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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但走?出闻乐苑的一刹间,她的背影无端生出些许落寞。
她入宫七年有余,和家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如今二妹妹入宫,她有心和二妹妹亲近,却不得其法。
良妃走?后,邰谙窈杏眸中的情绪都?冷淡了下来。
绥锦轻声问?:“主子在想?什么??”
邰谙窈偏过脸,她谁都?没看,许久,才淡淡道:
“我入宫半年,良妃多数都?是在闭宫养病,但这期间,我从未见过邰家的人。”
她口中所谓的邰家的人,是指邰家安插在宫中的人手。
论位份,她是不如良妃,但论恩宠,明眼人都?看得出良妃已经渐渐露出颓势,相较而?言,她在宫中也算得上新贵,偏邰家一点没有动摇,仍旧将赌注全部放在良妃身上。
良妃今日透露出的消息,叫她忍不住地生出些许难以抑制的烦躁。
她和良妃都?是邰家的女儿,和邰家紧密联系,良妃轻而?易举就能使唤邰家办事?,她呢?至今连和邰家联系的渠道都?没有。
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绥锦哑声,她惯来知道主子的心病,良妃和主子彼此间的差距,主子见得越多,心底的芥蒂只会越深。
邰谙窈眸色些许晦暗,她轻声道:
“也许当?宫中只有我一个邰家人时,他?们才肯将资源倾注在我身上。”
绥锦呼吸一轻,她低呼:“主子!”
邰谙窈立时回神,她闭眼,将那些晦暗的情绪抹去,她攥紧了手帕,呼吸有点急促,绥锦一惊,连忙帮她拍抚后背顺着呼吸,绥锦被她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抱着邰谙窈,哭着道:“奴婢什么?都?听您的,只要姑娘事?事?顺心,其余的都?不重要。”
许久,邰谙窈才呼吸平稳下来,她脸色煞白一片,她一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她垂眸轻声呢喃道:
“我知道轻重。”
“我不会做傻事?的。”
只要出手,就会落下痕迹,很难会真的天衣无缝。
一个连手足同?胞都?能残害的人,注定会叫人不喜,她不会做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
********
邰谙窈伤好的那一日,朝中军饷被贪一事?终于被查清真相,冯侍郎的确不干净,很快被问?罪,本朝贪污乃是抄家重罪。
冯妃得知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她攥着白蓉的手,不断道: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冤枉了父亲!”
白蓉乃是冯家家奴,一家老少都?在冯家,她也吓得不轻:“娘娘!娘娘!咱们得去求皇上!”
冯妃猛地被叫醒,她擦了把脸,喃声重复:
“你说的对,去找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她松开白蓉,顾不得其他?,狼狈地朝御前跑去,连仪仗都?没有乘坐,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撞见这番情景,纷纷都?朝一旁避开。
邰谙窈坐在仪仗上,恰好看见这一幕,她意识到什么?,眸中情绪越发淡了些许。
冯妃经过她的仪仗时,都?没有注意到她,什么?规矩不规矩都?被她抛在脑后,现在的冯妃和那日高高在上惩罚邰谙窈的冯妃判若两人,邰谙窈不是个大度的人,她扫了四周,发现这里居然就是她被冯妃罚跪的地方,她轻眯了眯眼眸,轻描淡写地吩咐:
“去御前。”
秋鸣惊愕,意识到主子要做什么?,赶紧让仪仗调头。
那日被罚一事?,不止邰谙窈记得,秋鸣也是刻骨铭心,如今能有看冯妃笑?话的机会,秋鸣当?然不舍得错过。
冯妃一路直奔御书房,张德恭本来正靠着柱子偷懒,远远瞧见冯妃的身影,立即清醒过来,他?脸色一变,上前拦住了冯妃:
“冯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御书房重地,没有皇上准许,后妃不得乱入!”
冯妃被拦住,理智终于回拢了一点,她忍住情绪:“本宫要见皇上!”
张德恭立刻给四周宫人使了眼色,他?悻悻地低声道:
“奴才知道娘娘是为何而?来,但后宫不得干涉朝中之事?,您此时见皇上除了火上浇油,再没有其他?作用啊。”
祸不及出嫁女,不管冯家有再多的错处,和冯妃都?没有关?系,顶多渐渐失宠罢了。
而?冯妃如今和失宠又有什么?区别?
