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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皇后今日也没说什么额外的话,提都没提一句众人关心的高?姑娘,一刻钟后,她领着众人去慈宁宫请安。
坤宁宫和慈宁宫有一段距离。
众人都没有乘坐仪仗,即使?是云贵嫔也得一步步走着来,雅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邰谙窈的位份让她离云贵嫔很近,在出了坤宁宫时,她稍顿了顿,等着周嫔上来才往前走,不经意就?和云贵嫔拉开?了距离。
周嫔低声嘀咕:
“也不知道折腾什么。”
与其让云贵嫔来请安给?她做脸,还?不如让她好生在宫中待着呢。
邰谙窈还?未说话,姚美人就?无奈地拉了下周嫔,周嫔轻咳了一声,呐呐道:“我也没说错嘛。”
邰谙窈轻摇头,只低声让她们二?人听见:
“你瞧出来的道理,她是当事?人,难道会?不明白?。”
明白?还?是出来,显然这?段时间御前的冷落,叫她很需要太后的支持。
周嫔呃声。
邰谙窈也瞥向她,不让她再说点大逆不道的话。
的确是折腾,但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既是太后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岂是她们能?置喙的?
慈宁宫近在眼前,高?嬷嬷守在外面,和皇后交谈了两句,就?将她们引了进去。
殿内除了宫人,只有太后娘娘和高?姑娘在,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太后娘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视线一扫下来,众人就?呼吸轻了点,和皇后一起服身请安,太后没有在这?事?上难为人:
“都起来,给?她们看座。”
邰谙窈很是安静低调,她们都清楚,今日她们都不会?是主角。
果然,太后视线扫了一圈,最终稳稳地落在云贵嫔身上,她瞧清云贵嫔的脸色,皱了下眉,冲她招手:
“来哀家跟前坐。”
云贵嫔入宫将近两年,自然是见过太后娘娘的。
她强撑身子不适也要来请安,一直绷着的一口气在这?时终于肯松了点,她惯是清冷的脸上露出了点笑,走到太后跟前坐下。
太后看向她挺高?的腹部,声音温和了些许:
“你身体?如何?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
云贵嫔轻咬唇,她有些迟疑地苦笑一声:“其余的都还?好,就?总是吃不下东西?。”
一闻见肉腥味,就?让她作呕想吐,她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她腹部显怀,但整个人却?是没怎么胖,甚至是消瘦了些许,脸上的肉都掉了点。
太后经历过,也能?体?谅,当即吩咐:
“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吩咐下面人,你现在身子重?,不要有什么顾忌,顺心才是要紧。”
邰谙窈听见这?话时,才抬头看了一眼。
云贵嫔来请安,图的就?是这?句话,她低眸笑了笑:“嫔妾谢过太后娘娘。”
之后就?是太后娘娘一直拉着云贵嫔说话,皇后也能?插上几句,敬妃膝下有两位皇嗣,也是能?说得上话,其余人就?仿佛只是摆设一样。
许久,邰谙窈隐约看见太后娘娘朝外看了一眼,她心底猜测,难道太后是在等时瑾初?
但又过了片刻,殿内还?是没有动静传来。
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露出点疲乏,皇后恰时地提出告辞:
“母后昨日才回宫,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休息,臣妾先带她们下去了,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后妃只有初一或十五才需要来慈宁宫请安。
太后点头,交代了云贵嫔一声:
“让人将仪仗抬稳,路上仔细点。”
云贵嫔无不应是。
邰谙窈刚回到闻乐苑,就?听说圣驾朝坤宁宫去了,她了然,这?应当是时瑾初故意挑的时间。
他和太后置气,总不能?摆在明面上,索性等众人走了后,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绥锦瞧主子回来了,她探头出来:
“主子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来,和邰谙窈解释道:“怕您回来得晚,奴婢还?未去领膳食,奴婢这?就?去。”
今日小松子不当值,是他休息的日子。
去领膳不是一件麻烦事?,褔欢虽然被证明了在冯妃一事?中是无辜的,但绥锦还?是放心不下,况且还?有福媛这?个定?时炸弹,小柏子又得顾着鹦鹉,所以,小松子不当值时,都是她去领膳食的。
在绥锦出了闻乐苑的同时,慈宁宫中的气氛不冷不热,高?姑娘不在殿内。
高?姑娘不是没眼色的人,知道这?母子二?人的矛盾是什么,她自然不会?留在殿内惹人嫌。
殿内,太后没好气地看了眼时瑾初,她没提起侄女,而是道:
“云贵嫔都有孕五个多月了,你就?将她扔在宫中不管不问?”
