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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实?并不深。
彼此还有一段距离,邰谙窈就没让仪仗停下,只听见周贵嫔抬声?道?:
“我们刚从合颐宫准备回去,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了。”
今日请安后,知晓下傍晚有宫宴,众妃嫔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她回宫路上被高嫔叫住,问她是否一起?去看望邰谙窈。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今日是万寿节,众人晚上都会去太和殿,只有邰谙窈一人落单,合颐宫难免会冷清,她想去陪邰谙窈说会儿话。
周贵嫔扫了眼高嫔的腹部,颇有点?一言难尽。
但她还真的不放心让两个孕妇单独凑到一起?,只好跟着一道?而来。
结果可想而知,邰谙窈根本不在合颐宫。
周贵嫔心底也松了口气,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巧地就碰上了。
周贵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觉得邰谙窈真是会挑时间,但凡她再晚上一点?,也不至于直接撞上。
邰谙窈惊愕:“你们从合颐宫来的?”
话音甫落,邰谙窈刚准备让仪仗停下,就在这一刻,变故横生?——
邰谙窈只觉得仪仗一晃,忽的整个仪仗往一角落歪去,她脸色骤变,她只听见秋鸣和周贵嫔的慌乱声?,或许还有其他人的,但她没有听清,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从仪仗上栽下去。
在栽下去的一刹间,邰谙窈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或许是许久,又或许只是一刹那,邰谙窈的感观全部空白,隔了许久,她才能听清外间的声?音,她许是砸在人群中,有人护住了她,她居然没感觉到腹部传来太大疼意,但她听见有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邰谙窈被这一阵惊呼声?吓得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护住小?腹,浑身紧绷,半点?不敢放松。
许久,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睁开?眼,就见到秋鸣和宫人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人。
高嫔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仿佛疼出了冷汗,整个人痛苦不堪,邰谙窈慢半拍意识到——高嫔也在她身下。
这个认知让邰谙窈呼吸一紧。
周贵嫔慢了一步,她视线落在高嫔身下,忍不住震惊地捂住嘴,失神呢喃:
“天呐……”
姚嫔也骇然地变了脸色。
秋鸣和宫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来,邰谙窈怔怔地望着高嫔,高嫔今日穿身银白色的裙装,于是,那抹殷红在她的裙裾格外明显,鲜血越来越多,染红了众人的眼。
梢芝哭着扑到高嫔跟前:
“主子!”
这一声?叫醒了所有人,邰谙窈背部还有些疼,但她尚能站稳,她望着高嫔趴在地上,疼得眼泪一直掉,她动了动嘴唇,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幅模样太过骇人,尤其是她裙裾上的殷红。
秋鸣咽了咽口水,低声?喊她:“娘娘。”
邰谙窈掐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这里距离合颐宫最近:
“把高嫔抬到合颐宫!”
“传太医!”
邰谙窈闭了闭眼,高嫔身下留血的一幕不断回荡在她脑海中,她袖中的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派人去请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后娘娘。”

第108章
宫人的动作很快,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一点疏忽,抬着高嫔就往合颐宫而去,邰谙窈往四周望去,抬仪仗的宫人早就跪地瑟瑟发抖。
尤其是脚下打滑害得娘娘摔下来的宫人脸色惨白一片,冲着邰谙窈砰砰磕头:
“娘娘恕罪!奴才绝不是故意的!奴才是踩到什么才会脚下打滑!求娘娘恕罪!”
宫人后悔死了,他是见周贵嫔几人过来?,被分?散了注意力,没留意脚下有东西,结果没想?到一个疏忽就发生这种事?情。
邰谙窈没管他的惊惧和不安,只是在听见他的话时,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秋鸣立刻走到仪仗跟前,果然瞧见几颗鹅卵石,她脸色微变,抬头喊了一声娘娘。
邰谙窈也看见了。
主仆二人脸色都是难堪。
这小?路上?常有主子行走,打扫的宫人再是偷懒也不敢留下石子,平坦的路上?出现鹅卵石本就是一件怪事?。
周贵嫔也回过神来?,她没管那么多,脑海中?还想?着高嫔一事?,她上?前拽了一下邰谙窈,焦急低声:
“你还管这些做什么,交给?皇上?和皇后去查就是,你刚才也摔了下来?,难道没事?么?!”