冯妃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但家族面临抄家风险,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推开张德恭,不需要张德恭的假好心,她咬声道:“烦请公公替本宫通传一声!”
见劝不动,张德恭摇了摇头,他?也不管冯妃了,恭敬道:
“还请冯妃稍等片刻。”
张德恭转身进殿通传,但他?心底门儿清,冯妃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皇上根本不可能见她,不迁怒她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出来得很快,对翘首以盼的冯妃摇了摇头:
“皇上让您回去。”
冯妃竭力忍住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她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地掉下来,她要硬闯进去,张德恭吓得胆子都?要破了,忙忙让人拦住她,冯妃不得其法,掀开裙摆,砰得一声跪在了御书房前,张德恭侧身避开,见状,沉默地让四周宫人退下。
冯妃磕头在地,拔高声音:
“皇上!求您见臣妾一面,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可能犯下贪污此等重罪啊!”
邰谙窈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张德恭瞧见仪嫔的仪仗时,心底倏地一个咯噔,仪嫔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来?
张德恭立时迎上前去,邰谙窈被扶着下了仪仗,她瞧见跪在屋檐下的冯妃,抬手掩住唇,眸眼露出些许愕然:
“这是怎么?了?”
张德恭讪笑?一声,没回答这个问?题,也没问?仪嫔来做什么?,后妃来御前除了见皇上外还能有什么?事??
张德恭的分寸把握得很好,对邰谙窈和对冯妃的态度都?是恭敬,他?道:“仪嫔且等等,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和张德恭不同?,冯妃在看见邰谙窈的第一眼时,就意识到邰谙窈是来看她笑?话的,她脸色骤变,格外难堪地看向邰谙窈,邰谙窈只是冲她服了服身子,规矩得不行,只是冯妃还跪着,这个礼数就显得十分嘲讽。
冯妃挤出声音:“你别得意!”
邰谙窈一脸讶然和不解:
“嫔妾好生生地给冯妃娘娘行礼,哪里得意了?”
冯妃恨死了她的装模作样。
偏偏这时殿门被从里面推开了,张德恭走?出来,恭敬地邰谙窈道:“皇上请仪嫔进去。”
冯妃脸色倏然惨白。
皇上不肯见她,却明知她还在外面,还让仪嫔进去?
邰谙窈觑了她一眼,甚至还冲她服了服身,姿态做得十足,才转身进了殿内,张德恭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得腹诽,仪嫔主子也真的是记仇。
殿内某人伏案处理政务,见她进来,撂笔而?下,垂眸扫过来:
“高兴了?”

第37章
御书房内点着熏香,袅袅白烟从香炉中升起,清冷的?雪竹香溢散在殿内,和时瑾初身上的味道有些像。
邰谙窈被问得一顿,她杏眸中浮现些许迷惘,仿佛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时瑾初觑了她一眼,没管她的?装模作样。
冯妃那般对她,她心底有?怨,即使是来看冯妃笑话,时瑾初也没有?理由怪她。
不等她行礼,时瑾初冲她招手:
“过来。”
邰谙窈本来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拎着裙摆上前,余光一扫,御案上全是垒得高高的?奏折,他眼底还有?点青色,邰谙窈倏地有?点恍惚地意识到?——其实他很忙。
时瑾初松开?手,递给她,让她借力。
邰谙窈伸手搭在他掌心,抬腿,上了台阶站在他跟前,她站得很稳,不再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时瑾初视线掠过她的?膝盖,邰谙窈察觉到?什么:
“嫔妾没事了。”
说罢,她故意弯了弯膝盖,颇为认真的?模样,其实瞧上去有?点傻。
但?时瑾初心尖莫名软了些,他顺着心意低下头,碰了碰她的?额头,低声笑:
“怎么这么傻。”
邰谙窈一噎,她恼了眼时瑾初,觉得他说话真是难听。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半靠在位置上,他掀眼和邰谙窈对视,让邰谙窈轻而易举地领悟到?他的?意思,下一刻,邰谙窈顺势侧身,她贴在他怀中,仰头望了他许久,杏眸中格外透彻,她抬起手,在他的?眼底轻抚了抚,软绵着声音问他:
“您是不是没休息好?”
