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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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冯妃一事,是姚嫔递交给?她的把柄。
某种程度上,其实?也算是她在姚嫔手中的把柄。
意识到这一点,邰谙窈倏然眯了眯眼眸:
“近来小松子有留意白蓉的动向么?”
绥锦低声道:“白蓉后来还是一直留在朝阳宫中,奴婢让珠儿盯着了。”
如今娘娘有孕,合颐宫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小松子作为合颐宫的大太监自然也不会例外。
相较而言,还是珠儿更不会叫人注意。
邰谙窈颔首,她没在乎是谁在盯着,只问:
“她最近有和姚嫔接触么?”
等绥锦摇头否认后,邰谙窈垂眸扫了眼腹部,淡淡道:“本?宫记得当初的丁才人也住在朝阳宫。”
绥锦听见丁才人三个字,也皱了皱眉。
这么巧合?
当初冯妃被毒杀一事,尚有端倪未曾查清,当初丁才人没有露头,自己?和娘娘从未怀疑过她。
但丁才人和冯妃同住一宫,当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冯妃的异样么。
邰谙窈有种直觉,冯妃被毒杀和当初云修容被推这两件事都?和丁才人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
邰谙窈莫名想起当初赵美人轻易认罪的一幕。
或许,赵美人也知道真相。
想到这里,邰谙窈招来绥锦,低声道:
“你替我去?一趟钟粹宫找杜修容,让她寻个机会,将白蓉调到冷宫去?。”
丁才人背后的人太稳,这么久也不曾有什么动作,想来是笃定丁才人不会出卖她。
如果冯妃被毒杀一事也有这人掺和,那白蓉忽然去?了冷宫,会不会引起这人的注意?
至于为什么不让周贵嫔和姚嫔来?
邰谙窈不信姚嫔。
或者说?,她正是要借此将白蓉调离姚嫔的掌控,当初她在京城无人可用,才会和姚嫔共同合谋,却不代表她会愿意让姚嫔一直握着她的把柄。
而周贵嫔和姚嫔走得太近,和姚嫔有关的事情,邰谙窈最先排除的就是周贵嫔。
相较而言,杜修容有了小公主?之后,就相当于有了软肋,想起当初杜修容向她求助时的决然,邰谙窈清楚,杜修容总会为了小公主?妥协的。
杜修容得到消息后,有些惊愕,但她没有拒绝。
对她而言,做到这件事并不困难。
说?到底,如今的朝阳宫没有主?位,白蓉一个无主?的奴才,想要处理她,只需要想个借口?就行。
杜修容没让邰谙窈失望。
她没有将这件事往后拖,三日后,杜修容抱着小公主?在宫外散心时,在小径上刚下了仪仗,结果险些被一个奴才冲撞到,据说?小公主?仿佛受到了惊吓,杜修容震怒,当即罚了那个奴才十个板子。
只一个奴才而已,被打死或许都?没人注意,后宫妃嫔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投去?关注。
而这个奴才被打了板子后,不等她彻底地养好伤,就被丢进了冷宫。
直到这个消息传来,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转头望向冷宫的方向,心底不得不升起了一丝警觉。
坤宁宫中,皇后朝问夏看去?:
“丁才人在冷宫如何??”
问夏被问得一怔,她不知道娘娘怎么突然提起了丁才人。
丁才人被贬到冷宫后,皇后就不曾过问过丁才人的事情,也没让她们查探或做过什么。
她知道,娘娘惯来是谨慎,很少会在这方面露出马脚。
许久,问夏和往常一样低头,谨慎地斟酌着语句:“奴婢不知,但冷宫一直不曾有消息传来。”
冷宫能有什么消息传来?
