腿,小牛一般朝他冲过?来。
“爹爹!”玉儿甜甜的嗓音飘散在小院。
她?声音不大,却将章鸣珂钉在原地。
章鸣珂被冲过?来的玉儿撞得身形微晃,他接住玉儿,眸光朝着廊庑下娉婷的倩影望去?:“你都告诉她?了?”
隔着半个庭院,梅泠香也能感受到他此刻情绪的剧烈起伏。
梅泠香微微点头,鬓边珠钗反射晚霞,流光溢彩。
章鸣珂凝着她?,胸腔内鼓动的狂喜,涌向四肢百骸,扰得他指尖发麻。
他恨不得将她?抱起来,狠狠亲吻她?丰艳的唇。
可终究,他收回视线,敛起眸底涌动的情愫,宽厚的掌心轻轻落在玉儿发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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