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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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高嬷嬷时,高嬷嬷下意识地朝他们看去,待余光瞥见什么,她整个?人陡然一愣,再要细看,时瑾初已经?带着女子消失在了慈宁宫。
慈宁宫倏然冷清下来,陷入了一片死?寂,整个?殿内唯有皇后的心?情勉强算是平静,她瞥了眼敬妃,今日一事,不论是谁倒霉,对她来说都没有坏处。
太?后也皱眉望向敬妃。
敬妃诞下了她的皇长孙和皇长女,又惯来安分守己,从?不插手后宫事宜,所以,敬妃带来仪修容刻意避孕的消息时,太?后几?乎是立刻就信了她。
敬妃也是一脸意外,许久,她惭愧地低下头:
“求太?后责罚,是臣妾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就冒然行事,让太?后也跟着受牵连。”
她一句没弄清事情真相,仿佛自己也是个?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在请罪,也在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仪修容没有避孕。
意识到这件事后,她的愤怒和不满褪去,太?后也终于冷静下来,她深深地看向敬妃:
“你和哀家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是因为敬妃的话才会?冤枉了仪修容,但她不会?否认,今日仪修容遭的罪全是因她而起,这是她的过错。
就在这时,高嬷嬷终于回神,她脸色有些白,喊了一声:
“太?后。”
太?后转头朝她看去,就见高嬷嬷张了张嘴,半晌,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奴婢好像看见……仪修容身后见了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众人耳膜上,让众人听得有点不真切。
皇后再控制不住脸色。
敬妃也倏然低下头,掩住她眸底的情绪。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适才时瑾初对待仪修容的态度,若是仪修容真的有孕,一旦她诞下皇子,凭借时瑾初对仪修容的看重,日后眼中还会?有其余皇子么?
皇后惯来知道?时瑾初看重嫡子,但她这一刻仍是忍不住地升起了这个?念头。
有人母凭子贵。
会?不会?也有人子凭母贵?
皇后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脑海中有根紧绷的弦断了,叫她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手帕。
敬妃也忍不住地闭眼。
福媛一直都是她的人,当初邰谙窈搬入合颐宫就是她的提议,安插进一个?宫人再是简单不过。
她惯来按捺得住,也从?不对福媛有什么交代。
如今会?在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太?后,也是因为她眼见邰谙窈恩宠越来越盛,只?一个?简单的生?辰宴就让她升到了主位,日后呢?
她瞧出时瑾初对邰谙窈的些许不同,她是乐于见到邰谙窈避孕的。
这个?消息也给她提了醒。
邰谙窈如今是在避孕,但邰谙窈能避孕到什么时候?
她不在乎邰谙窈是否得宠,但她不希望邰谙窈会?诞下皇嗣,她有一种?预感,一旦邰谙窈诞下皇嗣,绝对会?是皓儿的威胁!
她必须在邰谙窈怀上皇嗣前,彻底打压下邰谙窈,至少,也要叫皇上对邰谙窈生?出隔阂。
敬妃不着痕迹地闭眼。
可她没有想到,她终究是晚了一步。
不止如此,或许她还暴露了自己。
太?后轻晃了一下身子,她呼吸重了重,许久,她才回神,道?:
“备仪仗,哀家要去合颐宫。”
而时瑾初在抱着女子回合颐宫的路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手心?摸到湿润,浓稠的血腥味渐渐散开,有什么讯息传入到他脑海,又被他强行屏蔽。
他走得很快,宫人都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但他走得再快,也迟迟看不见这条路的尽头。
他恍惚,这条路何时变得这么长了?
