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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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蔌和宫的时候,邰谙窈抬头望了望有些刺眼的太阳。
最亲近的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不是。
【对了,说一下男女主年龄差10岁,女鹅现在18岁】
从蔌和宫回去,在路过御花园时,邰谙窈骤然站住,这一路走得有点长,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秋鸣不解地看着她:
“主子怎么了?”
邰谙窈和她对视,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我入住合颐宫,是谁的安排?”
秋鸣一愣,立时意识到主子的言下之意。
邰谙窈会入宫全是因为良妃,按理说,她应当住进蔌和宫的偏殿才对,一来方便良妃照顾她,二来日后她一旦真的孕有皇嗣也好安排,偏偏她入住的是合颐宫,没有一宫主位,距离蔌和宫还很远,从合颐宫去往坤宁宫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到蔌和宫的路程却是要翻倍。
秋鸣顺着主子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邰谙窈没让她立刻回答,主仆二人没有在御花园停留,而是一路不停地回了合颐宫。
绥锦正在殿外盼着,瞧见主子身影,忙忙迎了上来,话音藏了点纳闷:
“主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常乐轩的蒋宝林早在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偏她家姑娘久久不回,叫她心底担忧是不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闻言,秋鸣不由得抬头看了主子一眼,若非主子提醒,她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蹊跷,那边绥锦还在说午膳已经送到了,秋鸣冲主子服了服身,不着痕迹地退出去。
绥锦见状,有点不解,但见主子神情如常,按捺住心底疑问,她扶着主子踏上台阶:
“这宫中的人心思都巧得很,许多膳食都是奴婢没见过的花样。”
邰谙窈和她低声笑:“你都没见过,我应当也是没见过的。”
绥锦努了努鼻子,不和她说笑,催着她赶紧用膳:“主子饭后再休息会儿,瞧这眼底的青色,脂粉都快盖不住了,主子也不嫌累得慌。”
她和姑娘一同长大,彼此主仆情分有十余年,说话间自然没有那么拘束和顾忌。
绥锦现在想起早时瞧见的主子身上的痕迹,都还觉得心疼呢。
邰谙窈也觉得浑身不爽利,两条腿泛着难与人言的酸疼,她没有反驳绥锦的话,等膳食撤下去后,顺着绥锦的话回了内殿休息。
她昨夜未休息好,一沾到床铺,眼皮子就止不住地往一起合。
与此同时,养心殿。
张德恭奉茶进来,殿内一片安静,香炉中燃着熏香,冷淡静谧的香味溢散在殿内,刚把茶杯放在御案上,伏案处理政务的人忽然撂下笔,抬头觑了他一眼:
“今日请安时如何?”
张德恭被问得一懵,请安?
请安能有什么事?张德恭忽然想起昨日才入宫的仪美人,心底陡然了然,他低声恭敬道:“今日请安没什么事,只是良妃娘娘依旧卧病在床,仪美人在请安后,又去了一趟蔌和宫。”
时瑾初头也没抬,张德恭揣摩着皇上的意思,有点迟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皇上不是想问仪美人?
想到仪美人,张德恭就不由得想起良妃娘娘,他心底不禁摇了摇头。
良妃娘娘久病不起,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在对皇上不满?
那位害得良妃娘娘丢了皇嗣,皇上顾着冯妃腹中的皇嗣不帮良妃娘娘讨回公道,良妃娘娘不满是理所当然,但谁叫这世上不论谁错了,皇上都是不可能错的。
再说,皇室惯来凉薄,已经失去的皇嗣总是不如还在的皇嗣重要的。
皇上能够补偿良妃娘娘,却不会低声下气地去哄良妃娘娘。
良妃娘娘的这个病,要是再拖着不痊愈,恐怕是要失去圣心了。
许久,殿内依旧平静,在张德恭以为皇上不会再有吩咐了,正准备退下去时,时瑾初忽然偏头看了一眼楹窗边摆着的木槿花,他问:
“回去了么?”
虽未指名道姓,但问的是谁不言而喻,张德恭立即回答:“已经回了。”
时瑾初轻颔首。
张德恭琢磨着皇上的意思,斟酌着问:“仪美人昨日才入宫,心底恐怕彷徨得厉害,皇上不如去闻乐苑陪陪仪美人?”
