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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by屋里的星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杨修容仔细地辨认邰谙窈的脸色,但邰谙窈只是情绪淡了些,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只好低声?道:
“臣妾心有?不安,一时无法,便想来听听娘娘的意见?。”
杨修容本来是想暗中动手脚,把?乔氏女在初选时就刷下去,但她不能保证会不泄露一点风声?,也担心娘娘会觉得她心思大?了,她最?终还是没这么?做,而是来寻了皇后?娘娘。
邰谙窈抬眸望向她:“你如今是三品修容,还忌惮一个新入宫的秀女不成??”
邰谙窈觑了她一眼,话音意味不明:
“你才是二皇子的生母。”
得了这句话,杨修容仿佛吃了个定心丸,心底的不安终于散了点,她起身冲邰谙窈福身:“是臣妾不争气?,让娘娘替臣妾烦心了。”
邰谙窈没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杨修容恭敬地福身退下。
在杨修容走后?,邰谙窈安静了片刻,她偏头望向涟鸢湖内的莲花,莲叶簇拥着莲花,粉白色地开?了满池,清风拂过吹动莲花边,也拂起她的青丝,远远望去,女子端坐在凉亭内,腰肢纤细,姣眸乌发,满池莲花也沦落成?衬托她的风景。
“把?消息送去重?华宫。”
绥锦愕然,她不解地问:“敬修容不是被?幽禁了么?,娘娘这是何意?”
邰谙窈垂着眼眸,语气?格外轻描淡写:
“只是幽禁罢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安分死心。”
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敬修容爱子心切,乔氏害得皇长子这么?惨,敬修容既然对二皇子下手,岂会再容一个乔氏女入宫?
这宫中如今看似平静,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假象,总要确认一番。
一个乔氏女入宫对她来说威胁不大?,却足够让她来试探敬修容是否真的安分。
她不信这宫中的人。
消息如邰谙窈所愿地被?送进重?华宫,敬修容听闻乔氏女参加选秀后?,她冷呵一声?:
“真是不死心。”
岂不是?乔氏没有?一个女子在宫中,怎么?能舍得把?二皇子拱手让人?
柳愫对乔氏恨之入骨,连带着对乔家所有?人都厌恶,她狠厉道:“她想要入宫,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敬修容手中还拿着针线,她正在给长公主做衣裳,闻言,她淡淡道:
“住口。”
柳愫噤声?,她不解地望向娘娘。
敬修容平静道:“选秀是皇后?娘娘操办,你敢在选秀期间动手,是当皇后?是死人么??”
而且,消息怎么?能这么?快地送到重?华宫?
经过废后?乔氏一事,敬修容心底很清楚,人走茶凉,不可能所有?奴才都会在主子落魄还保持忠心。
否则,她当初没办法轻易地给二皇子下毒。
现在轮到她自己,也是同样的道理,皇后?本就清洗过一边各宫各殿的人手,她的人不该这么?快得到消息。
柳愫心生迟疑,很快,她恹恹地耷拉下眸眼:
“难道就任由乔氏女入宫么??”
敬修容垂头,密密麻麻地穿起针线,她心平气?和道:“本宫如今被?幽禁,这宫中的事情都和本宫无关。”
除非有?人敢把?手再次伸在她的皓儿和阿芙身上?。
至于乔氏女?
这宫中不止她一个人不欢迎乔氏女入宫,杨修容都还没有?动静,她何必插手,引得皇后?娘娘忌惮呢?
见?柳愫还有?愤愤不平,敬修容垂下眼眸,平静道:
“如今宫中当家做主的是皇后?娘娘,你我皆为鱼肉,何必忤逆她呢?”
皇后?想要宫中安宁下来,这一点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至于宫中往后?是否是皇后?娘娘的一言堂,她根本不在乎。
听见?鱼肉二字,柳愫脸色倏地白了下来,她没敢再说话。
她心底也清楚,只要坤宁宫让中省殿卡一下重?华宫的份例,就足够重?华宫过得艰难了。
她们?早没了当初前往慈宁宫状告邰谙窈的资本了。
本就惹得上?位者不喜,如今能做的只有?夹着尾巴做人。
邰谙窈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重?华宫的动作,她清楚,某种程度上?,敬修容也是在向她表明态度,不论?明里暗里,都绝不会再插手宫中事宜。
与此同时,初选的结果也已经出来。
乔氏女赫然在其中。
过了初选的秀女都要在储秀宫进行为期一月的规矩礼仪学习,近百人都入住了储秀宫。
秋鸣也瞧见?了名单,她有?不解:“娘娘真的要让乔氏女入宫?”
