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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时瑾初见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该做何情绪,仿若有什么顺着?血液嵌入心脏,不断汹涌而来,却又只能被压抑,闷闷得?让人不舒坦。
太医来得?很?快,元宝有眼力见,请了两位太医来。
时瑾初很?冷静地退了一步,让太医上前?替邰谙窈诊脉和检查伤势。
众人静默地看着?这一幕,心底都难免冒出点情绪,她们进来后,皇上有看她们一眼么?
她们不确定。
云婕妤双手护着?高挺的腹部,她侧头看向皇上,皇上其实离她很?近,但他仅仅是背对着?她,就让云婕妤觉得?二人间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屏障,她鼻尖一酸,心底仿佛无数根针扎一样?的疼,一时间让她竟然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身子更疼一些。
邰谙窈背对着?众人,她是砸到了后背,太医谨慎地碰了碰她的后背,待碰到某处时,她疼得?很?明显,身子都瑟缩了一下,浑身都在?颤抖。
李太医皱起眉头,脸色不是很?好,待细细确认后,他不由得?心底咯噔了一声。
有人问他:
“她怎么样??”
李太医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低头道:“仪嫔主子跌下来时,后背砸到硬物?,导致伤到了骨头,接下来只能卧榻休养。”
他尚不知道邰谙窈升了贵嫔,依旧唤着?仪嫔主子。
时瑾初脸色沉了下来,浑身气压低得?让人不寒而颤。
李太医看得?心底一颤,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实话?实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仪嫔主子这次恐怕要休养得?久了。
李太医都替仪嫔觉得?倒霉。
这宫中?情势瞬息万变,待仪嫔主子养好伤,皇上对仪嫔主子还?能留下几?分印象?
皇后一直在?盯着?云婕妤,闻言,她情绪一如往常,只是松了下手帕,她问刘太医:
“云婕妤怎么样??腹中?胎儿是否安好?”
刘太医来时,见到云婕妤衣裙上的红色,吓得?魂都要掉了,但诊脉后,却是松了口气:“云婕妤是惊吓过度,才会动了胎气,臣这就开一副安胎药。”
皇后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是有些担心:
“云婕妤从高处摔下,当真无碍?”
刘太医扫了一眼殿内,其实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只能隐晦道:“有人将云婕妤护得?很?好,云婕妤并未因此受伤。”
闻言,众人心情不由得?复杂,一边失望云婕妤当真是运气好,一边又纳闷仪贵嫔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和云婕妤不是向来不对付么?之前?云婕妤还?三番四次地害过她。
作甚要去救云婕妤?!结果云婕妤没什么事,她倒好,落了一身的伤。
秋鸣看着?主子疼得?脸色苍白的模样?,半年主仆情谊不是作假,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也不理解主子为什么要救云婕妤,但她知道主子也一定不乐意,她哭着?说:“好端端的,云婕妤忽然跌倒,还?这么巧地往我们主子身上跌,谁知道她是不是存心的?”
秋鸣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主子受伤,而云婕妤却是逃过一劫,谁能心底平衡?
云婕妤在?知道自己无碍后,也终于渐渐平稳下来情绪,如今听?见秋鸣的含血喷人,也想起当时的情景,她脸色一寒,仍觉得?心有余悸,她摸着?高挺的腹部,才渐渐有了真切感,她咬牙出声:
“是有人推了嫔妾!”
话?音一出,殿内气氛倏地改变,这件事也变了个性质。
从云婕妤不慎摔倒,变成了有人故意谋害皇嗣。
但不论怎么变,仪贵嫔救了云婕妤和皇嗣一事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不过,想起仪贵嫔的伤势和她要休养数个月,一时间,众人分不清这是福是祸,也很?难对仪贵嫔的功劳生?出嫉妒来。
邰谙窈忍住后背的疼意,扭头朝这边看来。
有人推了云婕妤?那她若是看见是谁推的她,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而云婕妤却是没有忘记秋鸣话?,她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对秋鸣的诬陷很?难接受:
“我难道会拿腹中?皇嗣去赌仪贵嫔会不会救我?”
“闭嘴。”
时瑾初掀起眼看过来,眸底和话?音都是冷意,让殿内有些吵嚷的环境立时安静下来,云婕妤也只能堪堪噤声。
时瑾初话?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众人都仿佛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谁推的你?”