言下之意,丁才人还活着。
闻言,皇后也没什么举动,她只是低垂着眉沉默,许久,她抬头和铜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缓慢叹气道:
“如今已经秋日转冬,气温也渐渐变冷
,冷宫中缺衣少食的,也不知该怎么度过去?。”
她面带忧愁,像是在真的叹息,也真的在替冷宫妃嫔担心。
问夏只觉得呼吸都?轻了轻,许是真的天冷了,她觉得背后有些凉意传来,她埋下头,轻轻应声:
“娘娘说?的是,每年冬日都?是难熬,奴婢听说?宫外总会有人在冬日时被冻死,也不知冷宫的那些人会不会有人熬不过去?。”
皇后拆下护甲,她淡淡地嘱咐:
“让中省殿的人照看着点吧。”
问夏依旧低着头:“娘娘心善,奴婢替冷宫的人谢过娘娘。”
第103章
邰谙窈让杜修容将白蓉弄到冷宫后,便?让绥锦盯着冷宫的动静,她没有刻意地耗费心神。
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照顾好腹中胎儿,至于其余事情?都能放一放,她不会因小失大。
尤其是背后人太稳妥,数月来一直没有动静,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松懈下来。
转眼入了九月后,秋末瑟冷,晨起时?,常觉得冷风习习,让人不自觉地打着冷禅,邰谙窈借口身子不适,一直躲在合颐宫中,不和其余人争奇斗艳,早早地披上鹤氅,内搭加厚的上衣襦裙,她未显怀,身子也纤细,穿成这样也一点不显得臃肿。
让人不得不承认,老?天着实对她有些厚爱。
周贵嫔来合颐宫时?,见到的就是她这一幕,不由得轻啧了声:“我?今日还瞧见段宝林只穿了身单薄的宫裙,你们二人简直生活在两个季节。”
段宝林曾经被?罚偶遇圣驾,得了一时?薄宠,后来得罪敬修容,被?罚了许久的禁闭,轻而易举地被?时?瑾初忘记。
后宫妃嫔太多了,层出不穷,不止是后妃,甚至有宫女见惯了荣华富贵,也未必没有上位的心思。
所以,这后宫妃嫔最怕禁足的惩罚,一两个月足够让皇上忘记一个人。
当初的赵美人是多么得宠,如?今禁闭再出来,宫中也仿佛没了这个人一样。
也就一个邰谙窈,时?常休养数月,还能盛宠不衰,叫人费解。
邰谙窈只是浅笑,没应这话,她体弱,惯来不敢让自己受凉。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让自己早早地穿这么厚重?。
周贵嫔没再继续,而是皱着脸给她带来一个消息:
“今日皇后娘娘要了太医院的卷宗,在请安时?,还提了一嘴不知你身体如?何了。”
按理说,邰谙窈有孕后借机躲着是情?理之中,众人也不会觉得意外,从前冯妃和云修容有孕时?,又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偏偏如?今宫中不止邰谙窈一人有孕,还有位高嫔自有孕后从未缺少过一次请安,于是,两相对比下,邰谙窈就显出对坤宁宫不敬来。
不止如?此,皇后娘娘甚至夸了高嫔惯来知礼。
至于这番话究竟是在说给谁听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仪昭容有孕有宠,她许是不在乎这点话,也不在乎皇后是否觉得她不敬重?。
但?这番话一旦传出去?,外界人未必不会觉得仪昭容恃宠而骄,宫外的平头百姓在事不关己时?许是不在乎,但?朝前的那些大臣心底却?未必没有思量。
宠妾灭妻惯来是重?罪,即使是皇上,也免不得些许诟病。
人活在世上,越是高位,越是会在意这些名声。
邰谙窈眉眼的情?绪都淡了些许,她很难不觉得厌烦。
皇后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她清楚,论如?今时?瑾初对邰谙窈的恩宠,她直接去?对上邰谙窈,只会惹得时?瑾初不喜,最终还讨不得什?么好处。
但?她的身份,对邰谙窈说,从根本上就是一种压制。
邰谙窈想躲在合颐宫安心养胎,但?有人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周贵嫔不是傻子,当然察觉得到这宫中的暗流汹涌,尤其是在邰谙窈被?查出有孕后,合颐宫就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人对合颐宫虎视眈眈。
周贵嫔现在来合颐宫的次数都逐渐变少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当做谋害邰谙窈的筏子,她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少和邰谙窈的接触。
而且,周贵嫔隐晦地皱了皱眉。
她想起前段时?间姚嫔送来合颐宫的小衣裳,周贵嫔情?绪都低落了下来。
她和姚嫔惯来形影不离,如?果她经常来合颐宫,那么不可避免的,姚嫔也会经常出入合颐宫。
周贵嫔看得出自邰谙窈有孕不能侍寝后,姚嫔整个人的心思都活络了不少。
周贵嫔也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从利益上来说,她们同属一个阵营,邰谙窈如?今不能侍寝,姚嫔得宠的确是一件好事。
但?理智归理智,情?感上,周贵嫔总觉得有点不得劲。
偏偏她不能说姚嫔做错了,总没有邰谙窈能得宠,姚嫔却?不能的道理。
周贵嫔郁闷地瘪了瘪唇,她没在合颐宫久待,将?消息送来后,她就准备离开,但?在离开前,她问了一声: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万寿节,我?听皇后的意思是中秋只办了家宴,这次万寿节会大办一场,你到时?会去?么?”
