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大多是嫁给王爷皇帝什么的,我可赶上这一波了。
然而这位王为什么如此穷困,揭不开锅那种。
然而为什么还要当后妈?
然而为什么还要兼职当老师?
老天啊,你的戏是不是有点多,套路它不香吗?
算了,看到这一位又高又帅又能打的份上,认命吧。
肖绛挽起袖子,打算利用军校老师的专业技能,拉家带“国”奔小康。
文案2:
穿越成便宜公主,附赠隐藏技能一项。
身为现代军校的文职老师,却在这个三国争霸的世界,不幸成为和亲的弃子。
但是面对一座大冰山,一座活火山,狡猾狐狸若干,以及各种纨绔小混蛋……肖绛淡定的表示:男人无论大小,还是要自己管教。
某男:那朕的江山呢?要不要?
肖绛:嘿嘿,征服了你,就征服了天下。
作品标签:甜宠、女强男强、爽文打脸、深情、熊孩子
浓妆艳抹,凤冠霞披,眼神冰冷凉滑的好像毒蛇。
她坐在床边,那女人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伸着一双手,死死的掐在她的脖子上。
“那样的剧毒都毒不死你,还得劳神我再送你一程,真是烦人。”女人磨着后牙,一脸的不耐烦。
肖绛本能的挣扎,却因为颈动脉被压迫,连手也抬不起来。
“一个疯子能受封公主,嫁给燕北王那样的英雄人物做正妻,呵呵。”新娘冷笑着,“老天有这么好?我呸!无缘无故有这么美的事,结局注定很惨的。”
我不能死!
我不会死!
长年训练出的顽强意志力和肢体记忆,令肖绛迅速做出判断。
她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右腿上,猛力向前弹踢。
噗一声,正中对方的小腿前胫骨。
对方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略松了手。
电光石火之间!
肖绛奋力拔下头上的簪子,快速准确地刺入对方的眼窝。
绝地反杀!
那女人的身体猛然僵住,一线鲜血从她的眼窝一直淌落到唇边。
她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向后连退了几步,半个字也没说出就倒地身死。
肖绛重重呼出一**命的气,瘫在床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中枪了吗?
她扬目四看。
阔大而粗犷的房间,到处是喜庆中透着冷漠的红,华丽丽的但又没有温度。
这是一间古代的婚房,躺倒在地上的女人是新娘打扮。
在再看她自己,同样!
一块描金绣凤的大红盖头就落在她的脚边。
什么?她竟然穿越了!
突然而来的意识,令肖绛的脑袋一阵剧痛。
紧接着,很多信息一股脑地钻进她的脑海,信息量太大,太破碎,很多还模糊得像一团团的棉絮,害得她头疼得像要炸开似的。
原主与她同名,是武国肖郡王的第十三个女儿,算是都城开阳的二等贵女。
可惜生有恶疾,疯疯癫癫的连话也不说不完整。
这样的她别说受宠,哪怕是郡王妃所出,也被认为是家族耻辱,从小就被丢到城外尼庵自生自灭。
哪成想北陲小国燕北求联姻,肖郡王自荐,武帝赵渊就封了从不在人前露面的肖家十三娘为明慧公主,嫁过来和亲了。
为什么要把一个疯子嫁给燕北王?
燕北王又怎么肯答应?
这是结两国之好还是结仇?!
肖绛继承的信息有限而混乱,暂时不得而知。
但她明白一点:洞房之夜就有人要杀她,下毒不成直接动手。
不管杀手是燕北这边的人,还是她“母国”武国的人,总之她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一枚无足轻重,随时可以毁掉的棋子。
而她肖绛,不会做任何人手中,任何棋盘上的棋子!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
一个男人迈步而入。
狂风卷着大片的雪花,一起闯入房间,令喜烛的火苗几番明灭。
他的身材极为高大,宽袍大袖的衣袍也掩不住那宽肩长腿、充满力量感的好身材。
而喜服明明是艳丽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一种肃杀之气。
他的脸异常英俊,除了上位者应有的威严之外,还混合了丝丝冷凝、镇定和沉郁。在跳动烛火的映照下,高挺的鼻梁把整张脸分隔得半明半暗,凭添了他令人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
燕北王高闯!