邰谙窈轻呵了声?,她反问:
“和我有?什么?关系。”
秋鸣和绥锦都是惊愕,对视一眼,都没怎么?听懂娘娘的话。
邰谙窈也没有?要给她们?解释的意思,她将中省殿送来的那?一批画卷直接合在一起,直接叫来小松子:
“你跑一趟御前,把?这些画像都送到养心殿,让皇上?亲自过目。”
他要选秀,凭什么?让她忙累?
小松子傻眼,秋鸣和绥锦也低了低头,没敢说话。
小松子鼓起勇气?:“娘娘,您是不是忘了,中省殿给御前也送过一份了。”
这都是规矩,中省殿自然不可能忘记御前,甚至本来慈宁宫也该有?一份的,但太后?娘娘称身体不适,这次选秀不会前往甄选,全由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中省殿才没给慈宁宫送去。
邰谙窈眯了眯眸子,她轻弯起唇角。
小松子汗毛一立,不敢再废话,忙忙叫来两个宫人,把?画像抱起,就退了出去。
小松子到了御前,他只想把?画像交给张德恭,但他哪里比得过张德恭老奸巨猾,张德恭一听他的来意,连殿内都没进去,推脱道:
“咱家还得去给皇上?催催茶水,你亲自送进去吧。”
小松子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内殿。
时瑾初早听见?外间动静,也猜到来人是谁派来的,见?到小松子,他直接挑眉问:
“你家娘娘怎么?了?”
小松子麻利地跪下,埋下头道:
“娘娘让奴才把?秀女们?的画像送来给皇上?过目。”
御前也有?一份同样的画像,他从未看过,邰谙窈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是让人送来了。
时瑾初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她在不高兴么?。

第140章
夜色渐渐浓郁,邰谙窈早让坤宁宫落锁休息了,她?从偏殿看望启儿回来,许是心底藏着事,她?躺在床榻上半晌也没有困意。
她?在一片暗中中睁着眼,脑子中其实乱哄哄的,她?有一丢丢的烦躁,却是说不清原因。
或许她是知道的,但竭力?忽视着。
在听见殿门?被推开时,邰谙窈下意识地闭上眼,呼吸都放轻了些许,殿内响起脚步声,她?心底清楚来人是谁,能在这时悄然?进来的人也只有时瑾初。
有衣裳摩擦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床榻另一边陷了下去?。
邰谙窈的呼吸重了点。
倏然?,身边一顿,邰谙窈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肢被人扣住,她?整个身子立时僵硬住,耳边响起时瑾初的低声:
“装睡?”
邰谙窈脸色呐呐得赧然?,她?睁开眼,矢口否认:“谁装睡了,明明是您吵醒臣妾了。”
时瑾初的手指在她?腰间点了点,邰谙窈浑身一个颤栗,她?怕痒,他?总是故意闹腾她?,她?咬住唇:
“您怎么这么晚过来?”
扰人清梦,还不如不来呢。
时瑾初轻轻揽住人,他?轻描淡写:“担心某人睡不好。”
他?声音那?么轻,但殿内气氛都随之?一卷,仿若变得不一样了,香炉中燃着熏香,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忽然?格外?明显。
邰谙窈几不可察地捻住锦被一角,又很快松开,她?垂眸:
“臣妾睡得好。”
不论他?来不来,不论是否选秀,她?都会睡得好,她?才不会为了不能改变的事情而?内耗自己。
殿内安静了会儿,邰谙窈察觉到有人垂着视线朝她?看来,许久,他?问她?:“那?怎么没睡着。”
邰谙窈倏然?哑声,她?手指忍不住地蜷缩。
她?觉得时瑾初好过分。
许久,时瑾初淡淡道:“你送去?画像,朕看了。”
邰谙窈抿唇,那?点难言的情绪忽然?消失,她?坐了起来,青丝如墨披散在肩头,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脱离时瑾初的怀抱,时瑾初懒散地倚在床榻上看向,这一刹间,她?和他?的距离仿佛变得格外?远。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浅淡的月色透过楹窗照进来,让彼此轮廓都隐隐绰绰。
邰谙窈问:“皇上可有觉得喜欢的人选?”