时瑾初不知他走了多?久,等将女子放在床榻上,宫人和太?医上前,他退后了一步,有风从?楹窗吹进来,背后有冷意袭来。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太?医在替邰谙窈诊脉,很快就松开,迅速地让宫人烧了热水,打开了装着银针的箱子,宫人忙进忙出,也有人没忍住的哭声,绥锦跪坐在床边,在张德恭来宫中拿药时,她就猜到娘娘背着她做了什么,但她从?未想过娘娘会?这么狼狈地回来。
四周有些吵闹和嘈乱,但时瑾初仿若不觉,他低垂下头,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他掌心?印着些许殷红。
格外刺目。
第98章
合颐宫的宫人被娘娘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但有时瑾初在,她们好像渐渐找回主心骨,逐渐镇定?下?来。
邰谙窈觉得她很疼,她也说不上,叫她不由?自?主地心慌,或许她猜到了什么。
她控制不住地攥住锦被,指端泛着白色,她疼得低泣声不断,她在慌乱,能?看清她模样的人更是慌乱,时瑾初望着她青色衣裙上的鲜红,渐渐染上床单,他有些抬不起脚步。
她要施针,殿内的宫人退去一半,只剩下?些许宫女。
邰谙窈疼得意识不清时,她心底深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纵是疼得再难受,她也低低地喊着时瑾初:
“皇上……皇、皇上……疼……”
她听不真切外间的声音,只隐约听见脚步声传来,相较平日?而言,好像有点不稳,下?一刻,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他握得很紧,让邰谙窈不得不感受到他的存在。
邰谙窈知道来人是谁。
他低声应她:“朕在。”
她不知道她疼得不自?觉颤抖,也在不停地乱动,许是这样能?排解点她的疼痛,但也让太医的动作难以进行。
李太医朝他为难地看了一眼。
时瑾初抱住了她,将?她摁在怀中牢牢地禁锢住,不让她碰到那些银针,听见女子抑制不住的疼吟声,他眸色沉沉地望着这一幕,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不安和害怕,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不见往日?红润和痴缠,整个人仿若濒临破碎,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心慌。
时瑾初的声音好像有些不稳,他只能?将?回应女子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杳杳,朕在。”
邰谙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将?她抱得很紧,让她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但邰谙窈没有推开他,而是也紧紧地拉住他,仿佛沉浮于海浪间,她只能?徒劳地抱住这根浮木,才能?不叫自?己彻底陷入无望中。
邰谙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也分不清究竟太医施针见效,还是已经疼得麻木了,她身?子渐渐不再颤抖。
她只是在想,和她猜想的那个结果相比,她宁愿她只是来了月事。
她惯来脸皮薄,在外人面前和时瑾初稍有些亲昵的举动都不肯,如今却是宁愿在外人面前狼狈丢脸。
有人给她灌了药。
药很苦,让她仿佛消失了味觉,但她头一次没有排斥喝药,而是拼命地将?药不断地往下?咽。
时瑾初端着药碗的手不着痕迹地一僵。
绥锦没忍住,偏过脸任由?眼泪掉落。
她家姑娘平日?中最怕苦。
********
殿外,太后和皇后的仪仗早到了,但内殿宫人忙进忙出,太医在其中诊脉,皇后本来想进去,也被太
后拦住:
“你我?不是太医,进去了也只是添乱。”
敬妃默默低头,安静得仿佛根本不存在。
有宫人搬来凳子。
太后没有落座,她捻着佛珠,望向时不时端入内殿的热水,也有宫人端着水盆出来,走动间,隐约能?瞧见水盆中有一抹红,殿内的血腥味也渐渐浓郁。
殿内寂静得可?怕。
皇后扫了一圈,她没来过合颐宫正殿,今日?是第一次,任谁都瞧得出,这殿内的摆设在是简单雅致,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精细和奢华,但无人在意这一点。
皇后没在殿外见到时瑾初,也没觉得意外。
瞧这合颐宫的情景和压抑范围,也能?知晓殿内情况凶险,时瑾初怎么可?能?不守在仪修容旁边。
但皇后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云修容被颖宝林二人冲撞得险些小产时,时瑾初连去殿内看一眼云修容都不曾。
皇后很难让自?己忽视这其中的差距。
她不容错神地望着内殿的方向,二重?帘挡住了视线,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不想知道内殿的情况。
合颐宫和慈宁宫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还请了太医,再是低调,也不可?能?全然瞒住后宫众人。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皇后扫了眼快步过来,最终被宫人拦在游廊上的妃嫔,合颐宫的主子不在,底下?奴才也不敢强硬对待后妃,皇后没觉得意外,她没有拦住人进来,也没有拦住人吵闹。
但在场的不止是她,太后一记冷眼扫过:
“都来做什么,还不回去!”
