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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嫔妾和云贵嫔之间,主动招惹的人好像从来不是嫔妾。”
良妃哑声,许久,她才说:“我?知道,但云贵嫔怀着皇嗣。”
在这?个前提下?,两人间的矛盾是谁主动的根本不重要,邰谙窈必须在皇嗣面前让步。
邰谙窈知道良妃说得没错,但她在袖子?中的手仍是控制不住地一点点握紧了帕子?。
于?邰家而言,她在良妃面前必须让步。
于?宫中而言,她在皇嗣面前也必须让让步。
但她不想让。
邰谙窈垂着眸眼,一举一动都?是乖巧听话,偏让人察觉到疏离:“娘娘放心,嫔妾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和云贵嫔发生冲突的。”
案桌上摆着的茶水和糕点,她碰都?没碰,起身和良妃告辞。
见她这?样,良妃也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只能让她离开。
邰谙窈走后?,蔌和宫陷入一片死寂,扶雪见娘娘失神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低声道:
“娘娘何苦呢?”
明知二姑娘心底有怨,还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良妃闭眼,她声音好像有点远:“她本就是为我?入宫的,我?不能不管她。”
扶雪堪堪咽声。
邰谙窈一脸平静地回了闻乐苑,但谁都?能察觉到她心情不好。
绥锦朝秋鸣看了一眼,秋鸣低声:“主子?去了一趟蔌和宫。”
简单一句话,让绥锦立即了然主子?不高兴的原因。
她捧着一束红梅进来,仿佛没察觉到主子?的情绪,自然地问:
“主子?觉得这?红梅摆在哪里好?”
邰谙窈抿唇,她扫过殿内,恹恹地指了柱子?前被腾空的花瓶:“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作甚。”
“谁叫您都?不肯搭理奴婢。”
邰谙窈一噎,算是体会?到了她平日胡搅蛮缠时时瑾初的感受。
但她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一打岔,她心底那?点憋闷的情绪散了许多。
绥锦将红梅摆好,走过来,她没问良妃和主子?说了什么,而是提议:
“主子?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整日闷在殿内,人都?要闷出毛病来了。
邰谙窈一脸拒绝,她皱着脸:“外面冷得要命,我?才不要出去遭罪。”
绥锦好像没有听见,自顾自道:
“午膳还有一个时辰。”
邰谙窈恼瞪她,绥锦掩唇笑着和她对望,殿内气氛终是没有那?么压抑。
邰谙窈最终还是没有扭过绥锦。
她恹恹地披着鹤氅,被赶了出来。
风一吹,冷得她打了哆嗦,压根想不起什么良妃。
邰谙窈郁闷得要命,她和绥锦,到底谁是主子??
她拿这?个话问秋鸣,秋鸣只捂住嘴笑:
“是主子?疼绥锦姐姐。”
邰谙窈被堵住,她没法反驳这?话,外间很冷,御花园的花都?是恹恹地,她拢了拢鹤氅,在想自己要去哪里。
说实话,她没什么偏爱的东西,她也惯来不理解赵修容这?么冷的天还要赏梅是什么心态。
邰谙窈站在闻乐苑外,有一瞬间茫然。
她想不到去处。
她这?个人好像真的很乏善可陈,也没什么喜好,也没什么乐趣,只知道闷在殿内,一待一整日。
也许正?是因此,才叫她总是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
仪仗慢腾腾地往前走,邰谙窈和秋鸣大眼瞪小眼,许久,她想起时瑾初,她有点迟疑道:
“咱们?去御前?”
她在宫中也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周嫔勉强算一个,但要是去见周嫔,免不了要去看姚美人。
邰谙窈现?在懒得应付。
她细想了一下?,除了周嫔和姚美人,这?宫中她唯一算得上相熟的人也只有时瑾初了。
御前,元宝守在殿外,遥遥看见仪嫔的仪仗,人都?有点惊了一下?。
仪嫔偶尔派人来送过汤水,但很少?亲自过来。
谁不知道仪嫔惯来都?是待在宫中?
这?是出了什么事?
元宝不敢怠慢,赶紧迎上前,邰谙窈下?了仪仗,没让他行礼,略有点不自在:“皇上得空见我?么?”
