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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前夫贵极人臣by香筠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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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在闻音书院念书,又都曾受过夫子们的闲气,他们很期待看梅夫子一家的笑话。
梅泠香嫁给章鸣珂短短几日,章鸣珂便在外头养美娇娘,这不正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好事儿?
不等章鸣珂开口,孙有德也挤过来,激动道:“就是,鸣珂兄能想通就对了,看梅夫子那德性,便知他教不出温柔解语的好女郎,木头美人有什么好?等兄弟替你寻摸几位知情识趣的,到时你再自己从里头挑。”
他们一左一右搭着章鸣珂,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不像话。
章鸣珂左看一眼,右望一眼,听他们说自己的小妻子是个木头美人,真是又气又恼,额角青筋直跳。
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章鸣珂抬起手臂,嫌弃地将两位好友拂开一臂远:“谁说我要养小了?早说过我不好那口!还有,我娘子好得很,你们可别误会我,败坏我名声!”
他的话,掷地有声,赵不缺仿佛听到银子长了翅膀飞走的声响,说起话来,便透着些酸:“哟,还生气了,鸣珂兄,就你那好名声,还用得着我们败坏?”
好字他语气咬得格外重。
呸,要不是看他有几个臭钱,谁乐意带着他玩?赵不缺暗淬了一口。
章鸣珂听着,面色陡然沉下来。
孙有德见势不妙,笑着打圆场:“都是多年的兄弟,有话好好说。鸣珂,兄弟们误会了你,给你赔个不是。”
说话间,他躬身向章鸣珂施礼赔罪。
继而扯了扯赵不缺,示意赵不缺也赔了罪。
三人坐下对饮一杯,方才的不快便揭过去,气氛缓和下来。
孙有德耐着性子问:“鸣珂,你既不是自己想要,叫我们替你找美人做什么?还说是急用,难不成是想送人?”
问话的恰恰是孙有德,章鸣珂乜起眼,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笑意:“小爷是为的谁?还不是替你收拾烂摊子。”
“说话要讲良心啊,我何时让鸣珂兄收拾过烂摊子?”孙有德振振有词。
一听这话,章鸣珂笑意顿收,将手中空酒杯拍在桌上:“孙有德,你骂秦夫子,求小爷替你背黑锅的事,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啊?你要美人是送给秦夫子的?”孙有德自知理亏,气势顿时弱下来,绝口不提前事,只问,“好端端的,你又去讨好秦夫子做什么?该不会,你想重新回闻音书院?鸣珂兄,即便是为着哄梅娘子欢心,你也不必如此为难自己,你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赵不缺跟孙有德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自然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读书有什么好?要不是家里管得严,怕被我爹打断腿,我和有德巴不得和你一块被开除,省得花心思装病逃学。”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章鸣珂也不想跟他们解释,若让他们知道,他是为了配得上梅泠香才卑微至此,必会被他们笑掉大牙。
“你们别管为了什么。”章鸣珂摆摆手,“只管去替小爷找人,明日这个时辰,我在酒楼等着。”
说完,放下一锭银子:“今日我请。”
他惯常如此,赵不缺和孙有德也就不与他客套。
暮色四合,章鸣珂回到积玉轩。
天边云翳流动,庭院暮霭沉沉,丫鬟小厮正忙着点灯。
院子里光线不算亮,拢在一片清冷色调里,墙根下多出一口大缸,缸边立着一道倩影。
佳人亭亭而立,杨妃色绣梨花的锦裙微微翩动,便是暮色下唯一鲜亮的颜色,轻易攫人目光。
泠香左手掌心摊开一方丝帕,右手纤指从帕子里拈起什么,朝水缸里随手一撒,姿仪秀丽清雅。
章鸣珂望着她,只觉小妻子像极了他回府路上看到的紫玉兰。
那株紫玉兰只微微绽开,他着急回府,便只是匆匆一瞥。
这会子,他有的是时间欣赏。
便曲起一条长腿,斜倚院门,凝着小妻子看得久些。
水缸和鱼儿送进来才不足一个时辰,鱼儿刚一指长,看着鱼儿们张嘴觅食的情景,泠香唇角噙一丝浅笑。
忽而,察觉到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泠香侧眸望去,那丝浅笑不自觉便淡了些。
“少爷回来了?”泠香轻问。
不知怎的,章鸣珂有种古怪的错觉,仿佛这院子是她自得其乐的一方小天地,他倒像是个闯入她生活的不速之客。
这分明是他的住处,她怎的比他过得还自在?