时瑾初深深地望了女子一眼,他?一直都觉得她?不在意这件事的,她?表现得那?么可有可无?,仿若后宫进再多人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他?自有他?的安排,于是,便也没将选秀当一回事。
但今日坤宁宫送去?的画像让时瑾初忽然?意识到,她?心底其实并非无?动于衷。
就如同现在,时瑾初也察觉到了端倪,邰谙窈的情绪再和往日相?似,也掩盖不住话音中的浅淡疏离。
人的本性都是趋吉避凶,她?也惯来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她?仿佛一瞬间就将他?推远了。
就如同对待当初的邰家?,在她?察觉到邰家?对她?和良妃的差别,在她?意识到邰家?不可能给?予她?想要的情绪时,她?就已经放弃邰家?了。
许是年少经历,让她?吝啬于付出,却想要浓烈于她?十倍百倍的回报。
否则她?总有不安。
月色浅淡,让女子看起来也有些朦胧,时瑾初掩住眸中情绪的晦暗,他?不紧不慢道:
“没有。”
邰谙窈一顿,她?不信:“当真?”
时瑾初朝她?伸手,挑眉问她?:
“不然?呢?”
邰谙窈望着面前的那?只手,却是没有放上去?,她?眯着眼眸,半信半疑道:“那?钟家?姑娘呢,皇上也全无?心意?”
时瑾初心底轻啧了声,终于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他?问:“你知?道了?”
他?还有闲情笑。
邰谙窈扯了下唇角:
“钟姑娘得先皇看重,又出身贵重,等她?入宫,我这个皇后是不是也该退位让贤了?”
话音甫落,就有人轻拍了下她?的嘴,不重,但把她?打得一懵,时瑾初淡淡地觑向她?,没好气道:
“说什么浑话。”
邰谙窈捂住嘴,也知?道退位让贤的那?番话不该说,她?堪堪咽声,但依旧些许不满。
她?扫了眼楹窗外?,闲庭内其实是点了两盏莲灯的,华灯如星雨,隐约照亮花圃内的那?一片芍药,邰谙窈轻咬了下唇,她?忽然?有点安静下来。
她?也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在闹什么呢?
选秀声音出来时,乔氏还没有被废,如果?时瑾初真的有立钟氏女为后的心思,就不会有她?这一遭。
从钟氏女两次选秀都没过初选一事中,就看得出其实时瑾初对钟氏女的态度寻常。
邰谙窈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她?恹恹地拉下眼眸。
时瑾初就见到她?忽然?蔫吧下来,他?极快地皱了下眉,看不得她?这幅模样,他?倒宁愿她?像刚才那?样闹腾。
邰谙窈理了理锦被,正要休战地躺下来,蓦然?听见时瑾初平静的声音:
“她?得先帝看重,但朕只看重你。”
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她?的皇后之?位只会比任何人都固若磐石。
邰谙窈浑身一僵,她?耳根子有点发热,脑海有一刹间的空白,他?声音再平淡,也掩盖不住这句话近乎是在表明心意。
某人的气焰一下子就褪得一干二净,她?呐声道:
“臣、臣妾知?道了。”
她?不敢再说话。
她?埋头在锦被中,许久,有人掀开锦被,将她?扒拉出来:“小心憋过气去?。”
邰谙窈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她?不由得庆幸,幸好殿内没有点灯,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时瑾初不着痕迹地觑了眼某人,他?指腹擦过她?脸颊时,只摸到一片温热。
但某人脸皮薄,他?若是拆穿某人,只怕会惹得一阵恼羞成怒。
******
翌日,时瑾初出了坤宁宫,回到御书?房后,他?想起昨晚女子问的话。
时瑾初其实挺纳闷的,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在意钟氏女?
当初的乔氏也是。
钟氏女能做太子妃,却不能做皇后,父皇也清楚这个道理,否则当初父皇弥留之?际,直接下旨让钟氏女做皇后得了。
他?能不在乎乔氏怎么想,却没办法忽视女子的想法。
时瑾初承认,他?待乔氏和邰谙窈的确有偏颇。
他?叫来张德恭:
“此次选秀,钟家?可有递折子入宫?”
