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里的秘密/坦白说里的秘密—— by折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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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满分。对她来说太高了。
可望而不可即。
没了后顾之忧,徐知苡欣然答应下来。课上有什么不会的题都圈出来,课下的时候就拿去请教林亦扬。
她发现,林亦扬的脑子很灵活,数学卷子上的例题他能够过目不忘,解题的逻辑也很紧密充分。
徐知苡指着上面平行四边形的一条线给他看:“那这条是对角线吗?”
因为过道有人会经过的缘故,所以徐知苡只能站在他的左侧方,从林亦扬的角度看去。
少女的侧脸小巧莹白,像上好的青花瓷,质感滑腻温润,离得近,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缀在一抹红晕里,如同春日里的一朵俏生生的桃。
让他看着口干舌燥。
“不对吗?”没听到他的声音,徐知苡怀疑自己说错了。
少女猝不及防的开口,林亦扬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手抖了一下,墨水在白色的卷子上划出一道红痕。
他懊恼的扔了笔:“不好意思,知苡,我不小心把你卷子划了。”
徐知苡弯下腰把笔捡了起来,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点责怪:“没事的,字还看得清。是不是我太笨了,你讲了这么多我还没懂。”
林亦扬走神是因为自己的小心思,现在听她这么说,慌慌张张的解释:“不会,是我走神了,我们重新来算一遍。”
徐知苡笑了一下,说好。
四班就在五班的隔壁,陈嘉屹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路过五班刚好瞧见了这么一幕。
少女唇角漾起的弧度是他出来没有看见过的甜美,如同一颗饱满多汁的樱桃,甜津津的,勾得人心尖一悸。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嘉屹的眸子忽地变得又深又黑,里面的情绪意味不明。
五班的女生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看,眼里噗噗冒着桃心。
陈嘉屹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勾起了一边弧度。
等他走后,五班坐在靠窗的几位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在看谁呀,温宛馨也不在这呀!”
“好像看的是周湘倚那个方向。”
“周湘倚是周煜的妹妹,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我觉得好像是那个新来的那个方向。”
几个女生集体噤声,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徐知苡的位置。有个女生“嗤”了一声:“再这么也不会看上那个书呆子吧,看着又蠢又笨的”
她跟温宛馨交好,下意识为她说话:“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八卦好说的。”
等那些女生都散了后,冯栖坐在位置上盯着手里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又扔进了桌肚里。
“妈,你和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电话那头咳嗽了两声,阮芝不知道是第几次规劝了:“我都说了,你和爸两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你看看咳嗽又复发了吧,妈,大城市没什么不好的,你们过来跟我和苡苡一起住不好吗?”
徐知苡换了鞋进门就听见这么一段话。她数不清这是阮芝第几次说了。
她的老家在江南温州一带,那是真正的江南水乡,气候宜人,景色优美,她的外婆和外公祖祖辈辈都在那里定居。
老一辈的人恋乡情节严重,无论阮芝怎么劝,都不肯离开那里。老两口守着老家那个旧庭院过日复一日。
去年回去过年,阮芝又劝了一次,两位老人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肯。气得阮芝好几天没打电话过去关心。
“苡苡回来了,来跟外婆讲两句。”阮芝瞥见门口的徐知苡,朝她挥了下手。
徐知苡接过她的手机,乖巧问好:“外婆,晚上好呀。”
老人家“哎”了一声:“囡囡是刚下晚自习吗?”
“对呀,外婆最近腰还疼不疼,下雨天外婆不要忘记贴膏药哦。”
“哎,外婆记得了,囡囡好好学习,考自己喜欢的学校。”
那句喜欢莫名触动了徐知苡的一根弦,她鼻尖一酸:“嗯,囡囡一定不会让外婆失望的。”
跟老人简单聊了两句,阮芝就催她去洗澡做作业了。
寂静的夜没有了聒噪的蝉鸣声,徐知苡做了两套卷子忽然觉得烦躁起来。
高三的生活每天就是写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徐知苡有时候想,自己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成绩就是操纵她们的丝线。
拉一下她们就能进步一大截,一旦力度松了一毫,差距就出来了。
月考成绩出来后,家长的手机就会收到每个学生的
她猜阮芝也看到了,只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好像不在乎她考得差不差,好不好。没有责骂也没有鼓励。
徐知苡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想。她想了好多,脑子快要炸开了一样。
突然,“叮”的一声。
她的wx进来了新的消息。
徐知苡点开来看,是周湘倚发过来的。
【湘湘】:苡苡你睡了吗?