朝她走过去的时候,章鸣珂渐渐想通他的不快从何而来。
她喜欢积玉轩,把这里当做她的家,他自是高兴,可这家里没有他的时候,她并没有惦着他想着他,章鸣珂心里便不是滋味。
更可能,她站在他们的院子里,心里惦记的是旁的什么人,章鸣珂暗暗咬紧后槽牙。
待他走到近前,梅泠香看出大少爷唇角的淡淡不悦,疑惑问:“秦夫子还是不肯原谅少爷么?你这回送的什么?”
“小爷还没去呢,他刚骂过小爷,小爷不想这么快拿热脸贴冷屁股。”章鸣珂说着,呼吸一滞,这话拿来形容他对待泠香,似乎更贴切。
他想哄她欢心,她却总是淡淡的,不热情。
不想被她察觉失态,章鸣珂凑到水缸前,朝里望:“小东西,还挺逍遥自在。”
想着她方才喂食的画面,章鸣珂也来了兴致,抬眸朝梅泠香伸出手。
泠香以为他要来拉她的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章鸣珂一看,便知她想岔了。
瞥一眼她不自在的神色,心口一动,改了主意。
反而扣住她手腕,略低下头,鬓发与她轻轻相贴,戏谑道:“躲什么?小爷不过是想喂喂鱼食。”
她不知情识趣,他便多主动些,俗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她人都是他的,没道理他会抓不住她的心。
廊庑下传来丫鬟的脚步声,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看到,泠香羞窘不已。
“给你。”她快速将装有鱼食的丝帕递给章鸣珂,只盼他稳重些。
梅泠香松开手,章鸣珂却未接。
藕荷色丝帕飘落水面,几粒尚未散落的鱼食躺在洇湿的丝帕上,似新荷承露。
鱼儿游荡丝帕底下,自在嬉戏。
水中涟漪轻漾,映出章鸣珂捉住她柔荑的倒影。
“小爷又不想喂了。”章鸣珂语气含笑,声音压得低低,颇不正经,“鱼儿都比小爷快活,瞧着让人嫉妒,你说是不是没天理?”

第16章 诱哄
春风拂面,夹杂若有若无的雨丝,湿润的草木芬芳里,混着他身上淡淡酒气,钻入鼻尖。
梅泠香虽不解他为何同缸中小鱼相比,听他语气也知,他想传达的并非什么正经事。
她雪颊微微发烫,纤指掰开他的手,别开脸去:“不想着如何求秦夫子原谅,倒有心思同人喝酒,我看少爷道歉的心并不真诚。”
言毕,她转身便朝膳厅走去,步履轻盈匆匆。
少女躲得快,章鸣珂尚未来得及看清她娇羞的情态,她已转过身去。
可望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袅娜背影,也足以令章鸣珂满意自得。
他双手负于身后,昂首阔步跟上她,朗声道:“谁说小爷心不诚?小爷与人喝酒,那是有正事商议,明日就让你好好看看,小爷如何打动秦夫子。”
寻摸两位美人,可花去他好几百两银子呢,凭秦夫子那点薪俸,他能买得起?
再想到秦夫子家中情形,章鸣珂越发觉得胜算极大,少说也有九成。
用罢晚膳,梅泠香绕过抄手游廊,进到书房,继续看她午后未看完的那卷书。
章家家财丰厚,书房里竟藏有几册名家做注的孤本,委实难得。
泠香不禁暗自感慨,大少爷真是守着一座宝山,却不懂其珍贵。
书房绮窗内,梅泠香伏案看得入神,连章鸣珂进门她也不曾察觉,目不斜视。
章鸣珂薄唇微动,想说什么,终究忍住,没打扰他。
他不明白,书里有什么吸引到她,也不懂她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现下他实在找不到旁的事做,又想同她待在一处,便也走到书架旁,从密密麻麻的书册中,挑出一本从前看过的侠义传奇打发时间。
“少爷,少奶奶,时辰已不早,可要奴婢们备水?”松云立在门扇外,端手轻问。
问话时,她抬眸望向里头。
只见少奶奶坐在书案后,姿态温柔娴静。
而听说不爱读书的大少爷呢,也捧着一卷书,站在书架侧,轩朗挺拔,长身玉立。
本该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人,此刻竟是奇异的和谐美好。
蓦地,松云想到晚膳前,两人立在鱼缸侧,背对着她们,相依耳语的画面,不由欣慰弯唇。
泠香闻声抬眸,思绪仍在书中,神情有些茫然:“已经这般晚了?”