有?点痒。
时瑾初握住了她的?手,垂着视线看去,她杏眸中有?了些许心疼,让人一时难辨真假,偏她仰起头将唇一点点贴在他下颌,乖顺得不可思议,让时瑾初明知她是看冯妃笑话而来,却半点恼意都升不起来,反而殿内稍许温情,燃着熏香混在一起,转而变成些许旖旎。
时瑾初偏头扫了眼御案上未处理的?奏折,他扣住女子的?腰肢,嗓音有?点不易察觉的?低沉:
“别招朕。”
邰谙窈惊得瞪圆了杏眸,遂顿,她脸迅速窜上点红,是恼的?,也是臊的?。
她推搡着时瑾初,就要从他怀中下来。
她脸皮惯来薄,被人这般说,自然会臊得慌,偏某人扣住她的?腰,让她半点动?弹不得,她恼声:“您松开?。”
有?人说:
“怎么气性这么大?”
一句都说不得。
邰谙窈挣脱不开?,气得扭过头去,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见人真要恼了,时瑾初也不再逗她,松了手,恰时外间?又传来冯妃的?求见声,殿内的?旖旎立时消失殆尽,女子脸上的?绯色肉眼可见地褪去,她偏头看了眼,又转过头:
“皇上要见她么?”
她问得很认真,杏眸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时瑾初不紧不慢地挑了下眉。
觉得她当真应该多让南苑的?戏班子多去她的?闻乐苑唱几场戏。
瞧瞧她,之前还装得一脸茫然,这才多久?就忍不住地暴露了来意。
时瑾初敲了下她额头,回答得轻描淡写:
“不见。”
女子眨了眨杏眸,染了些许雀跃的?情绪,又很快被她藏住,时瑾初也想装作没看见,最终,他还是轻啧了声,提醒她:“她是妃位。”
纵使冯家这次犯了错,但?祸不及出嫁女,冯妃的?位份依旧比她要高,她现在是心底舒坦了,但?之后呢?
她不怕冯妃秋后算账?
冯妃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地闹出那么多事情。
邰谙窈眸中那点情绪立时散去,她恹恹地耷下眸眼,闷声:“哦。”
她有?点懒得理会时瑾初,觉得时瑾初真的?很会扫兴。
时瑾初垂着视线扫过她一眼,她情绪低落下来,让人心底也跟着不舒坦。
邰谙窈从他怀里退出来,她也没说什么,垂着杏眸:
“嫔妾不耽误皇上处理政事了,先行告退。”
她低眉顺眼,规矩得不行。
时瑾初也冷下情绪。
觉得她脾气真是大,一点不顺着她心意,她就要变脸,仿佛刚才殿内的?温情根本没有?存在过。
时瑾初语气沉了下来,透了一点警告:“杳杳。”
邰谙窈有?点烦躁。
她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她没资格和时瑾初生恼,但?她就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气氛过于紧绷,她不喜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自厌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冒出来,邰谙窈的?脸不着痕迹地白了些许,她呼吸渐渐急促,指尖刺入了手心,带来一阵疼意,让她保持住清醒。
时瑾初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他脸色微变:
“张德恭,传太医!”
他站起身,立时扶住女子,低脸问:“哪里不舒服?”
邰谙窈被迫地靠在他怀中,她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摇头,时瑾初冷下脸,他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只见她杏眸红红,染着自厌和嫌弃,情绪浓得骇人,她死死地咬住唇,唇瓣将要溢血,令人触目惊心。
时瑾初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也不懂,分?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时瑾初没办法?和这样的?邰谙窈置气,她闭着眼,泪水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泛着些许凉意。
时瑾初掰开?她紧咬住唇的?牙齿,指腹一擦,余了些许殷红,黏腻得让人情绪也变得糟糕:
“太医来了么?!”