时瑾初被这?声质问,问得有点刺耳,他掀眼:“宫人照顾,中省殿和御膳房无一敢怠慢,这?也是不管不问?”
太后不听他这?些说辞: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是,这?些方面时瑾初都没苛待云贵嫔,甚至默认底下对云贵嫔的精心照顾。
时瑾初有点不耐:“她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宫中,自然不会?出事?。”
说得轻松,谁能?在宫中一待就?是十个月?
“有孕之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你这?么久不去看她,就?不怕她郁结在心?”
时瑾初懒得因?这?事?和太后争执:“母后想怎么做?”
太后噎住,心知肚明他不是顺从下来,而是懒得再提,她有点头疼道:
“她孕有皇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该要赏赐一番。”
时瑾初拨弄着杯盏,眼皮子耷拉下来,如果只是赏赐,太后哪里需要和他商量。
终归到底,还?是要位份。
时瑾初淡淡道:“儿臣知道了。”
太后狐疑地看向他,他会?这?么好说话?
云贵嫔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剩下高?姑娘了。
太后扫了一眼殿外,她低声:“钰儿是你亲表妹,你待她总不能?和别人一样。”
那杯盏在时瑾初的拨弄下,终于侧翻,茶水洒了案桌,又渐渐滴落在地。
太后见状,她心底蓦然一沉。
许久,太后听见时瑾初漫不经心的声音:“她如果只是表妹,朕自然会?以表妹的态度待她。”
但若是要入宫,于他而言,就?只会?是后宫中妃嫔的一员。
说难听点,他和高?氏女见都没见过,他能?对高?氏女有什么表兄妹之情?
太后皱眉,声音重?了一点:“皇上!”
时瑾初掀起眼,他和太后直直对视,他眸底一片平静:
“母后,朕能?理解您的想法,但宫中不可能?再有一个高?氏的主位娘娘。”
他把话挑明了说,没留一点余地。
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外戚势大,尤其是对于时瑾初这?种掌控欲强烈的皇帝来说。
如果依着正常选秀,他根本不会?给?高?氏女入宫的机会?,这?也是太后会?将人直接带回来的原因?。
这?些年来,因?着太后娘娘,他对高?家够是厚待了。
殿内气氛一阵肃然,太后望着她这?个早就?长成的皇儿,他就?像是林中威猛的凶兽,毫不掩饰地圈占着自己的领土,不许他人沾染分毫,太后望入他眸底深处,透过那层平淡,只瞧得见深能?刻骨的薄凉。
太后一阵无言。
许久,是时瑾初移开?视线,仿佛没有适才的对峙,他话音风轻云淡:
“您若是真要她入宫,朕会?给?她一个位份,让她在宫中老老实实地待着。”
“若您觉得不满意,朕也能?在京城给?她指一个夫家,让她日后能?常入宫来陪您说话。”
太后闭眼:“哀家要她入宫。”
她自称都变成了哀家。
时瑾初眉眼情绪寡淡了些许,这?对母子有各自的利益站场,不能?像寻常人家母子一样相处,必然有人要让步。
而退让的人一定?不会?是时瑾初。
时瑾初提醒:
“您想好了,她如果入宫,日后只会?是这?宫中的嫔妃。”
他是在告诉太后,他不会?因?为其姓高?就?对其特殊对待,也不会?任由她仗着和太后的关系在宫中耀武扬威。
太后一手捂住胸口,脸色很不好看:“你是要气死我么!”
他说得那么薄情,高?位都不肯给?高?家一个,难道连她庇护都不许?
时瑾初短促地扯了下唇。
不过是徐徐图之,先让高?氏女入宫,后面再另做打算罢了。
说得好像她真的退让了一样。
但时瑾初没有再和太后争执:“儿臣也希望您长命百岁,能?一直陪着儿臣。”
太后彻底消声,这?是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她闭眼,眼不见为净,问:
“你会?给?她什么位份?”
*******
闻乐苑中,绥锦终于拎着食盒回来,她脸色有点莫名。
邰谙窈正和秋鸣说着话,见状,她有点不解:
“怎么了?”