万寿节?
邰谙窈在合颐宫闷得久了,根本没记得时?瑾初的生辰,被?周贵嫔陡然提起时?,她还有点懵。
尤其是在想起她生辰前时?瑾初对她说的话和做的事,不经愈发?心虚。
她不知道时?瑾初的话作不作数,是不是日后会真的记得她的生辰的,但?至少今年,时?瑾初做到了他说的,也给了她想要的。
所以,她忘了时?瑾初的生辰这件事,多少显得没良心。
但?邰谙窈还是没有犹豫地给了周贵嫔答案,她摇了摇头,掩住唇道:
“绥锦整日按着我?休息,那日我?应当是不会去?的。”
她说是应当,但?心底其实知道若无意外,她是肯定?不会去?的,宫宴人多眼杂,她要是去?了宫宴,简直就是活靶子。
周贵嫔也没意外,她走得很快。
姚嫔今日没和她一起,姚嫔的月事来了,她每每来月事都要被?折磨得不清,连去?坤宁宫请安都艰难。
也因此,周贵嫔才会选择在今日来合颐宫。
瞧着她一人领着念景离去?的背影,邰谙窈眸色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情?绪,绥锦也叹了口气:
“周贵嫔也是真性情?。”
难为周贵嫔这般细心,来一趟合颐宫都是刻意挑着时?间。
邰谙窈和绥锦都看得出来,她现如?今很想将?邰谙窈和姚嫔隔开,有点小心翼翼地维持表面平和的意思在其中。
邰谙窈半耷拉着眼眸,轻描淡写道:
“再是自欺欺人,也迟早要面对真相的。”
绥锦没再往下说,而是提醒道:“皇上的生辰近在眼前,娘娘决定?好要送皇上什?么了吗?”
邰谙窈顿时?脸一垮。
她能准备什?么?她入宫时?只带了打点宫人的银钱,其余的都是入宫后时?瑾初给她送的,拿时?瑾初送她的东西再送还给时?瑾初,邰谙窈还没那么厚脸皮。
邰谙窈想得头疼,也想不出给时?瑾初送什?么好,她可怜兮兮扒拉着绥锦:
“你替我?出出主意。”
绥锦也瞪圆眼,她能有什?么主意,憋了半晌,说了一声废话:“皇上什?么都不缺,看重?的还是娘娘的心意。”
邰谙窈被?噎住,和她大眼瞪小眼。
许久,邰谙窈小声咕哝:“这个孩子要是来得晚一点就好了。”
到时?恰好把这个消息送给时?瑾初当生辰礼物,也不至于让她现在陷入苦恼。
绥锦听她这些不着调的话,压根没理她。
于是,等时?瑾初来合颐宫时?,迎接他的就是愁眉苦脸的女子,她坐在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杯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他进?来了都没注意。
时?瑾初走上前,阴影盖住了邰谙窈。
邰谙窈才骤然回神,她被?吓得一跳,半边身子都倾斜在外,然后心脏险些被?吓出来的人变成了时?瑾初。
时?瑾初
一脸黑线,他咬声道:
“你一惊一乍的作甚。”
邰谙窈无辜地和他对视,将?责任反抛给他:“明明是您突然过来,吓到了臣妾。”
时?瑾初没和她争辩宫人早就通传过一事,他将?女子扶稳,望了眼女子平坦的小腹,经此一事,也提醒了时?瑾初:
“你月份越来越大,合颐宫中都是些不经事的,朕给你再安排一个嬷嬷。”
邰谙窈没意见。
她也清楚这合颐宫的弱项是什?么,她眸色轻转,软声道:
“您不说,臣妾也是要和您提的。”
时?瑾初有点意外,他轻颔首,示意邰谙窈继续往下说。
邰谙窈:“太医说,臣妾有孕后,往日那些调理身体的药就不宜再继续喝了。”
是药三分毒。
时?瑾初没意外得到这个结果,但?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女子,他听太医说过,她的病如?今多是一种后遗症,或者是她的心病。
只是邰谙窈未必会这么想。
果然,女子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她低垂了些许头颅,声音也轻了下来:
“但?臣妾有点害怕。”
她怕她又会骤然发?病,到最后牵连了这个孩子怎么办?