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到她身侧,挡去些许光亮,不由分说抽走她手中书卷:“该歇息了,明日再看。”
看得有些久,泠香眼睛略微酸涩,便颔首由着他。
迈出书房门槛,感到丝丝凉意,梅泠香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抬眸望向廊外。
夜雨霏霏,灯笼光映照之下,斜斜雨线仿若无数银丝。
忽而,泠香肩头一紧,有人揽住她窄窄削肩,几乎是将她圈在怀中。
他胸膛不算宽厚,圈住她,却是轻而易举。
男子高大的身形替她挡住廊外微凉的风,丝丝暖意穿过春衫,融肌透骨。
松云走在两人身后,匆匆别开脸,唇角忍笑。
倒是梅泠香,不习惯他屡屡旁若无人的亲近,忍羞轻斥:“成何体统?快放开我。”
章鸣珂不以为意,将人搂得更紧,他力气大,几乎是架着她往前走。
少年俊朗的颌骨轻抵佳人松髻,语气轻快含笑:“小爷在自家院子里,抱的是自家娘子,怎么不成体统?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给小爷定那莫须有的罪名!”
“再说了,小爷是看你冷,才勉为其难如此。”章鸣珂理直气壮狡辩。
勉为其难?泠香听得瞠目结舌,他哪里有半分为难的模样?
书房离寝屋本就不远,说话的功夫也就到了。
梅泠香硬着头皮,稍作忍耐。
刚一进屋,便趁他疏忽的空档,从他臂弯间逃出去,避开两步远。
“跑那么远做什么?”章鸣珂迈开腿,伸手去拉她,笑着诱哄道,“时辰不早,等水备好,咱们一道沐洗如何?既节省时间,还省得丫鬟们多烧热水,小爷的主意是不是很合情合理?”
此话一出,梅泠香美目圆睁,又退后两步。
佳人立在轻柔帷幔侧,藏住半边身形。
屋内灯烛明亮,将她面颊腾起的嫣红映照得楚楚动人。
泠香被他厚颜无耻的话,惊得花容失色。
想骂他两句,脑中又蓦然回响起他那番“天王老子也不能定他罪”的说辞。
话到嘴边,气势弱下去:“我还不困,少爷先洗便是,我,我还有事。”
知道她脸皮薄,章鸣珂倒也没追到屏风后头去,把人逼得太狠。
而是隔着屏风,望着里头映出的剪影,忍笑与她商量:“这么好的安排,你当真不考虑?你若害羞,小爷大可把丫鬟们赶出去,我亲自替你备水,如何?”
屏风内剪影轻晃,似春日枝头受惊的黄莺:“少爷若再胡说,今夜便睡书房去。”
小娘子又羞又恼,倒学会吓唬人了,不似平日里那般端庄秀雅,而是透着些慌乱无措。
此刻的她有着更为真实的人气儿,而非难以靠近的仙子,章鸣珂喜滋滋求饶:“小爷唐突,香香饶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梅泠香可不敢赌他的话是真是假,去盥室擦身时,她特意吩咐松云和金钿一起守在屋外。
那防贼似的情状,逗得章鸣珂乐不可支。
丫鬟们陆续退下,内室只余屏风外一盏灯烛,半垂的软帐内光线晦暗,静得让人莫名心慌。
明明有许多个夜晚,他们也是这般同床共枕。
可不知怎的,今夜他高大的身形压上衾被,床板发出极轻的一声吱呀,梅泠香微微悬起的心骤然一颤,似要从喉间跳出来。
她背对章鸣珂,闭上双眼假寐,睫羽不安颤动。
“新婚之夜,离你而去,是小爷的不对。”章鸣珂自然地撑起一条手臂,支在侧脸,另一只手仿佛无处安放,自她纤巧肩头沿着顺滑的寝衣衣料抚向她小臂,直到覆上她薄薄手背,才停驻。
长指扣入她指缝间,沐洗过后的清新气息拂在泠香耳尖:“泠香,我已认过罚,你也尽可骂我一顿出气。只这口气出了以后,你便做我章鸣珂真正的娘子好不好?”

