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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前夫贵极人臣by香筠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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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把东西放下,便又?跑开去玩了。
梅泠香拥着薄毯,坐在圈椅中,含笑摇头,探手把玉儿放的一小串糖葫芦拿进来,轻轻咬一小口。
于?她而言,有些甜了,她便把糖葫芦放在案头,继续翻看手中书卷。
不多?时,她听见玉儿喊:“高?舅舅!”
梅泠香朝窗外望去,看到高?泩望着袁氏,神情?错愕。
梅泠香放下书卷,走到明间。
金钿进来奉茶,看了高?泩一眼,便退出去。
“这丫鬟有些面生,上回来,似乎没见到。”高?泩捧起茶盏,状似不经意问?。
说话间,他打量着梅泠香的气色,见梅泠香看着有些体虚,眼神却清亮,知她无大?碍,便放心许多?。
几日未见高?师兄,梅泠香不确定他是否已放下,但她不想?让高?师兄误以为她有任何迟疑不定,便含笑直言:“哦,你是说金钿么?她是宸王府的人,前两日刚过来。”
高?泩听着,杯中茶汤微微荡漾。
宸王府派丫鬟过来,是为了照顾师妹,还是为了照顾袁太太呢?
即便在闻音县的时候,与章家的人不熟,但高?泩也认得,院中陪玉儿玩耍的,正?是章鸣珂的母亲袁氏。
院中童稚的声音传来,他清晰听见玉儿唤袁氏“奶奶”,高?泩眼皮猛地跳了跳。
玉儿已经认祖归宗了么?那她是不是也已知道?,宸王是她的爹爹?上回师妹明明还说玉儿不知道?。
他没来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泩隐隐察觉,他错过了很重要?的事。
他想?问?梅泠香,却又?莫名?不想?听到答案,他怕那答案是他不愿听见的。
“听说师妹生病了,现?下感觉如何?要?不要?我请郎中来看看?”高?泩知道?,袁氏在此,章鸣珂不可能不知道?梅泠香生病的事,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他自己,似乎总是晚一步。
果然,梅泠香含笑摇头:“多?谢师兄,我感觉好?多?了,再养两日,应当?就能恢复如常。”
说着,她朝敞开的门扇外望望:“她们?都怕累着我,日日陪着玉儿玩,我倒是省心不少。”
高?泩也顺着她视线往外看,正?好?看到袁氏和玉儿抛球玩。
这让他再也无法回避那个问?题:“那位是宸王的母亲吧?师妹都告诉玉儿了么?”
梅泠香望着他,微微颔首。
她就这样承认,让高?泩心中的不甘瞬间放大?。
他眼中分明泛起血丝,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凝着梅泠香:“为什么?你从前明明不喜欢他,嫁给他也是为了给夫子治病。如今,你已不需要?考虑旁人,也有了选择,为何你还是选择他?他只是个莽夫,不懂你,也不会与你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骨子里的清傲,使得他咬紧牙关,不愿再贬低人,即便那是他曾经看不起的纨绔。
“他哪里比我好??还是,你这回是在为孩子委曲自己?”高?泩眼睛充血,语气里是浓浓的不甘。
师妹这样文秀灵慧的女子,本该嫁给他这样,能与她彼此欣赏、志趣相投的郎君。
他了解梅泠香,她不会喜欢章鸣珂那样胸无点墨的男子。
“师兄,日月各有所长,根本不必争辉,你是我敬重的兄长,与他之间的事,我很难说清。”梅泠香轻叹一声,“师兄放心,这一回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院中传来一声呼唤:“爹爹,抱抱!”
闻言,梅泠香和高?泩齐齐望出去。
只见章鸣珂斜倚院门望着他们?,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何时来的?
想?到方才说的话,梅泠香心口蓦地揪紧。
她与高?师兄声音压得低,连袁氏她们?也没听见,隔着整个院子,章鸣珂应当?是没听到的吧?
可他是习武之人,听说耳力会比普通人敏锐些,这个认知,让梅泠香又?有几分不安。
起身时,她暗暗宽慰自己,高?师兄对她有情?,她是才知道?的,可章鸣珂早有察觉,应当?不至于?为此再生气?
而她自己,说的都是公道?话,并没有说他的坏话,也不必心虚。
如此一想?,梅泠香腰板挺直了些,立在门扇内问?:“你怎么来了?”