她上下打量了绥锦一圈,确认绥锦身上没什么伤,但她还?是问了句:“是有人为难你了?”
绥锦摇头,打消了主子的担忧,她走近,低声:
“奴婢回来时撞上了一个小宫女。”
她拎着食盒回来,距离闻乐苑还?有一段路的小径上,被迎面而来的小宫女撞上,四周无人,那小宫女仍是慌乱地冲她道歉。
绥锦顿了一下,记清了宫女的脸,又问了其名字,才道:
“我没事?,下次走路小心点。”
邰谙窈和秋鸣都听出不对劲来,绥锦不是个刁难人的性子,为什么会?要问那个宫女的名字?
“她有什么不对之处?”
绥锦没回答,而是递了一张纸条出去,她低声:“她塞了个纸条给?奴婢。”
几乎是撞上来的一瞬间,纸条就?到了她手里。
但显然,这?是冲着主子来的。
纸条她也没有看。
秋鸣扫了眼殿内,然后走到了楹窗边,她看似是在推开?楹窗,实则是观察外面是否有人偷听。
邰谙窈望着那张纸条,许久,才伸手接过。
纸条一打开?,她蓦然陷入沉默。
绥锦不解:“主子,上面写了什么?”
邰谙窈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地将字条递给?了绥锦。
绥锦迟疑地接过,但看清纸条上写的东西?后,她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名单。
邰家在宫中的人手名单。
绥锦堪堪哑声。
邰谙窈没对这?个纸条作出什么评价,她只是问:“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绥锦谨慎地回答:
“十二?月十八。”
十二?月十八,距离她入宫半年有余,也距离良妃被贬位禁闭整整半个月,邰家的名单终于被送到她手上。
邰谙窈轻扯唇,她话音很轻,但殿内安静,让绥锦听清了她的话:
“他们仿佛在告诉我,只有她倒了,我才能?如愿。”
否则,她们的第?一选择永远不会?是她。

众人都?知道高姑娘会入宫,她们也都?在等,等这位高姑娘会以什么位份入宫。
也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在太后娘娘入宫数日后,圣驾又去了一趟慈宁宫,才有圣旨传来。
——高氏女封为从五品美人,入住凝香阁。
凝香阁位于钟粹宫的西偏殿,数月前,秋狩伴驾的杜婕妤就住在东偏殿的玉翠阁内。
消息传来后,众人讶然,邰谙窈也有点意外?。
不是这个位份高,而是比众人想象中?的要?低,虽然惯来选秀时,新妃最高位份也就是美人,但高姑娘不同,她毕竟是太后娘娘亲自带入宫的,又是皇上?的亲表妹,她们以为?高姑娘初入宫的位份会远不止如此。
即使不是一宫主?位,也应当会相差无几才对?。
初入宫美人的位份是不低,但相较而言,当初仪嫔入宫时,还能被赐下封号,高美人的位份对?她的身份来说就有点平平无奇了。
尤其二人都?不是正?儿八经地选秀入宫,前后还只?隔了短短的半年时间,众人难免会拿二人出来作比较。
邰谙窈也能察觉到些许这其中?若有似无的微妙。
她想起太后刚回宫那日,她埋怨时瑾初不替她考虑,时瑾初淡淡问她——他还不替她考虑?
她不禁去想,时瑾初给高美人这个位份时,是不是也想到了今日?
想到了她会被拿来作比较。
邰谙窈杏眸不着痕迹地轻颤了一下。
秋鸣长吁了一口气,小?松子带来消息时,她就提心吊胆的,现在终于能放下心:“看来皇上?对?高美人也不是那么满意。”
她这话?说得很小?声,也怕被传出去,然后给闻乐苑招惹来麻烦。
邰谙窈忽然出声:
“皇上?现在在哪儿?”