刚进来的妃嫔被吓得一跳,还没来得及站稳,被斥得满脸通红,就要转身?退出去。
但高嫔居然也来了,她脸上藏着担忧,眉心紧锁,和其余人的怵惧相比,她还能?问上一句:
“姑母,仪修容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半夜请太医?”
太后皱了皱眉,终是没让高嫔再折腾,让人进了内殿,开了先例,便很难再阻止其他人,于是,众位妃嫔脚步一顿,也跟在高嫔身?后进了殿中。
敬妃稍稍低了低眸。
太后有偏向,就很难公平行事。
她视线不着痕迹地在高嫔腹部停留了一刹,不曾有人发现,她就收回了视线。
人是让进来,但太后没有回答高嫔的问题。
高嫔有点疑惑,其实在合颐宫看见姑母时,她也忍不住地有些惊讶。
她传出有孕消息时,都不见姑母亲自?到凝香阁看望她。
仪修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姑母在这深更半夜地来了合颐宫?
周贵嫔也混在其中,她闻见了血腥味,不由?得有些提心吊胆:“仪修容是受伤了么?”
她看出了太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此时问的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扫了她一眼,往日?她对周贵嫔也是客气,但或许是周贵嫔话音中对仪修容的担忧太明显,又或许让她心底藏着情绪,让她有点不耐此时搭理周贵嫔,只道了一句:
“等太医出来,就知道结果了,你急什么?”
她倒宁愿仪修容是受伤。
周贵嫔被不耐地斥了一句,有点懵,但也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倏地噤声。
皇后心情不好?因为仪修容?
她记得皇后曾拿仪修容生辰一事恶心人,不觉得皇后是在替仪修容担忧,再见这殿内的血腥味,一个念头不可?避免地爬上来。
周贵嫔呼吸轻了轻,眼底的担忧越发盛了些。
要真是她猜测得那样,这殿内的血腥味岂不是……
周贵嫔心底咯噔了一声,不敢再往下?想。
她下?意识地攥了攥姚嫔的手,姚嫔仿若不觉,她也望向内殿的方向,眸底的情绪有一刻晦暗不清。
内殿中。
李太医额头溢出了些许冷汗,被楹窗缝隙的冷风一吹,就汗水浸湿的后背就传来一阵凉意,这凉意让他清醒也冷静,他看了眼仪修容的状态,再瞧上沙漏一眼,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才取了银针。
他冷汗汵汵的模样,让时瑾初看得心下?沉得厉害,浑身?气压都低了下?去。
李太医倍感压力,意识到什么,他忙忙开口:
“皇上!仪修容腹中的胎儿保住了!”
怀中女子早昏睡了过去,时瑾初一直抱着女子没有松开,直到听见这句话,他才觉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一点点松开后,有些失了知觉,但他没让人发现,不着痕迹地掩在衣袖中。
时瑾初没有彻底放心。
李太医也在这时躬身?道:“修容娘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是微臣失职,没能?及时查出娘娘有孕,请皇上责罚。”
李太医心底苦笑?,仪修容体弱,连滑脉也微弱,若非仪修容今日?动了胎气,或许是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诊出脉象。
时瑾初没看他。
腹中胎儿。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让时瑾初清楚地认知到女子是真的怀了身?孕。
他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皇嗣,也是真的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差一点就消失不见。
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瑾初的呼吸有一刹的困难,仿若有什么酸意蔓延在心底,也像是被人拿着小锤子一下?一下?砸着,有些闷闷的疼,却不真切,直到他垂下?视线望向女子,那股钝疼蓦然真切地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
她浑身?狼狈地躺在他怀中,她疼得冒了冷汗,粘稠在身?上,混合着血腥味,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
她惯是爱净。
若是清醒了,恐怕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时瑾初抬手,拨开被汗水浸湿而贴在女子脸上的青丝,指腹在她的脸侧轻轻抚过,低声轻喃:
“小骗子。”
他惯来瞧得出她是否在装模作样。
所以,在听见避孕二字时,便是情绪再汹涌,在他和她对视的瞬间,也让他立时意识到了真相。
——她真的在避孕。
明知他盼着她早点怀上皇嗣,应和他的同时,背地里却是阴奉阳违。
他不否认他那一刹间从?心底浮上的冷意和怒不可?遏。
她贪心,也虚荣,他能?清清楚楚地瞧见她眼底的野心,正因此,他才不懂她在做什么。
谁都说不清日?后会发生什么,他难得对人起了些怜惜之情,便想在这期间尽量给她保障。
当初他要将?小公主交给她,她不要。
如今又在偷偷避孕。
她能?保证十年如一日?的得宠么?
