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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你也在猜?”
邰谙窈一顿。
他话?音很淡,但邰谙窈总觉得藏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邰谙窈听不清。
她和铜镜中的女子对望,许久,她轻颤了下眼眸,声音很轻:“臣妾猜不猜,有?什么重要的。”
她说着不重要,但眉眼都耷拉了些许,拆着头饰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
无端叫人觉得她格外在意这件事。
时瑾初望着她,觉得她有?时候真的很敏锐,糊弄他的手段信手捏来,如同现在,她说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时,眼睛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不由?得想起今日底下人禀报赵美人找上她时的场景。
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在宫人问他,今晚是否要进后宫时,他直接翻了合颐宫的牌子。
女子惯是心眼小,或是换种说法,她过于敏感了些。
或许是从小的经历,又或许是回京后瞧着邰家对她和良妃的区别对待,叫她格外在意当?她处于选项中时,她是否会被?选择。
今日赵美人刻意找上她,真心给她道歉也好,假意借她当?梯子也罢,他都不可能会选择去看望赵美人。
时瑾初抿了口花茶,不若茶叶余香,但也不会有?什么苦味,很适合女子的口味,他咽下茶水,喉结缓缓向下滑动,再抬眼,瞧见女子还在
慢吞吞地折腾那几根头饰,时瑾初放下杯盏,调整了一番姿势,问她:
“你准备捯饬到什么时候?”
邰谙窈捻着一根玉簪,从铜镜中和他四目相视,他眸底漆黑,叫邰谙窈看不清,但他换了话?题,那股难言的气氛过去,叫她心底松了口气。
邰谙窈拆下最后一根头饰,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她再回眸时,便不自觉地余出些许余韵,她轻哼:
“女为悦己?者容,皇上一点也不懂臣妾的心思。”
她脸颊上还晕着浅淡的脂粉,眸眼姣姣,轻飘飘地落在人身上,仿若当?真含着情谊。
时瑾初朝她招手,等将人揽入怀中,他垂下视线望她,意味不明地轻呵了声:“朕倒是也想懂。”
但某人满口瞎话?,叫其?中难度增加了不是一星半点。
邰谙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胡话?,也懒得去懂。
今日时瑾初来了合颐宫,而不是甘泉宫,叫她稍微有?点满意,于是,她难得主动,手指钻入他的衣袖,勾缠住他的小指,仰起脸问:“皇上,安置么?”
时瑾初没好气地掐了掐她腮帮上的软肉。
邰谙窈纳闷,她这段时间养出了点肉,双颊白皙饱满,也能捏出点肉感来。
她被?掐着脸颊,说话?受阻,口齿不清道:“您怎么总是爱掐臣妾的脸?”
她当?他是喜欢,还仰起脸,主动地送上去。
时瑾初一顿,他垂着视线望她,见他停住,她不解地抬眸地和他对视,四目相视下,他被?磨得半点脾气不剩,只能一点点地松了手。
但他没有?彻底松开,而是指腹擦过她的脸、顺势而下,落在她脖颈上轻轻摩挲。
邰谙窈仰着脖颈,脖颈敏感,些许痒意瞬间席卷全身,叫她忍不住地一阵颤栗。
她轻声闷哼:“皇上……”
许久,有?人俯下身,她的声音被?堵住,唇上的口脂好像也在逐渐消融,她隐约听见他回应她:
“待会再叫水,行不行?”
他知晓她的习惯,仿佛也在征求她的意见,但邰谙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顺着而下,好像钻了进去,她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了些许。
她咬住唇,没能回话?。
他意识到什么,低笑了声,偏要喊她:
“修容娘娘?”