她的提醒就差摆在了明面上?。
高嫔的情况眼见是不好了,而且高嫔是因救邰谙窈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就算邰谙窈在这件事?中?也是受害者?,但谁知道高嫔如果真的小?产,太后会不会迁怒邰谙窈?
邰谙窈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卖惨,她越惨,太后的怒意才越不会发泄她在身?上?。
到时,太后哪怕是为了高嫔的皇嗣,也会自?主去查今日的背后主谋!
姚嫔也听见周贵嫔的话,她眼神稍闪,却是什么都没说,只也是担忧地望向邰谙窈。
邰谙窈咬唇,她知道她现在必须保持冷静。
她不是不疼,从高处摔下来?,再是有人垫背,也不会一点疼意没有,她还没有从变故中?回过神来?,脸色苍白一片。
她也听出了周贵嫔的提醒和焦急,她脑海中?其实有点乱,但勉强存了理智,她只能先下令:
“让人守着这条路,谁敢破坏现场,立即拿下!”
高嫔被送去了合颐宫,她这个合颐宫主位不可能一直在外待着,尤其是高嫔还是因她才落得这般下场,她必须得回去看着。
周贵嫔气得要命,觉得邰谙窈平日也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就傻了?
她一把拉住邰谙窈,气急败坏地对四周宫人吩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你们娘娘自?己带着伤跑回去么?!”
秋鸣也知道周贵嫔的顾虑,连忙叫上?宫人也将娘娘抬了回去,邰谙窈没有做挣扎,她脸色煞白,被人抬也让人瞧不出一点违和。
被抬到合颐宫时,邰谙窈脑海中?还忍不住地想?,今日是时瑾初的生辰,她还真是送了时瑾初一个大礼。
邰谙窈轻扯唇角,却是笑不出来?。
差一点……
差一点落得高嫔这个下场的人就是她了。
众人很快回到了合颐宫,绥锦见到宫人抬着高嫔回来?,却不见娘娘,心底惊惧忧虑,却也不敢直接让高嫔去内殿,好在合颐宫只有邰谙窈一位主子,高嫔曾经?住过的常乐轩还是空着的,绥锦直接让宫人将高嫔抬到常乐轩。
再见邰谙窈是被抬着回来?,她吓得魂都要掉了,直接走过去:
“怎么回事??!娘娘伤到哪里了?!”
绥锦下意识地去看娘娘身?后,没见到殷红让她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她见到娘娘的脸色,一颗心又重新提起来?。
周贵嫔也没拨开她:“先别问那么多了,太医呢?还没到吗?!”
邰谙窈没见到高嫔,问:
“高嫔呢?”
绥锦从她们语气中?听出什么:“奴婢让人将她送到常乐轩了。”
不过是主殿和偏殿的距离。
她瞧着高嫔的情况惊险,有些不敢让高嫔进内殿,要是高嫔在内殿小?产了,如今娘娘也有孕在身?,难免会有些晦气。
而且……
绥锦和姑娘对视了一眼,有点惊疑,邰谙窈冲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邰谙窈要去看高嫔,却被周贵嫔按了下来?,恨铁不成钢:
“你才从仪仗上?摔下来?,难道不要命了么?你不关心自?己,也得替腹中?孩子考虑考虑!”
一番唱念做打,楞是将戏做全了,让邰谙窈
成了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探望高嫔的形象,霎时间,殿内响起一片阻拦声。
姚嫔第一次知道周贵嫔的脑子也能转得这么快。
时瑾初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他来?得很快,甚至比在后宫中?的皇后和太后都要快了。
邰谙窈还脸色煞白地躺在仪仗上?,时瑾初见到这一幕时,呼吸倏然一滞,片刻后他回神,怒不可遏:
“你们都是死人么!”
众人骇然,被吓得跪了一地。
时瑾初当?真被气到了,觉得一群人都没长脑子,这个时候是请罪的时候么?
他没管其他人,上?前走到邰谙窈跟前,女子怔怔地望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眼眸渐绯,她咬住唇,再见到他的一刻再也绷不住情绪:
“皇上?!”