殿内人一顿,小?松子忙忙道:“奴才回来时,恰好?看见圣驾回养心殿了。”
没去御书?房,许是午时回养心殿休息了。
闻言,邰谙窈瞥了眼楹窗前挂着的鸟笼,她从软塌上?起身,众人讶然,但联想她刚才的问题,小?松子手疾眼快地退出去让人准备仪仗。
绥锦也去拿来鹤氅,替她披好?:
“昨夜里又冷了下来,主?子路上?慢点。”
邰谙窈只?是忽如其来的念头,但片刻,绥锦就安排好?了一切,她袖子中?握了下手帕,顺从地披着鹤氅出门。
一出来,她就冷得打了个寒颤,脑子也清醒许多,她回头看暖房,其实有点后悔出来了。
但邰谙窈没有回去。
她不知道高美人的位份有没有时瑾初替她考虑的原因在,只?要?有一点可能,也值得她走这一趟,没人希望自己的一片好?意会石沉大海,半点涟漪也泛不起来。
今日是高美人入宫,日后还会有其余新人。
邰谙窈拢紧了鹤氅,她踏入了风雪中?,暖阳恰好?,透过树荫零零散散地落在她身上?,碎光如金。
甘泉宫,主?殿。
高美人入宫一事,不止邰谙窈一个人关注,赵修容也清楚高氏女这个身份的分量,一直有让人盯着消息。
得知高氏女被封为?美人后,赵修容稍绷着的背部放松,慵懒地靠回位置上?:
“高美人初入宫,等她搬入钟粹宫后,记得让人送去贺礼。”
玲霜低声:“奴婢会记得的。”
赵修容扫了眼颇有点冷清的殿内,她冷不丁问:“还没查出来?”
玲霜心底一紧,她堪声:
“奴婢还在查。”
她围着看守梅林的宫人去查,但这宫人每日接触的人太多,一个个细查,还不能惹出动静,进展得不是很顺利。
她也没能查出什么不对?劲。
赵修容想到她被摆了一道,眉眼就涌上?些许冷意:“这梅林不大不小?,死了个人,居然没一个人发现?”
话?音甫落,赵修容倏地一顿,她脑海中?蓦然想起什么。
尸体在梅林,又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甚至她那日去梅林都?没有发现不对?。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能有谁?
赵修容下意识地想起皇后娘娘和敬妃娘娘,论?能在宫中?悄无声息地做出这些事的,也只?有这两?人。
但她有点疑惑,坤宁宫和重华宫距离梅林都?有一段距离,即使是她们也不该能避开所有人的眼目,将红绒抛尸梅林。
赵修容又想起了朝阳宫和长春宫。
这两?个宫殿和梅林离得最近,也只?有这两?个宫殿的妃嫔能不引人注意地抛尸。
赵修容轻声呢喃:
“长春宫……”
一个没脑子的周嫔和一个惯来低调的姚美人,当真有这个本领么?
赵修容心生怀疑,但她还是让玲霜顺着这个思路去查。
而这时外?间传来动静,小?李子推门进来,他低声:“娘娘,有人瞧见仪嫔的仪仗朝养心殿去了。”
赵修容眉眼的情绪寡淡了些许,她话?音不明:
“她倒也轻狂起来了。”
今日是高美人入宫的日子,按理说,今晚应当会是高美人侍寝。
也不知仪嫔是怀着心思去的御前。
甘泉宫的对?话?无人得知,而慈宁宫的偏殿,高美人陪着太后入宫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殿内,高美人坐在圆桌前,她敛着眸眼,一时瞧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的婢女梢芝缄口不言。
皇上?给姑娘位份,她们这次入宫的目的达到了,但这个位份也着实令人高兴不起来。
和她们预想中?的位份,美人太低了。
低得在后宫之中?根本不起眼,若不是靠着和太后的关系,许是一入宫就要?泯然众人矣。
许久,梢芝轻声安慰:“姑娘,这才是个开始呢。”
高美人冲她笑了笑:
“我知道。”
话?落,她又心平气和地提醒梢芝:“如今我入宫,也有了位份,你的称呼还是要?改一改。”
不能再叫姑娘了。
梢芝忙忙点头。
高美人起身,虽然和想象中?的位份有落差,但她没有露出对?这个位份的不满,她清楚,即使是这个位份,都?是姑母替她争取来的。
皇上?不想让高氏女入宫。
如此一来,她的姓氏不仅不能给她提供助力,反而会叫皇上?生出抵触。
她入京前,就有想过这一幕,没什么好?怨的。
她的身份已经给她提供了很多助力,也叫她享尽了许多富贵,这宫中?除了一个仪嫔是沾了邰修容的光入宫外?,也只?有她一个人能不按规矩选秀就入宫了。
但当初姑母嫁给先帝时就是太子妃,入宫就是皇后。
同是高氏女,尤其如今高氏比以前更是显赫,她和姑母的起点却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高美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让宫人收拾行礼,但没让人搬入凝香阁,她对?梢芝道:
“走吧,和我去见姑母。”
她一到慈宁宫正?殿,就被宫人领了进去,太后正?坐在内殿榻上?,瞧见她来了,招手:
“钰儿过来。”
高美人扬起笑,她走到太后跟前,轻服了服身,一脸赧然,还有点歉疚:“钰儿让姑母费心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什么都?没说。
同是高氏女,太后也只?是替在母族考虑罢了。
高美人落座,她倚在太后肩膀上?,做足了小?女儿的姿态,她话?音亲昵也透了点忐忑:
“钰儿初入宫廷,也不知能不能和宫中?娘娘们相处愉快。”
太后没接这个话?,新妃入宫,就等于分割了旧妃的利益,岂能相处愉快?