元宝将人领到了游廊下?,忙忙道:
“仪嫔主子?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邰谙窈其实有点后?悔了,她找时瑾初根本没什么事,也怕这?忽如其来的举动让时瑾初落下?不好的印象。
不等她纠结好,殿门被从内被推开,元宝出来:
“仪嫔主子?,皇上请您进去。”
等邰谙窈站到殿内时,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有人从台阶上下?来,握住她的手,垂着视线问她:
“出什么事了?”
邰谙窈下?意识地仰脸,软声埋怨:“没事,嫔妾就不能来找您么?”
时瑾初轻挑眉,见她还能胡搅蛮缠,看来是没什么事。
他恰好得空,直接牵着人往偏殿走,女子?的手很凉,鹤氅好像没什么用,他握紧了某人的手,然后?冷淡地笑了笑:
“平日也没见仪嫔来过。”
他叫她仪嫔,摆明了故意臊她。
邰谙窈终于?回神,她轻恼地瞪了他一眼,闷闷吐露实情:“绥锦嫌弃嫔妾整日闷在殿内,非让嫔妾出来。”
像是告状,也像是撒娇。
时瑾初刚准备调侃,就听见她下?一句闷声:
“嫔妾没处可去,只能来找您了。”
她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藏着情绪,又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平常的一句话。
时瑾初顿了一下?,片刻,他勾了下?唇角,眼中情绪些许淡,眸色却深,他说:
“这?么可怜。”

第57章
邰谙窈一直在御前待到午膳后,偏殿没人,宫人静悄悄地给二人腾出空间,她窝在时瑾初怀中困恹恹地打了个盹。
她是被吵醒的?。
从殿外传来的嘈杂声,让她一点点睁大了杏眸,仿若是个受惊的?鹌鹑,下意识地往暖源处钻了钻,杏眸迷瞪地看向时瑾初。
时瑾初一手拍抚她的?后背,一手按了按困倦的?眉心?,许是也睡了会儿,他?冷声问:
“什么?事?”
殿门外响起张德恭凝重的?声音:“皇上,是朝阳宫传来消息——冯妃娘娘殁了。”
邰谙窈靠在时瑾初怀中,很明显地察觉到殿内静了一刹,邰谙窈仰脸去看,就见时瑾初眸底冷静清醒,再不见一点困倦。
邰谙窈也被这消息震惊得清醒,慢半拍地意识到张德恭带来什么?消息。
冯妃娘娘殁了?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纷杂的?情绪,好像许多事都堆在了一起,让她心?底没由来地咯噔了一声。
张德恭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皇后派人来请?
殿内二人都意识到了什么?,气氛骤然一点点凝结下来,邰谙窈皱了皱眉。
“进?来。”时瑾初声音冷淡。
殿门被推开?,宫人鱼贯而入,秋鸣也跟着一起进?来,心?惊胆颤地替邰谙窈整理有点凌乱褶皱的?衣裳。
邰谙窈呼吸放得很轻,时瑾初已经收拾好了,有人拉住他?的?衣袖,时瑾初转头看过来:
“你也要去?”
如果?她现在是在闻乐苑,邰谙窈许是不会掺和这个热闹。
毕竟,主位娘娘因宫中阴损身死一事,不是什么?值得闹开?的?事情。
但莫名的?直觉让邰谙窈握紧了些许时瑾初的?衣袖,她仿若迟疑地咬唇,一言不发,却是选择默认。
时瑾初没有说什么?,垂眸道:
“鹤氅穿好。”
他?没坐下,站在殿内,让人从?中窥探到他?情绪不如表面上平稳,但他?依旧等邰谙窈披好鹤氅,才转身出去。
外间很冷,冷风呼啸地刮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般,让人脸颊生疼。
不止如此,邰谙窈有点怔愣地看向天际飘下的?一点白,她恍惚地意识到——下雪了。
銮驾一路赶到朝阳宫,没人敢废话,全程安静无?声。
邰谙窈也是同样安静无?言,她扯了手帕,低垂着头,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她在想?,冯妃是因什么?死的??
和她有关么??
邰谙窈很清楚她做了什么?,正是因为清楚,她才知道,冯妃不该在这个时候死的?。
她又不是疯了,明知太后娘娘回宫在即,还要闹出事端来。
是谁做了手脚?