他喊得格外端正,声音压低,不受控制地钻入了她耳膜。
邰谙窈蓦然睁大了双眸。
他这时喊她修容娘娘,端得一本正经,偏眼下一幕又是凌乱,她没忍住闭上眼。
他惯是知道怎么刺激她。
真是要命。
时瑾初慢条斯理地垂眸,他望着女子不断往他怀中钻,浑身紧绷,全然忘记平日中的装模作样,不由?自主地依赖他。
叫人格外顺眼。
许久,他俯身啃咬她的唇,心底唾弃。
也不知在唾弃些什么,或许是在唾弃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
殿内红烛渐暗,殿内一直没叫人,绥锦早吩咐烧好的热水,愣是重新?烧了两?次,才抬入了内殿。
*******
各个宫殿在得了合颐宫落锁的消息时,就心底含酸地都熄了灯,但今日合颐宫侍寝,最难受的不是她们,一想到会有?人比她们难受,她们心底的不舒坦居然消散了不少。
但和众人想的不同,甘泉宫内早早熄了灯。
翌日请安时,赵美人也是心平气和,她甚至没朝邰谙窈多?看一眼,倒叫邰谙窈越发?摸不清她昨日是真心假意了。
不过,也没那么重要。
邰谙窈没有?过多?关注赵美人,今日是中秋,因着这次只办家宴,除了后宫妃嫔,也只有?些许在京的皇亲国戚会来,宴会地点就摆在了揽月楼。
但今日又是中秋又是十五的,邰谙窈也没有?格外上心,绥锦替她准备好了宫装,中秋摆的晚宴,倒是不必着急。
想起来什么,邰谙窈扫了眼高嫔,高嫔今日还是来请安了。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邰谙窈只盼着今日的晚宴能够风平浪静的结束。
申时末,邰谙窈才坐着仪仗前往揽月楼,她到的时候不早不晚,来的妃嫔已?经不少,她环视四周,果然,高嫔已?经在其?中了。
依着位份,她和高嫔的位置隔了一段距离。
这叫邰谙窈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杜修容和她相邻而坐,杜修容朝她隐晦地苦笑了一声。
邰谙窈也没法说什么安慰她的话?,高嫔这个隐患一日不爆出来,杜修容一日就没法安心,谁叫她是钟粹宫的主位,高嫔有?孕但凡有?点闪失,她都难逃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自从意识到高嫔会来中秋宴后,邰谙窈就担心今晚会发?生?什么事端,一直保持着警惕。
但出乎意外的,直到宴会结束,高嫔都没有?出什么事。
皇亲国戚陆续离场,邰谙窈还记得年宴时的事情,她紧紧地靠着秋鸣,和高嫔中间隔了数人,确保再是出事,也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直到平安无事地回了合颐宫,邰谙窈还觉得有?点不真切。
她没忍住地按了按额角,着实?想不通高嫔顶着个皇嗣四处招摇,是要做什么。
今日是十五,后宫妃嫔都没折腾,邰谙窈也早早地准备休息,合颐宫刚熄了灯,忽的听见外间一阵喧闹声。
邰谙窈披着外衫起身,她皱眉:
“怎么回事?”
殿内点了灯,邰谙窈听见了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她倏然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敲门,让邰谙窈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没耽搁,让小松子开了门,就见一群宫人鱼贯而入,冲她恭敬道:
“仪修容,太后娘娘请您走一趟慈宁宫。”
不安的预感落实?,宫人再是恭敬,也掩不住他们强硬的态度,邰谙窈扫过众人,居然来了十数个宫人,是打?算她不去的话?,强行带她过去么?
被?冒然吵醒,邰谙窈脸色也不很好看,她拢了拢衣襟,没有?立即跟着走,而是问:
“不知太后娘娘这个时候见臣妾是有?什么事情?”
为首的宫人半个字不肯透露:“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请修容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绥锦担忧地握紧了娘娘的手臂。
邰谙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和那宫人道:
“本宫要换身衣裳。”
宫人还欲说什么让她不要耽误时间的话?,邰谙窈蓦然一个冷眼扫过去:“你若是有?二话?,本宫大可去请皇上来,问问皇上,愿不愿意让本宫衣衫不整地出去合颐宫!”
宫人立即噤声,不敢再有?异议,恭敬地低下头。
邰谙窈转身进了内殿,眉眼的冷意消失,绥锦不解,忍不住地喊了她一声,邰谙窈摇头,她想起适才瞧见外间一片暗色,想来太后未曾惊动他人。
她压低了声,嘱咐绥锦:
“你待在宫中哪里也别去,让小柏子去坤宁宫请皇上。”

与此?同时,小柏子溜出合颐宫,匆忙地往坤宁宫跑去。
坤宁宫的大门紧闭,小柏子顾不得其他?,上去就啪啪地敲响门,里面有宫人打开门,不待人询问?,他直接强闯进去。
坤宁宫的?宫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人都?有点傻眼,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
“站住!这是坤宁宫!擅闯坤宁宫,你找死不成?!”
