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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谁都不能否认赵修容说得在?理。
兜兜转转,不论赵修容是否有嫌疑,证据最终还是指向良妃。
良妃闭了闭眼,也不再替自己?做辩解。
忽然,一直安静的?邰谙窈在?这时出声,她脸色依旧苍白,头都没抬地问:“冯妃既是中毒,为什?么不查一下毒药的?来源?”
良妃陡然抬头,她怔怔地看向邰谙窈。
没有想到一直对她排斥的?二妹妹居然肯在?这时替她说话。
良妃没忍住扯唇,苦笑了一声,她还以为二妹妹也信了是她故意陷害她。
邰谙窈没有看向良妃,她不是替良妃说话。
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赵修容有一点?说得没错,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将红绒抛尸在?梅林,不是在?自己?身上增加嫌疑么?
皇后摇了摇头,解释道:
“在?你们?来之前,本宫已经问过了太医院,冯妃所?中之毒是几种相克的?药材混在?一起?磨成的?药粉,加上冯妃最近体弱,才会?直接害了冯妃的?性命。”
“最近从太医院领过这些药材的?,除了朝阳宫,也只有蔌和宫和——”
皇后停顿了一下,她视线从时瑾初和邰谙窈身上不着痕迹地滑过,才继续道:“闻乐苑。”
言下之意,如果邰谙窈是被陷害的?,那?么下毒的?人只可能会?是良妃。
邰谙窈立时安静下来。
众人不敢说话,还是皇后娘娘打破了沉默,她叹了口气:“皇上,眼下该怎么办?”
眼见?娘娘要被定罪,扶雪砰一声地跪了下来:
“皇上,娘娘是被冤枉的?啊!”
没人理会?扶雪,时瑾初一手?捻着杯盏,他半耷着眸眼,平静道:
“即日起?,良妃贬为修容,夺封号,禁闭于蔌和宫,无召不得出入宫门。”
修容娘娘,仍是主位。
皇后心底了然,皇上不信今日的?结果,但冯妃被害,必然要给出一个交代来。
邰谙窈垂首,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在朝阳宫待了?两个时辰,外间已经落了?白皑皑的一片,青砖瓦上都是覆盖一层白色。
邰谙窈回到闻乐苑时,天色还未暗下来。
绥锦胆颤心惊地在殿内守着,见她回来,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忙忙持着伞迎上去:“主子回来了?。”
殿门、二重帘接连落下,隔开了?外面呼啸的冷意。
隔绝了?外人的视线,邰谙窈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绥锦和秋鸣都是呼吸一顿:
“去查一下,白蓉呢。”
白蓉身为冯妃的贴身宫女,在冯妃身死这一件事中居然完全隐身了?。
闻言,秋鸣总算想起她忽视了?什么,她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
她们都心知肚明冯妃这段时间病重的原因。
秋鸣顾不得外面还在飘着雪,立刻退了?出去。
绥锦倒了?一杯油酥茶,摆在主子跟前,她拧眉不解地问:“主子在担心什么?”
朝阳宫的事情还没?有传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邰谙窈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朝阳宫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绥锦一愣,她下意识道:
“良妃?”
她不觉得这件事是良妃所为,但最终证据都指向?了?良妃。
她也清楚为何说到最后,主子话音中会透着点若有似无的失望。
如果在找不到真凶的前提下,其实良妃被贬位对?主子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偏偏良妃如今成?了?邰修容后,依旧是主位。
本朝惯来的规矩,一家不能出两个高位。
邰修容距离不是主位,只有一步之遥,主子怎么可能会不觉得可惜?
绥锦皱着眉头,和主子一样,都察觉到这件事中有古怪,总觉得缺少了?一环。
绥锦低声问:
“主子觉得这件事是冲着谁来的?”
难道真像赵修容所说,栽赃主子的行为,只是简单的挡箭牌,替良妃脱罪而用?
邰谙窈一点点攥紧手帕,其实心底已经了?答案。
——假的。
许是有一层,但背后人主要的是想要挑拨她和良妃的关系。
她和良妃是不亲近,但背后的邰家,让二人注定绑在一条船上。
有人想让她对?良妃心生怨恨。
谁会这么大费周折?