邰谙窈百思不得其?解。
时瑾初就在跟前,她毫不怀疑时瑾初的?敏锐,她甚至连一点不该露出的?情绪都不敢表现出来。
銮驾在朝阳宫前停了下来,一下銮驾,众人就能?闻见殿内浓郁的?药涩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邰谙窈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眼时瑾初,他?站在朝阳宫前,神情依旧冷静,甚至有点冷静得有点漠然,他?好像抬头看了一眼朝阳宫的?牌匾。
又好像没有。
邰谙窈也没有看清。
他?很快踏入殿内,邰谙窈来不及细想?,只能?跟着她一起进?去。
朝阳宫内有点乱,又不是很乱,宫人跪着哭成一团,皇后娘娘站在其?中主持大局,待看见她时,有点惊讶:
“仪嫔也来了。”
邰谙窈低低地应了声。
宫中聪明人多,知道朝阳宫闹出这么?大动?静,必然是有内情,不敢来凑这个热闹,生怕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消息。
朝阳宫来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本就住在朝阳宫的?一两位妃嫔,叫邰谙窈意外的?是,赵修容居然也来了。
赵修容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解释道:
“出事时,臣妾正在附近的?梅林,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她朝邰谙窈看了一眼,但话却是在对时瑾初说。
合情合理。
谁都知道赵修容喜梅,也知道赵修容最近总是在请安后来往于梅林和甘泉宫之间。
但邰谙窈就是觉得过于巧合了。
尤其?她昨日才觉得赵修容不对劲,今日就发生了这种变故。
她很难不怀疑赵修容。
偏她没有证据。
邰谙窈头都没抬,她只能?安静地等待事情发展。
殿外又响起一声响动?,周嫔从?门口探出头,邰谙窈看见她时,意外也不意外,长春宫距离朝阳宫过近,周嫔又是惯爱凑热闹的?。
但周嫔身边没有姚美人。
姚美人身体不舒服,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没人关注周嫔,周嫔秉着呼吸挪到了邰谙窈跟前,也不敢出声,瞄了殿内数眼,只敢用眼神偷偷地询问邰谙窈。
邰谙窈隐晦地摇头,示意她安静。
殿外有宫人哭喊,好像也有宫人被打了板子,嗡嗡不断的?哭吵声让邰谙窈有一刹间的?头疼。
殿内的?帘子被敞开?些许,众人能?看见一点内殿的?情况,白布掩盖住床榻上的?人,但仍是有痕迹露了出来,冯妃消瘦了许多,宫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一点也不合身,让人有一点恍惚,没敢将眼前人和往日那个得意轻狂的?冯妃娘娘联系在一起。
皇后娘娘在这时叹息了一声,道出派人去请皇上的?原因:
“太医查过了,冯妃是中毒身亡。”
中毒身亡?不是姚美人的?手段。
但邰谙窈一颗心?没有放下,甚至在某一刻沉入了谷底,她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
皇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怒意尚未消散,而这个时候,她忽然朝邰谙窈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邰谙窈心?底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却也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众人都看见她这一眼,纷纷露出异样,周嫔皱眉,直接问了出来:
“娘娘,您看仪嫔作甚?”
赵修容偏头,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唇。
皇后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没管周嫔,而是对着时瑾初道:“皇上来之前,臣妾就让搜查了朝阳宫,在宫女铃铛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金银,臣妾让人审问过了,她说了是仪嫔指使她给冯妃下的?毒。”
时瑾初从?进?了朝阳宫就一直没什么?情绪,直到现在,听见仪嫔二字,他?才抬起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将查到的?消息阐述出来:“谋害宫妃一事非同小可,臣妾不敢轻易做主,只好派人去请您了。”
很显然,在时瑾初来之前的?这段时间,皇后娘娘没有闲着。
而且,好像已经查出了真相,至少那位叫铃铛的?宫女的?证词几?乎明指谋害冯妃的?凶手是邰谙窈。
邰谙窈好像被指控得懵了一下,半晌,她才回神,怔怔地问:
“怎么?会是嫔妾?”
周嫔也没好气道:“简直胡扯!”
殿内没人说话,邰谙窈也没指望会再有别人替她说话,她杏眸中有点无?措和不安,黛眉渐渐蹙起,她攥紧了时瑾初的?衣袖,没有犹豫地冲时瑾初跪下来:“皇上明鉴,这件事和嫔妾没有关系!”