男子胸膛炽热,梅泠香脊背似贴上一片炭火,热意透入肌骨,扰得她周身热烘烘的。
恨不得推开他,起身去窗口吹吹凉风。
她本就已是他的娘子,可他的话,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梅泠香听懂他言外之意,心跳蓦地漏跳一息。
想到她此刻身子不便,身上热意才稍稍消减,能装出七分镇定应他话:“什么真娘子假娘子的?你若困了,便早些歇息,莫要说些叫人捉摸不透的胡话。”
说这番话时,泠香并未回转身,而是背对着他。
被他扣住的指尖,热意纠缠,她刻意忽略那灼灼热度,搁在枕畔的另一只手,悄然攥起衾被,将羞颜半掩。
“我娘子这般聪慧伶俐,怎会听不懂。”章鸣珂语气笃定,被她故作懵懂的小心思逗乐,笑意自他胸腔震荡出来,又在唇角、眉梢放大,“你并未生我的气,是不是?”
章鸣珂攥住她的那只手,仍扣紧,指腹感受到她柔软掌心的微微濡湿,胸膛亦能感受到她薄背绷如丝弦的紧张。
撑在腮边的大掌,则放下来,长指拈起衾被外侧,稍稍扯开,露出被她挡住的半张玉颜。
梅泠香惊惶回眸,撞见他眼眸里细碎的笑意,他眼睛亮晶晶的,似天上星倒映清河。
就在她回眸间,他顺势将手臂移至她颈下。
温暖有力的臂弯代替软枕,成为她新的依托。
男子这般居高临下凝着她,神色间蕴含着往昔没有过的侵略气场。
眼前的少年郎似一株生命力极盛的乔木,蛰伏的气魄只等一场春雨,便会蓬勃窜长。
“你既肯原谅我,我便当你答应做我娘子了。”章鸣珂说着,俯低寸许,将她来不及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吞没唇齿间。
与上回的生涩不同,他似一位轻易便主导战局的良将,泠香本能防御的姿态,被他击溃。
他终于肯松开衾被下交握的手,容她稍稍消减掌心黏腻汗意。
可下一瞬,衾被下的大掌移至她腰侧,指腹摸索着,扯松她寝衣系带。
他力道明明算得轻柔,像是得到意料之外的奇珍异宝,怕给碰坏了,却仍惊得梅泠香一阵颤栗。
晃神间,他长指已触碰到她心衣下缘。
梅泠香仓皇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肆意妄为。
章鸣珂抬眸,睥着她。
但见佳人松松绾就的云鬟,乌压压枕在他结实的臂弯。
她面颊白皙,发迹处已急出薄薄汗意,几根青丝贴在她如玉的肌肤。
那一双翦瞳,亦不复平素澄澈,端得嫣润浮光,仿佛快被他催下泪来。
“泠香,你不愿意?”章鸣珂哑声问,眸中纷涌的欢喜与情念悄然减淡,一波浓过一波的难堪,漫上心头。
她口口声声说没有看不起他,可他每每想要亲近,她总想避开。
不管在外人面前,还是隐秘的床笫间,她的抗拒,始终如一。
她的身体既是抗拒他,内心深处,又是怎样抗拒,可想而知。
“你既不愿,我便不强人所难。”章鸣珂收回手,替她拢住散开的衣襟,姿态尊重而克制。
他虽不济,却也是堂堂八尺男儿,强求一个弱女子,这般卑劣的行径,他做不出。
要她做他的娘子,须得她心甘情愿才是。
他语气里不知不觉透出内心深处的失落,梅泠香仿佛看到前世里,他毅然离开婚房的画面。
是以,章鸣珂手指刚松开她衣襟,泠香便轻轻摇头,目光迎上他,低低解释:“泠香并非不愿,我只是身子不爽利。”
对上章鸣珂讶然又疑惑的目光,泠香实在羞于启齿,别开脸,嗓音更低:“你且等几日便是了。”
章家答应为爹爹出钱买药,袁氏把她当做一家人,实打实教她掌家理事,就连章鸣珂自己,也按捺住少爷脾气,为了得到爹爹的认可,去向秦夫子道歉。
章家尽到了夫家的本分,而她,即便心里害怕,也愿努力去尽她的本分。
她这般说,便是明白告诉章鸣珂,她愿意。
可章鸣珂没听懂。
他没有姊妹,朋友们虽都有红颜知己,却只会说些香闺妙趣,没人会同他说起女子的月事。
一时间,章鸣珂丝毫没往那处想。
“你不舒服?是不是今日陪母亲理事,累着了?还是淋着雨,染上风寒?”章鸣珂抬手,拿指背贴她额心。
泠香被她闹得心绪不宁,身子仍发热,肌肤自是微烫。
章鸣珂以为她当真染上风寒,正发热,登时急了。
“我让人去请大夫。”说着便要起身,被梅泠香攥住衣襟。
“郎君别去!”泠香避开他的视线,不得不赧然解释,“女儿家的事,不必请大夫。”