他声音中的?怒意不作掩饰,殿外倏然乱成了一团,有?人推开?殿门?进来,元宝拉着太医匆匆地跑进来。
时瑾初没管其余人,他打横抱起女子转身去了偏殿。
偏殿有?软塌,能够让邰谙窈躺下,时瑾初才将她放下,她就一点点蜷缩起身子,几乎是要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她浑身都在抖,额间?和脖颈处的?青筋极其明显,指骨都攥得发?白。
邰谙窈浑身冰凉,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整个人都沉浸在发?病的?痛苦中。
殿内气压倏地将了下来,时瑾初没离开?软塌,他眼底情绪很冷,张德恭觉得头皮发?麻。
李太医埋头替仪嫔诊脉,他其实觉得仪嫔的?脉象有?点古怪,按脉象看,仪嫔也不像是有?病的?模样,但?偏偏她的?状态,谁都说不出她是装出来的?话。
李太医心底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如今,他只能说:
“仪嫔是旧疾发?作,请皇上命人去太医院抓药煎药。”
他没有?再开?药方,而是直接从药箱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了宫人。
只要懂得医术的?人看见这张药方,就会发?现这其中的?药材只会起到?让人镇静和安神的?作用,这只是一剂简单的?安神药。
时瑾初察觉到?李太医的?神色异样,他直接问:
“仪嫔为何会发?病?”
李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猜测说了出来:“微臣觉得,是情绪所致。”
众所周知,人在极度难过时,是会觉得浑身发?冷和颤抖的?,仪嫔主子的?状态就和这种?情况有?点类似。
仪嫔主子曾经应该的?确是得过重病,让她留下的?阴影过深,以至于产生了后遗症,换句话说,仪嫔更多的?是一种?心病。
李太医话落后,时瑾初眉眼的?情绪渐渐寡淡了下来。
殿内气氛有?点压抑,宫人们轻手轻脚的?,行走?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许久,有?人端来药,时瑾初亲自将药喂给了某人。
服了药,邰谙窈的?情况肉眼可见地有?了好转,她不再发?抖,但?她依旧蜷缩着身子,她背对着所有?人,软塌上的?靠枕悄无声息地湿了一片。
宫人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偏殿内只剩下时瑾初和她二?人。
有?人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动?作很轻却不容忽视,让邰谙窈从汹涌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一点点地睁开?杏眸,安静地落在眼前人身上,没人说话,殿内只有?她时不时吸着鼻子的?声音。
许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是朕说错了话。”
他语气看似平静,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生硬。
邰谙窈一惊,她杏眸仍是湿漉漉的?,却是控制不住地抬眼望向他。
她仓促地颤了下眼睫,有?点失神。
他也会道歉么?
许是她一直没给反应,他忍不住地掐了掐她的?脸,语气中泄了些许情绪:“还不肯和朕说话?”
邰谙窈立时回神,她轻咬住唇:
“嫔妾没有?。”
她一说话,殿内紧绷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和缓。
理智回拢,她终于肯透露些许当时的?情绪,她吸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您当时那样说,让嫔妾觉得您不肯护着嫔妾,嫔妾害怕。”
她委屈得那么明显。
叫时瑾初一时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但?也不是很重要,时瑾初也不在意,他抚着她苍白的?脸,只觉得格外刺眼,片刻,他俯下身,唇碰了碰她的?额头。
她额间?适才溢出了点汗,还有?点黏糊,但?时瑾初没有?嫌弃。
他顺着往下。
女子杏眸轻颤了下,很是乖巧地仰起头,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自然而然。
时瑾初咬住她的?唇轻轻磨碾,她的?唇被她咬破了些许,时瑾初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刺激着感官,空气中温度都仿佛在悄无声息地上升,他听着她渐渐急促和潮热的?呼吸,眸底神色不着痕迹地稍暗。
她惯来不争气,片刻就无力地靠在了他怀中。
她在喘息,身子也轻微颤抖,有?破碎声音一点点闷在喉间?,又被她咽下去,她紧紧咬住唇,滚烫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女子的?脸染上潮红,病色的?苍白一点点褪去,是浪潮余韵,叫她眸眼都泛着水色,催人娇,也惹人怜。
时瑾初垂眸望着她,片刻,他抬起微褶皱的?指腹,轻擦过女子的?脸颊,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
她杏眸中掩饰不住地露出些许嫌弃,偏偏格外鲜活,也灵动?。
时瑾初勾了下唇,悄无声息地压下心底那点荒唐的?情绪。
他明知故问:“杳杳躲什么?”