选秀时递折子,一般都是请皇室恩典,让家?中参加选秀的女子通过初选便被撂牌子出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是每个人家?都愿意让府中姑娘入宫的。
张德恭忙忙地摇了摇头。
时瑾初眸眼间的情绪不由得地冷淡了些许,当初乔氏一而?再地阻挠钟氏女入宫,他?看在眼底也懒得阻拦。
彼时,他?忙于朝政,对后宫只要求安稳,不必让他?费心。
一个家?世显赫,而?且曾得先帝看
重的女子入宫,对后宫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前朝安稳,他?大权在握,钟氏女即使入宫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但时也命也,他?瞧得出邰谙窈心底的膈应,自然?不可能让钟氏女入宫。
于是,钟家?一而?再地让嫡女选秀,奔着什么目的不言而?喻,落在时瑾初眼中,也就成野心磅礴的现象。
也有些没眼力?见。
他?但凡真的有意,钟氏女早就入宫了,岂会两次选秀而?不得过初选?
时瑾初眯着眼眸,意味不明道:
“看来钟家?还是对父皇念念不忘啊。”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常常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时瑾初淡淡地问:“朕记得文亲王前段时间有上奏请封世子?”
文亲王是时瑾初的三皇叔,先帝在位期间,也只剩三两个皇子硕果?仅存,相?较时瑾初而?言,已经算是不错。
张德恭点头:
“皇上记得没错。”
时瑾初找到奏折,翻开,细看一番后,落下红批,他?扔给?张德恭:“去?传旨吧。”
邰谙窈压根不知?道时瑾初都做了什么,她?昨日睡得晚,醒的时候也艰难,绥锦告诉她?,妃嫔们都到了的时候,她?脑子都疼:
“每日都要请安,也太频繁了,从明日起,改成三日一次。”
她?是妃嫔时,起早请安也就罢了。
如今都是皇后了,怎么还要起得这么早?她?懒得应付这些妃嫔。
绥锦将她?的旨意记下,然?后扶着她?起床:“便是改了请安时间,也是明日的事情了,您今日不起来,宫中可有得流言蜚语传出去?了。”
昨晚圣驾来了坤宁宫,娘娘今日就起不得床,谁心底不会有个胡乱猜测。
邰谙窈哑口无?言,她?被堵得脸色一阵青红,鬼知?道,她?昨晚什么都没干,但她?到底是起了床。
坐在梳妆台前,邰谙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储秀宫有什么消息么?”
绥锦低声:“听闻昨日有个秀女不服管,道张嬷嬷只是个奴才。”
张嬷嬷就是教导秀女们规矩的礼仪嬷嬷。
邰谙窈放下手,她?脸上情绪寡淡下来,轻声道:
“还没入宫呢,就摆起主子架子了。”
邰谙窈对着铜镜抚了抚凤钗,她?连是谁都没问,平淡道:“直接逐出宫去?。”
她?从铜镜中朝秋鸣看了眼,秋鸣立即福身退下。
储秀宫中,数百名秀女分成数批和嬷嬷们学规矩,其中有一女子站在一旁,脸上有不忿,她?母亲是荣和长公主,时瑾初的十三姑母,她?自觉身份出众,被家?中也荣宠惯了,昨日因点小事被个奴才训斥,自觉脸上挂不住,没忍住顶撞出声。
事后,她?心底也不是不后悔,但四周众人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和嬷嬷对抗下去?,过了一夜,她?也没等到处置,心底自觉更有底气,觉得皇后娘娘也不敢轻易罚她?。
谁知?道今日张嬷嬷根本不管她?,连教导礼仪时,也将她?抛在一边。
卓秀女不忿地皱眉,她?站在游廊下,冷冷地望着张嬷嬷,心想,不学便不学,她?还乐得轻松呢。
等储秀宫宫门?打开,秋鸣带着宫人进来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不对,直到张嬷嬷恭敬地过去?福身:
“秋鸣姑姑。”
四周都安静下来,秋鸣偏头问:“是哪个?”
卓秀女见张嬷嬷朝她?看来,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下一刻,就见那?个为首的宫女朝她?看了一下,挥了挥手:
“娘娘有令,秀女卓氏不敬,即刻起逐出宫去?!”
卓秀女脸色煞白,皇室旨意就是天底下的风向,一旦被逐出宫去?,她?的名声也就彻底坏了。
她?不愿走?,有宫人上前要压住她?,卓秀女高声喊:
“我母亲是荣和长公主,你不能这样对我!”
秋鸣冷眼看过去?:“奴婢奉的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莫说是你,便是你母亲在这里,难道敢抗令不成?!”