邰谙窈觉得她很难承受这个结果。
有人抚了抚她的头顶,让她回神,不再陷入内耗的情?绪中,时?瑾初的声音传来:
“太医怎么说?”
他声音过于平静,让邰谙窈心底有些焦躁的情?绪也不自觉地安定?下来,她重?新?振作起来,仰起脸道:“太医说,药膳也能有同样的效果,而且不会对腹中胎儿有影响,臣妾便?想着求您给合颐宫安排一个懂药膳的嬷嬷。”
懂孕期女子的反应,也懂药膳,还能时?常跟在合颐宫,邰谙窈思来想去?,也只有年龄较长的嬷嬷了。
时?瑾初听懂了她话中的重?点,会药膳。
时?瑾初不紧不慢地点头,应了下来,只当她适才想的就是这件事,也没再继续追问。
时?瑾初答应邰谙窈的事情?惯来不会忘记,他在脑海中将?人选过了一遍,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少时?照顾他的柳嬷嬷。
但?这个人选刚浮现时?瑾初的脑海中,就很快被?时?瑾初否决。
从他记事起,柳嬷嬷就一直照顾他,时?瑾初不会怀疑柳嬷嬷的忠心,柳嬷嬷一辈子没嫁,如?今时?瑾初给她安排了个清闲的职位,算是安享晚年。
倒不是时?瑾初觉得邰谙窈不值得让柳嬷嬷再出山。
而是时?瑾初没有忘记柳嬷嬷不止是他的人,柳嬷嬷当初和高嬷嬷一样,都是太后嫁入东宫时?入宫的,在太后诞下时?瑾初后,柳嬷嬷就被?安排着照顾时?瑾初。
数十年从未有过懈怠,某种程度来说,时?瑾初和柳嬷嬷的相处时?间甚至要超过太后。
如?果宫中只有邰谙窈一人有孕,时?瑾初也不会犹豫。
但?宫中还有位高嫔,而柳嬷嬷也是高家的家生子,纵是如?今年龄大了,家人不剩几个,但?还是有位亲侄儿在高家当管事。
柳嬷嬷的确不会害他,却?未必能对邰谙窈也是十分忠心。
时?瑾初不敢保证,在关键时?刻,如?果天平的对面是太后和高嫔,柳嬷嬷会不会有所偏颇。
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性,时?瑾初也不想让自己后悔。
邰谙窈不知道时?瑾初在想什?么,她还在纠结给时?瑾初送生辰礼的事情?,她静等片刻,见时?瑾初还不走,不由得有点纳闷。
她小声提醒道:
“皇上,时?辰不早了。”
时?瑾初回神,就听见她的隐晦催促,他忽地有点不得劲。
他掐了掐女子的脸颊,在邰谙窈费解的眼神中,挺冷淡地扯唇:
“过河拆桥?”
让邰谙窈想要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邰谙窈被人捏着下颌,被迫仰着头,她有点心虚地眨了眨眼眸,不自在地轻咳了声:
“臣妾都是依着规矩行事,怎么落到?皇上眼底,成了臣妾的不是了。”
她声音都要比往日低了两?个?度。
说是依着规矩,但邰谙窈心底也清楚,她的确不想让时瑾初在合颐宫留宿。
谁叫时瑾初往日在合颐宫留宿时,甚少有不叫水的情况。
她哪敢留下时瑾初?
万一真的有什么,磕着碰着该怎么办?
邰谙窈觉得以防万一,她还?是杜绝这种可?能发生的好,她小眼神往时瑾初身上一瞅,那点子不信任和怀疑半点也不作掩饰,让时瑾初轻而易举地猜到?她在想什么。
时瑾初没忍住地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你?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邰谙窈乖巧地和他对?望。
但时瑾初知道,她只是瞧上去乖巧,认定的事情惯是固执。
半个?时辰后,天色都彻底暗了下来,顶着邰谙窈的视线,尤其是她都困得睁不开眼,但仍是不肯睡下,睁着一双杏眸湿漉漉地望着他,时瑾初只能没好气地离开了合颐宫。
绥锦在圣驾离开后进来,有点纳闷: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还?走了?”