她说的?是真话,给冯妃下毒一事不是她。
她攥着时瑾初衣袖的?手未松,时瑾初也没有拨开?她,任由她拉着。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底想?法各异。
皇后在说出铃铛的?证词后,也没有发表一点关于自己的?看法,静静地等着时瑾初安排。
时瑾初垂下视线看了眼邰谙窈,满殿内只有她一个人跪着,鹤氅和裙裾都落在地上,染上了些许脏痕,时瑾初站在原地,他?冷声道:
“把人带进?来。”
他?不会费心?去记一个宫人的?名字,但他?下令,会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张德恭很快将铃铛带了进?来。
铃铛显然是受了刑,身后还有被板子打的?痕迹,衣裙上渗出些许血渍,她脸色煞白一片,被带进?来就吓得直掉眼泪:
“奴婢都说了,什么?都说了,是仪嫔!是仪嫔让奴婢给娘娘下的?毒!”
她被吓破了胆,一点也不像是说假话。
邰谙窈攥着时瑾初衣袖的?指骨都在发白,她呼吸也有点不稳,她在这时说:“我不认识你。”
秋鸣也被这情况吓到,但她没傻,她立即跟上问:
“简直胡说八道!你说是我们主子指使的?你,你是什么?时候见的?我家主子?”
铃铛被吓坏了,她有点傻眼:“奴婢没见过……”
周嫔冷呵:
“没见过仪嫔,就敢口口声声指认仪嫔,谁给你的?胆子?!”
邰谙窈没说话,她低垂头,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在针对她?
铃铛哭着说:“奴婢不敢说谎!真的?是仪嫔!是仪嫔宫中的?褔欢拿着银子找上奴婢,奴婢不敢说谎啊!”
褔欢,和秋鸣一样,都是邰谙窈入宫时,中省殿分配给闻乐苑的?宫女。
福媛,褔欢。
邰谙窈扯唇,除了绥锦外,闻乐苑一共五个宫人,居然有两个人都是别人的?人么?。
秋鸣心?底也有不安,她皱眉,恨得咬牙。
时瑾初朝张德恭看了一眼,元宝立即跑了出去,谁都知道他?是去做什么?。
赵修容情绪极淡地看着这一幕。
皇上好像是依旧情绪冷淡,也没有让仪嫔起来,仿若没什么?偏袒。
但他?什么?时候连审查宫人一事都要亲自过问了?
褔欢很快被带来。
褔欢一脸惊恐,被带来后,就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秋鸣凶狠地瞪她,像是要扑上去扇她的?脸一样:“主子对你不薄,到底是谁收买了你,叫你陷害主子?!”
褔欢被这一句质问吓傻眼,她一脸慌乱,还有点茫然道: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
铃铛哭声也是一顿。
众人察觉到不对劲。
邰谙窈也意识到什么?,她立即转头问铃铛:
“你见到的?人是她么??”

“你见到的人是她么?”
在邰谙窈问出这番话后,铃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背后伤口疼得她额头都冒出冷汗,她怔怔地看着褔欢呐声不语,但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时瑾初直接将女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赵修容偏过头,懒得去看这一幕。
时瑾初没再说话,皇后扫过一眼,皱眉,若无其事地接过话题:
“不是褔欢,那?是谁?”
铃铛傻眼,人都在?冒着冷汗,她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她……她说她是闻乐苑的?褔欢……”
褔欢就是个小宫女,平日中很少出闻乐苑,和铃铛从未有过交集,铃铛没见?过褔欢,但仪嫔在?宫中越得宠,私下里,宫人也议论过闻乐苑内的?情况,铃铛知道褔欢的?存在?,所?以有人借着褔欢的?名义接近她时,她没有认出来。
周嫔翻了个白眼,饶是她,都难免有点?无语:“你连人都不认识,就敢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
铃铛哑声。
冯妃娘娘病得严重,她身为朝阳宫中的?人,最是清楚这一点?,眼瞅着朝阳宫就要落寞了,她想替自己?另寻出路,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么?