一声抗令,卓秀女身子骤然?瘫软。
等她?被拖下去?后,整个储秀宫都安静下来,各个秀女望着秋鸣,都有些惊惧不安。
其中有几位秀女脸色依旧平静,秋鸣扫过她?们一眼,平静道:
“今日一事还望各位秀女们引以为戒,若有人再犯,可不止简单地逐出宫去?了。”

第141章
在秋鸣离开后,储秀宫陷入一片死寂,卓氏的衣物很快被收拾干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所有人都不由得慎重起来?。
卓氏乃荣和长公主的嫡女,皇后娘娘驱逐时都不曾留一丝情面,她们不敢指望会多么得宫中?厚待,再学习宫规时,各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钟绾清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依着她的家世,其实能选择的夫家很多,并不是只有入宫一个选项,但天底下女子最尊贵的那个位置曾经离她那么近,她怎么甘心放弃?
她如今只是秀女,如果选择其余人,来?日也只是命妇。
但皇后宫中?的一个奴才都能这么威风。
她该如何?选,好像根本不需要?犹豫。
有人挑眉,凑在她耳边低声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钟姐姐怎么会和我们同处这储秀宫。”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替钟绾清惋惜,还是轻微的嘲讽。
钟绾清脸色半点不变,她望了眼挑拨的人,淡淡道:
“嬷嬷整日教导规矩,甄秀女还是不懂得谨慎言行的道理么。”
甄秀女的脸色立刻一阵青白,但她不敢闹出风波,她的唇角抿出一抹幅度,埋头:
“钟姐姐教训得是,是我妄言了。”
*******
秋鸣回去后,就和娘娘禀报了储秀宫一事,她立于一侧:
“奴婢瞧着其中?有几位秀女的确是沉得住气的。”
哪怕见到卓氏被拖下去时,都能够面不改色,但秋鸣不觉得高兴。
邰谙窈轻挑眉,她未做评价。
她想起昨晚时瑾初的话,没忍住眯了眯眼眸,夜色朦胧仿佛让人情感也掩上一层旖旎,但暖阳高照时,总会叫人脑海清明。
没有钟氏,也会有其余人。
只要?后宫会进新人,她这个皇后之位就永远算不得安稳。
她深知这次选秀中?,高门嫡女不是没有,邰谙窈也好奇,时瑾初会怎么选?
待殿选那日,一切都会有答案。
而皇后命人逐出一名秀女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后宫,御前也得了消息,张德恭小心翼翼地禀报:
“皇上,荣和公主在宫外想要?求见。”
时瑾初冷淡地掀起眼皮子:“管束不好子女,还有脸来?见朕?”
荣和公主非是他父皇一母同胞的姊妹,只是难得幸存,其是女子,父皇为表仁厚,让她嫁入京城,也给其脸面,但时瑾初和这位姑母惯来?不亲近。
子女言行有亏,她不向中?宫请旨谢罪,入宫见他是什么意思?
时瑾初重新垂眸,淡淡道:
“不见。”
荣和长公主无功而返,她心底如何?想,众人不得而知,却是让群臣再次意识到皇后的地位。
七月初八,这一日乃是殿选。
邰谙窈早早醒来?,绥锦和秋鸣今日都难得慎重其事地替她打扮,一身胭脂色的百花云织锦缎宫装,头顶凤钗,东珠名贵,却是在坤宁宫中?常见,这宫中?凡是出现点好东西,都是第一个送到坤宁宫中?。
她出月子早有一段时间?,眉眼仿佛尽数长开,她未曾细致地描绘眉眼,但轻巧地往那里一站,就敛尽了满室光华,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邰谙窈刚收拾好,就见小松子忙不迭地掀开帘子,张德恭快步走进来?:
“娘娘,皇上还在御书房内和朝臣商量国事,让您先行一步。”
商量国事?
邰谙窈诧异,颇有点半信半疑,今日是殿选的时间?,谁会在这个时候找皇上商量国事?
或许是她眉眼间?纳闷过于明显,张德恭低声道:
“是皇上寻礼部尚书商议事情。”
邰谙窈眨了眨眼,立即收回疑惑,她轻颔首,问:“他不就怕本宫将秀女牌子都撂下?”