余生漫长,时瑾初都不能?。
便是能?。
然后呢?
她没有子嗣,在他百年后,她又要如何立足?
时瑾初想了很多,也有一瞬间甚至不想再管她死活,觉得她不识好歹。
但她跪在原处,于人群中望向他,眸中藏着泪不断地往下?掉,仿佛格外难过。
时瑾初便不能?不管她。
他让张德恭去查证,真相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论她是否真的避孕,至少,她今日?得清清白白地走出慈宁宫。
时瑾初低头,和女子抵着额头,轻扯了下?唇角,他低声:
“罢了。”
就当她真的无辜,从?未避孕过。
第99章
中秋时节常伴雨,外间不知何时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内殿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时辰一点点过去?,众人不由得望着外间的烟雨发呆。
倏忽,二重帘被掀开?,时瑾初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仓促抬头,迫不及待地望向内殿,但许久,没等到时瑾初身后跟着人出来?,内殿里好?像也安静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有些妃嫔想到什么,呼吸都?轻了轻,在心底隐晦地生出些许期盼。
太后也等在殿内,她?握着佛珠,见他出来?,太后不乏担忧地问:
“仪修容怎么样了?”
时瑾初没有回话,他正在拿帛巾擦着手,不停地擦过手心,太后下意识地看去?,只隐约看见手帕上好?像印了点殷红。
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这让太后心底有些发?紧。
李太医看了时瑾初一眼,连忙答话:“回
太后娘娘,仪修容腹中的皇嗣保住了,但这次修容娘娘动了胎气,要休养一段时间。”
皇嗣保住了。
听见这句话,有人心底难掩失望和惋惜,太后却是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她?捻了两圈佛珠,想说点什么,就听时瑾初淡淡道:
“时辰不早了,母后早点回去?休息。”
子不言父之过,这句话在此时也是同样的适用。
即使若非太后一意孤行,也许不会发?生邰谙窈险些小产一事?,但起初,太后却为了替他抱不平。
他很难指责太后什么,只能请太后离开?。
太后堪堪咽声,她?望了时瑾初一眼,叹气道:“今日是哀家过失,让仪修容好?好?休息。”
她?没再久留,转身离开?合颐宫。
而太后离开?后,合颐宫的气氛蓦然一点点冷凝下来?,皇后眸色轻闪,她?保持住理智,视线扫过敬妃一眼。
仪修容安然无恙,那?么导致仪修容受难的人自然要难逃一劫。
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蓦然响起时瑾初的声音:
“那?奴才呢?”
张德恭知道皇上在问谁,从慈宁宫回来?时,他就让人把福媛绑了,如今恰好?被带进?来?。
福媛被压着进?来?,她?脸上还残余着震惊,仿佛根本没有想到邰谙窈会有孕。
岂止她?没有想到?
秋鸣知道娘娘所有的计划,也不曾想到娘娘会在这时有孕。
一想到娘娘在慈宁宫内跌落的情景,秋鸣就觉得心有余悸,娘娘还在殿内昏迷不醒,她?抹了一把脸,猛地朝时瑾初磕头:
“今日是中秋佳节,人人都?是阖家团圆,唯独我家娘娘遭受这无妄之灾!现在还昏迷不醒,还差点失了皇嗣,求皇上替娘娘做主啊!”
秋鸣没有顾着哭,她?狠狠地地瞪向福媛:
“奴婢不知道福媛为什么会指控娘娘避孕,但如果?娘娘当真避孕,又岂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磕头磕得狠,三两下,额头就冒出一片青紫。
众人看得愕然,闷声响起时,她?们只觉得自己额头都?有点幻疼。
但避孕二字直接给她?们砸懵,叫她?们差点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宫中妃嫔为了一个小公?主都?要争破了头,还有人会选择避孕?
她?不止瞪福媛,怨恨的视线还会朝敬妃飘去?,她?咬牙道:“敬妃娘娘口口声声说是有人告发?,福媛也说自己是担忧娘娘误入歧途而心有难安,但奴婢就纳闷了,福媛身为合颐宫的奴才,她?觉得娘娘行事?不妥,为何不直接向娘娘进?言劝阻?”