时瑾初扫了眼张德恭,没顺着他的话应下,而是好整以暇地问:
“今年新上贡的碧螺春还剩多少?”
张德恭是知道当初在蔌和宫中的一番对话的,仔细思忖后,才谨慎回答:“年初时,皇上给坤宁宫、重华宫,还有蔌和宫各赏了一包,其余的都还在库房中。”
时瑾初垂眼,语气平淡:“都给她送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张德恭却没忍住地朝他看了一眼,掩住心底的讶然。
这碧螺春是贡茶,每年产量少,也就意味着分到后宫的量也少,每年也就那么几个妃嫔能得一点,皇上对仪美人倒是大方。
“其余贡茶也都给她送点去。”
话落,时瑾初想起女子进宫探望良妃那日,连双鞋都是不合脚的,他不由得轻眯了眯眼眸:“朕记得库房中还有两匹云织锦缎和木凌鲛纱?”
张德恭了然皇上这话是何意,笑了声:
“皇上记性真好。”
时瑾初懒得搭理他:“连同那匹蜀锦一起给她送去,其余的你看着办。”
张德恭心底腹诽,该赏的都赏了,他还有什么看着办的?
再怎么腹诽,张德恭也是忙不迭地应了下来,亲自去了一趟后宫,但没成想等到了闻乐苑时,仪美人居然还在休息。
张德恭瞧了眼天色,拦住准备转身去叫醒仪美人的绥锦和秋鸣:
“美人主子既然睡了,就别吵醒她了。”
闻言,绥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毕竟她瞧着姑娘的模样,当真有点心疼,舍不得叫起姑娘。
而秋鸣则是掩饰不住的愕然。
皇上有赏,居然没让主子亲自出来谢恩,秋鸣忍不住地呼吸快了一点。
张德恭没管秋鸣在想什么,他不过是眼瞧着皇上对仪美人是满意的,便也对仪美人释放了点善意罢了。
将皇上赏的东西都交给秋鸣,张德恭意味深长道:
“皇上还是惦记着美人主子的。”
秋鸣喜不自禁,整个闻乐苑的宫人也都连忙跪下谢恩。
张德恭冲着绥锦和秋鸣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开,他说的是实话,皇上是惦记着仪美人没错,但也仅此而已。
赏的东西再贵重又如何?依旧比不过升一个位份。
但不论如何,凭着仪美人的姿色,这闻乐苑的灯笼应当也是要亮一段时间的。
怀着这个心思,张德恭一路赶回了养心殿,只是没想到某人叫住了他:
“她什么反应?”
张德恭呐呐道:“奴才去的时候,仪美人还在休息,奴才便没有打扰仪美人,将东西放下就回来了。”
“在休息?”
问出这句话时,时瑾初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间情景,尤其某人耐不住时低泣的模样,他眸底微不可察地稍暗了些许。
张德恭忙不迭地应了声。
时瑾初瞧不出情绪,淡淡地点了下头。
邰谙窈不知养心殿的对话,她一觉睡到了傍晚,还是秋鸣领了晚膳回来,绥锦才叫醒了她。
她睡得有点懵,朝楹窗外瞧了一眼,见外间日色有点暗,不由得问:
“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回答她的是绥锦,顺势替她拿来衣裳。
浸湿的帛巾敷在脸上,邰谙窈眸底终于恢复了清醒,她依旧有点恹恹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晚膳也只简单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木箸。
秋鸣见状,忙忙将御前赏赐的事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她还压低了些音量:
“奴婢将东西都整理好放入库房了,奴婢瞧着皇上赏了好多贡茶,其中还有碧螺春,奴婢记得今年皇上只赏了几位娘娘,瞧数量,皇上应当是将剩下的茶叶都让张公公送来闻乐苑了。”
听见碧螺春三个字,邰谙窈指尖不着痕迹地轻颤了颤。
秋鸣还在细说碧螺春的贵重,邰谙窈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仿佛又想起昨日夜间的情景。
她若无其事地打断了秋鸣的话,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出去后,可有什么收获?”