时瑾初抱住人,将人拥入自?己怀中?,她身?子还在发抖,连带着让他搭在她身?上?的手也有点轻颤。
他还记得当?日他把女子从慈宁宫抱回来?的场景。
宫人来?报时,他只听得见仪昭容从仪仗下跌落数字,就立刻起身?赶过来?,至于?身?后奴才还说了什么,他全部没有听清。
直到现在,他未在女子身?上?看见伤痕和闻见血腥味,才觉得心脏重新跳动,他低下头,问:
“有没有哪里疼?”
邰谙窈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她摇头。
时瑾初还是没有放下心,他抱起女子进了内殿,转头冷声问合颐宫的奴才:“太医呢?”
秋鸣飞快回答: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正在来?的路上?。”
时瑾初听到这里,才冷冷地收回视线,这群奴才若是连太医都未请,也没必须再伺候下去了。
秋鸣劫后余生地瘫软在地上?。
等把邰谙窈放在床榻上?,周贵嫔也跟着进来?,时瑾初扫过女子,确认她没有大碍,终于?想?起他隐约听见宫人来?报时说到见红二字,但邰谙窈没有出事?,见红的是谁?
邰谙窈攥了攥他的衣袖,她动了动嘴唇,仿佛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这宫中?只有两位妃嫔有孕,出事?的不是邰谙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时瑾初意识到什么,一颗心往下沉,他听见自?己冷静地问:
“谁见红了?”
周贵嫔没让邰谙窈自?己回答,抢先道:“见红的是高嫔,不知是哪个心思歹毒在路上?放了鹅卵石,害得仪昭容和高嫔沦落至此!”
只听她的话,恐怕会觉得高嫔会受难只和背后人有关系。
人都是偏心的。
周贵嫔也不例外,哪怕高嫔是救了邰谙窈,她也下意识地就想?把邰谙窈摘出来?。
但话音甫落,周贵嫔就见邰谙窈朝她看了一眼,周贵嫔咬牙,她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还不如她们亲自?提起,她停顿了下,言简意赅:
“高嫔是为了救仪昭容。”
她不说,时瑾初也能猜到。
宫人禀报跌下仪仗的是邰谙窈,结果见红的却是高嫔,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
但高嫔不顾自?己腹中?皇嗣也要救邰谙窈?
这件事?,不止周桂平亲眼所见时震惊,如今时瑾初听来?也只堪堪信了五分?。
这五分?还是因为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下。
时瑾初转眸望向女子,邰谙窈冲他咬唇点头:“一睁眼,她就在臣妾身?下了……”
时瑾初闭了闭眼。
不等时瑾初再说什么,太医到了。
知道仪昭容和高嫔同时出事?,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几乎都来?了,李太医进来?的时候,众人也听见了外面的通传声,是太后来?了,但众人等了片刻,没等来?太后,便立即意识到太后去了何处。
周贵嫔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邰谙窈低垂着头,眼泪从脸上?滑落,她话音中?有不解和迷茫,也有些许不安和自?责:
“高嫔都是为了救臣妾,才会受伤……”
她不解高嫔为何救她。
不止她不解,别人也想?不明白,但时瑾初知道她为什么不安。
时瑾初握住了她的手,拉回她的思绪,他声音斩钉截铁:“今日你也是受害者?,不要替人揽责。”
李太医这时诊脉结果也出来?了。
时瑾初朝他扫了一眼,眸色漆黑只让人呼吸一紧,李太医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昭容娘娘动了胎气,臣全力而为,才勉强替娘娘保住胎儿,娘娘还要诸事?小?心,不能再受到任何惊吓和情绪波动,否则,后果难料。”
周贵嫔无?声地松了口气,有了这句话,太后即使要迁怒,也要顾及点邰谙窈腹中?的皇嗣。
邰谙窈眼眸彻底红了,她吸着鼻子,望向时瑾初时眸中?情绪仿佛要溢出来?:
“皇上?……”
李太医只替她诊脉,什么都没做,却是说全力而为才替她抱住腹中?胎儿。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令人心底难安,时瑾初也朝外看了一眼。
周贵嫔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再想?起高嫔当?时身?后的殷红,不由得有点惴惴不安。
邰谙窈也知轻重,她松开时瑾初的手,软声:
“臣妾没事?,您去看看高嫔吧。”
不管怎么样?,高嫔都是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霸着时瑾初。
时瑾初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让邰谙窈待在殿内,才转身?出了内殿,他身?姿颀长,背影笔直,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弯下脊背。
邰谙窈望着这一幕,忽然有些安静。

外间冷风呼啸,暖阳也遮不住冷意。
如今殿内只有邰谙窈和周贵嫔主仆数人,当时常乐轩没人,姚嫔只能去常乐轩守着。
周贵嫔长吁了一口气,她想起时瑾初的做法?,低声道:
“皇上还是向着你的。”
人和人究竟是不同,明知?高嫔见红,时瑾初还是能稳住情绪,在替邰谙窈善后才离开。
周贵嫔也不知?道说什么,心情也稍有些复杂。
邰谙窈回神,她按住心底那点?莫名的情绪,周贵嫔还在问她:“你说,高嫔为了救你连腹中皇嗣都?不顾了,到底是图什么啊?”
