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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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瘪唇,语气?有点恹恹,又有点郁闷。
话问得有点埋怨,仿佛时瑾初故意急她一样。
时瑾初漫不经心地挑眉,他勾唇,轻描淡写?道:“不是来时说了要学骑马?”
邰谙窈鼓起?了脸,她这个样子?怎么学?
而且,她偷摸地瞥了眼云贵嫔,觉得时瑾初有时候的确很让人气?得牙痒痒的。
明知道她和云贵嫔的龃龉,也知道云贵嫔对她不喜,但就是这样的情况,时瑾初依旧要召她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伴驾,云贵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怎么会好受?
邰谙窈没?忍住地偏过头,唇角不着痕迹地掀了掀。
云贵嫔不高兴,她心底就畅快了。
她可没?什么以德报怨的心思。
元宝有眼力见地搬来木梯,邰谙窈有点懵,但还是乖巧地踩上木梯,达到一个高度后,有人扣住她的腰,下?一刻,她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落在某人怀中。
邰谙窈下?意识地往人怀中缩了缩。
时瑾初一手搂住她,一手攥着缰绳,这时才回她:
“出?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在帐内躺着,不能学骑射,去林子?中走走还是行?的。”
至于怎么走?
自然是他带着她一起?。
他答应过会教她骑射的。
时瑾初垂下?视线,扫过她白皙透着绯色的脸颊,她还是有点紧张,他视线掠过女子?有些不自然垂着的手臂,眸底的情绪不明。
云贵嫔来了好一段时间,见这时皇上的注意力全在邰谙窈身上,不由得喊了一声:“皇上!”
被忽视到这种地步,尤其是看着邰谙窈在她面前得意,她的脸面落了一地。
云贵嫔眸子?有点泛红,她看着时瑾初的视线中都透了些许受伤。
皇上怎么会这么对待她?
时瑾初终于看向她,视线淡淡地扫下?:
“后妃不得干政,这是第一次,朕不和你计较,回去。”
邰谙窈偏头看过来,她仿若有点惊讶,抬手捂住了唇:“云贵嫔不是来伴驾的么?”
颇有点装模作样,惹得云贵嫔厌恶地看过来。
时瑾初扣住她腰肢的手稍紧,也对她浅显的做作模样没?眼看,但他没?管她,只对云贵嫔重复了一遍:
“回去。”
他眼底情绪渐渐寡淡了下?来,云贵嫔再是觉得难堪和不愿,也只能堪堪服下?身子?,闭眼咬声:“嫔妾领命。”
时瑾初拉紧缰绳,云贵嫔只听见一阵风声,马儿已经越过她而去,她抬起?头时,恰好能听见风中传来女子?含着些许惊慌的埋怨声:
“……皇上!您慢点!”
四下?没?了人,云贵嫔眼中一直忍着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站在原处许久没?动,雅杏沉默地陪着她。
云贵嫔再也看不见皇上的身影,这几日一直被她埋在心底的话终于被她说出?来:“他怎待我如此?薄情!”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她素来心高气?傲,再是难过和伤心,也不愿在外人露出?弱态,即使是哭,她也挺直脊背,她偏过头,擦净了眼泪,不愿让人看她笑话。
林子?中,时瑾初直接带着邰谙窈离开?,绥锦和秋鸣慌忙和御前的人一起?跟上。
邰谙窈很紧张,生怕再出?现前日一事。
幸好,等过了许久,见依旧风平浪静,只有风呼啸吹过耳侧,身后人格外淡定稳重,衬得她有点大惊小怪,她呼出?一口气?,终于肯看一眼林子?中的景色。
她放松了身子?,靠在时瑾初怀中,轻声道:
“您不心疼她么?”
往日清冷的人骤然这般脆弱,皇上当真一点动容都没?有?