也不知他真不懂,还是有意捉弄她,泠香错开视线,不给他追问的机会,轻道:“你若介意,我让松云她们替你另收拾一张床铺。”
初春雨夜,屋外湿冷,她这会子是不愿出去折腾的,染上风寒还是自己受罪。
说着,便作势支起身形,要唤松云进来。
等几日,女儿家的事,这些字眼在章鸣珂脑中串联起来,勾起一些略微久远的回忆,他登时明白过来。
他耳尖不由地发热,为自己方才的莽撞。
此刻窘境,他不知如何打破,见她要喊人,忙展臂将她揽住,按在温暖衾被间。
他声音不温柔,略显生硬命令:“小爷困了,就这么睡。”
很早的时候,他是不懂这些,只知道每月里总有那么几日,母亲的脾气格外大,喜怒无常。
为了少挨些打,他那几日总会老实些,尽量不闯祸。
后来有一回问母亲身边的范嬷嬷,那时他已是十四五岁,快到能说亲的年纪,范嬷嬷便没瞒他。
虽没过多解释,却也悄悄告诉他,那是每位女子都会经历的事,他以后的妻子也会如此,到时他须记得那几日莫要惹人生气便是。
旁的女子来月事,夫君会不会与其分房而眠,他不知道,章鸣珂只知,他自己不想如此。
既已成亲,不是独身一人,他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便恨不得夜夜相拥而眠。
梅泠香倦极,他怀中实在温暖,越发催人入梦。
不多时,泠香呼吸声变得清浅匀长。
章鸣珂睡不着,鼻尖轻轻抵在她松软发髻,缓解身体里流窜的燥意。
良久,平息下来,闻着她发间淡淡香气,章鸣珂开始思量明日去给秦夫子道歉的事。
他不惹她生气,只想哄她欢心。
等明日秦夫子原谅了他,他就趁势回到书院去。
他是不喜欢读书,可她喜欢啊,爱屋及乌,也会对他多一分喜欢?
等他重回书院,不再被人笑话,不再连累她的名声,她一定欢喜!

第18章 清白
翌日用罢午膳,章鸣珂便穿戴整齐,给了泠香一个“等我好消息”的得意神情,迫不及待出门。
他出门时,外头下着雨,梅泠香亲手把油伞递给他,叮嘱:“好好说话,切莫再与秦夫子争吵。”
午后,泠香没去积金堂,而是留在积玉轩,在库房里挑选适合送给高师兄的饯别礼。
就在这间院子里等着那大少爷回来,好在他迈进院门的一刻,便看到他做成一件很好的事,会有多得意。
梅泠香几乎可以想象,他会是怎样的神情。
小库房里的东西,多是袁氏置办的,贵重精致,却不适合相送。
泠香左挑右挑,尚未选到合适的,章鸣珂倒先回来了。
“少爷,您慢点儿!”多福的呼喊声和仓促的脚步声传进来。
梅泠香放下手头的事,快步行至门扇侧,唇角噙一丝无奈的浅笑,外头下着雨呢,这大少爷可真着急邀功。
抬眸间,却见章鸣珂大踏步走进院门,沉重的脚步踏得水花四溅。
多福腿短,追不上他,落后几步。
章鸣珂没撑伞,也不知淋了多久,头发、衣袍俱被雨水浸透,一张俊脸挂着雨珠,显出几分苍白。
雨珠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滚落,勾勒出少年郎的锐利隐怒。
少年郎脸上,无一丝她预想中的得意之姿。
梅泠香微微错愕,唇角笑意蓦然敛起。
“这是怎么了?”梅泠香迈出门槛。
望见她的身影,章鸣珂脚步一滞,立在漫天细雨中,薄唇绷得更为僵硬。
松云见势不妙,赶忙撑起伞。
梅泠香接过来,步下石阶,朝他走过去。
她将油伞撑高,遮过他头顶,另一只手则攥着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雨珠。
油伞不大,因撑得高,于她而言便有几分吃力。
晃动间,晶亮的雨丝落在她微微后仰的发髻。
章鸣珂抬手,接过她手中油伞,朝她那边移去,语气闷闷不乐:“我用不着。”
本想让她高兴的,可他又把事情搞砸。章鸣珂别开脸,不知如何面对她,更不想告诉她,他今日有多丢脸。
当着丫鬟小厮的面,梅泠香什么也没问,只默默替他擦脸。
刚把他脸颊雨水擦干,湿漉漉的发髻又流下新的水痕。
梅泠香索性收起已然沾湿的丝帕,侧身吩咐松云、金钿她们备水。
章鸣珂欲言又止,终于决定先去沐洗。
大不了,等洗好后,再被她骂一顿,反正他早被骂习惯了。
他以为梅泠香会坐在书案后等着审问他,就像书院里严厉的夫子,等着审问犯错的坏学生。
夫子会把他赶出书院,泠香会如何对待他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夫君呢?