秋鸣话音一顿,绥锦不解地看过来,今日秋鸣出去时,她就有点纳闷,但她知晓分寸,什么都没有问。
秋鸣面色有点凝重,隐晦地看了主子一眼,才低声:
“奴婢打听到了,本来主子入宫,皇后娘娘是有意让您入住蔌和宫偏殿的,是敬妃娘娘道,听闻主子往日身体不好,如今良妃娘娘又病重在身,还不如这合颐宫僻静,更适合主子居住。”
绥锦听到这里,才知道今日秋鸣做什么去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微妙,她不由得皱眉,心底升起一股担忧。
邰谙窈也不动声色地轻蹙了下黛眉,但她想的和绥锦不同,她扫了一眼闻乐苑上下,又想起合颐宫的位置,不禁觉得些许古怪。
合颐宫僻静么?
一点也不。
合颐宫和坤宁宫只有一刻钟的距离,和皇上的养心殿也距离不远,说得再过点,怕是许多妃嫔都想要住进这合颐宫中。
唯一能和僻静扯上关系的,也就是这合颐宫中没有主位,只住了一位蒋宝林。
但这也不算坏事。
邰谙窈杏眸闪过一抹纳闷,听闻敬妃娘娘惯来不插手后宫事宜,怎么会关注起她的宫殿住处?
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今日在坤宁宫请安时,第一个和她搭话的人也是敬妃娘娘,某种程度上,也是替她解了围。
邰谙窈百思不得其解,她初入宫,和敬妃娘娘自然没有什么交情。
邰谙窈抬起杏眸,忽然问:
“敬妃娘娘和良妃娘娘关系如何?”
秋鸣知道主子是何意,果断摇头:“奴婢从未听说过两位娘娘交好。”
良妃娘娘尚好,敬妃娘娘一直都是围着皇子和公主转,从不和后宫妃嫔有什么交涉,和诸位妃嫔的关系都是淡淡的。
邰谙窈蹙眉,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不论敬妃有什么目的,迟早都会暴露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姐妹们有说需要列出妃嫔宫殿了,只放已经出场的妃嫔,如下:】
皇后:坤宁宫
敬妃:重华宫
良妃:蔌和宫
冯妃:朝阳宫
赵修容:甘泉宫
颖婕妤:永安宫——吉云楼
云贵嫔:甘泉宫——颉芳苑
女鹅:合颐宫——闻乐苑
何美人:福阳宫——景祺阁
蒋宝林:合颐宫——常乐轩
第10章
时辰将近傍晚,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消失殆尽,暗色渐渐浓郁,但各个宫殿没人睡下,依旧在等御前的消息。
闻乐苑也在等,宫人翘首以盼,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邰谙窈倚着楹窗坐着,将众人百态都尽收眼底。
直到宫门落锁,御前一直没有动静,便也是有了答案。
——今日皇上不入后宫。
宫门被重重地关上。
闻乐苑倏然陷入一片死寂中,宫人们都死命地垂下头,秋鸣也不由得咬了下唇。
秋鸣眼底有点担忧和不解。
主子是新人入宫,瞧着往日皇上的作风,若是喜欢,连续几日侍寝都是常有的事情,去年新妃入宫时,云贵嫔就是一连三日侍寝,叫众人羡慕不已。
而今日御前的赏赐也说明了皇上对主子是满意的,秋鸣不着痕迹地皱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整个闻乐苑中,也只有邰谙窈一个人的神色如常。
她扫了一眼满殿众人的神情,她好像很狐疑:
“皇上每次宣人侍寝,都是连续传召?”
秋鸣下意识地回答:“不是。”
话落,秋鸣心底立时一个咯噔,有点不敢抬头看主子。
果不其然,邰谙窈轻扯了一下唇,她杏眸轻弯,仿若余着些许温柔,话音也格外轻细:
“我以为每个妃嫔侍寝都是连续数日呢,不然,你们怎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那般轻柔,却叫人心惊胆战,秋鸣砰一声地跪了下来,闷响一声,殿内其余宫人也立时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邰谙窈没有叫起,她脸上的情绪格外淡:
“我不喜欢别人一惊一乍,你们既然在我宫中伺候,也应当要稳重一点。”
满殿只有绥锦一个人没跪下,秋鸣咽了咽口水,她心底苦笑,皇上不过一日没来,她们就表现得仿佛主子就此失宠了一样,怪不得主子会不高兴。
秋鸣低头恭敬道:
“奴婢们谨记。”
邰谙窈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还跪着做什么,这么晚了,都下去休息吧。”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敢墨迹,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很快,殿内只剩下邰谙窈和一个绥锦。
绥锦心底叹了口气。
久病的人,多是脾气有点古怪,自家主子也是如此。
主子惯来不喜欢人垂头丧气的,年少时见惯了旁人对她病情的沉默,便觉得这般最是晦气。
知晓主子睡了一日,现在还不困,绥锦没催着主子睡下,而是拿了件披风替主子披上。
邰谙窈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倚着栏杆,看向外间奄奄一息的月色。
绥锦替她拢了拢衣襟,没有提起适才主子恼怒一事,而是不解地问:
“主子今日怎么会让秋鸣去查宫殿一事?只认识一日,主子就相信她了?”