邰谙窈受不住他这个时候叫她名字,她无力地喘息着,透着抽噎,含糊不清地闷声:“……脏。”
时瑾初隐约低笑了声,他又俯身去亲她,唇齿相依间?,邰谙窈听见他略有?些低哑的?声音:
“不脏。”
邰谙窈一怔,她忍不住地闭上眼,不想听这些臊人的?话,只是残余的?春潮似乎更深了点,叫她有?些轻微的?酥颤。
御书房外,张德恭早在殿内安静下来时就将冯妃请走?了,他带着宫人退到?十米外,不动?声色地将御书房围了起来,便?死死地埋下头。
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御书房,张德恭简直吓得冷汗都要掉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庆幸,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地把冯妃请走?了。
否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长春宫,周嫔和姚美人都住在其中。
周嫔和往日一样来雨花阁找姚美人?说话,等宫人?来报,冯妃和仪嫔都去了御书房时,周嫔纳闷地问?:
“冯妃去御前也就罢了,仪嫔是凑什么热闹?”
冯妃父亲被查一事,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能得到?点消息。
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冯妃笑话,毕竟,冯妃那般不饶人?的?性子,在?宫中前前后后不知?得罪过多少人?。
话音甫落,周嫔又想起仪嫔被冯妃罚跪一事,不禁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她低声嘀咕道?:“她也不怕适得其反。”
依着周嫔看,仪嫔还是冒进了点。
什么时候不能看笑话,偏闹到?皇上跟前?
姚美人?正在?修建盆栽,闻言,将剪刀递给了宫人?,她抬起头,轻柔地笑了笑:
“仪嫔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她提起仪嫔,周嫔撇了撇嘴,毫不掩饰自?己对仪嫔的?不满:“那日你?替她出头,事后也没瞧见她有?一点动静。”
姚美人?替仪嫔说话:
“我也没做什么。”
她当时是否站出来,对仪嫔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圣驾来得太快。
周嫔冲她翻了个白眼:“还要做什么?!当时情景,除了你?,谁敢站出来?”
周嫔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姚美人?:
“你?也是!别傻乎乎地对谁都是一片好?心肠,谁知?道?藏在?那美人?皮后面的?是人?是鬼!”
姚美人?忍俊不禁地笑,她捻起一块糕点亲自?喂给周嫔,顺着她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周嫔咬下糕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姚美人?这?态度倒是衬得她有?点无理取闹,周嫔瞥了眼温婉得体?的?姚美人?,不由得替她有?点抱不平,姚美人?温柔良善,对宫人?也是和煦可亲,这?般好?的?女子,皇上居然也舍得冷落在?一旁。
周嫔在?雨花阁待到?傍晚时分才离去,等人?走后,姚美人?眉眼的?笑意才渐渐淡下去,她瞥了眼一直等候在?殿前的?柳霜。
柳霜恭敬上前,低声道?:
“仪嫔进了御书房没多久,御前就请了太医,随后,冯妃被御前请回了后宫,适才传来消息,仪嫔才回到?闻乐苑。”
她咬重了请字,想也知?道?,冯妃一心替父亲求情,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离开?
姚美人?拿着帛巾擦了擦手,她可有?可无地应了声,许久,她问?:
“仪嫔还是没有?传消息来?”
柳霜有?点迟疑地摇头:“仪嫔一直很安静,从?不和其余妃嫔有?来往,良妃养病许久,也没见仪嫔去探望过几次。”
这?幅作?态,其实叫人?有?点眼熟。
当初的?良妃也是如此,惯来清高,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和其余妃嫔深交,也从?来不会拉帮结派。
姚美人?眸色不着痕迹地深了深,她轻声道?:
“到?底是亲姐妹。”
即使从?小没有?在?一起生?活,但还是能从?中窥到?点相似之处。
柳霜没接这?话,她有?点犹豫,看了眼四周,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主子您都说了,她和良妃是亲姐妹,这?层血缘关系注定良妃是她天然的?盟友,她会舍近求远地和我们合作?么?”
姚美人?对柳霜的?话不置可否:
“再是亲姐妹,当利益不同时,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仪嫔是这?段关系中的?利益损失者,她不信仪嫔没有?私心。
而良妃独来独往的?下场也摆在?这?里,她相信仪嫔是个聪明人?。
柳霜有?点欲言又止。
姚美人?转头看向?她:“想说什么?”