绥锦还是有个疑惑,她有点迟疑:“皇后说从?太医院领了?那些药材的,除了?闻乐苑,也就只有蔌和宫。”
她声音低了?下去:
“主子和奴婢都知道,良妃对?冯妃恨之入骨,当真不可能会是她么?”
再是笃定,在证据确凿前,还是会生出怀疑。
邰谙窈眸眼还是冷凝:
“不止。”
绥锦懵了?一下,才听懂她在说什么,不止闻乐苑和蔌和宫。
她想起了?什么,呼吸倏然一紧。
皇后说的是——除了?朝阳宫。
也就是说,其实朝阳宫内也有这些药材,但冯妃身死,没?人会觉得是冯妃自?导自?演,自?然而然地忽视了?朝阳宫。
邰谙窈没?有犹豫,当机立断:“让小松子进来。”
她曾让小松子盯着朝阳宫的动静。
她们都清楚,自?从?姚美人拿捏住白蓉的家人后,也就是握住了?白蓉的命脉。
也就是说,除了?闻乐苑和蔌和宫,姚美人也是能够拿到这些药材的人。
小松子来得很快,在听见主子叫他的来意后,忙不迭道:
“姚美人最近整日待在宫中,没?见她出来过,偶尔柳霜会去领膳食和药材,除此外,雨花阁再没?有什么动静。”
邰谙窈又问:“她和白蓉也没?有接触?”
小松子摇头:
“姚美人和白蓉只有在主子您去围场那几日才有过接触。”
小松子还感?叹过姚美人行事当真谨慎。
线索到这里好像就断了?,姚美人在其中什么都没?做,格外干净安分。
邰谙窈安静下来。
等小松子离开后,绥锦才提出不解:“如果是姚美人,那赵修容在其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而且,姚美人入宫才一年,她有这个能耐让蔌和宫的红绒替她办事么?
如果她有这种本事,一开始也没?必要和主子结盟。
依着主子所言,赵修容这前后一系列的举动很是存疑,如果下药都是姚美人做的,那赵修容呢?
许久,邰谙窈声音很轻道:
“你说的对?,许是我想多了?。”
她低垂着杏眸,眸中情绪晦暗不明,凝在深处久久不散。
秋鸣是在傍晚时分才回来的,她带来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
“冯妃去后,按规矩是要立即抬出皇宫,进行拆灵,再要停棺返乡,白蓉在这期间也一起出宫了?。”
在朝阳宫调查凶手时,冯妃的尸体?就被抬出了?皇宫,白蓉作为贴身宫女,也混在其中一起出了?宫。
其实按照白蓉的年龄,她早能外放出宫了?,但她身为冯妃的贴身宫女,冯妃没?有放人,她才一直留在宫中。
但宫中放人是有讲究的,她这次出宫后,最终还是要和冯妃遗体?一起回来的。
都是按着规矩来,挑不出什么错的。
邰谙窈只是冷不丁地问了?句:
“她出宫后,是不是能借机见到她想见的人了??”
秋鸣和绥锦都是一顿,没?法反驳这话。
冯家倒台后,家中奴才跟着一起被流放,即使被人保下来,短期间也不可能直接露面。
宫人每个月是有一次见家人的机会的。
但白蓉显然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见到家人,这次出宫,对?白蓉来说的确是一个时机。
绥锦抬头看?了?一眼主子,知道她是还没?有打消怀疑。
*******
甘泉宫,主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宫人都守在外面,里面只有一个玲霜守着。
赵修容面若冰霜,眉眼间凝着一股冷意,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玲霜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久,赵修容终于出声:
“查到了?没?有,是谁害了?红绒?”
玲霜越发埋下头:“奴婢还在查。”
赵修容倏然抬头,玲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香炉上的烟圈都被打散了?片刻,她额头一疼,她低头看?去,只见膝盖边有一柄玉如意碎了?一地。
娘娘的冷声从?头顶传来:
“别人都把?本宫的计划看?透了?,本宫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玲霜堪堪咽声。
红绒是她的人。
当初良妃宫中人全部被清洗,她怎么可能只是冷眼旁观,埋了?红绒这个人,如今也恰好用得上。
于她而言,她下令后,奴才就会将?她的要求办到。
至于是用了?什么手段,她自?不会去管。
所以?,在听到皇后说,所谓的药材只有闻乐苑和蔌和宫有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被摆了?一道。
红绒没?那个能耐做到这一步。
最终的证据虽然都指向?良妃,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定是怀疑上了?她。
甚至在良妃心底,也认定了?凶手只会是她。
红绒一死,死无对?证,倒是将?那个人做的手脚埋藏得一干二净。
怪不得,这次行事如此轻松,原来是有人给她行了?方便。
赵修容攥紧了?手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从?她在宫中羽翼渐丰,她很久没?有栽过这种跟头了?,赵修容冷声:
“查!看?守梅林的狗奴才前一日接触了?谁,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给本宫一一去查!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
玲霜心底一紧,立刻恭敬应声:
“奴婢这就去办!”