苡:还没,怎么了湘湘?
【湘湘】:嘻嘻,没事,我就是来催你睡觉哒,不要多想哦,早点睡呀,晚安。”
徐知苡定定地看着那几个字,心里好像有块地方塌了下来,软软的。
【苡苡】:晚安~
退出wx,徐知苡习惯性的点了QQ,小红点很明显,她一下子就看见了。
她的QQ只有一个联系人。愣了一下,她随手点开动态。
陈嘉屹发了一条空间。
“去他妈的数学。”
看到这条空间,徐知苡着实愣了好久。
她还记得成绩表上数学单科第一是他。
148分。
离满分只有两分之差。
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徐知苡开始怀疑人生。
难得学霸的世界都是这样子的么?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在点赞与不点赞之间犹豫。
最后她还是默默点了个赞。
她觉得他那么受欢迎,列表里肯定有很多女生,他是不会注意到角落里的她的。
临睡前,她又点开他的空间看了一下,发现真的就只有今天发的那一条,其他还是空白的。
心情似乎好像那么糟糕了,是因为他的那条空间吗?
徐知苡还没找到答案,迷迷糊糊的就进入了梦乡。
成绩已经全部都出来了,第二天各科老师马不停蹄的开始讲解试卷。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吧啦吧啦的讲着解题步骤,这是最后一道压轴题。听说全校只有一个人拿了满分。
四班的陈嘉屹。
徐知苡这道题只得了五分。她算出p的坐标后就没办法再继续做下去了。
后面全都跟函数和数列有关,这两个知识点占了大部分分值,也是她最薄弱的地方。不是逻辑缜密的人很容易就会陷入自我怀疑。
数学老师还在上面噼里啪啦的输出,徐知苡目不转睛的在下面盯着她看,只能看到他小嘴一张一合的,里面吐出来的数字符号连着她可以勉强听懂,拆开来就好像没见过一样。
她逼着自己又听了几分钟,越听越乱,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为了防止自己开小差,她便想找出之前做的卷子,记忆中有有一道题跟这个差不多。
她翻呀翻,就是找不到那个卷子,坐她旁边的周湘倚看她急得满头大汗,悄声问:“怎么了苡苡,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联考模拟三的数学卷好像不见了。”
这话说得周湘倚下意识条件反射:“我没拿哇。你再找找。”
徐知苡把自己的书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就在她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周湘倚弱弱的把一张试卷放在她面前,上面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徐知苡三个字:“我也不知道它咋跑我地理书去了,不好意思啊苡苡,害你找了大白天。”
徐知苡善解人意的笑了一下:“没事,找到就好。”
刚刚没找到,她急得鼻尖红红的,一缕碎发垂落在小小的耳垂边儿,乍一看,眼里的水色比绮霞还艳,周湘倚悄悄的俯在她耳边说:“我发现你比校花好看多了,就是你气色如果更红润一点就好了。”
小时候徐知苡挑食,长大了这习惯也没改,她肤色很白,不过是趋近于病态没有营养的那种皙白。温宛馨跟她不一样,气色比徐知苡看起来更红润一点。
以周湘倚的审美来看,她更喜欢徐知苡身上那种人淡如菊,笑起来眉眼盈盈,乖乖软软比较容易害羞的气质。
如果不是上面的数学老师犀利的眼神已经朝她一记射了过来,周湘倚还想捏一捏她泛红的耳尖。
徐知苡也看见了那个眼神,下意识把手交叉在桌子上坐得更端正,像小孩子被老师训斥了一样的那种很正经的坐姿。
周湘倚实在憋不住了,捂着嘴趴在桌子上大笑。
后面的吴浩杰看着她颤抖个不停的后背,黑人问号脸:“……”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习惯拖堂的数学老师这次难得没拖堂,一下课就跑了个没影儿。
徐知苡看了之前那道题还是没搞懂,因为是大课间,时间比较长,她便拿着试卷去了办公室。
门敞着,徐知苡拿着卷子敲了下门得到应允后就走了进去。
数学老师的位置在四班班主的隔壁,徐知苡进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喝茶,看见她拿着卷子,笑眯眯的问哪道题不懂。
徐知苡走过去刚把卷子摊开,一首荷塘月色猝不及防的在办公室高昂的唱了起来。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姣白月光……”。
数学老师有点尴尬,余光里瞥见一个人,高高兴兴的招了下手:“嘉屹嘉屹过来一下。”
熟悉的名字让徐知苡的背一下子变得僵直。
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命运了。
果不其然,数学老师把穿着白衬衣的少年叫了过来,吧啦吧啦解释了一通,徐知苡什么也没听清,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你帮老师给这位同学讲一道题,有空吗?”