云婕妤倏然哑声,不敢对上时瑾初的视线,堪堪低垂下头:“……嫔妾没有看清。”
有人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邰谙窈听?见这一声,没忍住有点泄气,觉得?有些憋屈,好好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
时瑾初脸色平静地看着?她,云婕妤不知为何,心底蓦然一寒,她隐约有种感觉,如果她说不出一点线索,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时瑾初极有可能扔下此事不管。
云婕妤顾不得?心底难受,她脑海中?快速闪过当时的场景,骤然出声:
“当时在?嫔妾右手边的只有赵修容和徐婕妤,以及姚嫔三人!”
邰谙窈站在?她左侧,能将她往邰谙窈方向推的,也只有这三个人。
众人视线一下子转到这三个人身上,周嫔下意识地把?姚嫔往自己身后拉,脱口而出:
“姚嫔和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害你!”
而且,害了云婕妤,对姚嫔有什么好处?
周嫔没好气道:“即使姚嫔要害你,也不可能把?你往仪贵嫔身上推!”
谁不知道,整个宫中?她们三人常是同进同出?
邰谙窈咬唇忍住疼,李太医让医女替她处理伤势,同在?一个宫殿,但四周纷扰好像都和这个角落无关,邰谙窈听?见这番话?时,杏眸轻颤了一下,对周嫔的话?不置可否,她只是攥了一下时瑾初的衣袖,低低地哽咽:
“疼……”
怎么能不疼呢?
再是严重点,伤到脊柱,很?有可能变成残废!
邰谙窈不知道推云婕妤的人有没有故意针对她,但不论如何,她受伤是事实,她对背后之人恨到了骨子中?。
时瑾初握住她的手,顺着?指尖将她整个手都扣在?了掌心,他没回头,也没有理会周嫔:
“若是自己主动站出来,朕念你有反省之意,能网开一面。”
他声音很?淡,但没人站出来,也没人信他会轻拿轻放。
时瑾初冷淡地扯了下唇。
的确,他不可能轻拿轻放。
不仅没人站出来,也没有人说话?,时瑾初蓦然笑了一声:
“哦?有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推了云婕妤,你们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众人呐声,觉得?皇上是在?迁怒,若非有把?握觉得?不会有人看见,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是迁怒么?
时瑾初不知道,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赵修容、徐婕妤和姚嫔三人。
隐约意识到什么,赵修容心底蓦然一沉,三人之中?她最是了解时瑾初,见他这幅模样?,她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她就听?见时瑾初的声音:
“既然找不到凶手,那便?三人同罪,谋害皇嗣,当是要抄家灭族。”
他声音不轻不重,但在?他话?音甫落,殿内众人就满脸惊骇,呼吸都轻了下来,尤其是被云婕妤点名的三人,砰一声跪了下来。
赵修容不敢置信地抬头,她有些难过地看了时瑾初一眼,不掩饰自己的受伤,但勉强能稳住情绪:
“皇上明鉴,此事和臣妾没有半点关系,臣妾若是要害云婕妤,何必等到今日?”
她说得?不是假话?,她是甘泉宫主位,如果要害云婕妤的话?,云婕妤根本躲不过去。
时瑾初只是半耷拉着?眼皮,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徐婕妤最是惊恐,她今日才得?以升位,从贵嫔到婕妤,她也惯来低调,从不掺和宫中?阴私,谁知道只是一个站位就被牵扯到谋害皇嗣的重罪中?。
她慌张解释:“嫔妾向来恪守本分,和云婕妤无冤无仇,绝不会去害云婕妤啊!”
姚嫔也是脸色惨白,她有点被吓住,但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低头道:
“请皇上明鉴。”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等着?皇上的裁决。
而这时,姚嫔身后的柳霜抬了下头,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有点害怕,便?成了欲言又止。
皇后站在?时瑾初旁边,第一个注意到了柳霜的神?情,她出声,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众人看向柳霜,姚嫔也一脸愕然地看向柳霜,柳霜顶着?众人视线,不由得?有些慌乱和无措,她求助地看了眼主子。
姚嫔只能说:“你若真的看见了什么,直言就是。”
柳霜跪在?地上,这才堪堪出声:
“云婕妤摔倒之前?,奴婢看见雅桃上前?了一步,朝云婕妤伸了手。”
雅桃,和雅杏一样?,都是云婕妤的贴身宫女。
闻言,云婕妤脑海有一阵空白,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
雅桃也有点懵,好像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她扯到关系,但很?快反应过来,怒斥:
“信口开河!奴婢推主子作甚!”