时瑾初知道她在问什么,但他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论怎么回答,和她谈论后宫其余女子?,结果?都不会是愉快的。
他以问代答:“手臂不疼了?还有心思关注别人。”
他好像没?有回答,但又好像回答了什么,邰谙窈听懂了,她轻轻地勾起?唇。
她和云贵嫔中,总得有一个人难过。
被偏袒总是令人高兴的。
——哪怕只是一时。
片刻,她转头,仰起?脸,轻轻贴在某人下?颌处。
她声音很轻:“皇上,嫔妾很高兴。”
时瑾初一顿,下?颌处传来轻软的触感,叫他呼吸不由自主地稍轻。
他垂下?视线扫过女子?,她如今扬着眉,杏眸泛着盈盈的灼色,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她来时眉眼间藏着点恹恹的情绪。
仿佛是心情不好,说不上来,总归是叫人看得不舒坦。
如今那点情绪被欢喜冲淡,她偷着笑,黛眉姣姣地细弯,叫人也不自觉心情好了起?来。
时瑾初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话音冷淡:
“别招朕。”
邰谙窈一噎,她仿若不满地轻哼了声,有点嗔恼:“您真是不解风情。”
时瑾初懒得理她。
他也想解风情,偏某人还受着伤,这般撩拨,最终她只会撒手不管,结果?还不是他自讨苦吃。
秋狩还有两日就要结束。
那日后,邰谙窈没?有再拘在帐内,她对着铜镜,确认表面上看不出她有什么伤势和不妥后,披着鹤氅带着绥锦和秋鸣走了出去。
或许是觉得她的伤是因自己而起,周嫔经?常来寻她。
今日也是,她兴致冲冲地跑过来:
“我今日猎到了只兔子,一身皮毛雪白,等回宫后,让人给你做一套项帕。”
周嫔和邰谙窈接触一段时?间后,也发现她毛病不少,如?今还是秋末,没?有彻底入冬,别人还穿着一身简单的骑装呢,只有邰谙窈整日把鹤氅披在身上,也不嫌弃厚重,只能说明她身子骨真的不好,也是真的怕冷。
邰谙窈掩住唇:“那我就先谢过周嫔了。”
周嫔高兴地抬了抬下颌。
两人并肩往前走,在营地内看见了敬妃娘娘,她一手牵着小公?主,低眸温柔地说着话,邰谙窈和周嫔都是一顿,有点惊讶,邰谙窈入宫许久,还未见过小公?主呢。
待敬妃娘娘走近后,二人没?有特意避开,上前行礼:
“嫔妾见过敬妃娘娘。”
敬妃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和煦地笑着道:“你们怎么一起出来了?”
话落,不等她们回答,敬妃就转而看向?邰谙窈:
“仪嫔的伤怎么样呢?太医说让你静养一段时?间,不要贪玩耽误了伤势。”
邰谙窈顺势脸一红,她仿若赧然道:“谢过娘娘关心,嫔妾都记得的。”
话音甫落,邰谙窈就骤然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的腿,邰谙窈一怔,她低下头?看去,小人抱着她的腿,仰起头?,黑溜溜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咿呀叫道:“……漂酿娘娘!”
小萝卜头?不过两三岁的模样,站着还不如?邰谙窈腿高,她见到的人少,逢年过节时?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除了母妃、父皇,记住的也就是娘娘一称谓。
邰谙窈被这一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她拘束地看向?敬妃娘娘。
敬妃见小公?主抱住仪嫔,也是惊讶,她蹲下来,抱住小公?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小色猫!”
邰谙窈脸上飘红,眸中藏着欢喜和窘迫,仿佛被说得格外?不好意思。
敬妃也站起来,她看向?邰谙窈,笑道:“看来小公?主很喜欢仪嫔。”
邰谙窈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尤其是敬妃说着小公?主喜欢她,一边将小公?主交给嬷嬷,嬷嬷抱着小公?主,便?不会让小公?主乱跑了。
邰谙窈只能垂眸,轻声道:“娘娘谬赞。”
遇见敬妃和小公?主不过是个意外?,双方很快分?别,周嫔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声嘀咕:“每次见到这些皇子公?主,我都紧张死了,生怕一个磕着碰着。”
皇嗣金贵,一旦有什么不妥,她们这些遇见皇嗣的妃嫔都落不得什么好。
周嫔是不稀得和这些皇嗣接触的。
邰谙窈终于知道姚美人为什么总对周嫔耳提面命了,这张嘴一不小心就会惹出祸事,她有点无?奈,轻恼了周嫔一眼:
“你呀,慎言。”
周嫔轻哼了声,她性子简单,但也听得出什么话是对她好,什么话是故意臊她。
来围场如?果不能骑马射箭,乐趣就去了一大半,周嫔和邰谙窈也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出来转转,两人没?往林边走,怕被人不小心冲撞到。
秋狩即将结束,今晚有篝火晚宴。
周嫔和她解释道:“你别瞧着都是晚宴,但和宫中处处规矩相比,在外?面可好玩多了。”
邰谙窈被说得生出了一丝期待。
营地内已经?有宫人在准备晚宴时?的东西了,周嫔洋洋得意道:“等晚上,我让人将我猎到的那只兔子烤给你吃。”
邰谙窈轻眯了眯眼眸:
“行行行,知道你猎到只兔子了,甚是厉害。”
周嫔脸一红,觉得这妮子真会臊人。
晚宴很快来临,邰谙窈和周嫔一直待在一起,到了时?间,两人也是一同赶到宴会。
时?瑾初坐在高台上,瞧见两人相伴而来,他挑了下眉梢,冲某人招手。
周嫔撇嘴,松开了邰谙窈。
邰谙窈有点赧然地走到时?瑾初跟前,宫人立时?搬来凳子,她小声地问:“您让我过来做什么?”