坤宁宫中,皇后回来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卷宗摆在案桌上,她也没?有看?去一眼。
问春一头雾水,她很少见到娘娘这个样子。
问春有点不安,犹豫地问:
“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一点点回神,她视线落在那堆卷宗上,才缓慢道:“没?什么。”
问春不信,娘娘摆明了?是有心事。
但娘娘不肯说,问春瘪了?瘪唇,没?有办法。
她纠结了?一下,才问:
“娘娘不是一直都对?仪嫔颇有好感?么?怎么这次会选择顺手推舟?”
没?错,是顺手推舟,在查出铃铛的证词后,娘娘没?怎么往下查,而是将?这个证词报了?上去。
皇后仿佛有点愕然:
“本宫对?仪嫔有好感??”
她要被问春逗笑了?,她对?这后宫妃嫔怎么可能有好感??
只是懒得去管罢了?,和她的利益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不值得她费什么心思。
至于她今日为何这么做?
问春都说了?,是顺手推舟。
仪嫔恩宠渐盛,她不会主动去除掉仪嫔,但如果有机会,她为什么不给背后人行个方便呢?
问春哑声,许是也被自?己?的问题蠢到了?。
皇后想起今日朝阳宫发生的事情,她眼中的情绪仿佛淡了?些许,许久,安静的殿内响起一声叹息。
问春不解地看?向?娘娘。
皇后只是问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这宫中来来回回得宠的妃嫔太多了?,本宫不需要在意的,对?么?”
问春不知道娘娘在问什么,她半点没?有犹豫,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道:
“您是皇后娘娘,其余人再是得宠,也不能和您比!”
皇后被逗笑了?,她当真掩唇笑了?一声,从?朝阳宫回来后,她眉眼一直围绕着的情绪在问春这句话后渐渐散去,她说:
“是啊。”
她拿起一本卷宗翻开。
良妃得宠了?七年,尚是这个结果,仪嫔如今才哪儿到哪儿。
良妃怀孕封妃时,她都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今日就对?仪嫔生出忌惮了?呢?
哦,如今该是叫做邰修容了?。
有邰修容在,仪嫔再是往上爬,也不过一个婕妤的位置,连抚养皇嗣都不能。
她对?于自?己?生出的忌惮情绪,有一点啼笑皆非。
但在朝阳宫时皇上看?似无动于衷但其实一直护着女子的画面,仿佛印在了?她脑海中,如何也驱散不了?。
皇后按了?按眉心,她翻看?着卷宗,渐渐静下心来。
后妃再得宠,也和她无关。
她不能自?乱阵脚。

冯妃去后?,宫中很是?安静了数日,但时日不长,因为太后娘娘回宫了。
这一日,皇后?罢免了请安,众人都到神武门前迎接。
邰谙窈也在?其中,她位份不高不低,位置也在?众人之间,前段时间飘的雪还未彻底化掉,宫人们清扫出一条供主子行走的路,如?今恰是?落雪后?最冷的时候,邰谙窈不仅披着鹤氅,内里还?穿着袄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幸好鹤氅宽敞,不会叫人看得出内里她穿得臃肿。
她描了黛眉,脸颊饱满白皙透着点淡淡的脂粉色,青丝被玉簪轻巧地拢起?,为表看重?,她还?簪了步摇,垂珠落在?她额侧,和?暖阳一起?给她添了抹颜色。
周嫔和?她站在?一起?,和?她嘀咕道:
“听闻太后?娘娘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又是?个?她不知道的消息,邰谙窈回眸,不解地看向周嫔。
周嫔和?她并肩站着,四周瞥了眼,压低了声音:“太后?母族是?并州高家,你应当知道这一点?”