不怪绥锦这么问,她惯是了解主子,瞧着是最软和的性子,心却是冷的,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人。
邰谙窈头也没回,语气冷淡:
“没什么信不信任。”
“只要我还得势一日,总有奴才会想为我所用。”
这后宫妃嫔是多,但再多,又如何能有宫人多?
想得脸的宫人太多,位置却只有那么一点,谁都想往上爬,秋鸣若是抓不住机会,总会有其他人代替她抓住。
而且,秋鸣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会使力来到闻乐苑伺候,心底没个想法才是不可能。
秋鸣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时间久了,自见分晓。
总归这宫中,除了绥锦,她谁都不信。
绥锦沉默了片刻,她才低声问:“主子会觉得不高兴么?”
邰谙窈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她眸底不易察觉地深了深,背对着绥锦,她轻扯唇:
“良妃入宫七年,惯来听闻其得宠,结果一朝小产,连个凶手都查不出来,至今还卧病在床。”
绥锦有点不解地看向她。
邰谙窈声音很轻很轻:
“我从见到良妃的第一面起,就知晓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陪伴在身侧七年的人都如此下场,她一个刚入宫的新妃,值当什么?
这后宫妃嫔,除了皇后,都不过猫狗一样,得他想起时,逗弄一番罢了。
难过和生气都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叫那位对她印象深一些,至少在他高兴时,最好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她。
她有自知之明,没那么不识趣地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她这般的身份,自从踏入宫门那一刻起,便也没有不高兴的权利。
绥锦听得一阵心疼,顾不得宫中的规矩:“姑娘怎么这么轻贱自己?”
邰谙窈扭过头,背对着绥锦不说话。
绥锦鼻子酸,不由得红了眼,她擦了一把眼泪,咬声说:“姑娘也说过,情分都是相处出来的,姑娘能叫陈夫人待姑娘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在这宫中,也同样能活得自在。”
她口中的陈夫人,就是邰谙窈的舅母。
邰谙窈依旧格外安静。
她想,舅母疼爱她么?应当是疼爱的,她离开衢州时,舅母还难过地掉了眼泪。
但在一开始,邰家久久不派人去接她后,舅母也曾觉得不耐烦,暗中和嬷嬷抱怨她就是个麻烦。
是她只要身体能够支撑,就坚持去给舅母请安,整日陪舅母说话,在舅母生病时,日夜不坠地守着其身旁,亲自替其煎药,所做之事从不敢假借人手。
处处谨慎,也处处熨帖。
夏日不敢用冰,冬日乖巧地闷在屋中,探头听着院外表姐妹的欢笑声,从不敢吹风,也从不敢轻易生病,只怕别人觉得她是个麻烦。
寄人篱下的生活从不好过。
她是一点点熬过来的。
这世上许是很多人过得比她艰难,但偶尔闲来,她每次听表姐妹和她羡慕,她的长姐是当今的良妃娘娘,是如何地备受宠爱时,她都会觉得煎熬。
她会忍不住地想,她和长姐,本应该是一样的。
她的病早就好了,为什么不来接她?
如果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为什么长姐一出事,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入京?这个时候,便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了么?
她想质问,想得到一个解释。
但答案早就不言而喻,在见到邰家人的那一刻,她只是越发清楚答案。
她就是被遗忘了而已。
邰谙窈闭上双眼,掩住眸底深处的自嘲,她说:
“你说得对,我能活得很好。”
毕竟,讨好一个人,是她做惯的事情了,不是么?