来围场伴驾的六位妃嫔中,就她和周嫔位份最低,按理说,两人该坐在一起,她的位置可不在这里。
但是,所谓位份排行的规矩,自然不如?时?瑾初的心意来得重要。
邰谙窈安然落座,敬妃娘娘和她相对而坐,冲她笑着点了点头?,邰谙窈也颔首回礼,视线稍瞥,她就瞧见了被嬷嬷抱着的小公?主。
她不由?得想起邰夫人和她的对话,还有邰家送她入宫的目的。
邰谙窈轻抿唇,她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有宫人送来烤肉和水果,邰谙窈往下看了一眼,许多人都在自力更生,道是篝火晚宴,偏她跟前连堆火都没?有,都被宫人代劳,轻松是轻松了,却难免有点没?意思。
她小幅度地瘪了瘪唇。
时?瑾初瞧见,掐了掐她后颈的软肉,短促地冷呵:“不想在这儿?待着?”
邰谙窈哪敢承认:
“能陪着皇上,嫔妾心底高兴,怎么会不愿意?”
时?瑾初才不信她的花言巧语,淡淡道:“你的伤还没?好,别什么都和周嫔学,乱凑热闹。”
邰谙窈觉得,要是周嫔听见这话,怕是要不高兴了。
敬妃侧身逗弄着小公?主,她没?回头?,仿佛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只是唇角笑意不易察觉地浅了浅。
高台上气?氛和睦,忽然,下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邰谙窈顺着声音看过来,只见到一群女子笑语晏晏的模样,芳龄恰好,被篝火照耀着,仿若在发光一样。
邰谙窈对谁都不认识,正要收回视线,就听见敬妃掩唇说了一句:
“那位是钟家姑娘吧。”
时?瑾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邰谙窈这才意识到敬妃是在和时?瑾初说话,她轻眨了下杏眸,不由?得去想这句话的深意。
一个臣子家的姑娘罢了,值得敬妃特意和时?瑾初说一声么?
时?瑾初的语气?很淡,但他能记得一位臣子家的姑娘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说得难听点,后宫妃嫔中,能让时?瑾初记住的都没?几位。
邰谙窈终于再往那边看去,一堆少女中,有位女子端坐在其中,她一身绯色裙裾,离得有点远,邰谙窈看得不真切,却也能察觉到这位女子的礼仪良好,在一众人中都格外?瞩目。
钟家姑娘?
有什么特殊的么?
有人夹了一筷子烤肉给她,邰谙窈回神,她按下心底的疑惑,回眸看向?时?瑾初,就听他道:“乱看什么,肉都要凉了。”
邰谙窈若无?其事地轻抬下颌:
“周嫔说要把她猎到的兔子让人烤了给嫔妾吃,嫔妾等着她呢。”
时?瑾初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眸:“朕亲自给仪嫔夹的肉,不值得仪嫔赏光?”
他也是进过林子的,摆在案桌上的,便?是他在其中亲自猎的猎物。
还叫她期待上周嫔了?
邰谙窈眨眼,她立即咽声,乖巧地低头?吃下烤肉,她小声嘀咕:
“皇上说得那么严重,吓死嫔妾了。”
时?瑾初擦了擦手,冷呵:“朕瞧你胆子大得很。”
邰谙窈不理他了,乖顺地将盘子中烤肉吃完,觉得有点腻,又咽了两块水果,杏眸才敢挪到时?瑾初身上。
而这时?,周嫔的烤兔肉才姗姗来迟。
时?瑾初扫过去一眼:“给周嫔送去。”
邰谙窈瘪唇,不敢有意见。
不远处的周嫔见烤兔肉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眼睛都瞪大了,尤其在听过宫人的回话后,她郁闷地看了眼皇上。
什么嘛,难道她还会给仪嫔下毒不成?