仪嫔正得宠,她接到橄榄枝的?时候,也觉得愕然。
许正是因此,才叫她被蒙了眼。
在?她看来,冯妃是将死之人,她只是替仪嫔煎药的?时候加了点?东西?而已,她甚至连她添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她只当是叫人虚弱的?东西?,依着冯妃如今的?情况,也不会?被察觉出异样。
明明只需要静等?些时日,冯妃也许就自己?病逝了,铃铛也没有想到背后之人会?直接要了冯妃的?性命,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直到现在?,铃铛都还是处于慌乱和震惊中,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认错了人,但事情不可能就此停住不查。
邰谙窈站在?时瑾初跟前,她一手?抵住胸口,仿佛还没从惊变中回过神?,她杏眸中藏了点?被冤枉的?委屈,拉紧了时瑾初的?衣袖。
从铃铛进来,到去把褔欢带来,邰谙窈也跪了许久,膝盖处隐隐有点?疼,她低垂着头,不断在?想今日一事。
她不觉得松了口气。
背后人折腾这么大一圈,甚至害了冯妃的?性命,结果铃铛和褔欢一对峙,她就摆脱了嫌疑?
太轻松了,以至于邰谙窈不禁觉得背后人是有更大的?图谋。
皇后扫过站都站不起?来的?铃铛,没有一点?怜惜和同情,直接吩咐:
“把宫中所?有宫人都叫出来,带她下去认人。”
铃铛也不敢求饶和喊疼,她直接被宫人拖下去,她才被打过板子,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即使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殿内没了铃铛,气氛好像缓和了一点?,皇后转头看向邰谙窈,松了口气:“幸好皇上明鉴,否则差点?冤枉了仪嫔。”
这话其实有点?刺耳。
邰谙窈扯了下嘴唇,愣是没扯开什?么幅度。
她觉得皇后娘娘这番话有点?冠冕堂皇。
她不信皇后会?查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皇后甚至没问和铃铛接头的?人是谁,就这么轻易地相信铃铛的?证词,还将这番证词在?殿内说了出来。
她难道会?不清楚,她这一番话,会?让众人对她怀疑加深?
如果时瑾初没有再过问呢?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定论下来了?
邰谙窈不知道答案,皇后脸上的?歉意也不似作假,她担忧地问:“仪嫔有没有被吓到?”
周嫔嘴角隐晦地往下撇。
不等?邰谙窈回话,时瑾初掀眼,他眉眼间有些许的?不耐:
“吓没吓到,有什?么区别?”
皇后咽声,她苦笑一声:“是臣妾失言。”
这次等?待时间有点?漫长,宫人搬来椅子,殿内只有四五位妃嫔,倒是能坐得下。
有宫人在?替冯妃敛尸,冯妃是上了皇室玉蝶的?妃嫔,被敛尸后,会?记录清楚她的?死因、姓名、封号、生卒年月等?信息,停棺返乡,丧事过后,最后葬入妃园寝。
尸体很快被移出正殿,被抬出来时,邰谙窈也偏了偏眼,殿内彻底安静了一刹。
去认人的?宫人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的?,各个神?色沉重,邰谙窈轻皱眉,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元宝是跟着一同去的?,外间飘了雪,他却是额间溢出不少冷汗,他埋首恭敬道:
“奴才在?梅林附近找到一具尸体,经过铃铛指认,正是和她见?面的?那?位褔欢。”
殿内惊哗。
又死人了?
邰谙窈却是注意到元宝话中提起?的?梅林。
她下意识地往赵修容看了一眼,赵修容情绪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破绽。
由元宝说,带铃铛去认人的?过程中,铃铛一直没有找到和她接头的?宫女,回来时,遇见?看守梅林的?宫人一脸慌乱,元宝意识到不对,立即去查看,才发现了死在?梅林中的?宫女。
“有人认出了那?个宫女。”
元宝在?说完这句话后,不由得朝邰谙窈看了一眼。
邰谙窈意识到什?么,她恹恹地垂下眸眼,众人也静默下来。
元宝心底苦笑,但不敢磨蹭:“那?宫女是蔌和宫的?红绒。”
当初良妃小产,蔌和宫的?宫人就被清洗了一番,在?那?之后,红绒就一直在?殿内伺候,但后来良妃也甚少出来,也难怪铃铛没见?过红绒。
谁不知道良妃和仪嫔的?关系?
邰谙窈脑海中也空白了一下,她想过了很多人,但唯独没想过是蔌和宫的?人。
满殿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周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邰谙窈被这一声叫回神?,她脸色煞白一片,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她握紧了时瑾初的?衣袖,艰涩出声:“……你说什?么?”