章鸣珂鼻子发痒,拿帕子掩住,侧身打了个喷嚏。
他没抱玉儿,而是笑着哄道?:“爹爹染了风寒,改日再陪你玩。”
继而,他收起帕子,大?步迈上石阶,走到廊庑下:“今日休沐,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梅泠香招呼金钿奉茶,引着章鸣珂往屋里坐:“好?多?了,只是你怎么也染了风寒?既然不舒服,便在府里歇着,不必特意来看我。”
章鸣珂瞥一眼高?泩,对方朝他施了礼,他微微颔首示意,方才应道?:“本王为何会染上风寒,你应当?最清楚才对。”
他似笑非笑,意有所指,语气很耐人寻味。
梅泠香愣了愣,想?到什么,双颊蓦地漫染桃绯。
她脸上火辣辣的,没好?意思?去看高?泩,更不知高?泩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苍白。
“别担心,本王身强体壮,只有很轻微的症状罢了,你身子弱,我不放心,自是要?来看看的。”说到此处,章鸣珂话锋一转,“再说,我若不来,岂不平白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你说是不是啊,高?大?人?”
高?泩面色苍白,在章鸣珂冷冽的眼神中,脊背不由激起薄薄冷汗。
他并不是怕章鸣珂,而是历经沙场的人,眼中那股子如风刀霜剑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受控地为之胆寒。
这会子,高?泩才真正?意识到,他方才形容章鸣珂的话,有失偏颇。
章鸣珂已不是当?年那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他能走到今日,也不纯粹靠一身气力,和时势造英雄的运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只是他一直不愿直视对方的改变罢了。
或者说,他希望章鸣珂一直是当?初那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他才有机会。
可是,那个幻梦,忽而被眼前的章鸣珂戳破了。
眼前的章鸣珂,不论身份、名?望,都在他之上。
他是失了气节,须得谨小慎微的旧臣,而章鸣珂是朝中风光无两的新贵,也是随皇帝南征北战的开国功臣!
“师妹无恙,我便放心了,衙门还有事,师兄先走一步。”高?泩走得时候,步履微乱,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你不该当?着高?师兄,说那样的话。”梅泠香横他一眼,负气朝里屋去,她现?下不想?看到这个口无遮拦、仗势欺人的王爷。
章鸣珂凝着她纤袅的背影,唇角含笑,跟在她身后,脚步不疾不徐:“本王说什么了?你见过两虎相争,还能和平共处的么?本王没把他扔出去,已经是看在你面上了。”
两虎相争?他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简直不可理喻!
梅泠香坐到圈椅中,握起书卷,抬眸逐客:“我要?看书,没空招呼王爷,王爷还是请回吧。”
她清莹莹的眼,氲着薄怒,殊不知越发激起人的征服欲。
章鸣珂喉结微动?,深沉的眸光掠过她红润的唇,落到案头蜜亮红艳的糖葫芦上。
那糖葫芦被女子檀口咬过一小口,便撇至一旁。
章鸣珂本不爱吃这样甜的东西,可他目光落到那糖衣破碎的裂纹处,心念微动?,拿起来,凑至唇畔,轻笑道?:“从前我说他觊觎你,你总不信,觉得他是清风朗月的谦谦君子,不会惦记旁人的妻子。可如今呢?香香还要?袒护他么?”
唤她名?字时,他俯低身形,小臂横在书案边,睥着她,将唇齿覆上她咬过的地方,漫不经心咬下一口糖葫芦。
糖衣被他彻底破坏,包裹在里头的山楂也被他咬缺了一块,他唇角沾了一点山楂的红。
梅泠香不经意瞥见那一点红,味蕾莫名?被勾动?,脑中忆起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不由自主唇齿生津。
感受到唇齿间细微的变化,她眸光似水波般晃了晃,忽而敛睫垂首,握着书卷的细指攥紧。
“我从前只是不知道?,并非袒护。”梅泠香语气生硬,是刻意绷出来的生硬。
章鸣珂目光往她骤然攥紧的指节上落落,眸底漫起丝丝缕缕的笑意。
他站直身形,姿态闲适地转动?着穿糖葫芦的竹签,朝窗外望一眼,顺手将窗扇轻合。
院子里,袁氏一面陪玉儿玩,一面注意着屋里的情?形。
她怕儿子吃飞醋,因为高?泩而与泠香起争执。
正?好?捕捉到儿子关窗的一幕,她愣了愣,随即失笑,她真是多?余操心。
“玉儿,想?不想?去外面玩?奶奶记得巷口有卖花的,咱们?去买些花,放到你阿娘屋里,让她的身子好?得快些,好?不好??”袁氏轻声哄玉儿。
玉儿一听,很在理,阿娘看到又?香又?好?看的花,心情?更好?,自然会很快好?起来。
“好?,我们?现?在就去!”玉儿拉住袁氏的手,又?去拉许氏,“外婆也一起。”
她喜欢奶奶,也爱自小陪在她身边的外婆。
院子里安静下来,屋内却似有看不见摸不着的暗流涌动?。
“你关窗做什么?”梅泠香不习惯与他这样独处,会让她莫名?心慌。
她站起身,展臂想?把窗扇推开。
可指尖尚未触及窗棂,便被章鸣珂捉住。
“我有话问?你。”章鸣珂攥住她纤白柔荑,不容她躲闪。
“你放开。”梅泠香很不自在,垂眸挣扎。
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忽而将她一带,拉近彼此的距离,隔着书案,他躬身抵着她额间,在极近的距离盯着她眼眸,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你与高?泩说,日与月不必争辉,本王还是想?问?一问?,在你心里,本王与高?泩,谁是日,谁是月?”