敬妃将身边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神情?不变,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和煦,但或许是烤肉有点凉了,叫她吃得有点不是滋味。
高台下,邰家人离得很近。
邰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圣上身边的小女儿?,她沉默了一下,才说:“看来,仪嫔很得皇上喜爱。”
邰尚书喝了口?酒水,也抬头?看了高台上的情?景。
他身居朝堂,比邰夫人的消息要灵通一点,例如?良妃娘娘恩宠渐薄,在小产后,皇上从未在蔌和宫留宿过。
但怕夫人担心,邰尚书并未将这件事告诉邰夫人。
良妃娘娘恩宠渐薄,仪嫔如?今能得圣眷,对于邰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余光觑见夫人眉眼的愁色,邰尚书替她夹了一块肉,问:“这是好事,夫人在想什么?”
邰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许久,她低声道:
“我有点担心娘娘。”
知女莫若母,她当然知道良妃娘娘对皇上的心意,若是见到这一幕,良妃娘娘是否会觉得难过?
闻言,邰尚书皱起了眉头?,他打?断了邰夫人的话:“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他看了邰夫人一眼:
“尤其是在仪嫔跟前。”
他提醒道:“仪嫔久居衢州,本就是你我二人亏欠她,送她入宫,也是家中的提议,被仪嫔听见这话,恐是要和家中离心了。”
本就对仪嫔亏欠,如?今仪嫔得意,家中却不替她高兴,而是全部心思都在替良妃担心,以己度人,仪嫔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
但亲疏有别,即使邰尚书知道对小女有愧疚,若论亲近,自然是在膝下长大的长女更为亲近。
邰尚书沉默了片刻,他道:
“宫中人手都在娘娘手中,我会让人照看娘娘的。”
只要娘娘不再做错时?,在宫中安稳度日还是不难的。
他握住了邰夫人的手,低声道:“你别担心。”
邰夫人敛了敛情?绪,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妥,但情?谊二字可是理智能够左右的?
许久,她呼出了一口?气?,犹豫道:
“仪嫔渐渐得宠,也会招了别人眼,是不是该给她一些人手?”
说这话时?,邰夫人皱着眉头?,显然是在纠结,夫君宠爱已经?被分?走,若是再将长女手中的人手也分?给小女,长女会不会多想?
邰尚书没?有和她接着讨论这些,只道:“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吧。”
邰夫人只好不再说,但她没?有忍住,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一眼仪嫔。
其实仪嫔和她眉眼极其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时?,别人一眼就能认出仪嫔和她是母女。
她坐在圣上跟前,眉眼姣姣,或蹙或敛,小女儿?姿态微显,那点亲昵和乖顺,让人看得不自觉心底一软。
邰夫人有点恍惚,如?果仪嫔自幼长在她膝下,她恐怕也会忍不住地宠惯于她。
邰谙窈不知道邰夫人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会觉得作呕。
邰夫人只顾得其长女会不会觉得难过?其中何曾惦记过一点她?
她不知道,所以她脸上还能透着点依软的笑。
晚宴散后,邰谙窈被绥锦和秋鸣带回了营帐,宴会没?发生什么,她落得一身轻快,唯独那位钟家姑娘在她心底落了点痕迹。
她受伤,不能侍寝,帐内没?有外?人。
待四周安静下来后,邰谙窈才问向?秋鸣:
“你对钟家姑娘有了解?”
秋鸣整个人一愣,她有点懵,不解其意:“钟家姑娘是谁?”