徐知苡感受到他的目光好像落在自己的身上,一秒后,她听见他从喉咙里低低的说了一个字:“有。”
徐知苡发现,他在老师面前也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混样儿,照样儿不着调儿的插科打诨,数学老师也不生气,临走前还跟他开了几句玩笑。
门敞着,教室里还有一位老师也在,徐知苡却感觉浑身很不自在,当他靠近了一点之后,那种感觉也越发的强烈。
“怎么?”陈嘉屹目光玩味的看着拿着卷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不是有问题要问?”
后面那句的尾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被他拉着调儿,又低又哑,像是要把人的耳膜给震软了一样。
徐知苡小手无处安放,凭着本能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试卷上的那道压轴题。
“我这里有点不明白。”
由于她不经意间的动作,黑色的校服袖口抽了上去,一截儿肌肤胜雪的腕子暴露在陈嘉屹的视线里。
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会戴着一些琳琅的饰物,她上面什么都没有,瓷白的一截儿,很细,他一只手握住绰绰有余。
指甲也被她剪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赘甲,圆润可爱,像海里吐着泡泡的珍珠。
陈嘉屹手痒痒的,不止手,喉咙也有点口干舌燥。
如同一个走在荒漠里的人,急需浓醇的甘露缓解喉里干渴。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耽误你的时间的。”感受到他气压的变化,徐知苡有点害怕,快速的瞄了他一眼,温温吞吞的开口。
陈嘉屹暗暗骂了一句艹,收了几分吊儿郎当,抬起眉骨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你之前是不是没自己做过?”
徐知苡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问自己这种题型有没有一个人独立完成过。
她皱着小脸儿回忆了一下,小声的开口:“我不太会,只能模仿差不多的题型。”
她说完脸微微泛红,这种事在他面前说出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自卑。
已经猜到了答案,陈嘉屹一点都没有惊讶,他,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手会在桌面上轻轻的敲起节奏。
徐知苡低着头,映入眼帘的那双手修长又型,骨节突出,冷白色,可以看清上面青色的血管,一直蜿蜒向下。
她视线往上,一块儿纯黑色的腕表扣在他的腕骨上。显得很有力量感。
“你那位小同学呢?”