她就是随口一说,劝慰师兄的话,哪里想?过这么多??
可他眼神锐利,似乎很在意她那句话,大?有不分个胜负,决不罢休的气势。
梅泠香无法,微微屏息,避开他的目光,轻应:“王爷贵极人臣,如日中天,自然你是骄阳。”
她以为这样的答案,应当?能哄住他。
岂料,她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轻嗤。
“嗬,本王是骄阳,你素来敬重的高?师兄便是心中明月是么?”章鸣珂虽知她对高?泩并非男女之情?,仍觉妒火从心里直往上窜,“香香,本王不介意再过些病气来,替你醒醒神。”
“什么?”梅泠香没想?到他将她的意思?歪曲至此,更不懂他后一句是何意。
话音刚出口,便见他俊脸微侧,将她未及闭上的唇瓣衔住。
与上一次分明不同,侵略性十足。
梅泠香舌尖被他追缠着,继而霸住。
他才吃过糖葫芦,唇齿间酸酸甜甜的滋味蔓延在她唇齿,那是天然能催人生津的滋味。
不耀目的天光穿透窗棂,照在她扬起的侧脸、秀颈,漫染的绯色被镀上一重柔光,佳人身姿轻颤,羞颜若仙。
章鸣珂修长的指抚上她颈项雪肤,指腹感知到她血脉里升腾的热意,眸色愈深。
院中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衬得屋子里格外静。
渐重的呼吸声,纠纠缠缠的涎声,仿佛都在耳边放大?,梅泠香轻咛一声,感到唇角溢出一线湿润,羞耻地几乎要?晕过去。
从前再亲近的时候,也未有过这样的感受,陌生,羞耻,让人心悸,又?不自觉沉沦。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她应当?是恬淡守礼的。
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她猛地推开章鸣珂解她颈扣的手,慌忙侧过身去,匆匆捏起帕子遮掩灼月长发麻的唇瓣、舌尖。

章鸣珂抿抿唇,眼底藏着惊喜,还有意犹未尽的晦涩。
他缓步行至梅泠香身后,轻轻拥住她单薄细肩,扣住她手腕:“香香别?恼,我若能?把病气都抢过来,你便能?快些痊愈,是不是?”
他温声哄着,狡辩着,掩饰自己的得寸进尺。
梅泠香尚未从晕眩中全然?抽离,被他刻意引导,便下意识去回想他先前的?话。
原来他那一句,是这个意思。
可他抢夺的?是病气么?!
他怎的?跟从前一样,说起诨话都不脸红的?。
不,与从前也不一样。
从前他都是直言不讳,不懂拐弯抹角,如?今他学会把不正经的?话,粉饰成让人无从辩驳的?歪理了!
“你不反驳,我便当你是默认了。”章鸣珂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睥着她娇艳欲滴的?唇,在她耳畔低问,“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香香好好想想,本王与高泩,谁是骄阳,谁是明月?”
他语气寻常,梅泠香却能?听出里面淡淡的?威胁。
若答得不能?让他满意,还不知他要如?何闹她。
那绵长一吻之后,梅泠香没觉着自己清醒,只?觉比方才更?虚弱无力了些,她脑子?有?些转不动。
可既然?第一次答得不对,反过来必是能?让他满意的?。
“王爷是明月。”梅泠香微微咬唇,侧眸横他,“可满意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愿与他日夜相依相伴,他自是满意的?,但也只?是三分满意。
她将他比作明月,那高泩就是骄阳,骄阳才是光芒万丈的?那一个,可高泩配吗?在她眼中,高泩比他耀目,比他强?