肖绛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条信息。
而高闯似乎一眼就看清了房间内的局面,脚步顿了顿,却未发一言,只反手把门扣上,毫不迟疑的走进来。
脚步四平八稳,速度却又快得令肖绛完全无法反应。
下一秒,高闯已经伸出手,握在她的脖子上,单手就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是谁?”他问。
俊帅眉目近在咫尺,声音浑厚动听,却杀气腾腾。
“你娶……的……人。”呼吸受限,肖绛艰难发声。
同时握住那只铁腕,用力扣住脉门。
高闯在讶然中情不自禁的松了松手,虽然还不至于放开肖绛,却让她的双脚沾到了地上。
“本王娶的是个疯子。”他冷笑,紧盯着眼前人。
对于一个疯子而言,这眼神也太清亮了些,居然还有反抗的技巧。
肖绛的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他知道肖十三是什么样的人!
要命的是她却一时忘记了原主的身份。
可是生死关头,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
而且刚才短暂的交锋令她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毫无用处。
所以,她无法力敌,只能智取。
“这不重要。”她断然道。
“哦?”
“我救了你的命!”她指着地上的死人,“这人穿着喜服刺杀我,目的是为了冒充我再刺杀你。”
总不会是二女争一夫的狗血戏码,就只有这个可能。
“就凭她?就凭你?”两个反问,态度轻蔑极了。
“所谓刺杀就是趁人不备,你会提防一个疯癫的人吗?”肖绛不退缩,“这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可是她到死也没料到会被一个疯子反杀!”
是的,没有人提防一个疯傻的人。
所以在她被送亲的路上,那些人说话从不忌讳,倒让她知道了不少隐秘的信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那种。
高闯的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地上的死人。
太阳穴鼓起,内力很高。
手指劲瘦有力,长年握着武器所致。
烛光下,指甲有些莹莹发蓝。
这是一名死士,因为知道刺杀之后就无法全身而退。所以不需要让他受多重的伤,只要划破一点点皮肤……
“你不过是一枚弃子,而且是死子。”他饶有兴味的哼了声。
“可若死子变活子呢?”肖绛目光闪动。
她得让自已有价值,对身怀家国天下的大男人来说,有用就能活下去。
而她的目光太过明亮灿烂,让高闯无法忽视。
同时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怀疑感,忽然觉得不必急于捏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你想活?”他的眸光深深。
脖子被控制着,肖绛无法点头,但坚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给本王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肖绛拍拍高闯的手腕,示意对方放开他。
高闯松手。
肖绛心中早有成算,于是立即走到书桌边。
笔墨纸砚是现成的,她一挥而就,之后举到高闯面前。
“王上,这是我的投名状。”
投名状,其意表示效忠。
高闯接过那张纸,快速扫了一眼,面上虽然半点不露,但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样的图形和文字标识方式,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一目了然。
再看肖绛,目光如水般清澈,没有丝毫心虚之态,不似作伪。
他娶的是个连话也说不清楚的疯子。
可眼前的女人非但不疯,还聪明得很。
是他自已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个问题!
他会查明白的,但不是现在……
“本王若扑空,你知道后果。”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随手弹开。
那纸团准确的掠过一只喜烛的火头,迅速燃烧,落到地面上时已成灰烬。
新婚之夜的成双喜烛只剩下一只,很不吉利哪。
肖绛腹诽着,却摊开手,“我得多愚蠢,才会在这时候给假消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在燕北我插翅难逃,还敢掉花枪吗?”
“你这是背叛了武国。”高闯带着三分戏谑,七分鄙视。
“我只是个小女子,不识大体。”肖绛哼笑,“可我虽是个小女子,赵渊辜负子民,赶着让我来送死,爹娘从不怜惜,我又忠诚于谁呢?”
目前来说,她对这个世界及任何人没有产生任何情感和责任。可她这样直呼武帝的名字,神情又这般坦然,高闯很难怀疑她的立场。
是啊,帝王负臣,臣必不忠。
何况眼前这个只是小民,还是个女子。
“胆敢走出房间半步,以刺客同党论处。”高闯果断扔下一句冷硬的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随着那扇房门再度关闭,肖绛脱力地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看起来,小命是保住了。
但,也只是暂时保住而已。
再支愣着耳朵仔细聆听,就听到院外很快传来人动马嘶的声音,还有火把的光亮闪烁成片,像一道火线,把夜空都染得亮了起来。
整个王府似乎瞬间就苏醒了,忙而不乱,秩序井然。
宁愿娶个疯子也要与强国联姻,这种侮辱都捏着鼻子吞下,燕北小国应该很弱才对,燕北王也应该是个无能的窝囊废。
但眼前所见,明显不是如此。
这样的决断力,这样的行动力,这样如臂使指的指挥力,是一个弱小的王上能做得到的吗?