陈嘉屹想起之前在五班后门看见的那一幕,嗤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如有实质的盯着徐知苡。
徐知苡有点迷茫,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也请教过林亦扬。
她张了张嘴,小声解释道:“他这道题也错了。”
林亦扬教徐知苡的时候,也曾跟她吐槽过压轴题的难度,说简直就不是人学的。
估计全校觉得压轴题简单的只有她面前这一位了。
陈嘉屹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时间,大课间所剩时间没多少了,他拿过徐知苡手里的笔,很有耐心的给她讲解每一个步骤是怎么来的,以及里面涉及到的知识点。
徐知苡发现他的讲题模式很有他自己的想法,逻辑思维比之前教她的林亦扬更加缜密严合。
在她听得一知半解的时候,他就会随口说出几个例题让她茅塞顿开。
就好像走错了方向并且已经走了好一段路的人,在某一刻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一样。
这天,徐知苡真正见识到了陈嘉屹在学习上的实力。
他这个人本该就是学习金字塔顶端上的强者,不需要别人给他贴的标签,他也不应该被那些标签给淹没。
因为他的存在就是标签。
这样发着光,又肆意张扬的少年。
本该是所有人心中那一束难以企及的光。
这么优秀耀眼的少年。
徐知苡一点都不觉得她对他的心动只是青春期多巴胺对荷尔蒙那种浮于表面的喜欢。
她喜欢他的优秀坦荡,对他骨子里的浪荡不羁亦是爱而不厌。
这样的少年又怎么会看见仰望他的那颗微不足道的群星呢?
某一刻,那种骨子里的自卑让她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第11章
月考只是高考这件大事中的一个小小的节点。节点过后,该背的背,该复盘的复盘,徐知苡文综稳住了全校第一,尤其是政治,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拿了满分。
政治老师一节课下来整张脸笑的合不拢嘴,在课上当着全班人的面表扬了她,一节课下来,点了好几次徐知苡的名,一开始她还会不好意思,到了最后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周湘倚一节课下来都想逮着机会跟她讲话,没想到一下课就徐知苡就又被政治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等她一回来,凳子还没坐稳就拉着她的手,好像考满分的那个人是她一样:“哇塞,苡苡你也太棒了,简直就是我的骄傲。”
徐知苡微微一笑:“谢谢。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得满分。”
考完试那天徐知苡回家估分,她以为最多会上九十六,所以当成绩一出来之后她也吃惊了一下。
那时候大家都在关注着自己考多少分,都没注意到她高得离谱的政治分数。徐知苡也不爱声张,如果不是今天政治老师在班上大肆宣扬的话,她估计没几个人会知道。
“你真的好牛,我们学校建校以来还没有考满分的呢,你是第一个,比嘉屹哥还要厉害。”
这次考试,陈嘉屹政治九十七。少了她三分。
刻在脑子里的名字被唤起,徐知苡就想起前天少年弯着腰在办公室很耐心的给她讲数学的样子。
当时他怎么给自己讲那个步骤怎么来的她都不开窍,她以为他会厌烦自己,不曾想少年只是单手撑着桌案,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似是无奈又像是……宠溺。
后面两个字让徐知苡浑身一抖,她揉了下自己的脸,默默的告诫自己是错觉是错觉。
周湘倚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揉自己的脸,心想,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她一脸关心的凑到徐知苡跟前,两个人眼瞪眼对视了好半天,徐知苡才反应过来往后靠:“湘湘,你怎么了?”
周湘倚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伸出两根手指问徐知苡:“这是几?”
徐知苡觉得她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回答:“二。”
对的。周湘倚呼出一口浊气拍着胸脯自言自语:“没傻就好没傻就好。”
说完她又记起一茬,问徐知苡:“招招叫你去办公室干嘛?”
招招是她们班的政治老师,五班的人习惯叫她招招。
徐知苡把办公室里政治老师说的都讲给了周湘倚听。
“啊,叫你帮林亦扬他们补下政治?”周湘倚很惊讶:“你一个人怎么补得来呀?”
当时在办公室政治老师的原话是叫徐知苡利用下晚自习的半个小时给政治比较差点的同学补一下。
能够帮助同学,徐知苡自然也是乐意的。不过她没有立刻同意,太晚回去,阮芝怕不安全,不一定会同意。
出办公室前,她对政治老师说回去考虑一下。
老师也明白她的后顾之忧,笑着说不同意也没关系,毕竟时间现在对每个考生来说都很宝贵。
徐知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周湘倚:“就两三个人,给她们补我也能顺便把每个知识点学得更细一点。”想到什么,她语气一下子变得低迷:“现在就怕我妈妈可能不会同意。”
“老师有说哪几个人吗?不会也有我吧”。周湘倚想起自己那烂的一批的政治成绩,心下一惊。
徐知苡原本回来就想跟她说的,没想到她一直拉着她说这说那,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点头:“有。”
徐知苡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对周湘倚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一说完,周湘倚就按着天灵盖:“天。苡苡你快扶一下我。我要晕倒了。”
徐知苡急忙去扶她:“湘湘,你没事吧?”