秋鸣年少入宫,其实对宫外?消息也不了解,她只是在中省殿待过几年,才会清楚一些宫中妃嫔的家世罢了。
至于主子说的钟家姑娘,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状,邰谙窈轻眯了眯眼眸。
秋鸣在宫中待了数年,都没?有听说过钟姑娘的半点消息,要么是她想多了,要么就是有关钟姑娘的消息藏得很深。
邰谙窈想起当时?敬妃和时?瑾初的反应,不觉得是她多想。
如?此一来,这件事便?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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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要回宫,秋鸣一醒来就开始收拾各种物件,琳琅地装了一整个箱子。
回去时?,邰谙窈终于坐了自己的马车,绥锦和秋鸣都在,陪着她闲话,其实要比在銮驾中待得自在。
路程要数个时?辰,中间一次休整时?,周嫔上了她的马车:
“我一个人待着无?聊死了。”
邰谙窈觉得周嫔有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忌讳,死不死什么都也敢挂在嘴边。
秋鸣又把棋盘扒拉出来,邰谙窈扯了下唇角,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周嫔这个臭棋篓子下棋。
但勉强算是打?发时?间,邰谙窈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傍晚时?分?,外?间夕阳余晖将要落尽时?,队伍才回到了宫中。
皇后还是带着众位妃嫔在神武门等待。
瞧见邰谙窈和周嫔从一辆马车内下来,不少人都是一惊,眸色闪了闪。
时?瑾初好像很忙,只露了一面,就赶去了御书房。
其余妃嫔自然也跟着散了。
邰谙窈坐了半日的车,车马劳顿,也没?有耽误地回了闻乐苑,闻乐苑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
一踏进来,就听一声:
“仪嫔安康!仪嫔顺遂!”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那只鹦鹉踩在杆子上,朝着她们叫唤,众人一乐,小柏子立刻道:“鸟主子也知道主子回来了呢!”
鹦鹉是皇上赏赐的,勉强也要算上一个小主子。
它也有名?字,明明浑身不见几缕白色,偏名?字叫做念白。
闻乐苑中欢笑一片,而其余宫殿却是不同。
长春宫,周嫔和姚美人一路回来,姚美人穿着浅绿色宫装,人被衬得格外?温柔,她偏头?问:
“怎么觉得出去了一趟,周嫔和仪嫔关系渐好?”
周嫔被问得有点心虚。
倒不是觉得面对姚美人心虚,她压根没?这条神经?,她只是想起了曾经?在姚美人面前说过仪嫔的坏话。
她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
“我就是发现,仪嫔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姚美人掩住唇,笑而不语,只是她眸中的情?绪仿佛有一刹间渐深。
回到宫中后,邰谙窈的伤不影响她行走,她就没有让人去敬事房撤掉绿头牌。
而围场内发生的事情也很快传遍后宫。
在翌日请安后,周嫔和姚美人一起踏入了闻乐苑,得知这个消息的后宫众人蓦然一顿,明镜人不由得暗骂起云贵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仅没?有除掉仪嫔,还给仪嫔送去?了两个盟友。
邰谙窈不知道三人结盟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即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
她对这件事乐见?其成,说得难听点,她会选择和姚美人合作,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周嫔。
这宫中谁不想拉拢周嫔?
邰谙窈有时候都在想,她或许应该感?谢云贵嫔送来?的机会。
三人合作后,至少,她不会再陷入对宫外情势一无?所知的处境。
傍晚,闻乐苑,小柏子?守在殿外,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殿内,邰谙窈倚在软塌上,她一手?拨弄着鹦鹉的羽毛,一手?抵着下颌,听着小松子?禀报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
“主子?才离宫两日,朝阳宫内就传了太医,据说是?冯妃娘娘忧虑过甚才会病倒。”
小松子?恭敬地低垂着头:
“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一直有关注长?春宫的动向,果不其然,姚美人派人接触了白蓉,而冯妃娘娘就在那之后才传来?病重的消息。”
邰谙窈轻挑了下眉梢:“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
“冯家出事后,冯妃就一直称病不出,后来?请了太医,也没?让人怀疑什么,皇后娘娘只交代了让人仔细照看着。”
邰谙窈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
她不信任姚美人,在和姚美人接触后,就一直有派人盯着她的动向。
她猜到了姚美人会有动作,但她也担心姚美人会不老实。
心思多的人,邰谙窈很难不去?防着点。
“我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闻乐苑中可有什么动静?”
小松子?有点不解,但还是?摇头:“殿内一切安好。”
邰谙窈不由得有点讶然,她和绥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她第一次养病闭门不出时,绥锦就察觉到福媛的不安分,她离宫这段时间,是?闻乐苑最好动手?脚的时候,她还以为能够借机探出福媛背后之人是?谁,结果没?想到福媛这么沉得住气。
邰谙窈不禁有点好奇,这福媛到底是?谁的人了。
数日后的请安结束。
姚美人叫住了邰谙窈,她和周嫔站在一起,笑着道:“嫔妾今日来?请安时路过梅林,见?早梅都开了,仪嫔是?否要和我们一起去?转转?”