柳霜瑟缩了一下肩膀,一脸为难和忐忑,皇后扫了时瑾初一眼,见他不说话?,就知道又该她来问:
“你既然看见了,之前?怎么不说?”
柳霜忐忑地摇头,踌躇道:“奴婢本来觉得?雅桃是要伸手去扶云婕妤,但如今又觉得?不对,若是雅桃扶住了云婕妤,云婕妤又怎么会摔倒?”
“奴婢虽然不解,但雅桃到底是云婕妤宫中?的人,奴婢不敢乱说。”
云婕妤早转头死死盯着?雅桃。
雅桃跪地,不敢置信地恐慌道:
“主子!奴婢对您一片忠心,怎么可能会推您!是她污蔑奴婢!奴婢冤枉啊!”
而在?此时,元宝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雅桃不停地说自己冤枉,柳霜有点胆怯和畏缩:“奴婢不敢乱说。”
直到元宝回来,带回了一些金银珠宝:
“奴才在?雅桃的房间内发现了这些。”
这些东西总不该是雅桃一个奴才,赃物?一出现,雅桃的罪名就被定了一半。
雅杏忽然爆发,狠狠地扇了雅桃一巴掌,又气又恨:
“主子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主子!简直狼心狗肺!”
雅桃在?看见元宝回来时,声音就戛然而止,被雅杏扇了一巴掌,也闷头不说话?。
云婕妤呆呆地没有说话?,显然没有从雅桃背叛中?回过神?。
她入宫即是美人,雅桃和雅杏一样?,都是她带入宫的家生?子,她从未想过雅桃会背叛她。
有了指向,皇后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谁指使的你?要是不说,直接送去慎刑司!”
对于宫人来说,进了慎刑司比直接死还?要可怕。
雅桃肉眼可见地浑身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猛然起身,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拦住她!”
雅桃赴死的心决然,提醒声晚了一步,宫人没来得?及拦下雅桃。
闷响清脆的一声,离得?近的妃嫔被吓得?惊恐出声,忙忙退开,邰谙窈听?见动静,也不由得?转头,她骤然愣住,呼吸都无意识地放轻。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雅桃撞柱后,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额头破了口,鲜血不断地往下流,她跌倒在?地,临死前?往云婕妤的方向看去,她好像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鲜血糊满了脸。
雅桃直接撞死在?殿内。
云婕妤人直接傻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倏然,她呼吸急促,她身子蜷缩了一下,抱着?高挺的腹部,整个人直接瘫软在?软塌上,她尖叫一声,口中?不停地喊疼,眼泪不断往下掉。
众人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哭。
雅杏握住主子的手都在?颤抖,她眼泪掉得?凶狠,不由自主地看向死不瞑目的雅桃。
她和雅桃自幼一起伺候主子,主仆三人情意深厚。
而如今,雅桃死在?不远处,她甚至不能走近看一眼。

第70章
刘太医忙忙替云婕妤施针,安胎药被端上?来,他转身又去写药方,众人被云婕妤的模样吓到,有人不忍心地?别开眼。
明明是冬日,但云婕妤却是疼得满头大汗,她抱着腹部?,浑身仿佛痉挛,宫人几乎是按着她,将药灌了下去。
邰谙窈朝云婕妤看了一眼,尤其是她的腹部?,高挺的肚子阻碍了云婕妤的举动,她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她头一次意识到,对女子来说,怀孕其实是件令人发憷的事情,一个不留意就极容易一尸两命。
而?且……
云婕妤蜷缩着身子,上?衣摆不由得往上?蹭了点,邰谙窈隐约瞧见?她腹部?的斑斑点点,一闪而?过,却是让她喉间骤然有点发干。
邰谙窈有些失神。
不知过去多久,云婕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她紧闭着眼,仿佛睡着过去,但她眼角依旧不断地?落着泪,所有人都?知道她没睡。
她沙哑地?喊,话音中的悲恸令人鼻酸:
“皇上?……皇上?……求您……”
她情绪汹涌,胸膛剧烈地?起伏,她哭着说:“求您看在嫔妾孕育皇嗣的份上?,严查此事,绝不姑息!”