这是章鸣珂决不能?接受的?。
他暗自抵了抵齿根,忽而凑近,齿关轻轻磨了一下她泛红发?烫的?耳尖。
听到她吃痛的?吸气声,章鸣珂终于解了气,不再为难她。
指腹摩挲着她嫣润的?眉眼道:“在你心中,日与月都只?能?是本王。本王要做你眼中最耀目的?那一个,也要做你心底惦念的?那一个。”
他给出的?答案,如?此霸道张狂,梅泠香气恼又委屈:“章鸣珂,你混蛋!”
顷刻间,她细密蜷长的?睫羽变得湿润。
章鸣珂忙揉着她耳尖,拥着她又是道歉又是哄:“是,我混蛋,香香别?哭,你若答应嫁我,我便再不吃醋,再不欺负你了,可好?”
“休想!”梅泠香恼他恼得牙痒痒。
哪有?把人惹哭,还厚着脸皮让人嫁他的??天底下,大抵只?有?章鸣珂做得出。
脸皮厚的?章鸣珂被心上人狠狠拧了一下,灰溜溜被赶出门?来。
迈出门?槛,听到身后哐当的?关门?声,章鸣珂摸了摸鼻尖。
手从脸上移开时?,他面色已端肃如?常,又是那个威严稳重的?宸王。
“玉儿呢?”他问金钿。
今日休沐,他才不想在冷清的?王府里待着。
金钿朝屋里望望,一脸莫名,应了两句,说明玉儿的?去向。
章鸣珂微微颔首,举步出门?。
被章鸣珂闹了一通,梅泠香有?些精力不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去。
再醒来时?,屋子?里多了些许芳馥的?香气,不是香料的?味道,而是鲜花。
梅泠香披衣起身,绕出屏风,看到花几上新插的?花束,被那开至绚烂的?花感染,她心情也变得愉悦。
隔着窗扇听到廊庑下的?交谈声,梅泠香辨认出,是玉儿和章鸣珂。
她将他赶出门?去,他竟没走么?
想到从前因着一个眼神,便离开洞房的?少年郎,梅泠香不由弯唇,他倒是比从前能?屈能?伸。
想到被赶出去前,他那句求她嫁给他的?话,梅泠香暗自咬唇,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还很会得寸进尺。
梅泠香翻开书卷,目光一行一行移过那些字迹,里面的?内容却读不进心里去。
她的?思绪,被廊下父女?俩的?交谈声牵动。
玉儿拿着新买的?玩具风车,问章鸣珂:“爹爹,阿娘醒来,看到我们买的?花,真的?会很快好起来么?”
“会的?,玉儿开不开心?”章鸣珂笑?道,“等你阿娘好了,爹爹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阿娘很快会好起来,玉儿自然?开心,爹爹带她们出去玩,她也开心,可是……
玉儿想到一件事,语气有?些迟疑:“开心,也有?些不太开心。”
章鸣珂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应:“为什么?玉儿不希望阿娘痊愈么?”
屋内,梅泠香手中书卷不由放下来,目光落在只?开一条缝的?窗扇上,也是神情愕然?。
玉儿有?多爱她,梅泠香是知道的?。
正因知道,才更?惊愕。
“不是。”玉儿摇摇头,“玉儿恨不得阿娘现在就好起来,阿娘好几日没陪玉儿玩了!”