高嫔着实?费解。
邰谙窈也在想,高嫔是图什么?她想不明白,于是只能确认了一件事,高嫔是假孕。
她和高嫔的交情,还不至于让高嫔舍得身孕来救她。
再大利益也没可能。
邰谙窈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旦确认高嫔是假孕,她的目的反而容易猜测了。
高嫔今日一行,让她欠了高嫔偌大的恩情,日后但凡她对高嫔有一丁点?不好,她就成了世人眼底的白眼狼。
甚至,她腹中皇嗣日后也得对高嫔客客气气的。
谁叫高嫔曾舍掉自?己的孩子而救过这个皇嗣一命。
就如同邰家的生恩一样,立时有一条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她身上,让她根本扯不断和高嫔的牵扯。
如果只是简单地和高嫔交好,邰谙窈就算有犹豫,但念及着利益,也会?选择半推半就。
但不代表她愿意被高嫔一辈子捆绑。
邰谙窈转头?问周贵嫔:
“你怎么会?和高嫔一起来合颐宫,你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周贵嫔愕然,但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有耽误,忙忙从头?到尾都?告诉了她。
邰谙窈闭了闭眼,在听见周贵嫔说是高嫔主动问她是否要?来合颐宫时,她倏地皱了皱眉。
邰谙窈纳闷,高嫔折腾这么一出,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欠下恩情,至于么?
邰谙窈得不到答案,但她不想被算计。
邰谙窈招来绥锦,低声嘱咐了几句话,她眸底冷静:
“让人去找杜修容。”
绥锦不敢耽误,立即跑了出去。
周贵嫔不解,这个时候去找杜修容做什么,但她没问,只瞧邰谙窈的脸色,她也意识到今日一事不是什么意外。
甚至高嫔都?未必算是无辜。
而在另一边,常乐轩中。
时瑾初一来,就听见常乐轩的哀恸声,压抑得让人心底沉甸甸的,高嫔躺在床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床幔。
太医都?跪在地上,埋头?不语。
太后脸色沉沉地站在殿内,皇后在怒声问:“到底怎么回事!高嫔怎么忽然小产?!”
有人看见了他,立时跪地请安。
太后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后也转头?看过来,见到时瑾初时,她心底不可避免地有点?失望。
瑾初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仪昭容一定是没事了。
皇后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福下身,悲痛地叹了口气:
“皇上节哀,高嫔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哪怕在来时见到殿内情景时就猜到了结果,等皇后亲口说出来时,时瑾初依旧是许久没有说话。
他眸色晦暗地望向高嫔。
说实?话,对高嫔腹中的皇嗣,他没有过期待。
他从未想让高嫔怀孕过,当初被高嫔算计,也是彻底厌恶了她。
连带着她有孕后,从未去看望过她。
但纵使没有过期待,他也默认了太后让中省殿照顾凝香阁的安排,那终究是他的皇嗣。
也仅此而已了。
他有沉痛,也只因皇嗣,但从未相处过,要?说他有多?难过,也不可能。
最让他情绪复杂的是,高嫔是救了他另外一个皇嗣才会?小产。
尤其是在高嫔听见动静,她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她艰难地转过头?,哑声问:
“仪、昭容……还好么……”
时瑾初的心情复杂到了顶峰。
他难得语气平和地对高嫔说话:“嗯。”
锦被下,高嫔紧攥着的手心在这一刻骤然松开,幸好,她赌对了。
她和时瑾初不是没有过相处,但她再费心思也不讨时瑾初喜欢。
高家这般显赫的身世给她带来的不是助力而是累赘,太后姑母也不能让时瑾初对她另眼相待。
高嫔只能替自?己另做打算。
从她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就见识到了时瑾初对仪昭容的不同。
她将赌注下在仪昭容身上,仿佛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知?道仪昭容有孕时,高嫔觉得,简直是老?天都?在暗中帮她。
唯独叫她着急的是,仪昭容有孕后居然一直闭门?不出,半点?得意炫耀的心思都?没有,谨慎到了极点?。
她早等着万寿节了。
再拖下去,她逐渐要?显怀,药效也要?消失,再不是她能隐瞒得住了。
她往日没理由找邰谙窈,只能借着万寿节这个借口孤注一掷。
幸好,她赌赢了。
从今往后,皇上心疼仪昭容一日,就会?对她愧疚一日。
圣上愧疚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好处?