元宝端着托盘,忽然看见?了什么,他立即抽了出来:
“皇上?!”
时瑾初看过去,元宝是在装着银两的盒子最底下抽出来的信纸,被呈到了皇后手中,皇后一番,没忍住掩唇,堪声:“这——”
皇后没好意思说,信纸被传阅,传到周嫔时,周嫔翻阅后,忍不住吐槽:
“她是疯了不成,和人私相授受就罢了,不仅背主,还连命都?不要了!”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些露骨的艳俗情诗,信纸有点磨损,显然经常被人翻阅,让人一眼就能猜得出雅桃在之前是有了欢好的。
周嫔也是知道雅桃是云家的家生?子,她这一死,让她还在云家的亲人如何?自处?
也就是说,雅桃为了一个情郎,居然连亲人都?不管不顾了?
周嫔生?平最见?不得这种人,当即一脸嫌恶。
邰谙窈听罢,纵使她和邰家人有如此芥蒂,也不由得愣住。
为了一个男人,值当么?
最终信纸传到云婕妤手中,云婕妤眼神空洞,也不去看,是雅杏接了过来,翻开这些信纸,她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整个宫廷的女子,不论?是妃嫔还是宫女,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皇上?的人,没有主子的准许,是不能够私定终身的。
雅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想来是知道的,否则,她怎么会?一言不发地?撞柱而?亡?
雅杏呆愣地?在想,雅桃这是在保全她的那位情郎么?
是了,这数个月来,雅桃当值时也经常心不在焉,一到休息的时候,整个甘泉宫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雅杏知道,她找到了雅桃背叛主子的原因。
她盯着这些信纸,对雅桃那位所谓的情郎不由得恨到了骨子中。
这些信纸上?没有署名,看来做事的人很是小心,皇后摇了摇头,问:
“你和雅桃同在颉芳苑伺候,平日中有没有听过雅桃提起只言片语?”
其实就算不问,众人也猜得到那位情郎的身份,这宫中能接触的男人除了太监,就是平日中巡逻看守的禁军,雅桃再是如何?,也不可能和一个太监相好。
嫌疑人也只有禁军。
周嫔想至此,控制不住地?看了一眼云婕妤。
当初在围场,云婕妤借她兄长是禁军的便利谋害她和仪贵嫔,如今也有人借禁军的身份引诱她的宫女背叛。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因果报应?
雅杏拼命地?回想,平日中雅桃是否透露过什么,她绞尽脑汁,才想起一件事——
那是她和雅桃闲聊,忽然提到年少时在宫外?街上?买了糖葫芦,宫中不缺会?做糖葫芦的人,她只是有点想念以往在宫外?的日子。
雅桃听罢,不以为然地?道:
“你要是喜欢,改日我让林大哥给你带一串进来。”
她再追问时,雅桃也觉得失言,忙矢口否认,只道是偶然结识的人。
雅杏也只当她认识了个能够经常进出宫门的人,平日中叫人家替她捎带些东西,就没有细问。
雅杏将这件事当做线索说了出来,皇后皱眉,犹豫地?朝时瑾初看了一眼:
“姓林的禁军……”
时瑾初掀起眼,话音不掩饰冷意:“张德恭。”
张德恭领命退下。
赵修容三人还跪在地?上?,她轻皱眉,忽然出声:
“禁军那么多,林姓也非少见?,这该如何?查?”
邰谙窈的伤势终于?处理好,疼意依旧未褪,但过了这么久,她也逐渐习惯那种钝疼,她不能躺着,只能脸色煞白地?倚靠在秋鸣怀中,她扫了一圈殿内,尤其是在刚出声的赵修容脸上?停留了许久。
她毫无预兆地?发难:
“说到底,颉芳苑也隶属于?甘泉宫,雅桃平日中出入宫门和禁军私会?,赵修容作为甘泉宫的主位娘娘,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若是真的没有,岂不也是个失察之罪?