柳霜低下了头:
“咱们现在?这?样不好?么?”
主子位份在?宫中不高不低,不会招人?嫉恨,也不会叫人?为难,又有?周嫔庇护,算是宫中难得的?安稳人?。
周嫔是个闲不住的?,长春宫中也不缺热闹,她们需要这?么费尽心思地掺和到?这?宫中的?乌烟瘴气中么?
闻言,姚美人?安静了片刻,她转头看向?楹窗外,闲庭中种了一棵银杏树,而如今那棵银杏树树叶渐渐枯黄,秋风卷着枯叶飘零落下,夕阳斜下,无端染着些许寂寥。
姚美人?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叶,轻声说:
“柳霜,这?长春宫太冷清了,我才二十岁。”
她不该是这?样,前路仿佛一眼就望得见头,只能一日复一日地在?宫中消磨时间。
她有?胆识,也有?野心,长春宫不该困住她。
她也不想被困住。
柳霜呼吸倏地一滞,她见不得这?样的?主子:“奴婢会一直陪着主子!”
姚美人?轻轻笑了声,落叶在?她手中被一点点碾碎,她不紧不慢地松手,任由冷风将落叶残渣吹散在?空中。
********
朝阳宫中,冯妃被御前宫人?请回来后,就掀翻了案桌,杯盏碎了一地,须臾,殿内就是一片狼藉。
白蓉忙忙阻止她:
“娘娘!您冷静一点!”
冯妃推开她,拔高声音:“我要怎么冷静?!皇上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明知?道?我在?外面,却还让仪嫔那个贱人?进去,他这?是把我的?脸面扔在?地上叫仪嫔踩!”
仪嫔闹得请了太医。
张德恭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她离开御前,数个宫人?围着她,根本不容她拒绝!
冯妃一想起仪嫔,就恨得牙痒痒,她不自?觉想起良妃。
若非良妃,她会诞下一个皇子!若非良妃,她冯家根本不会出事!若非良妃,皇上看在?皇子的?份上,今日也不会让她这?么没脸!
都是良妃的?错!
如今,连仪嫔都敢看她笑话!
冯妃挥落玉瓶,直接碎了一地,她双目通红地骂道?:“全部都是贱人?!通通都要和本宫作?对!”
玉器碎片崩到?白蓉腿上,白蓉浑身一颤,她见娘娘这?么不理智,又急又怕,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不管不顾地跪下,上前抱住冯妃的?腿:
“娘娘,您不能这?样啊!奴婢求您了!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您救命呢!”
她声嘶力竭,终于把冯妃的?理智喊回来,冯妃浑身一僵,她蓦然闭眼,眼泪掉下来,整个人?一点点瘫软地倒在?地上,她崩溃地哭道?:
“皇上不肯见我,我怎么救她们……”
白蓉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她有?点茫然。
她们怎么就落得这?样的?处境了呢?
白蓉第一次觉得后悔,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该阻拦娘娘出手谋害良妃腹中的?皇嗣,否则,怎么也不至于让皇上厌恶至此!
白蓉浑身泛起凉意,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冯家若是被抄家,她的?爹娘和兄妹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白蓉狠狠地擦了一把脸,没时间给她们后悔和抱怨,她攥着娘娘的?手,不断祈求:
“娘娘,您再去求求皇上吧!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老爷和夫人?救回来啊!”
冯妃觉得白蓉在?说废话,她不想求皇上么?
但理智随着时间一点点回拢,冯妃不由得想起张德恭的?话,祸不及出嫁女,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当今的?冯妃娘娘,如果她一直执迷不悟,她这?个冯妃的?位置是不是也要坐不下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冯妃很难不生?出一点害怕和惶恐。
人?最怕登高跌重。
一想到?她曾经踩在?脚底的?人?都会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冯妃觉得简直比死还可怕!
白蓉太了解冯妃了,一见冯妃沉默,她就察觉到?了冯妃的?退缩和迟疑,白蓉瞬间觉得心底拔凉一片。
白蓉忽然觉得好?冷,她忍不住地打了个颤。
冯妃一事在?宫中也闹出了点风波,冯家最终被判抄家,冯妃得知?消息后,悲恸之下彻底病倒。
消息传出后,有?人?觉得她这?是聪明,也有?人?觉得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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