未可知?,却足够让她赌上一次。
明年新?妃就要?入宫,她如今都?不能得宠,到时她只会?被遗忘得更厉害,姑母年龄也大了,她倚仗姑母又能倚仗多?久?
时瑾初的话落下后,高嫔终于有了反应,她似笑?似哭,眼泪不断地掉下,哭得身子都?在轻微颤抖,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就好……那就好……”
谁都?听得出她是在自?我安慰,悲恸仿佛要?溢出来。
时瑾初沉默下来。
太后听得闭眼:“别说了!”
她再是对仪昭容有愧,拿高嫔的孩子去换仪昭容的皇嗣,她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但事已至此,太后说再多?也没用?,她忍不住地迁怒:
“仪昭容呢?”
时瑾初没说话,是张德恭回答:“昭容娘娘险些小产,太医竭力才保住娘娘腹中皇嗣,刚喝过安胎药昏睡过去了。”
闻言,众人掩住唇,都?是一脸担忧,但心底是否觉得惋惜就不得而知?了。
姚嫔不着痕迹地往张德恭看了眼。
邰谙窈是什么状态,她心知?肚明,但她没有揭穿,只是安静地垂下头?。
太后的怒意一顿,仪昭容腹中的也是她的皇孙,她没能再怪仪昭容,只能深呼吸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高嫔和仪昭容怎么会?变成这样?”
跟来的秋鸣扑通一声跪地,她埋头?道:“回皇上和太后,是有人在娘娘回来的路上放了鹅卵石,才会?害了娘娘和高嫔,求皇上和太后替娘娘做主!替高嫔做主!”
秋鸣抹了一把泪,咬牙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这么丧天良,也不怕遭报应么!”
秋鸣不知?道是谁,但不论是谁,她骂上一句也不觉得解恨。
她也纳闷,她们回来的路线和去时的路线不同,走小道是临时的决定,怎么会?有人能事先料到?
秋鸣觉得有些胆寒。
皇后没忍住地摇了摇头?,有些责怪:“抬仪仗的宫人难道不看脚下的路么?”
秋鸣咽声,没法?辩解,这的确是宫人失责。
时瑾初脸色微寒,秋鸣余光觑见,心底知?道今日合颐宫的奴才也讨不得好。
皇后再问话,得知?她们换了路线,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有人小声嘀咕:“谁能知?道仪昭容临时换了路线。”
也许就是个意外,要?怪也只能怪抬仪仗的宫人不小心。
秋鸣直接打断那位妃嫔的话:“各位主子娘娘也许不了解,但奴婢是从中省殿出来的,这满宫廷每条路都?是有专门?宫人打扫的,就是防止有主子会?被绊倒,要?是玩忽职守,可不是饿一顿两顿的事情。”
主子被绊倒难道是主子的错么?当然是底下奴才打扫得不仔细。
没有哪个奴才敢偷懒。
而且,秋鸣嘴皮子很是利索:“娘娘会?临时换路线,也未必没人能猜到,午时烈阳,这条路是临合颐宫最近、也是最荫蔽的路,若是有心,不难猜得到!”
被反驳的妃嫔脸色呐呐,没敢再说话。
秋鸣又冲时瑾初和太后磕头?:
“皇上!太后!此人心思缜密歹毒,今日被害的是娘娘,来日还不知?道是谁,若是不除,奴婢恐忧今日一事还会?重演!”
她三言两语把众人说得堵声,也没人再提出反对,毕竟,谁能保证来日自?己不是被害的那个人?