宫门落锁后,不止是闻乐苑得到了圣驾不曾入后宫的消息,满宫皆知。
和邰谙窈同住合颐宫的蒋宝林最先松了口气,她朝闻乐苑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地幸灾乐祸:
“瞧她今日得意的样子,我还以为皇上对她有多满意呢,结果不过如此。”
今日邰谙窈一而再地拒绝她,叫她好生没脸,便是之前没有恩怨,她是乐得见邰谙窈落魄的。
松玉呐呐。
仪美人是只侍寝了一日,但当初主子也只侍寝了一日罢了,而且一直恩宠平平,松玉也不知道主子在嘲笑仪美人什么。
再说,仪美人位份比主子高了那么多,还是少有的有封号的妃嫔,且不论身后的良妃娘娘,就是仪美人自己,想要收拾主子都是易如反掌。
松玉根本想不通,主子为什么要和仪美人过不去。
松玉没有附和,不想加深主子和仪美人的矛盾,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许是御前有什么事耽误了。”
蒋宝林听到这话有点不喜,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什么耽误不耽误,皇上真有心,便是刮风下雨也会来看她!”
松玉哭笑不得,知晓主子是在故意挑刺,仪美人才入宫两日,便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叫皇上这般惦记。
蒋宝林说了两句,忽然想起自己也有数月未见过皇上了,脸色当即一垮,也没心思再关注仪美人的事。
蔌和宫。
良妃也得了消息,她先是一怔,随后,顾不得心底难与人言的情绪,她下意识地要起身,却猛地呛咳了一阵,扶雪被她吓得一跳: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好一阵呛咳后,良妃渐渐平缓下来,她细眉紧紧拧在一起:“你明日亲自去闻乐苑一趟。”
扶雪不解。
良妃就叹息了一声:
“这宫中惯是见风使舵的人,二妹只得了一日侍寝,虽不难堪,却也只是平平,你亲自去一趟,别叫人看轻了她,也省得底下的人怠慢。”
妃嫔的闲言碎语固然难受,但最叫人受不住的是底下人的不上心。
且不说别的,便是御膳房稍怠慢一点,膳食往后排排,等送到宫中时,菜肴早就冷了。
二妹妹身体惯来不好,怎么受得了?
扶雪听罢,忍不住哭笑不得:“娘娘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二姑娘才入宫两日,下面的人再是看碟下菜,也不会这么着急。”
良妃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她苦笑一声:
“我只是担心……”
不止是担心底下人的作为,也是担心二妹妹心底会胡思乱想。
扶雪听出了娘娘言下之意,不由得噤声。
她想起了她见到的二姑娘,的确是个心思敏感的,娘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扶雪拍抚着娘娘的后背,让娘娘躺下休息:
“奴婢记得了,明日就亲自去一趟,娘娘您就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哦,不来,是吧?
小时:不是!
【下次也别来了。】
第11章
翌日请安,邰谙窈依旧是辰时前被叫了起来,今日闻乐苑没了御膳房亲自送膳食的待遇,好在殿内的宫人昨日被训了一次,都长了记性,也能平常心对待,没有露出失落或不忿的情绪。
但较比昨日,今日殿内仍是显得沉闷了些许。
早膳时,隔壁就有人先行离开了,听见动静时,秋鸣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满,但觑了眼主子的神情,最终还是咽下了话音。
邰谙窈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什么都没说,仍是让秋鸣跟着一起去坤宁宫请安。
坤宁宫中,她来得不早不晚,殿内还有许多空位,邰谙窈一抬眸就瞧见端坐着的敬妃娘娘,敬妃来得惯来是早,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敬妃很快朝她看来,冲她无声地笑了笑。
邰谙窈冲几位位份高的妃嫔服身行礼,敬妃很快叫了起:
“仪美人来了,快坐。”
邰谙窈眸色忍不住地一闪,她想起了昨日秋鸣调查的结果,只不过她对敬妃娘娘了解过少,再有什么猜疑也得按住不表。
宫中对来请安一事很少有怠慢,她才落座不久,提花帘就被人掀开,颖婕妤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颖婕妤敷衍地对上位行了个礼,还未落座,眼神就落到邰谙窈身上,她掩住唇,轻飘飘一笑:
“瞧仪美人这眼底的青色,可是昨日没有睡好?”