邰谙窈没敢和他对?视,她脸有点红,额间也有点细汗,闷闷地瓮声瓮气道:“谁知道呢。”
绥锦狐疑地觑了她一眼。
邰谙窈浑身紧绷,她偏过?头,咬声嘀咕:
“我哪敢让他留下。”
绥锦从她话音中听?出了什么,没忍住地呛咳了声,她扭过?头,终于是没再过?问?。
许久,等娘娘终于肯从软塌上下来,绥锦瞧见她衣裙上的褶皱,她陡然睁大了眼,见娘娘鹌鹑一样缩着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微笑:
“娘娘要不要奴婢让人去烧一桶热水来?”
邰谙窈身子一僵,也知晓自己是露馅了,她倏地涨红了脸,替自己辩解:“都是皇上的错!”
他问?她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扣着她的脸的指腹只是轻蹭了蹭,轻易就勾起些许涟漪和旖旎。
绥锦微笑,也没说信不信。
圣驾离开时,她瞧见圣上衣衫整齐,半点凌乱都没有,至于殿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绥锦没去想,也不敢去想,她只是有点恼:
“娘娘也太不知轻重了。”
邰谙窈认错地埋下头,耳根都是绯色,亵衣都挡不住从肌肤透出来的那一抹红。
绥锦这时才发现她颈窝处都潮热得打?湿了点青丝,她提了一口?气,问?:
“娘娘真的没有觉得不适?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邰谙窈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绥锦会因此请太医,要这件事传出去,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见她脸色红润,绥锦才堪堪放下心,她只是心中默默给自己提了个?醒,看来等下次圣驾再来时,不能让皇上和娘娘单独待在一起了。
另一边,时瑾初出了合颐宫,张德恭觑了眼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皇上,有点纳闷。
这都来看仪昭容了,皇上在不高兴什么?
张德恭不解,也就问?了出来:
“皇上心情是不好么?”
时瑾初压根没搭理他。
怎么搭理?说他见女子有些意动,亲自伺候了她一番,等结束后,就见女子翻脸不认人,被撵出了合颐宫?
这宫中的确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敬。
但邰谙窈今日的举动和撵他有什么区别?
偏女子可?怜兮兮地睁着潮红的眼眸望他,仿佛是在说——瞧,臣妾就说不能让您留宿。
也不瞧瞧他都是为了谁。
来时清清白白,走时反倒落了一身脏,时瑾初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颇有点难受。
张德恭半晌
没等到?答案,还?落了一记冷眼,他讪笑了声,不敢再问?,心底却是越发好奇了。
谁敢给他们这位皇上气受?
刚存了点看热闹的心思,但在看见琼华池旁的身影时,张德恭立即敛了心思,他扫过?去一眼,也想知道是哪位后宫主子这么闲情雅致地守在这里喂鱼。
女子穿着宫装,浅淡的月色落在她身上,华服给她添了些许颜色,她的侧脸也镀出一层温柔来,她手中拿着鱼食,和身边宫女兴趣盎然地指着池子中的金鱼瞧,弯眸浅笑时也令人有些瞩目。
张德恭倒是不稀奇,这后宫的主子都是百里挑一才能进宫的,再不起眼的一位主子也都是个?难得的清秀佳人。
他只是瞧了瞧天,确认如今是夜色浓郁,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这都秋日的夜间了,来的这位主子居然还?只穿了身单薄的夏裙,的确是好看,玲珑的身段都勾勒了出来,张德恭瞧着都替她觉得冷。
她仿佛没察觉到?圣驾,等圣驾离得近了,宫人手中的灯笼有些晃了眼,她才意外地转过?头来,眼底猝不及防地露出惊喜:
“皇上?!”