有人眸色沉了沉,她望了秋鸣一眼,觉得这个奴才真是伶牙俐齿。
皇后皱眉:“臣妾这就让人去查。”
她话落,秋鸣忽然朝她看了一眼,话锋一转,含糊不清地说了声:
“今日皇后娘娘也去了养心殿,还见到了娘娘。”
要?说谁的嫌疑最大,秋鸣当然是怀疑皇后,谁让娘娘今日只碰见了皇后。
皇后脸色一冷,她直视秋鸣,语气寡淡地问:“你是在怀疑本宫?”
秋鸣再怀疑,也不可能直接承认,她埋首:
“奴婢不敢。”
她说不敢,而不是没有。
众人当然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隐晦地对视一眼,觉得合颐宫的宫人当真是胆大。
皇后也被气笑?了,她何时被一个奴才指着鼻子怀疑过?
时瑾初没管她们的对峙,眉眼浮了点?不耐和冷凝,他直接喊:
“张德恭!”
张德恭立即领命退下。
皇后见到这一幕,倏然攥紧了袖子中的手,手帕被她攥得褶皱不堪。
时瑾初什么都?没说,但他直接让张德恭去查,让她不得沾手这件事,何尝不是有了偏向?
时瑾初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皇后望了一眼时瑾初,仿佛瞧得清他眸底深处的薄凉,眼不见心不烦地偏开头?。

秋鸣求皇上查,但她心底清楚,这件事根本不好查。
宫中不可能安排宫人时时刻刻守着每条路,禁军巡逻也不是没有一点空荡,想查出谁在?小道上放了几?颗鹅卵石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她们必须得摆出一个态度来,也不可能因?为不好?查,就根本不查。
邰谙窈让人守着小道,不许人破坏,让张德恭省了不少?事,所以张德恭回来得很快。
张德恭回来时脸色算不得好?,他埋下头:
“奴才的确在?仪仗附近发现了鹅卵石,鹅卵石被打磨得光滑,不像是意外。”
像这种小道都?是早中晚各要打扫一
次,他问了打扫小道的宫人,中午还没来得及打扫,早上卯时左右刚打扫过,路上不该出现鹅卵石。
张德恭将?自己查出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卯时这个?时间让他们根本没法?确认时间范围,这满宫妃嫔在?这期间都?会去坤宁宫请安,还有各宫宫人拎早膳午膳,为了保证速度,这种小道常有宫人经过。
张德恭心底腹诽,秋鸣说得没错,这背后的确是心思缜密,要是针对合颐宫出手?,倒是好?查一点,偏她在?合颐宫外动手?,让人根本没法?确定人选。
众人早从内殿出来,给?高嫔腾出一个?安静的空间休息。
合颐宫的宫人给?各位主子搬了凳子坐。
张德恭话音甫落,众人低声议论纷纷,也觉得这事难办。
皇后耷拉下眸眼,从时瑾初让张德恭去查这件事时,她就再没说过话。
这期间,时瑾初仿若掀起眼皮子朝她看了一眼。
太后手?中的佛珠拍在?案桌上,她冷哼一声:
“哀家?不信这天底下有不漏风的墙,既然做了,就不会不留下痕迹!”
众人立即噤声,殿内中陷入安静,张德恭恭敬地?躬身垂首,等着吩咐。
太后扫过殿内众人,她也经过这些事,当然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她冷声道:
“那条路上没有人巡逻,难道其他地?方没有人当值么?”
以防万一,各个?宫门口或者?御花园都?是有宫人当值的,太后看向张德恭,声音里一片肃然:
“让人去查,凡是有可能经过那条路的人全部?关入慎刑司!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给?哀家?查出真相!害死哀家?的皇孙,就想这么轻松糊弄过去,简直是做梦!”
众人脸色惊变。
邰谙窈今日走的是荫蔽小道,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宫人会不会经过那条路,而且底下当值的奴才为了交差,宁可错杀也不可能放过一人。
皇后也皱起眉头:“母后,这会不会牵涉太广,万一有人无辜被牵连?”
她心底难得有点恼起高嫔。
她根本不懂高嫔在?做什么?仪昭容平日都?根本不搭理高嫔,她还要热脸贴上去,仪昭容有什么利益值得她拿皇嗣去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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