众人讶然,意外?地?看向她,时瑾初也朝她看来,见?她姿势别扭,他坐了下来,接替了秋鸣的位置,他将女子护在怀中,动作格外?仔细,没有碰到女子的伤,邰谙窈一怔,她咬唇,趴在了他怀中。
他旁若无人地?问她:“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其实怎么样都?会?疼,邰谙窈杏眸泛红,她闷声点头:
“……嗯。”
这一幕让赵修容看得心底一沉,她没有忘记邰谙窈问她的那番话:
“仪贵嫔是在怀疑本宫?”
不等邰谙窈回答,她就稍有不虞地?皱起眉头:“本宫是甘泉宫主位不错,但也不会?叫人盯着每一个宫人的去向。”
邰谙窈不和她争辩,她位份低,再是争辩,少不得要背着一个不敬上?位的罪名。
皇后叹了口气,道:“仪贵嫔说得也没错,今日之事的确是你失察。”
赵修容哑声,最终,她略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时瑾初,但没等到时瑾初回应,她袖子中的手一紧,堪堪低下头:
“是臣妾失职,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姚嫔这时也轻言细语地?出声:“雅桃和禁军私会?,这么久也不曾引人注意,少不得有人给他们提供了便利之处,而?有这个能耐的人,好像也只有赵修容。”
其实不止,还有云婕妤,但云婕妤如今是受害者,姚嫔当然不会?没眼色地?往云婕妤身上?扯。
赵修容冷眼看向姚嫔:
“姚嫔是什么意思?”
姚嫔低了低头,不敢和她对视:“嫔妾只是就事论?事,望赵修容莫怪。”
谁叫赵修容是甘泉宫的主位,她宫中有人和禁军私会?而?不被发现,第一个被怀疑的当然是她。
赵修容察觉到四周隐晦看过来的视线,眉眼情绪不着痕迹地?寡淡了些许。
跪得久了,她膝盖都?有些疼。
赵修容不由得想,她有多久不曾这么狼狈过了?
她入宫后,很快得了圣宠,这宫中即使是皇后娘娘都?会?给她些许颜面,印象中,她何?时落得过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张德恭回来得不快不慢,他躬身回话:
“皇上?,奴才查到的林姓禁军有七人,已经让人下去对比字迹了。”
整个禁军当然不止七个林姓,但他查的只是在宫中巡逻的那批禁军罢了,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
不过半个时辰,就有宫人带了一个禁军回来。
那禁军一进殿内,就砰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皆是冷汗,邰谙窈扫过去一眼,许是她挑剔,她总觉得这禁军不过如此,她不懂,怎么就叫雅桃肯豁出性?命了。
林禁军在殿外?许是看见?了雅桃的尸体,他在看见?柱子上?的血迹时,眼神明显恍惚了一刹,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人很奇怪,明明接近雅桃时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思,如今看见?雅桃因他而?死,他居然也会?生?出懊悔和于?心不忍。
待看清他的神情,赵修容心底蓦然一沉,她攥紧了手帕。
邰谙窈在赵修容忽然说话时就觉得她可疑,如今见?她这种反应,心底立时了然,今日一事恐是有结果了。
皇后也看出什么,她言语攻心:
“雅桃已死,你和她的书信字迹摆在这里?,你逃脱不了,供出背后主谋,至少不会?让她临死都?还怀着愧疚。”
对谁愧疚?当然是云婕妤。
皇后没有忽视雅桃临死前望向云婕妤的眼神。
林禁军颓废地?跪地?,许是没想到会?被查出来,让他心里?防线被破,又许是皇后那句他逃脱不了让他认命,也或许是那句让雅桃死得安心,总归,他堪堪哑声:
“卑职招。”
众人立即提起精神,想要知道答案。
林禁军朝赵修容看了一眼,赵修容闭眼,林禁军低声:
“是……赵修容……”
而?去调查林禁军的人也很快回来,张德恭低声:“赵林两家是姻亲。”
两家其实也不算亲近,林家夫人是赵修容生?母的舅家表妹,但只要有一点姻亲,在一方得势时,总会?依附而?来。
林家于?赵家而?言就是如此。
林禁军相识雅桃在前,赵修容无意得知这件事后,才找上?来,林禁军犹豫后,还是选择了按照赵修容的命令行事。
许是早就有怀疑,在得知真相时,众人也不觉得惊讶,但还是忍不住地?朝赵修容看去。
周贵嫔嘀咕:
“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赵修容浑身一颤,她紧闭着眼,眼角突兀落下两行清泪。
时瑾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修容什么话都?没替自己辩解,她只是仰起头,双眸泛红地?看向时瑾初,哽咽咬声:“自从云婕妤被查出有孕,您就不曾踏入甘泉宫半步。”
邰谙窈明显感觉到时瑾初扣在她腰肢的手一顿。
她轻垂下杏眸。
在她入宫前,赵修容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嫔,即使良妃有孕时,都?不曾盖住过她的风头。
如今赵修容红着眼,哭诉他许久不曾去看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滑落,佳人落泪,都?是格外?惹人怜惜,况且她满眼都?是情愫。
五年相伴,邰谙窈不知道时瑾初会?不会?对赵修容的这番话产生?情绪波动。
赵修容扯了下唇角,仰头望着时瑾初,眼中只有他一人:
“您恼她,不肯来见?她,最后连甘泉宫都?不肯踏入一步,那臣妾呢?”