张德恭讪笑着道:
“皇上说了,让娘娘按着心意挑选即可?。”
邰谙窈皱了下眉,嘀咕:“这到底是在给谁选秀。”
张德恭笑而不语,但心底不由得腹诽,谁知道是在给谁选,但总归皇上还不如娘娘和这些?后妃相?处的时间?多。
邰谙窈懒得管时瑾初,她做好她分内的事情即可?。
宏辉殿。
邰谙窈的仪仗到宏辉殿时,各位秀女已经在殿外等待多时了,遥遥见到皇后仪仗,就立即福身而下,还未看清从仪仗下来?的身影,只闻见一阵暗香,眼前飘过一缕衣摆,人就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消失在了眼前。
有胆大的秀女稍微抬了下头,就见对?她们半百严厉的张嬷嬷格外恭敬地垂下头。
宫人高声唱礼。
这一幕庄严肃穆,让众人不着痕迹地呼吸加重,她们数百人跪在周围,但没有一个人在意,相?较而言,不抵那位贵人是否有被伞遮到重要?。
往日被养在深闺中?,如今一个照面,她们好像忽然懂得了地位二字的意义。
她们都知晓皇后娘娘的身世,论贵重,原先未必能及她们,听说,她曾经被邰家遗忘了十余年,往年,谁知道邰家还有位嫡幼女?
她最初入宫,也是因为良妃不能再诞下子嗣,说到底,邰家只是想要?借腹生子。
也有人觉得邰家不讲究,毕竟这种?一般都是陪嫁的作用,谁家会拿嫡女借腹生子?
许是从未养育过,才会不曾想到这一点。
但不论如何?,皇后娘娘最初的处境绝非容易,如此都能登上高位,换做她们,难道不行么?
邰谙窈不知道外面那群秀女在想什么,满殿的高位只做了她一个人,她心底颇有些?无语,见众位女官和太?监都等着她命令,她收敛思绪,轻颔首:
“开始吧。”
秀女们有一百余人,分六人一批,也分了二十批,依着身份高低入场。
一般来?说,越是早点进入殿选的,身份越高,家世低的,只能在外一直等着。
第一批秀女进殿时,邰谙窈未曾见到那位钟姑娘,她心底也清楚,钟家再鼎盛,也不可?能越过王侯,唱礼的宫人念完各个秀女的家世和父兄官职,邰谙窈细看了一番,都是容貌上乘者,但她没那么好心让宫中?进入那么多高门女子。
待这批秀女退下,邰谙窈偏头看了眼绥锦,掩住唇低声:
“派人再去催一下皇上。”
两批秀女入殿,邰谙窈一个人都没选,她都要?麻了,时瑾初让她来?选秀,半点交代都没有给她,甚至一个标准都没有,她怎么知道该选哪些?人?
这样下去,邰谙窈都要?怀疑外人会不会传她容不得人了。
就在邰谙窈纠结着要?不随便选几个算了,至于能不能入得了时瑾初的眼,谁在乎呢?
而这时,终于听见外间?传来?圣上驾到的声音,邰谙窈骤然松了口气,见到时瑾初进来?时,她福身的同时,还忍不住地纳闷:
“朝中?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么,您偏要?在今日处理。”
时瑾初扣住她的手,将人拉起来?:“你很快就知道了。”
邰谙窈一脸纳闷地望着他。
她很快就知道了?难道时瑾初今日商量的事情还和她有关系么?
什么事情还能和礼部扯上关系?
邰谙窈百思不得其解,待坐下后,也控制不住地去想,宫人见帝后都做好后,才继续传剩余的秀女进殿,邰谙窈也被迫打断思路。
待秀女入殿时,邰谙窈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邰谙窈认得她,曾在围场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在画像见过,或许是钟家一直对?她寄予厚望,很明显能看出她的气质不同,站在一群身份出众的秀女中?也如同鹤立鸡群。
她穿着现时流行的苏绣织锦裙,仿若未曾在衣裳上多下功夫,但若细看,就能发现裙摆处被精心绣了暗纹,走起路来?就仿佛步步生莲一样,发髻有两支玉簪固定?,再簪一支步摇,行走间?,步摇上的流苏半点不晃,仪态也是格外出众。
邰谙窈记得这一批秀女中?都是权贵之女,父兄都是朝中?的肱骨大臣,再不济,也是圣上心腹。
邰谙窈轻垂下杏眸,她心知肚明,这一批秀女总该有人被赐花的。
钟家历代忠臣,嫡长女三番四次入宫,时瑾初总不好彻底驳了钟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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