她脸上血色仿佛一刹间褪得一干二净,唇色都变得惨淡。
元宝有点?不忍心看,他低下头,重复了一遍:
“是蔌和宫的?红绒。”
邰谙窈记得红绒,她和邰夫人初次入宫探望良妃时,就是红绒和扶雪一起?去接的?她们?。
众人瞧了一眼大受打击的?仪嫔,不禁觉得唏嘘。
但细想一番,死的?人是冯妃,害她的?会?是良妃再是正常不过了。
周嫔起?身,站到邰谙窈跟前,她压根不信这个消息:
“谁不知道良妃和仪嫔是亲姐妹,如果真?的?是良妃害的?冯妃,她何必让人栽赃给仪嫔?”
有人信这话,也有人不以为然。
赵修容轻飘飘地说:“也许良妃也是抱着这种心态,毕竟,被仪嫔吸引注意后,没有一个人怀疑良妃的?,不是么?”
周嫔被堵住,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赵修容。
她担忧地看了眼仪嫔,生怕她会?受不住这个打击,本来这些亲人就够糟心了,再要陷害自己?,搁周嫔身上,她想想都觉得心寒。
皇后也轻叹了口气:
“不论这件事和良妃有没有关系,发现了良妃殿内的?宫人,皇上,是不是要去请良妃过来一趟?”
不需要皇后派人去请,良妃得到消息后,就自己?过来了。
外间宫人通传时,众人一愣,下一刻,就见?良妃被人扶着走了进来,她披着鹤氅,最终站在?了殿内,她来了后,没解释这件事和她是否有关,而是直接问向赵修容:
“赵修容整日都流连梅林,听闻今日也是从梅林赶来,难道一点?也没有发现不对劲么?”
邰谙窈没说话,她低垂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赵修容脸色一顿,她也是没有想到良妃一来就将矛头指向她,她如常道:
“良妃说笑了,今日臣妾一到梅林,就听说朝阳宫出事了,还没来得及进去呢。”
众人隐隐察觉到不对,尤其两人之间的?气氛。
良妃站在?殿内,她不是有备而来,众人能看出她来得匆忙,头顶的?发簪颜色和衣裳都不搭配,她仿佛压着股怒意,却没发泄出来,对于赵修容的?话,她很是平静,道:“明知赵修容每日都要去梅林,这人害死了本宫的?宫女,还敢抛尸梅林,真?是胆大包天?,赵修容,你说是不是?”
赵修容脸上的?情绪淡了些许,她扯唇道:
“谁说不是呢?”
不等?良妃再说什?么,赵修容好像是觉得受到了无妄之灾,她皱眉问:“良妃是在?怀疑臣妾么?”
良妃没说是不是:
“本宫就事论事罢了。”
这时,她终于转头看向时瑾初和邰谙窈,她掀开裙摆,笔直地跪了下来:“臣妾知道,红绒死在?梅林,臣妾摆脱不了嫌疑。”
“但臣妾对天?发誓,今日一事若是臣妾所?为,便让臣妾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众人愕然,皇后也皱了下眉头,谁都没想到良妃会?来这么一出。
她目光清明,没有半点?心虚,世人惯来信神?佛,一时半会?儿的?,众人很难再怀疑她。
时瑾初的?视线没在?良妃身上多停留,他沉默许久,再出声,却是问向赵修容:
“你最近常来梅林?”
赵修容心底沉了一下,她没否认:“是。”
时瑾初淡淡问:
“往年怎么不见?你来得这么勤?”
赵修容一怔,她坐直了身子,再没有被良妃质问时的?风轻云淡,话音都透着点?不敢置信:“皇上是在?怀疑臣妾?”
时瑾初没承认,也没否认,眸光平静地看向赵修容。
赵修容闭眼,片刻,她忍着情绪,道:
“证据指向良妃,皇上却是怀疑臣妾,若是发誓就能洗清嫌疑,臣妾也能效仿!”
皇后挑眉,觉得眼前一幕忽然变得有点?戏剧性。
红绒一死,这件事变得死无对证。
但良妃没想放过赵修容:“梅林一直有人看守,红梅死在?梅林,总不会?是自杀,皇上大可查一下,今日有谁出入过梅林。”
时瑾初不可置否,让人去查。
然而查出的?结果是,看守梅林的?宫人昨日就不舒服,梅林一直没人看守。
赵修容也在?这时道:
“如果真?是臣妾所?为,臣妾何故整日要去梅林,是生怕自己?不够显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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