众人听她?提起敬妃,更是忍不住惊愕地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这件事?会和敬妃牵扯到一起。
秋鸣冷笑,她?在中省殿待了数年出来?,嘴皮子惯来?利索:
“娘娘惯来?体恤下人,福媛在娘娘入宫时就在闻乐苑中伺候,岂会不知?”
“再说,这天底下哪有一个忠仆会在主子做错事?时,直接选择告发??!”
她?话中高高捧起自家娘娘,又撕开?了福媛的脸皮,背刺就背刺,还要背上一个替娘娘好?的名?声,真是厚颜无耻!
福媛只能在她?话语的间隙中无力地反驳:
“奴婢当真听到娘娘的对话……”
秋鸣狠狠地呸了她?一声:“听见了娘娘的谈话?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听见的?依你之言,此等秘事?,娘娘岂会大庭广众下大声密谋?你一个外殿伺候的奴才,不好?好?做活,一门?心思只顾着偷听娘娘说话,还敢说自己没有包藏祸心?!”
骂完福媛,秋鸣又直直地看向敬妃:
“奴婢有几个问题,还请敬妃娘娘替奴婢解惑。”
敬妃沉默地看了眼时瑾初,时瑾初耷拉着眸眼,看都?不曾看她?,显然是默认了秋鸣的做法。
不止是时瑾初,皇后都?是仿若没察觉到秋鸣的不敬。
敬妃惯来?知道自己不受时瑾初喜欢,如今能得这个位置都?是凭着她?膝下皇嗣,但她?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沉,她?转过头望向秋鸣。
秋鸣扯了扯唇角:
“奴婢纳闷,这有权管理六宫的人一直是皇后娘娘,福媛要是告发?娘娘怎么不去?坤宁宫,而是选择敬妃娘娘?”
“福媛说是昨日遇见敬妃娘娘才敢告知,但她?一个很少出合颐宫的奴才,和敬妃娘娘素昧相?识,只是偶遇,就敢将这等事?件直接向敬妃娘娘托盘而出,难道她?就不怕娘娘不信她??”
要知道污蔑主子可是重罪。
敬妃皱了皱眉,她?想说点什么,但秋鸣的话还未完:“不仅如此,敬妃娘娘只听了福媛的一面之词,居然就直接状告了太后,您就不怕这奴才在欺骗您么?”
话落,秋鸣忽然扫了眼皇后,敬妃意识到什么,她?心底一沉。
果?不其然,秋鸣质问:
“福媛也就罢了,敬妃又是为何跳过了皇上和皇后?敬妃娘娘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宫规,知晓这是越矩么?!”
圣驾常来?合颐宫,福媛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少,再不济,她?也能选择直接状告皇上。
偏偏福媛都?没有。
独独挑中了从来?不过问后宫事?宜的敬妃娘娘。
她?一番话抛出,不给人插嘴的机会,众人再蠢,也听出她?是在指控福媛本就是敬妃娘娘指使,才会有了今日一事?。
众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经秋鸣这么一说,她?们当然也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福媛要真会轻易相?信宫中随便偶遇的一位妃嫔,怕是早死在这宫廷中了。
秋鸣深呼吸了一口气吗,直直地望向敬妃:
“何况,敬妃娘娘为何不早不晚,偏偏选择了皇上去?坤宁宫的时间告发??”
她?不留一丝情面地问:“您是想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置娘娘于死地么?!”
如果?小柏子没有机灵地直接闯入坤宁宫,而是被坤宁宫的宫人拦在了宫外,那?今晚娘娘是不是就落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秋鸣只要一细想今日的事?情,就能意识到敬妃的心思狠辣,让她?不由得心惊胆战。
一旦被她?抓住机会,就会立刻下手,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和犹豫,秋鸣该说,敬妃不愧是能安稳诞下两位皇嗣的人么。
敬妃脸色凝重,她?紧紧地皱着眉,她?没有恼怒,也没有和秋鸣对峙,而是直接转身对时瑾初道:
“皇上,臣妾没有。”
她?苦笑一声,话音透着点自嘲:“臣妾和仪修容无仇无怨,害她?作甚?难道仪修容今日殁了,属于她?的恩宠就能落到臣妾身上么。”
她?惯来?不得宠,圣驾一月中也许会去?几次重华宫,但都?只是看望小公?主,很少留宿,便是留宿,也少有叫水的情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敬妃说这番话时的神情落寞自嘲,取信度极高。
周贵嫔都?觉得头疼,她?有点看不懂,她?是信秋鸣的,但正如敬妃所说,她?害了仪修容能有什么好?处?