小柏子根本?不敢停,他?埋头往前跑,脑海中只记得娘娘的?交代——他?必须替娘娘请到皇上!
但小柏子再快,也不可能跑得过整个坤宁宫的?宫人,他?很快被按住,小柏子眼见快到殿前,他?顾不得尊卑,直接大喊:
“皇上!皇上!奴才求见皇上!”
问?春和?张德恭都?守在殿门前,听见这么大的?动静,两?人都?是惊愕,问?春更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她冲下游廊,待知道发生了什么后,被气得够呛:“你们都?是废物么?!这么多人居然拦不住一个狗奴才?!”
问?春认出了小柏子,她眼神一闪,厉声道:
“还不快把他?的?嘴堵上!惊扰到圣上和?娘娘,你们担待得起么?!”
张德恭还守在殿前,只是往游廊外看了一眼,但闲庭内黑灯瞎火的?,又是一堆人堵着,他?也没怎么看清,秉着皇后是后宫之主的?念头,张德恭没打算插手。
但下一刻,有人声嘶力竭地喊住了他?:
“张公公,奴才是合颐宫的?!娘娘出事了!求公公替奴才通报一声!”
张德恭只听见合颐宫三个字,顿时就站不住了,他?快步上前,拦住问?春等人的?动作:“停下!”
借着灯笼,张德恭也瞧清了小柏子,他?心底蓦然一个咯噔。
问?春见被发现了,她强撑着一口气:
“娘娘和?皇上已经睡下了,仪修容能有什么事值得惊扰娘娘和?皇上?”
眼见问?春有让人拦住他?的?打算,张德恭都?要被气笑了,他?往日怎么没发现问?春的?胆子这么大?
就在这时,正殿的?门被从内推开,众人倏然转过头,就见时瑾初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众人吓得顿时跪下。
小柏子借机挣脱开众人,他?跪着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格外狼狈:
“皇上!娘娘被慈宁宫的?人带走了!慈宁宫的?宫人来势汹汹,娘娘让奴才来请您!求皇上走一趟!”
时瑾初只听到了一半,人就已经踏出了游廊,经过问?春时,他?直接一脚踹在了问?春身上,问?春惨叫一声,被踹得滚下台阶,趴在地上直不起身。
皇后脸色骤变:“皇上!”
时瑾初冷冷地扫过她:
“你要是管不好你的?人,朕就让人替你管。”
皇后砰一声跪了下来,她只简单地披着外衫,青丝都?披散着,但她无?暇顾及,顶着时瑾初森严的?冷意,她磕头而下:“请皇上息怒,臣妾日后会管束好她。”
她没等来回应,再抬起头时,时瑾初早不在了坤宁宫。
她转头望向问?春,问?春正疼得浑身发抖,皇后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把她抬回去。”
她还得去慈宁宫。
*******
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邰谙窈走在小道上,宫人拎着灯笼,她才能勉强看得清前方?的?路。
邰谙窈一路都?很沉默,直到进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殿内气氛有点肃穆,邰谙窈扫了一眼四下,不止有太后在,敬妃也在其中,在看见敬妃时,邰谙窈有一刹的?惊讶。
太后平日中很少管后宫事宜,邰谙窈见到太后的?次数也不算多,许是时瑾初的?原因,太后对她还算友善。
这还是邰谙窈头一次见太后脸色那么难堪,望向她的?眼神都?凝着冷意。
邰谙窈皱眉,她像是察觉到气氛,面上露出了些许不安,她福身:“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和?敬妃娘娘。”
她被人刁难过规矩,后来便学得极好,膝盖弯得很结实,也顺势低埋着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但在她弯下腰肢的?瞬间,就有东西?摔在她跟前,杯盏碎片迸裂,险些溅到邰谙窈的?身上,邰谙窈呼吸一紧,她茫然地抬起头:
“……太后娘娘?”
仿佛被骤然发难吓到,她咬住唇,脸色不由得些许发白。
太后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她,半点没有动容:“跪下。”
邰谙窈没有反抗,她掀开裙摆跪下,杏眸中染上不安和?茫然,她手足无?措地问?:
“臣妾是做错了什么,让太后娘娘如此?震怒?”