她垂头看了眼她这个侄女,顺了顺她的后背:
“姑母在呢,没有人会怠慢你的。”
高美人蹭着她的肩膀,轻声仿若痴缠撒娇:“钰儿一个人也不认识,难免会觉得害怕。”
闻弦知雅意。
太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侄女过来,不是请别,而是有别的想法。
太后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她问:“你有什么想法?”
高美人弯眸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
“钰儿陪姑娘来宫中?这几日,也只?和皇后娘娘、还有仪嫔有过接触。”
太后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果然,高美人继续道:“钰儿一见仪嫔便心生好?感?,也觉得和她有几分投缘,钰儿初来乍到,身边有熟悉的人也会自在点。”
她轻声,图穷匕见:
“听闻,合颐宫如今只?住了仪嫔一位主?子。”
坤宁宫也只?住了皇后娘娘一人,但她压根没提起坤宁宫,想也可知,提了也没用。
她也不想去坤宁宫。
圣驾只?有初一和十五才会去坤宁宫,她去了也根本讨不了好?,反而会叫皇后对?她心生不喜。
太后沉默了一阵。
她当然不信高美人说的什么投缘好?感?一系列的话?,合颐宫有仪嫔,而仪嫔惯来得宠,高美人若是去了合颐宫,见到皇上?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相较而言,钟粹宫虽然也没有主?位娘娘,但杜婕妤不得宠,圣驾一年也不见得能去两?次。
再说,钟粹宫的位置距离养心殿也有一段距离,反而是离慈宁宫颇近,显然,时瑾初下旨的时候,压根只?打着让高美人能常来陪她的主?意。
高美人说完那句话?,就一直保持安静,等着太后的决定。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许久,她说:
“你说的也是,你和仪嫔都?是才入宫,想来也是有话?说。”
闻言,高美人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她知道姑母会顾着她,但也不敢确定姑母就会顺了她的心意。
太后也没经过时瑾初,她身为?太后,有些事情还是能做主?的,直接让人找来中?省殿的程公公,将高美人的宫殿调换了。
邰谙窈一无所知,她此时正?到了养心殿前。
游廊上?,靠内里摆了炭盆,元宝缩着取暖,瞧见仪嫔时,直接让人去里面通报。
邰谙窈没费什么周折,就进了养心殿内。
宫人都?留在了外?面,邰谙窈本来以为?时瑾初会在处理政务,但她进来后扫了一圈,居然没看见人。
邰谙窈有点纳闷,人呢?
这时,内殿传来些许声音,邰谙窈好?奇地转身进了内殿,帘子被掀开,就见时瑾初好?整以暇地坐在炕上?,叫她注意的是,被摆在时瑾初跟前的鸟笼。
内里也是一只?鹦鹉。
却是一只?纯白色的鹦鹉,没有她宫中?的那只?颜色艳丽,但谁都?不能说这只?鹦鹉不好?看。
鹦鹉被娇养,笼子没关,它踩在杆子上?也不飞,叼着时瑾初手心的鸟食吃。
邰谙窈想起了秋鸣当时说的话?,在时瑾初掀眼看过来,问她怎么来了时,她轻轻哼唧了声:
“嫔妾当皇上?在做什么,原是金屋藏娇呢。”
时瑾初挑眉,居然也没反驳这句话?,而是冲她招手,低笑道:
“怎么,杳杳还要?和一只?鹦鹉争风吃醋?”