说到此处,她嗓音低下去,似乎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可是,等阿娘好了,便会管束玉儿,让玉儿读书习字,玉儿就不能?像现在这般随意玩耍了。”
屋内,梅泠香愣住。
平日里教玉儿读书习字的?时?候,玉儿有?时?是会不太情愿,但最后都会乖乖听话,梅泠香只?当是小孩子?玩兴大。
没想到,玉儿会这样不喜欢被她管着,甚至希望她不要太快好起来。
梅泠香倒不伤心,她不由反省从前的?做法,她对玉儿会不会太严苛了些?毕竟,玉儿才是个三岁多的?小娃娃。
她兀自思量着,廊下的?章鸣珂也沉默一瞬,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玉儿不喜欢读书习字么?可是,成日里只?会疯玩,也并非好事,玉儿慢慢长大,需要从书里学会做人的?道理,增长见识,长大才不容易被人骗。”章鸣珂温声哄着。
都是些顺口哄孩子?的?话。
可说完,他忽而一愣,他自己小时?候就很不喜欢读书习字,把夫子?们气得不轻,以至于书院里功课好的?上进的?同窗,都不爱和他玩。
而他自认为能?够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兄弟,不过是酒肉朋友,一个害得他被书院开除,一个像打断他的?腿。
他被人骗得那样惨,都怪他读书少,没有?识人之能?。
不过,孙有?德被赵不缺出卖而死?,赵不缺又被他亲手杀死?,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章鸣珂再想起那些,心中已无太多波澜。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劝玉儿的?话,分明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在讲。
从前被人督促上进的?他,如?今竟用相似的?话,规劝自己的?女?儿,这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换做三四年前,他绝想不到,这番话会出自他口。
梅泠香听到他的?话,也很惊诧,继而会心一笑?,他终究不是从前那个只?知享乐的?郎君了。
“也不算讨厌,可背的?那些文章很枯燥,一点也不好玩,练字也很累,有?时?候玉儿手指都捏疼了,还是写得不好。”玉儿想到什么,放下玩具,抓着章鸣珂衣袖撒娇,“爹爹,您能?不能?劝劝阿娘,玉儿是女?孩子?,又不用考状元,能?不能?不读书,不练字了?”
“不能?。”章鸣珂断然?拒绝,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你是不必考状元,甚至爹爹愿意把整个宸王府交给你,你只?要不挥霍无度,便可终生?衣食无忧。可你依然?必须读书,否则,即便给你一座金山,你也只?会坐吃山空,没有?能?力守住你拥有?的?东西。玉儿,阿娘爱你,才会早早教你这些,爹爹也是一样。”
玉儿不太懂章鸣珂讲的?道理,但她明白?被爹爹拒绝了。
她松开章鸣珂的?衣袖,抹着眼泪道:“爹爹不爱玉儿,阿娘也不爱玉儿,你们只?会让玉儿做辛苦的?事,外婆和奶奶才最爱玉儿,她们就会陪玉儿玩。”
跟外婆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只?需要想着什么好玩,什么好吃,她们都会满足她。
可爹爹、阿娘都要她读书习字,一定是他们对她的?爱,不及外婆和奶奶多。
听到玉儿哭,梅泠香下意识起身,想出去哄哄。
可刚起身,便从窗扇罅隙看到,章鸣珂把玉儿抱起来,替她擦着眼泪,温声道:“玉儿漂亮的?小脸蛋都要哭成小花猫了,快擦擦,别?让阿娘瞧见,否则她要怪爹爹没用,连孩子?都哄不好了。”
他语气说得夸张,逗得玉儿忘了哭:“爹爹也怕阿娘么?阿娘明明一点也不凶啊。”
章鸣珂失笑?,捏了一下她小脸:“那玉儿怕阿娘的?时?候,难道是因为阿娘很凶么?”
玉儿想了想,轻轻摇头:“玉儿只?是不想惹阿娘生?气,外婆说,经常生?气会生?病的?。”
说完,玉儿恍然?大悟:“哦,原来爹爹也是不忍心阿娘生?气!”
章鸣珂望着一时?哭一时?笑?的?玉儿,只?觉他们的?女?儿真是和梅泠香一样聪慧。
想到玉儿哭的?原因,他又有?些尴尬,玉儿不像读书习字,该不会有?他的?影响吧?
章鸣珂笑?容讪讪:“其实阿娘管着玉儿,并不代表不够爱玉儿,只?是她的?爱,与外婆和奶奶的?不一样,你是爹娘的?女?儿,我们需要对你负责,所以需要比旁人多为你思量几分。你且想想,她若不是爱你,只?是喜欢管人,那她怎么不去管着旁人家?的?小娃娃呢?”
一听他说这个,玉儿蓦地?忆起在云州城的?时?候。
忽而,她眼睛一亮:“在云州城的?时?候,有?好多小伙伴想跟着阿娘学读书,可阿娘只?收了几个,还对玉儿最用心。玉儿明白?了,因为阿娘最爱玉儿!”