周湘倚本来想装的,听到那句你没事吧突然就破功了,她笑了一会儿就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要跟我的游戏永别了。”
徐知苡听她哭得那么大声,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学,小声安慰:“湘湘,别哭了,你晚上回去可以玩一会儿呀。”
周湘倚抹抹脸:“我哥那个大坏蛋规定只有十点到十点半给我打,不然他就打电话给我爸告状。”
“你爸不是在家吗?”
周湘倚止了哭,哽声道:“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跟我哥不是亲生的,我们是表兄妹。”
这徐知苡还真没听她说过,不过她还是安慰道“没事啦,高考完你就可以好好玩啦。现在呢,你就先好好学习,等高考结束你想怎么玩你哥都管不着你了呀。”
周湘倚委屈巴巴的:“好吧。”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周湘倚点头,两人手牵着手往四号饭堂走。徐知苡喜欢吃那里的西红柿炒鸡蛋。
到的时候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西红柿炒鸡蛋也没了。
徐知苡看了一圈,没找到很想吃的,随便点了两个菜。
不知道坐哪,周湘倚四处一瞟,看见靠着落地窗那里坐着几个男生。
等徐知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周湘倚拉到了那边。
“哥,嘉屹哥,你们今天怎么想到吃饭堂了?”
徐知苡只有那次在饭堂看见过陈嘉屹,从那以后就没有在饭堂遇见过了。
今天周五,他穿件无袖的黑色T恤,露出精壮的小臂,肤色冷白,头发好像变长了一点,眉骨在白光的照耀下越发硬挺。
此刻听见周湘倚的话,也没搭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手机里的消息,没抬头。
没位置了,徐知苡只好坐在他的对面。
周湘倚是个话匣子,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啪嗒啪嗒的说话:“今天来晚了,都没有苡苡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
她还没说完,转眼就看见陈嘉屹瓷盘里的西红柿炒鸡蛋。
准确来说,只有蛋,没有西红柿。
“呀,嘉屹哥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嘛?”周湘倚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你怎么都没吃呀。”
闻言,陈嘉屹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他五官长得好,笑时会自然而然的带几分痞劲儿,让人情不自禁的着迷。
徐知苡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她夹起一块豌豆,刚入口就觉得很咸。
陈嘉屹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把装着西红柿炒鸡蛋的瓷盘推到周湘倚的面前,语气带了几分随意,懒懒散散的:“是不吃……。”
他勾了勾唇角,又说“给你的。”
周湘倚开心的欢呼,下一秒就把把瓷盘换到徐知苡的边上:“苡苡,快吃,你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
徐知苡正被豌豆咸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盘子就这么转到她这边,她茫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对周湘倚说谢谢。
周湘倚笑嘻嘻的“嘉屹哥给的,你谢他就好。”
徐知苡:“……。”我可不可以不要。
她看了一眼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某人,好像不行。
陈嘉屹盯着她看有些时候了,他发现她好像很害怕自己,就连对视都不太敢的那种。
他还记得那晚在小巷子里,少女绑着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贴在纤细的薄背上,瓷白的小脸儿在白光的照耀下质感近乎透明。
那晚陈嘉屹心情不好,从跆拳道馆出来,周煜带着代弋和许巍然来找他。
几个人找了个地儿抽烟,没想到会被她撞见,在那儿站了好久,硬生生不敢挪一步。
那晚如果不是陈嘉屹说要走,周煜他们觉得他不在没意思也跟着走,估计她会在那傻站一晚。
此刻少女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校裙下的一双小腿又细又直,白白嫩嫩的,像极了他小时候爱吃的牛奶棒。
看见他眼里的戏谑,徐知苡鼓足勇气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陈嘉屹莫名的就想逗逗她,他扬起唇角:“就这么谢?”