她哽咽地?说:“臣妾想您。”
话落,她整个人崩溃地?落泪,泣不成声:
“是不是云婕妤没有了这个皇嗣,您就肯来看臣妾了?”
她不替自己辩解,甚至连为什么要害云婕妤都?说了出来,但满殿寂静,时瑾初垂眸沉默地?看向赵修容。
云婕妤见?赵修容这般作态,攥紧了手帕,她出声提醒:“皇上?!”
赵修容闭上?眼,她不再说话,只是眼泪汹涌地?不断往下掉,等待着时瑾初的裁决。
这时,邰谙窈陡然出声:
“皇上?要如何?做?”
她问时瑾初,但没看时瑾初,低垂着杏眸,因着时瑾初这片刻的沉默,正从时瑾初的怀中一点点挪出来。
她很疼,挪的过程中,脸色都?苍白了些许,额头也渐渐溢出冷汗,饶是如此,她依旧没停。
她安静,乖顺,仿若浑身没有一点刺。
时瑾初看着这样的她,却是蓦然心底一沉。
他仿佛又看见?初入宫时的她,好像这半年来两人相处的时光都?不存在。
时瑾初喊她:
“杳杳。”
他咬重了这两个字,她在乱想什么。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邰谙窈的伪装,邰谙窈再没绷住情绪,她偏过头,泪水蓦然掉下来,她努力忍着情绪:
“皇上?,嫔妾很疼很疼。”
她在喊疼。
意识到这一点后,时瑾初心底一刺,有些选择便不难做。
赵修容看出什么,她艰难地?扯唇,却是扯不出幅度,许久,她颓废地?低垂下头。
原来瞧着自己不如别人的滋味是这般。
时瑾初抬眼,他下令:
“赵修容谋害皇嗣,即日起,降为美人,禁足半年。”
修容到美人,位分一落千丈,赵修容初入宫时就是美人,她入宫五年的努力一刹间烟消云散。
邰谙窈要休养三个月,她便被禁足半年。
况且她和云婕妤同住一宫,日后尊卑颠倒,其中差距足够叫赵美人难堪。
赵修容不敢置信地?抬头。
邰谙窈轻颤杏眸,心底也有意外?,没有料到他会?对赵修容一贬到底。
时瑾初没有看向大受打击的赵美人,垂下视线,他替怀中女子擦拭眼泪:
“仪贵嫔救助皇嗣有功,晋为婕妤。”
殿内一片安静,众人看着这对新欢旧爱的对峙,她们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只是恍然意识到,得宠和不得宠的区别原来这么大。

月影挂树梢,邰谙窈回到闻乐苑时,时辰已经到了亥时,夜色浓郁得化不开。
绥锦一直守在闻乐苑内,她被宫人用仪仗抬回来,绥锦看见她的伤,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怎么会弄成这样?!”
邰谙窈没?敢看她,被她眼底的担忧和心疼压得沉甸甸的,邰谙窈呐声说:“是个意外?。”
绥锦都不敢碰她,让人将?她抬到床榻上,别过?头去?掉眼泪,也?不问她,转而问向秋鸣。
秋鸣偷偷地瞄了一眼主子,没?敢隐瞒。
绥锦听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也?不知?该不该怪主子去?救云婕妤,这后宫这么多的妃嫔,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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