邰谙窈知道太后?母族姓高,却不知道在?并州。
如?今知道了。
也猜到了周嫔要?说什么,五台山正在?并州附近,周嫔的声音传来:
“听闻在?太后?礼佛期间,高家有个?小辈一直侍奉左右,这次太后?回来,将其也一起?带了回来。”
邰谙窈不着痕迹地轻拧了下黛眉,听出了周嫔的言下之意。
能侍奉太后?左右的,自然是?一位女子,而且,高家小辈么?
能留在?宫中的女子,除了后?宫妃嫔,也就只有宫女,谁敢让太后?的亲侄女当个?奴才。
这位高姑娘来京的目的不言而喻。
邰谙窈有点纳闷:“再有一年不就是?要?选秀了么?”
何必这么折腾。
周嫔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这宫中每隔数年都要?添新人,这位高姑娘除了和?太后?娘娘沾亲带故外?,也没什么值得叫周嫔在?意的了。
周嫔得到消息也晚,否则早告诉邰谙窈了。
毕竟,周嫔也清楚,她和?邰谙窈不同。
邰谙窈是?倚仗皇上宠爱在?宫中立足,宫中是?否来新人,对她影响颇大?。
她提前告诉邰谙窈这件事,也是?希望邰谙窈能有个?心理准备。
邰谙窈念她的好,冲她抿出一抹笑,余光扫了一眼皇后?娘娘,她不信皇后?娘娘会不知道这件事,却一点也没透露出消息。
邰谙窈轻敛下杏眸,想起?冯妃事后?皇后?对她一如?往常的态度,不禁觉得她越发看不懂这位皇后?娘娘了。
邰谙窈和?周嫔没有再说话,因为她们听见前面传来的动静,太后?仪仗到了。
邰谙窈和?众人一样恭敬地低垂下头。
许久,她听见前面传来一道免礼声,趁着起?身的时候,她抬头朝上看了一眼,前面人头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依旧隐约地瞧见那?位太后?娘娘。
她被人搀扶着,外?罩着绛紫色鹤氅,她满头乌发被一丝不苟地拢起?,眼尾只有些许细纹,犹然可见她年轻时的风貌,一身气度让人不敢直视,她平淡地朝众人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和?身边的时瑾初说着话。
她眉眼也挂着笑,但就是?让人觉得威严极甚,许是?身份加持。
邰谙窈没敢细看,以防被人视作不敬,她及时地收回了视线,但许是?周嫔的话给她留了印象,叫她余光瞥了眼扶着太后?的女子。
恰是?妙龄,一袭云雾色鸳鸯锦缎罗裙,将其衬得亭亭玉立。
她想,这位应当就是?高姑娘了。
太后?没管这些妃嫔,她和?皇后?说了两句话,半点不掩饰自己对皇嗣的看重?,她直接问:“云贵嫔呢?”
太后?也是?从妃嫔一路走过来的,按时间算,云贵嫔也有孕四五个?月,该是?显怀了。
她刚扫了一圈,没见到有怀着身孕的妃嫔。
时瑾初散漫地甩了下腰间的玉佩,不着调地勾着笑:
“天寒地冻的,您不赶紧回宫歇着,找她作甚?”
太后?没好气地打了下他的手,有点气恼他的漫不经心,时瑾初终于肯正经回答这个?问题:“她在?宫中待着呢,明日再让她去给您请安。”
太后?觑了眼四周未化开的雪色,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瞥了时瑾初一眼,问:
“哀家这一路回来,听说刚入宫的仪嫔很是?得你喜爱?”