而这时,内殿的二重帘被掀开?,有人站在了门?口,她?也听见了敬妃的话,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臣妾也想知道原因?,您害了臣妾究竟是有什么好?处?才值得您这么费尽心机。”
众人一愣,意识到是谁的声音耨,蓦然转身看去?。
只见邰谙窈披着外衫,被人扶住站在二重帘处,她?脸色惨白,青丝披散在肩头,叫她?显得越发?单薄羸弱,她?轻抬眸眼,就让人分外瞩目,黛眉轻蹙,仿佛揽尽了哀伤。
时瑾初也终于动了,他快步走上前,走到女子跟前,见女子仍是苍白的脸和唇,皱眉:“你不好?好?躺着,出来?做什么?”
她?才险些小产,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什么事?值得她?不顾念自己的身体?
邰谙窈仰起脸望他,她?吸了口气,闭上眼,泪水悄无声息地掉下来?,顺着脸颊滚落。
她?擦都?未擦,只是轻声说:
“您知道么,臣妾差点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她?在慈宁宫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时,她?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来?了月事?,她?月事?向来?不准,会在那?个时候来?也未必不可能。
但坠疼来?得毫无预兆,而且越演越烈,让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没人知道她?当时的慌乱。
她?只能无措地寻找时瑾初。
她?害怕,会因?今日一事?
,叫她?日后陷入悔恨中。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时瑾初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喉间。
邰谙窈深深地呼吸,将情绪往回咽,眼眸透彻,仿佛被水洗过,她?强忍着眼泪,一错不错地望着时瑾初,她?说:“我害怕。”
时瑾初垂着视线望向她?许久。
四目相?视,她?眸中落着他的身影,她?固执,半点不给回旋的余地。
时瑾初再没能叫她?回去?,她?总有办法叫他顺着她?。
第100章
时瑾初牵着女子走到外殿,有宫人?眼疾手快地搬来凳子,时瑾初让她坐下:“你想看,就坐在这儿看。”
邰谙窈顺从地坐下。
在慈宁宫中时,只有她一人?跪着,后来时瑾初发怒,除了他和太后,满殿的人也都陪她跪着。
而?如今,变成满殿中只有她一人坐着。
邰谙窈握住时瑾初的手没?有松开,时瑾初任由她握住,站在她跟前,她才终于?将视线挪到了敬妃身上?。
邰谙窈想起她出来时敬妃问的问题,不由得扯了下唇角。
她为什么要替敬妃解释害她的理由?将问题抛给敬妃自证才是她该做的。
“臣妾自认入宫后对敬妃一向敬重,敬妃为何要叫福媛害臣妾?”
敬妃心底一沉,仪修容话音中笃定了福媛是她的人?,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敬妃没?和邰谙窈做纠缠,她冲时瑾初跪下:
“臣妾知道今日一事?,臣妾百口莫辩,但臣妾绝非有意要害仪修容。”
“臣妾会选择今日向太后告发,是因臣妾觉得太后处事?公允,这件事?一查就能得知结果,若仪修容是清白的,太后也不会冤枉了仪修容,但臣妾也未曾想到,太后会一听此事?就震怒,让仪修容罚跪了这么久。”
敬妃连连苦笑:“臣妾也不知仪修容有孕在身,险些酿成大错,请皇上?责罚。”
避重就轻,她说她是觉得太后不会有偏颇才会找上?太后,谁也不能说她是错的。
她眉眼间藏了些许懊悔,仿若是后悔插手了这件事?,害得自己惹得一身骚。
邰谙窈不和她争辩,也不一昧地要给她定罪,只是轻嘲扯唇:
“孰是孰非,全凭敬妃所言。”
总归事?情是因你而?起,你说你不是有意,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