她这一转头,张德恭也认出了来人,段宝林。
銮驾中没传出回?应,张德恭偷偷地往銮驾内觑了眼,只见时瑾初脸上情绪淡淡,连从合颐宫出来时的那点恼意都藏了起来。
张德恭也不意外地低下头。
段宝林脸上的惊喜那么浓郁,但也格外虚假,张德恭都瞧得出她是在做戏,也不知道她刻意在这里等了多久。
但不论是多久,张德恭都觉得她是在白费功夫。
果不其然,段宝林在等不到?回?应,忍不住上前两?步时,銮驾中终于传出来时瑾初漫不经心的声音:
“这宫中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段宝林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她的宫女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意识到?什么,脸上有点讪讪。
她蹲下身子行礼,还?不忘瘪了瘪唇,替自己辩解:
“嫔妾乍然见到?皇上,一时欣喜,还?请皇上莫怪。”
说着话,段宝林忍不住地往銮驾中望去,眸中的期盼满得都要溢出来。
时瑾初见到?这一幕,才隐约觉得她有点眼熟。
但到?底是谁,时瑾初没能记起,他也没为难自己。
他入后宫时,惯来喜欢去些让人一眼就能瞧清想法的妃嫔宫中,前朝政务已经够繁忙,他来后宫便是为了得一时轻松,而不是再给自己找一堆事。
不论是皇后还?是敬修容,再是安静平稳的性子,也没法掩盖她们心思深的事实?,所以,他会给她们高位,却是不愿去她们宫中。
时瑾初望着段宝林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邰谙窈。
他好像从未在邰谙窈眼中瞧见过?这么浓厚的期盼,她总是乖巧,有时也安静,却也藏住了她的真实?情绪。
段宝林只觉得皇上在看她,她心中忍不住地有点得意。
人人都说她被禁足后也跟着失宠,皇上彻底忘了她,瞧,她如今一在皇上跟前露面,皇上不是就记起了她么?
都怪皇后和敬修容。
段宝林在心底怨怪着导致她许久不能见圣颜的二人,全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人现如今脑海中闪过?的另有其人,她翘首以盼地喊了声:
“皇上?”
她蹲得久了,双腿便不由得有点酸,她也是在提醒皇上,她还?没起来呢。
她这一声的确叫醒了时瑾初,但时瑾初还?是没让她起来,他坐在銮驾中,调整了一下坐姿,銮驾未曾放下来,这个?位置让他望向段宝林也是垂眸俯视,他好整以暇地问?:
“怎么这个?时候喂鱼?”
段宝林没察觉到?不对?,她将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嫔妾一时贪玩,玩得晚了点,准备回?宫时见到?这琼华池的金鱼,又没忍住让宫人拿了鱼食来喂,结果没想到?会耽误到?现在。”
说罢,她偷偷地瞥了时瑾初,有些羞涩地低头,嗓音好像是含了蜜意:
“谁知会在这里遇见皇上,许是天意呢。”
张德恭听?得越发埋了埋头。
时瑾初勾唇,他仿佛是笑了一下:
“贪玩?”
他声音颇有点玩味儿,段宝林没听?出来,还?应和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听?时瑾初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地玩,朕让人陪着你?。”
段宝林点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有点迷茫地看向时瑾初。
她没怎么听?懂这番话。
什么叫让人陪着她好好玩?
接下来,皇上不是应该和她一起回?宫么?
她的困惑很明显,但没人替她解惑,时瑾初撂下了銮驾上挡风的提花帘,张德恭看都没看段宝林,直接让宫人抬起銮驾。
途径段宝林时,张德恭才瞥了她一眼。
谁不知道仪昭容有孕后,圣上从未在合颐宫留宿过?,即使在合颐宫留得再晚,也会回?养心殿。
这条路上是一定能等到?圣驾的。
但至今也没有敢在这条路上拦住圣驾,段宝林难道没有想过?原因么?
段宝林呆滞地望着离去的銮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压根没留住圣上,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臊得慌。
她难堪地准备回?宫,就见御前留下的宫人拦住了她:
“段宝林,皇上让您继续玩。”
段宝林一愣,嘴唇动了动,迷茫道:“玩?玩什么?”
宫人看似恭敬,却是强硬地挡住了她,闻言,也是垂头,不卑不亢道:
“奴才也不知道,赏花,喂鱼,段宝林想玩什么都行,奴才今晚会一直陪着您。”
段宝林脸色倏地煞白,她要是再不知道她是被时瑾初罚了,她也不必在宫中继续待下去了。
但段宝林满眼茫然,她不懂时瑾初为什么要罚她。
秋日冷风瑟瑟,段宝林穿得单薄,很快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邰谙窈翌日醒来就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秋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呵呵道:
“昨晚半夜降了温,听闻段宝林是被冻得昏了过去,御前的人才放她回?去。”
至于是真?晕还是装晕,谁知道呢?不论真?假,段宝林昨晚一行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秋鸣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
故意挑着圣驾从合颐宫离去的时间等在?琼华池,不就是想踩着娘娘上位么,幸亏皇上识破了她的心?思,没叫她得逞,否则秋鸣心?底得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