邰谙窈隐晦地扫过他脸色,瞧出他心情不错,也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软下声音:“嫔妾若是争了,皇上?是向着嫔妾,还是向着它呢?”
张德恭讶然地看了仪嫔主?子。
他以为?在那只?鹦鹉送到闻乐苑后,仪嫔就该清楚皇上?对?这只?鹦鹉的重视。
冯妃当初怀着身孕,都?因此得了皇上?一声训斥。
但叫张德恭意外?的还在后面,只?听时瑾初慢条斯理道:
“一只?鸟而已,怎么能和杳杳相比。”
张德恭差点没控制住情绪,愕然抬头,又很快低下。
邰谙窈半点不信他这话?,她终于走到了时瑾初跟前,时瑾初松了鸟食,见女子不靠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拿帕子擦了擦手,才将手递给她。
邰谙窈本来想坐到另一侧的,但见状,只?好?和他窝在一起,她解开鹤氅,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对?他的话?也提出质疑:
“人人都?说皇上?宠爱白主?子,胜过后宫妃嫔,这话?莫不是拿来哄骗嫔妾的?”
这只?白鹦鹉全身是白色,时瑾初养了数年,但叫人摸不清头脑的是,时瑾初一直没有给其取个名字,宫中?奴才提起这只?鹦鹉,也就用白主?子代?称。
邰谙窈心想,幸好?这宫中?还没有姓白的妃嫔,否则岂不是要?觉得难堪死,好?好?一个人,还不如一只?鸟得脸。
时瑾初又埋在她颈窝笑,笑得邰谙窈浑身发痒,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邰谙窈一脸赧然和绯色,压低声:
“您别笑了,好?痒。”
有人在她脖颈亲了亲,慢条斯理,有温热洒在脖颈上?,他没再提起白鹦鹉,邰谙窈也顺势略过,她痒得直往时瑾初怀中?钻。
张德恭早退了下去。
闹腾许久,邰谙窈愣是热出了一身汗,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轻恼地瞪时瑾初一眼,不敢再和时瑾初坐在一起,趁机挪到了另一个位置。
她瞧了眼鸟笼,许是在宫中?喂念白喂久了,她顺手拿起旁边的黄梨,喂给鸟笼中?的白鹦鹉。
时瑾初也没拦她,靠在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眸底有一刹的情绪不明。

第63章
邰谙窈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喂了鹦鹉,但她没?有想到,这白鹦鹉不似她宫中的念白乖顺。
她捻着黄梨去喂鸟,结果?鹦鹉不仅没?吃,口中咿呀地叫唤着“走开!走开!”,翅膀一扇,爪子在她手背上挠了一下,直接飞到鸟笼上。
猝不及防,时?瑾初将人捞入怀中,邰谙窈也在察觉到不对?时?,就?立即收回手,但手背上依旧被挠破了皮,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嘶——”
邰谙窈垂眸一看,手背上破了皮,还冒出点丝丝殷红。
果?盘被打翻,洒了一地,殿内狼藉,唯独白鹦鹉踩着鸟笼,半点没?有因为伤人而有不安。
外?间张德恭听见动静,忙忙推门进?来,见到殿内这一幕,脸上皆是愕然。
时?瑾初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微凝,见张德恭愣着不动,不耐道:
“还不去请太医!”
乍然惊慌过后,邰谙窈回过神,倒是没?觉得伤口很疼,她有点恼自己的不谨慎,明知道这只鸟的脾气不好,还去喂食作甚。
想起秋鸣曾经说的话,邰谙窈也不指望一只鸟给她赔罪,还要?担心时?瑾初会不会因此恼她。
她长吁一口气,有点不安地抬眸,轻声:
“是嫔妾不好,没?清楚白主子的习惯,就?擅做主张。”
时?瑾初稍顿,待听清女子的话后,他心情一刹间变得极差,他冷声问:“你?在说什么鬼话?”
她的手还在溢着血丝,人却是做出卑谦的姿态道歉?
他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邰谙窈惊诧地抬眸,从时?瑾初的态度中察觉到端倪,不禁觉得郁闷,传闻到底准不准?
她转变路线,半是埋怨半是松了口气道:
“她们都说您疼爱白主子,嫔妾不是怕您生气么。”
时?瑾初挺冷淡地笑了笑:“哦,她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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