邰谙窈的位置也隐约能听见二人对话,毕竟,在?二人说话时,其余人都保持着绝对安静。
她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得提起?来,不知道是?福是?祸。
时瑾初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冲站在?众人中间的邰谙窈招手:
“过来,母后?要?见你。”
邰谙窈一懵,众人都顺着时瑾初视线看过来,她仿佛见到太后?瞪了时瑾初一眼,也抬眼看过来,她顶着众人视线,难得有点浑身僵硬,半晌,她扯出一抹笑,挪着身子走到时瑾初跟前,冲着太后?行礼: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
女子有点忐忑和?无措,黛眉轻蹙,树荫洒在?她身上,碎光如?金,好一幅美人蹙眉图。
太后?一见到仪嫔,就半点不意外?仪嫔会得宠了,这般容貌如?果恩宠平平,才会叫人不敢相信,她一出现,就将周围的众位妃嫔衬得黯然失色。
她若是?皇上,恐也会偏爱。
时瑾初态度那?么坦然,女子眉眼恭敬有余也藏了些许不安,叫人生怜,不舍得重?语,不论太后?心底是?如?何想的,但她没有刁难人,语气尚算和?缓:
“起?来吧。”
除此外?,太后?也没有再和?邰谙窈说什么话。
趁众人不注意,邰谙窈隐晦地恼了时瑾初一眼,忽然这么一出,吓得她差点都行错礼了。
时瑾初半点没觉得不对,勾唇,对她慢条斯理地颔首。
邰谙窈噎住,一时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太后?一路车马劳顿,她眉眼有些疲倦,转头对皇后?道:“哀家也乏了,让她们都回去吧。”
皇后?遣散了众人,邰谙窈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一起?离开,有人扣了她肩膀一下,轻描淡写:
“跟上。”
邰谙窈愕然。
除了皇后?,其余妃嫔都散了,只有她一个?人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邰谙窈浑身不自在?,她迟疑道:“嫔妾还?是?先行回宫吧?”
时瑾初觑了她一眼,邰谙窈立即咽下声音,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她被时瑾初留下了,邰谙窈明显察觉到其余人都朝她看了一眼,但碍于时瑾初,没人提出反对。
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一行人朝慈宁宫去,邰谙窈这还?是?第?一次来慈宁宫,也头一次见识到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住处,许是?她经常出入坤宁宫,御书房和?养心殿也不是?没去过,这半年时间终究是?将她眼界养宽了些,不会觉得惊叹。
邰谙窈这一路上也看清楚了那?位高姑娘。
她年岁应当不大?,恰是?刚及笄的年龄,不会稚气浓郁,反而是?大?家出身的得体和?明媚,她在?初见邰谙窈时,惊艳有余很快回神?,冲邰谙窈笑了笑,还?轻服身行了个?礼,礼数周全。
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这一路上,她偶尔惊叹地看过来一眼,太后?都有点无奈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乱看什么呢。”
高姑娘掩唇偷笑:“钰儿一直听说宫中娘娘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
一声娘娘叫问春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角。
仪嫔算什么娘娘?
邰谙窈稍有些赧然地垂眸,却没有接话,说什么谦词。
毕竟,高姑娘是?在?和?太后?娘娘说话,谁能确定高姑娘就一定是?在?说她呢。
时瑾初也仿佛没听到这番话,他扫了一眼慈宁宫外?的梅林,专心致志地赏景,他手中拿着一个?橘子在?扔高又接住。
邰谙窈看见太后?朝时瑾初瞥了一眼,像是?被他这番态度噎住,没好气地恼了他一眼。
邰谙窈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也不敢掺和?进去,她安静得一言不发。
皇后?正陪着太后?说话,她惯是?体察人心,太后?都将高姑娘带入宫了,闻弦知雅意,她一点也不介意给太后?搭个?梯子:
“高姑娘从并州陪着母后?一路回来,也是?辛苦,不如?就在?宫中待着,也陪陪母后?。”
高姑娘垂眸,有点不好意思:“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时瑾初不扔橘子了,转而将橘子剥开,将其中的橘子肉顺手递给了邰谙窈。
邰谙窈一愣,迟疑地不知道该不该接。
时瑾初淡淡道:
“要?朕一直举着?”
邰谙窈麻了,琢磨不透他要?做什么,只能接下。
那?边三人的对话已经停了下来,时瑾初置若罔闻地问她:“甜么?”
邰谙窈艰难地堪声:
“甜。”
听到这个?回答,时瑾初扔了一块橘子肉在?口中,遂顿,他不紧不慢道:“是?不错。”
太后?朝这边看过来,脸上的那?点笑意褪得一干二净。
邰谙窈后?悔了。
早知如?此,她该是?昨日就要?装病躲在?宫中不出来的。
一个?橘子吃完,时瑾初没再给邰谙窈,他慢腾腾地自己吃了下来,然后?他仿佛才发现殿内的安静,他转过头看向太后?,道:
“母后?累了?那?儿臣不打扰母后?休息,就先回去了。”
邰谙窈余光瞥见那?位高姑娘黯然地垂下眼眸。
她隐约有点猜到时瑾初今日为何是?这个?态度了。
太后?惯来知道时瑾初的狗脾气,眼不见心不烦道:“赶紧走。”
时瑾初站了起?来,他觑向邰谙窈:
“还?不走?”