话落,她仿佛听见敬妃叹了一口气,邰谙窈袖子中的?手一点点握紧了手帕。
太后没有回答她,她垂眸,声音平静道:
“仪修容,你来说,妃嫔入宫都?是为了什么?”
邰谙窈被问?得一怔。
而这时,也终于有人到了慈宁宫。
听见动静,众人转头看过来,邰谙窈也不例外,待瞧见人时,她不自觉有点红了眼眸,委屈地望向他?。
时瑾初来得很快,染了一袭风尘仆仆和?夜间凉意,刚踏入殿内,印入眼帘的?就是女子跪在殿内的?一幕,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太后一点也不意外他?来得这么快,也清楚他?来的?目的?。
太后淡淡道:“皇上既然来了,就和?哀家一起听听吧。”
“嬷嬷,给皇上赐座。”
太后话落后,就一直看着时瑾初,时瑾初瞧出了她的?态度,但他?仿若不察,懒散地勾着唇,问?:“仪修容这是犯了什么事,惹得母后这么大动干戈,连起来回话都?不许?”
他?态度漫不经心,仿若根本?不在意。
但知子莫若母,他?如果真?的?不在意,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太后不理会他?拐弯抹角地替仪修容求情:“想知道,就坐下听。”
意识到她态度坚决,时瑾初轻眯了眯眼眸,他?走到位置上坐下,这时才分了点余光给敬妃,他?轻扯唇:
“这么晚,敬妃不回宫休息,来慈宁宫做什么?”
这里只有他?们几人,是谁折腾出来的?事情,一目了然。
听出他?话音中的?冷意,敬妃握了握手帕,她尴尬地抿了下唇,埋头没能回话。
邰谙窈低垂着头,她没再看时瑾初,这个时候做可怜模样?,只会让太后对她愈发不喜。
许是刻意说给时瑾初听,太后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仪修容,哀家的?问?题很难回答么?”
邰谙窈闭眼,她当然清楚皇室甄选后妃的?目的?,而太后会问?她这个问?题的?原因不言而喻,她已经感受到时瑾初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许久,邰谙窈终于出声:
“后妃入宫,一是要伺候皇上,二是要替皇室开枝散叶。”
太后蓦然一声冷笑:“原来仪修容也知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
太后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意,她回宫以后,就知道仪修容得宠,一个生辰宴,又是宴请诰命,太后本?就觉得这份荣宠有些过,但顾念着皇上,也只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干涉。
但结果呢?
偏还有人不识抬举。
“入宫以来就一直以药避孕,你对得起皇上对你的?恩宠么?”
时瑾初搭在杯盏的?手倏地顿住。
许久,他?掀起眼,眸色漆黑地望向邰谙窈,邰谙窈被看得浑身一僵。
刚进来的?皇后也被两?个字惊住,她愕然地望向殿内跪着的?邰谙窈,如何也想不到邰谙窈会这么大胆。
蓦然,时瑾初轻笑了一声,念道:“避孕?”
邰谙窈听出了什么,她脸色微白,眼眸通红地望向时瑾初,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她摇着头:“……臣妾没有。”
从云修容传出有孕起,时瑾初就一直盼着她有孕。
邰谙窈明知这个事实,再如何,她也不可能承认她曾避孕一事。
她忍住情绪,也忍着哽咽道:
“您不信臣妾?”
时瑾初望着邰谙窈,唇角的?那点幅度一点点消失,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或者?正是他?了解女子,他?才清楚地知道答案会是什么。
他?视线一直落在邰谙窈身上,她一错不错地和?他?对视,眸中透彻,没有半点心虚,仿佛被伤了心,格外难过,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
时瑾初一点点地握紧了杯盏,他?头也没回,声音仿若平静地问?:
“敬妃,到底怎么回事?”
敬妃站了起来,她冲着时瑾初福身:“是有人向臣妾告发仪修容避孕一事,臣妾不敢有所隐瞒。”
时瑾初终于朝她看了一眼,但这一眼,让敬妃心底蓦然生寒。
时瑾初勾着唇,笑得平淡:
“哦,不敢隐瞒,就直接状告太后,朕是死人么?”
他?话音平淡,却透着刺骨的?冷意,敬妃脸色骤变,直接屈膝跪下,响得让人头皮发麻,她埋首:“臣妾不敢!”