章鸣珂赖在浴桶中,不想起来。
殊不知,他刚进盥室,泠香便把多福叫去了书房。
读书人少有特别不讲理的,尤其是秦夫子那样清傲的,大抵也愿意博个心胸宽阔的贤名。
章鸣珂诚心去道歉,即便秦夫子今日不原谅,也不至于闹得比上次更僵。
可显然,事情有些不合常理,章鸣珂回来时,比上次更为狼狈。
他出门时是怎样的态度,梅泠香仍记得,稍稍一想,她便猜到,应当是他送的礼物犯了秦夫子的忌讳。
“多福,你若为着少爷好,我问你话,你便不许欺瞒。”虽知多福心直口快,不敢瞒她,可她毕竟是刚嫁进来不久的,便刻意露出几分底气不足的模样,“否则,我便去告诉太太,请她替少爷再找个老实正直的小厮。”
闻言,多福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连声求饶:“少奶奶息怒,多福一定一五一十交待。”
“起来回话。”梅泠香并不真想仗势欺人,也知他并非会撺掇主子学坏的下人,否则不必她说,袁氏早就会发落他。
待多福起身,泠香朝窗外望一眼,压低声音问:“今日少爷去秦夫子府上,带的什么礼物去?”
少爷交待过,这回送的礼不太光彩,要他决不能告诉少奶奶。
是以,多福抿起唇,假作撬不开的蚌壳。
可又是他自己说,要一五一十交待的。
两厢对峙,愁得多福眉毛扭动起来。
泠香不多话,当即唬他:“看来我得去请母亲坐镇。”
没等她离座,多福忙道:“小的说,小的全都说!”
他人不算聪明,嘴巴却利索,很快把事情交待清楚。
梅泠香没为难人,反倒赏他三两银子,打发他先出去避一避。
章鸣珂尚未从盥室出来,梅泠香也不着急催他。
她独自一人立在廊庑下,听着雨打屋檐的轻响,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今日去赔礼道歉,大少爷竟然是带着两位美人送给秦夫子。
他嘴里骂秦夫子是老顽固,怎的不想想,那般清傲的人会被美色所惑吗?!
她告诉过他,送礼物须得投其所好,美人便是他想到的,能让秦夫子喜欢的礼物?
蓦地,梅泠香环顾游廊,忆起昨夜,他旁若无人拥着她回房的情景。
或许,他根本没有想过什么能打动秦夫子,他只是在以己度人。
他自己贪恋美色,便以为旁人皆与他一样。
从前,他不曾流连秦楼楚馆,会不会只是他被袁氏打怕了,不敢去,而不是不想?
昨夜床笫间,他便是心猿意马,颇不规矩,他要她真正做他娘子的话,言犹在耳。
也是她亲口答应,过几日便由着他。
想着想着,梅泠香面色不由泛白,只觉浑身发冷。
豆蔻之年,也曾想过,将来要嫁一位与之志趣相投、心意相通的读书人。
答应嫁到章家后,她便已不奢望能与夫君志趣相投,只盼他清清白白,两人相敬如宾便好。
没想到,他会做出买美人送人的事。
现如今,秦夫子没收下那两位美人,他会如何处置呢?
他执意不让多福告诉她,是不是想悄悄养在外头,自己收用?
在盥室捱到水凉,章鸣珂才不得不起身。
泠香坐在书案后,手持湖笔,正描画着什么。
“你在画什么?”章鸣珂一手负于身后,朝她走去,语气如常,努力不在她叱骂前露怯。
泠香收笔,抬眸望他,姿容娴静:“过来看看,能不能识得这是何处?”
她语气听不出怒意,章鸣珂脚步轻快了些。
“这不是闻音书院的景致么?”章鸣珂诧异问,“怎么忽而有雅兴画这个?”
该不会画里藏着什么玄机,等着他去参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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