周嫔也附和,她扯着帕子?吐槽:
“你整日待在闻乐苑,也不嫌闷么?”
邰谙窈扫了眼姚美人的位置,不着痕迹地轻抬杏眸,下一刻,她仿若被?周嫔怼得无?奈,挥散了仪仗,和两人走到了一起,轻声埋怨:“说得轻巧,梅林离你们长?春宫近,到我的闻乐苑却要多费上一刻钟的时间。”
周嫔翻了个白眼:“仪仗抬着你,难道还会累着你不成?”
邰谙窈恼地推搡了她一下。
那点力?道不痛不痒的,周嫔身子?晃都没?晃一下,周嫔有点嫌弃地捏了捏她手?臂。
姚美人笑着看她们打闹。
遂顿,三人并肩朝梅林走着,梅林的确渐渐开了花,红梅含苞待放地立在枝头,令人心旷神怡,梅林处有凉亭,三人在凉亭中坐下,有宫人立刻去?准备茶点。
邰谙窈还在想,姚美人叫住她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姚美人提到了冯妃,她才意识到姚美人这是?邀功来?了。
“听闻冯妃娘娘病得很重,嫔妾有时经过朝阳宫时,都能闻见?一股子?药味。”
周嫔也点头,显然她最近去?请安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低声道:“我本来?还以为她是?故意装病的,还在想冯家真?是?白养了个姑娘,薄情寡义,没?想到居然是?真?病了。”
周嫔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而且极其护短。
她自觉现在和仪嫔交好,对于和仪嫔有龃龉的冯妃,便也觉得是?站在了对立面。
周嫔觑了眼邰谙窈,小声咕哝:
“这样也好,她病了,就没?心思来?折腾你了。”
邰谙窈意外地抬头看了眼周嫔,遂顿,她将糕点推向周嫔,轻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道她这病能病多久。”
姚美人呼吸一轻,听出了这是?在问她,她低下眸眼道:
“瞧朝阳宫内药味久久不散,许是?会一病不起呢。”
邰谙窈得了答案,她不着痕迹地轻勾了下唇。
梅林外,赵修容坐在仪仗内,她轻飘飘地朝凉亭内看了一眼,玲霜也瞧见?了三人,皱眉道:
“没?想到这三人居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周嫔和姚美人最初交好时,谁都没?有在意,毕竟,姚美人这个人在宫中并不出挑,家世也顶多算是?尚可。
但仪嫔不同,时至今日,谁还敢拿仪嫔日后不会高位一事看轻仪嫔?
赵修容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她撑着下颌,轻眯眼眸,意有所指道:“本宫也挺好奇,仪嫔和良妃娘娘都不亲近,怎么会和她们走在了一起。”
瞧着周嫔家世高,但对于后妃来?说,这是?一柄双刃剑,轻易就会招了人忌惮。
她不觉得仪嫔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玲霜没?管那三人,她纳闷地看向娘娘:“娘娘,咱们不进去?了么?”
娘娘惯是?爱梅,听说梅林红梅渐开,便起了兴致来?看看,谁能想到会有人抢先一步。
赵修容笑着摇头:
“罢了,省得搅了她们的兴致。”
玲霜轻皱眉:“您是?娘娘,便是?有人要相让,也该是?她们让您。”
赵修容已经放下了帘子?:
“计较这么多作甚,林子?一直在这儿,什么时候不能来?。”
玲霜咽声,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仪仗调头,回宫的途中经过了朝阳宫,赵修容闻到了一股药味,她抬手?掀开了帘子?,轻嘶了一口气:“看来?冯妃娘娘真?的病得很重。”
玲霜也觉得唏嘘。
这朝阳宫从?门庭若市到现在的冷清落寞,期间不过才数月时间。
玲霜低声:“若是?她一开始没?有那么冲动,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仪仗没?停,不紧不慢地经过了朝阳宫,赵修容松下了帘子?,闻言,她轻勾了下唇。
如果是?有人挑唆,也能算是?冲动么?
仪仗快要到甘泉宫时,赵修容才懒散道:
“本宫瞧这天越来?越冷了,让人去?中省殿一趟,将甘泉宫这个月的炭火份例拿回来?吧。”
玲霜愕然。
天冷了是?没?错,但甘泉宫主殿内有地龙,哪里需要这么烧那么多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