他?什么话都?敢往外撂。
太后被气得心口直疼,她忍不住训斥:“皇上!”
时瑾初拨了一下杯盏,杯盖和?杯身发出碰撞声,很清脆地回荡在殿内,殿内渐渐安静下来。
邰谙窈有点怔怔地
看着这一幕。
她极其迷惘地望着时瑾初,谁都?瞧得出时瑾初的?怒意,邰谙窈当然也看得出。
但她如何也没有想到,时瑾初的?怒意居然没有冲着她而来。
她明明察觉到时瑾初在某一瞬间望向她时,有情绪在不断翻涌压抑。
时瑾初知道女子在看他?,但他?看都?没看女子一眼,耷拉下眼眸,平淡地问?:
“人呢。”
敬妃知道这是在问?她:“人,臣妾也已经带来了。”
有人从殿外进来。
邰谙窈立即转头去看,等看见福媛时,她居然半点也不意外。
她只是没有想到,和?福媛有关系的?人居然会是敬妃。
福媛进来后,根本?不敢看向邰谙窈,埋头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奴婢也是偶然听见娘娘和?绥锦姑娘的?对话,才知道娘娘居然不想怀上皇嗣,一直借着药物避孕,奴婢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直到昨日遇见了敬妃娘娘,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
福媛知道要是提起她是从鹦鹉口中得知这件事,那么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福媛自然要摒弃不利之处。
邰谙窈只在福媛进来时看了福媛一眼,视线就又放回在时瑾初身上。
许久,她见时瑾初看也不看她,眸底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角。
时瑾初扣住杯盏的?手指在这一刹间好像动了动。
待福媛说完,敬妃未曾说话,太后直接道:
“这奴才说的?是真?是假,去合颐宫取一剂药给太医查看,就能知道结果。”
时瑾初眼皮子也没掀一下:“张德恭。”
张德恭刚要退下,就听太后冷哼了一声:
“让高嬷嬷去。”
时瑾初抬起头,太后也正在看他?,仿佛早看透他?要做什么。
许久,时瑾初才收回视线,他?平静道:
“那便一起去。”

简短的两句对话,不等外人听清其中交锋,高嬷嬷和张德恭已经一起退出了慈宁宫。
慈宁宫倏然安静下来,宫门被推开的一刹间,众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间夜色愈发浓郁,暗得仿佛能将人吞进去。
满殿内只有太后和时瑾初坐着,敬妃跪在台阶前,连皇后都没有座位。
有人轻叹了一声,邰谙窈没有抬头看,但只?听声音,也听得出是皇后娘娘,她扼腕叹息:
“仪修容,你怎么这么糊涂!”
皇后是后宫之主,由她来说这番话没什么不对,她话音中有恨铁不成钢,仿佛是为了邰谙窈好。
但这么简单的一声责备,某种?程度上也是盖章定论,直接坐实了邰谙窈的罪名。
邰谙窈闭着眼,她扯动?唇角,轻嘲道?:
“娘娘已经?定了臣妾的罪,臣妾多?说无益。”
皇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隐约觉得些许不对。
仪修容好像有点过于平静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有心?思挑她话中的刺,不见一点慌张和不安。
她不易察觉地扫了眼也同样跪在殿内的敬妃,若非她知道?敬妃没有把握不会?出手,也不敢笃定仪修容会?选择避孕。
这满宫中的妃嫔都盼着自己能怀上皇嗣,当初为了争夺小公?主的抚养权,宫中看似平静,背地里早就暗流汹涌。
如今妃嫔年轻,尚能凭借恩宠度日,但待日后美人迟暮时呢?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这宫中会?源源不断地进新人,妃嫔最终的依靠也只?会?是膝下皇嗣。
人人都知道?皇嗣是保障的前提下,真的会?有人选择避孕么?