徐知苡被噎了一下,她蹙着眉认真想,没有注意到周煜的视线在她和陈嘉屹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
一直到吃完饭,徐知苡都没有想到谢他的方式。
她和周湘倚放完盘子回来拿书包,饭桌上放着两瓶水。
周湘倚有点惊喜:“肯定是嘉屹哥请我们的,我哥那直男啥都不懂。”
正走在路上的周煜忽然打了个喷嚏:“靠,谁骂老子?”
陈嘉屹懒懒插着口袋,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笑。
周煜虚虚的锤了他一拳,笑骂:“你笑个锤子。”
他说完忽地正经起来:“你对那小姑娘什么意思啊?”
陈嘉屹装傻:“哪个小姑娘对我没点意思?”
周煜白了他一眼,“你我还不知道,温大校花叫你买份粥都得低声下气的,就刚刚那水,你给谁买过?”
周煜还记得很清楚,那晚他跟陈嘉屹打巅峰赛,他手机陆陆续续在响,陈嘉屹看都不看一样继续打,等打赢后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温宛馨不敢对他耍性子,但又不想太没面子,在电话里嗲着嗓子央陈嘉屹第二天去珍味园给她买粥。
陈嘉屹这人,他不想做的事情你强着他,他也不会去做,但若是你态度软一些,他又恰好有点兴致,那便好说话。
周煜还没见过他主动为一个人费心思,这要说没点意思那他是真瞎了。
两人走到科技馆楼下,这个点儿人都在教室午休,陈嘉屹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周煜默契的给他递打火机。
陈嘉屹眉眼倦怠,接过,手拢着打了火。烟嘴被点燃,缕缕青烟融到空气里,陈嘉屹懒懒靠着柱子吸了一口。
云雾缥缈间,周煜看着他哼了一声:“别玩大了,她可不是你招惹得了的。”
陈嘉屹悠悠吐出一口白雾,圆柱的阴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分割出凛冽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既颓唐又很有攻击性。
良久,周煜才听见他的回答,还是那漫不经心带点痞劲儿的语调,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乖乖女的确惹不得。”
徐知苡跟周湘倚两人慢悠悠的走回课室,路上周湘倚好奇的问她的水是什么口味的。
包装过于豪华,看不出来。
徐知苡吸了一口,感受到舌尖上西柚和芒果的颗粒感,她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说:“算是芒果味的吧。”
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徐知苡将政治老师说的小组补习的事说给阮芝听。
“妈妈,老师说让我帮同学补补政治一的些细节方面的知识,大概十点半下课。”
阮芝坐在沙发上,在听到她说十点半回家的时候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不行,太晚了,你们政治老师是谁,你要是觉得不好拒绝,我叫文茜跟她说。”
文茜是徐知苡她们班的英语老师,插班考试的成绩也是她发给阮芝的。
徐知苡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基本凉了,她还不想那么快屈服:“妈妈,我们班同学他们平时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对于他们和我都有一定的帮助。”
无论她这么说,阮芝都是冷着一张脸对她的说辞无动于衷,徐知苡说得口干舌燥,依旧没能改变她的想法:“你还记不记得永楠路发生的事,你不用再说了,妈妈是不会同意你这么晚回家的。”
房门被“砰”的一声给关上,徐知苡知道这次阮芝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同意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刺眼的光线下所有的摆件都暴露在徐知苡的视线里。
父亲去世后,阮芝和她都不舍得把他的东西丢掉,他的很多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原位。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茶几上的烟灰缸是她爸爸生前最常用的一个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熟悉的烟味。
徐知苡觉得灯光有点刺眼。照得她的眼角很难受,鼻子也酸酸的,像吃了她很不喜欢柠檬一样泛着酸气。
她的爸爸如果在的话,他绝对会摸摸她的头,想着说:“爸爸支持苡苡所有的决定,有什么困难爸爸替苡苡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