言毕,她从章鸣珂腿上跳下来,往书房跑:“玉儿现在就去练字,等阿娘醒了,拿给她看,她肯定欢喜。”
章鸣珂大步跟在她身后,叮嘱道:“慢些跑,别?摔了。”
父女?俩的?声音渐远,廊庑下恢复宁静,梅泠香怔愣良久才回神。
章鸣珂竟然?歪打正着,解决了玉儿抗拒读书的?大难题。
她更?想不到,云州城里那些事,也在玉儿心中留下痕迹,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玉儿。
或许,她可以少给玉儿讲一些道理,多让玉儿耳濡目染。
玉儿身量不够,梅泠香在书房给她准备了适合她的?小书案。
看着玉儿坐姿端直的?小身影,章鸣珂微微失神。
想起他小的?时?候,也想起从前梅泠香催促他用功读书,少出府游荡的?时?候。
方才,他告诉玉儿,梅泠香管着玉儿,并不代表不爱,恰恰是因为爱玉儿,才想要对玉儿负责。
那当年梅泠香劝他的?时?候呢?她真的?只?是看不起他,想让他学好,让她面上有?光吗?
还是,她也有?几分真心,是为了他好?
那个时?候的?泠香,爱过他吗?
若一丝一毫也没爱过,她真的?会打听他的?消息,在以为他遇难后,还生?下不爱的?男人的?孩子?吗?
更?不会为他画像,给他上香。
若她爱过他,那他这些年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当年的?他,究竟有?多愚钝!
不,不对。
章鸣珂按捺住心口悸动,想起那张云州的?屋契。
他稍稍冷静下来。
若她爱过她,那屋契如?何解释?
一线流光从脑海闪过,章鸣珂陡然?忆起他从前忽略的?一件事。
母亲曾对他说过,泠香建议母亲把生?意往南边扩展,只?是母亲没有?年轻时?的?魄力,不想冒进,便没答应。
两厢一联系,章鸣珂脑中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泠香好像一早便知会天下大乱,也知云州不会被波及。
这样一想,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蓦地?,章鸣珂折身出去,快步走到梅泠香房门?外。
手刚抬起,尚未触及门?扇,便停住。
此刻进去吵醒她,逼问她,她会说实话么?她可是守口如?瓶多年的?。
章鸣珂想了想,敛起眸底汹涌的?情绪,收回手。
罢了,这样重要的?问题,他要等到最盛重的?那一日,在独属于他们的?一方天地?,再与她好生?探讨。
那个时?候,他绝不会容她再轻易躲过去。

玉儿练好两页大字,一抬头,没看?到爹爹。
她吹了吹纸张上半干的墨迹,拿起来,小?跑到书房外,一眼便看?到爹爹坐在?廊下,盯着院中那株海棠树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爹爹,你看玉儿写的字!”玉儿跑过去,把刚写好的字展开给章鸣珂看?。
章鸣珂从沉思中回神,夸她几句,玉儿便迫不及待想拿着字进屋哄阿娘。
可是?,阿娘似乎还没醒。
玉儿想了想,轻手轻脚走到窗前?,把练好的字往窗台上?放,想让阿娘醒来后一推窗就能瞧见。
哪知,练字的纸尚未放好,玉儿便听见窗扇里传出阿娘温柔的声音:“玉儿,进来吧。”
一觉醒来后,她精神好了许多,身上?轻快了些,估计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必将玉儿挡在?屋外。
玉儿透过窗缝往里瞧,果然看?到阿娘坐在?里面冲她笑。
“阿娘醒了!”玉儿把练字的纸拿下来,边往屋里跑边道:“玉儿写了字,阿娘快看?看?!玉儿没有偷懒哦。”
章鸣珂望着那跑来跑去的小?身影,眼底不知不觉透出笑意。
他跟在?玉儿身后,也迈入门扇,望着眼前?母慈女孝的情景,眼中笑意渐深。
她一定不知道,她睡着时,玉儿多让他这个做爹爹的头疼。
不过,他总算也能替她分担一些,担起些许教导玉儿的责任了。
坐在?廊庑下的时候,他回想起玉儿童稚之语,玉儿说?,女子?不能考状元,所以不必用功读书练字。
让他不由想到梅泠香小?时候,她少时读书用功,颇有才名,是?被梅夫子?逼出来的,还是?她真心喜欢读书?
她读书的时候,可有因着不能如男子?一般参考取仕而失落?
思及此,他才发现,他对少时的梅泠香,一点也不了解。
但他不知道的那些事,高泩都知道,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微微泛酸。
玉儿得了阿娘的笑意与夸赞,心满意足,一蹦一跳地出去玩。
章鸣珂则没跟出去,而是?双臂环抱,倚靠书案边缘,睥着梅泠香:“香香幼年时,是?不是?也曾拿着写好的字求爹娘夸赞?你那时候,可有想过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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