皇后不敢确定,但敬妃会?越过皇上而直接找上太?后娘娘,想来应该是的确有证据。
但事情未有定论,皇后还是谨慎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邰谙窈没理会?皇后,她低眉顺眼地跪着。
安静得有点不同寻常。
仿佛被伤了心?,连站出来指认她的福媛都懒得看一眼。
她许久不曾跪过这么久了,平日中见到时瑾初,都不需要她行礼,许是养尊处优久了,她居然觉得些许不舒服。
她膝盖处传来疼意,一点点地蔓延全身,许是她身体弱,竟叫她浑身都觉得些许疼意,她呼吸无声地急促了些许,低埋下头,任由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得一干二净。
她竭力忍着难受,根本没有发现她身子轻晃了一下。
但有人看见了这一幕,他按在杯盏上的指骨微紧,终究是出声:
“事情未有定论,母后不如让仪修容先站起来,待真的确有其事后,再让她跪着也不迟。”
太?后听不下去,时瑾初越是替邰谙窈求情,太?后心?底的恼意越盛,她冷声道?:
“迟早都要跪的,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女子陡然跌在秋鸣怀中,这么剧烈的动?作幅度再没人能忽视,时瑾初立即站了起来。
邰谙窈额头溢出汵汵冷汗,她觉得些许不对,只?简单的罚跪,怎么叫她这么难受。
她心?底有点发慌,下意识地睁着蕴含水气?的眸子去寻人,她难耐地蹙着眉尖,咬声道?:“皇上……”
她声音不自觉地透着些许颤抖,她以为她喊得很大声,其实细微得差点让人听不清。
但在她话音落下时,时瑾初已经?走到她跟前,将人拥入了怀中,太?后被这一幕气?得胸口疼,恼邰谙窈狐媚子只?会?装可怜:
“皇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时瑾初听得出太?后的言下之意,但怀中女子是真的难受,还是装出来的模样,时瑾初不会?认不得,他记得女子的病,再多?的情绪也都得压回去,他顾不得太?后的话,冷声命令:
“传太?医!”
宫人觑了眼寒着脸的太?后,一时居然有点不敢动?。
时瑾初冷冷扫过四周:“朕的话是不管用么!”
他眸色暗沉得骇人,众人倏地噤声,不敢再迟疑,立刻有宫人跑出了慈宁宫。
太?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人离去。
皇后攥紧了手帕,她深深地望了仪修容一眼,她曾经?觉得仪修容的病会?是仪修容的拖累。
但直到今日,皇后才发现,只?要皇上心?疼仪修容一日,那么她的病就永远是她的底牌。
时瑾初没管其他人,他明?显感觉怀中女子的身子在轻颤,她不自由地仰起脖颈,冷汗从?她脸上滴落,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太?后在见到这一幕时,也说不出邰谙窈是装出来的话。
她闭眼埋在时瑾初的胸膛,浑身传来的疼意让她心?底产生?巨大的恐慌,她忍不住低低地喊:“皇上,我感觉好疼……”
邰谙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股疼意不是从?膝盖处传来,小腹隐隐有些坠疼,和来月事有点像,但又好像不一样,较比而言,现在要疼得数倍不止。
这个?认知让邰谙窈心?跳骤停。
她不敢去想真相,但呼吸都渐渐不稳,她攥紧了时瑾初的衣袖,眼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
“皇上——”
时瑾初也察觉到不对劲,他见过女子发病,但从?未见她疼成这幅模样,曾经?她发病时感受到的疼意更多?的是一种?臆想,而不如今这般,她疼得浑身都冒了冷汗。
时瑾初眸色凝结,骤然抱起她就要转身离开,被太?后怒声拦住:
“皇上是要带她去哪里?你别忘了她做的事,难道?皇上要既往不咎么?!”
而在这时,张德恭和高嬷嬷终于赶回来,见到殿内这一幕都是愣住,张德恭意识都什么,立刻道?:“皇上,奴才让太?医检查了仪修容平日喝的药,都只
?是调理身体之效。”
殿内众人都是愕然,太?后一愣,她转头看向高嬷嬷。
高嬷嬷叹口气?,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张德恭的话。
药物是她亲眼盯着检查的,而且不止一位太?医检查。
今日一事是敬妃毫无预兆地告发,连太?后都事先不知情,也没人给合颐宫通风报信,这个?结果?只?能说明?是她们冤枉仪修容了。
张德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底替仪修容庆幸的同时,也替仪修容叫了声屈,今晚简直是无妄之灾。
时瑾初在这一刻回头,直直地望向太?后:
“母后,够了么?”
太?后哑然无声,她再去瞧邰谙窈煞白的脸和唇,一时竟说不出话。
怎么会?弄错?
时瑾初却没耐心?等着她,他按住心?底逐渐升起的不安,抱着女子转身直接出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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