邰谙窈不动声色地挑眉,她眼底的青色?
昨日请安回去后,除了晚膳时间,她就差睡了一日一夜,梳妆时,对着铜镜她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妥,否则绥锦和秋鸣早提醒她了。
颖婕妤话音甫落,殿内就响起了几声闷笑,昨日瞧见仪美人时,满殿的人少有不觉得这是个威胁的,但等侍寝消息传来后,许多人心底都不禁松了口气。
同时,也觉得邰家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想送仪美人进宫争宠,也不想想她们皇上岂是那般肤浅的人?
便是这般心思起起伏伏,才叫一些人忍不住地在听见颖婕妤话中的嘲讽时笑出了声。
邰谙窈落在杯盏上的手指收回,她轻点了点眼尾,仿若是真觉得自己眼底有些青黑,杏眸中浮现些许紧张和担忧,她没反驳颖婕妤的话,而是咬住了唇道:
“颖婕妤心细,嫔妾初来乍到,许是昨日真的没有睡好。”
一两句嘲讽对她而言不痛不痒,即使她反驳,也总有人觉得她不过逞强罢了,既然如此,她也乐得装出一副黯然失神的作态。
她承认得过于爽快,叫颖婕妤难免觉得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中,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淡了些。
不知怎么的,瞧着邰谙窈脸上的失落和不安,颖婕妤心底莫名有些呕得慌。
装模作样,又是个贱人!
颖婕妤扯了扯唇,懒得再说话。
上位的敬妃娘娘和赵修容对视了一眼,都是端着杯盏抿了一口茶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很快,皇后娘娘从内室出来,殿内依旧有一个位置空着,不等皇后发问,外面就传来一阵动静,有人掀开帘子进来,邰谙窈隐约觉得眼熟,等来人开口后,她便知晓来人是谁了。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今日起身时觉得有点不爽利,特意让奴婢来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她今日应当是来不了请安了。”
在场和昨日相比,只少了一位冯妃娘娘。
邰谙窈很快想起来这人是昨日跟在冯妃娘娘身后的那个宫女,她觑了眼皇后娘娘,只见皇后娘娘面上浮现一抹担忧:
“冯妃怎么样?有没有请太医?冯妃怀着身孕,可马虎不得。”
白蓉听着皇后有点紧张的话,忍住自得的情绪:“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出来时已经派人去了太医院,这时候应当也到了。”
她再是掩藏,众人也轻易瞧得出她的得意,毕竟冯妃自有孕后,不止是她,她宫中的人也是一样,都是张狂得厉害。
皇后娘娘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两句,将让她回去仔细照顾着了。
白蓉不卑不亢地屈了下膝盖,显然是对皇后娘娘的反应早有所料。
满殿的人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是有人看向白蓉的眼神莫名,邰谙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她忽然又不着痕迹地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
皇后对冯妃娘娘腹中这个孩子是怎能看待的呢?
当真没有一点不容之心?
邰谙窈品了品口中的茶水,和昨日御前赏赐的碧螺春不能相比,却也是难得的好茶。
这般茶叶随意拿来招待嫔妃,某种程度也可见皇后娘娘的底气,膝下有嫡子,又有宫权在握,皇上也同样敬重她,这样一想,仿佛她的确没什么好在意冯妃腹中的皇嗣的。
毕竟,如果这满宫中一直没有皇嗣诞生,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前朝后宫莫不会觉得她善妒。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邰谙窈想起适才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冯妃娘娘有孕在身,再见殿内众人神情莫名,她总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劲。
口中茶水味道也淡了下来,有点没滋没味的,邰谙窈囫囵咽了下来,她垂下杏眸,掩住了眸中的若有所思。
请安和昨日一样散得很快。
邰谙窈明显察觉到,昨日她没有侍寝后,这满后宫的嫔妃对她关注一下子就降低了下来。
所以,没有连番侍寝究竟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呢?
邰谙窈这般想着,但没有想到,等快到合颐宫时,就见到了停在宫外的銮驾,她脚步有一刹间的停住。
秋鸣也瞧见了銮驾,眼睛倏地一亮,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