邰谙窈不会和?时瑾初反着来,再是?忐忑,她也是?起?身向太后?告辞:“嫔妾告退。”
时瑾初拉着邰谙窈离开,至于皇后??
她不是?很会讨太后?欢心么,想来也不需要?他过问。
出了慈宁宫,邰谙窈一直没有说话,张德恭已经让銮驾在?殿外?等着了,显然是?猜到了时瑾初在?里面待不久。
銮驾中,邰谙窈安静得太久,时瑾初把玩着她的手指,淡淡问:
“不高兴?”
邰谙窈咬唇,她闷声:“您和?太后?娘娘置气也要?拉着嫔妾,一点也不替嫔妾考虑。”
时瑾初勾唇笑:
“满宫的妃嫔,朕只让你在?母后?跟前得脸了,还?叫不替你考虑?”
邰谙窈噎住,她哪里想要?这种得脸?
时瑾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描淡写道:“放心,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有意见的。”
再是?不满,也只会冲着他来。
邰谙窈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时瑾初没有再解释。
许久,邰谙窈迟疑地问:“您到底为什么和?太后?娘娘置气啊?”
太后?不是?才回来么。
时瑾初不答反问:
“太后?想让高家女高位入宫,你觉得朕该不该答应?”
邰谙窈顿住。
高位?什么位份在?太后?眼中才算高?
邰谙窈还?有点犹疑,这个?问题,该是?时瑾初问她的么?
但不等她回答,时瑾初已经替她回答了,垂下视线,慢条斯理地勾着她的手指,语气淡淡:
“朕不想答应。”
于是?有了今日的场面。

在銮驾内,她没有对高?姑娘高位入宫一事提出评价。
说难听点,这?也不是她能?评价的事?情,时瑾初在表现不想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和时瑾初反着来。
同样的道理,她也不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否则传到太后耳中,岂会?有她好果子吃?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不愿意高?姑娘高?位入宫的。
高?姑娘和太后关系本就?紧密,一入宫就?有个了不得的靠山,如果再是高?位,谁不得忌惮她?
邰谙窈按捺住思绪。
时瑾初送她回来后就?回了御前,迎接太后耽误了许久时间,他御前还?堆着一堆事?没有忙完。
将要除夕夜,时瑾初也面临封笔,在年前这?一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连后宫都没进。
邰谙窈知晓他的忙碌,也没有拦他。
翌日请安,姚美人的身体?终于好了,邰谙窈在坤宁宫见到姚美人时,还?有一点讶然,她仿佛没有怀疑过姚美人,坐下来后,低声问:
“你身体?怎么样?”
殿内来了许多妃嫔,今日的重?点也不在邰谙窈身上,即使?她昨日出尽了风头,邰谙窈还?能?听见些许议论声,都是关于太后娘娘和那位高?姑娘。
邰谙窈扫了一圈,瞧见一些妃嫔脸上的忧虑和郁闷。
显而易见,对于高?姑娘入宫一事?,宫中没几个人是心底乐意的。
姚美人的声音响起耳边,她冲邰谙窈感激地笑了笑:
“嫔妾没事?了,多亏了您让太医院送来的药。”
提起药,邰谙窈抿唇轻笑,她垂眸:“没事?就?好。”
今日来请安的妃嫔很齐,也就?少了一位被禁闭的邰修容,云贵嫔也乘坐仪仗赶来了坤宁宫,她披着宽松的鹤氅,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遮掩住。
这?段时间的修身养性,仿佛让她低调了不少,她没有故作矫情地扶着腰肢。
她一进来,就?坐在位置上,谁都没有搭理。
不过,瞧着她脸色,她许是有点不舒服,云贵嫔也的确不舒服,在颉芳苑待着的这?段时间,孕期反应折磨得她死去活来,但她依旧早早地赶过来了,谁让昨日时瑾初应承太后,今日会?让云贵嫔去给?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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