之前那个刺客还说什么英雄人物……
就像高闯认为她是个谜一样,现在肖绛也觉得高闯也是个谜。
可惜现在不是解谜的时候,她的头等大事是生存!
她没有尝试偷跑,那太愚蠢了。
甚至,她都没有跑到桌边门边去偷看。
她只是安坐休息了片刻,当院外重新恢复寂静之后,就拖着孱弱的身体,一步步在房间内挪动。
在现代,她是个光荣的军人。
不过她只是个文职人员呀!
在军校当老师,情报分析专业的。
能出外勤,也是因为任务需要一个生面孔而已。
哪想到,她的首次外勤也是最后一次。
紧接着,她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成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陷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可怕境地。
而她虽然经过多年的武技训练,杀人却也是第一次。
之前情绪太紧绷也不觉得,此时当她差点被横卧在房间内的尸体绊到,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可是,怕没有用!
既然没有用,就做点有用的吧。
她尽量不触碰,但仔细搜查了尸体。强忍着恶心和冲动,没有去拔尸体眼窝里巨大而尖锐的武器……那只凤头大金簪子。
而后又房间内搜罗了番,最后坐到梳妆台的巨大铜镜前。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非常陌生的脸……但这也太超乎她的预期。
倒不是说有肢体残缺或者五官不正,而是皮肤蜡黄,唇无颜色,头发干枯稀疏。初看上去,甚至不能判断出具体年纪。
真是……丑呀。
对比着高闯的超高颜值,就觉得那刺客说得没说:这是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惜她才是那只癞蛤蟆。
但不管本尊原主是谁,处境如何,对于即成的事实,肖绛都坦然接受。
只是这身体太差劲了,如果不改善,会影响她的行动力。
肖绛咬着牙,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就着冷茶,吃了些点心。
她太疲倦了,所以哪怕对着具死尸,心里毛毛的,也还是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粗暴推醒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眼前,是四五个婆子。
个个身材粗壮,却不像普通仆妇,都穿着军装。
“王妃,别睡了,快跟我们走吧。”当先一个格外高大的婆子说。
她说话声音虽然洪亮,但阴阳怪气,“王妃”两字还特意加重,讽刺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肖绛不以为意,直起身子,快速扫了眼室内。
尸体已经不见了。
“王上……”
“您可别提这两个尊贵的字,凭您也配?”那婆子道,就差啐一口了。
“那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肖绛拧眉,看起来却不急不恼。
“自有您的去处,就别多问了。”婆子说,“也不用再肖想王上,这辈子您未必还能再到我们王上一面。”
紧接着以大家都听得清楚,却自言自语的语气说,“没杀了你算好的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已的德行!”
这是才出洞房,就被打入冷宫了吗?
肖绛扶着膝盖,慢慢站起。
那婆子虽然高大,但好在离得近。
她心里暗暗测量了角度,随后轮圆了手臂,“啪”的一声,狠狠甩了一记耳光在对方脸上。
声音太清脆,举动太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像那刺客死也没料到会被疯子反杀那样,这几个婆子也同样没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捏一把就会,面上波澜不动,甚至还带着笑意的丑女会突然暴起。
“你打我?!”那婆子捂着立即泛红的脸,大吼。
她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就想呼下来,打死眼前的丑女人,死女人,臭奸细。
但肖绛扬着脸,不退缩,虽然还是那样的五官,却眼神明亮得摄人,令那婆子愣是没敢挥出那只手。
“打的就是你这样尊卑不分,恃强凌弱的混账!”肖绛云淡风轻的说,同时甩了甩手,好像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实是打得太用力了,手疼啊。
“不管再怎样,我也要由你们尊贵的王上来处置。你算哪根葱?轮得到吆五喝六?”她淡淡的,但气势凌人,“不如等他正式废了我,你再过来耀武扬威的试试?”
“你你你……”那婆子跳脚,却真被震住了,不敢擅动。
肖绛再度出手,拍开那只指向自已鼻子的手指,“王上号称当世英雄,律下却如此稀松,让你这样粗鄙无礼的人出面,我看也不怎么滴,只怕浪得虚名!”
她把话题引到高闯的身上,谁敢搭腔?
何况几个婆子还是军中人,谁又敢对主君出言不逊?
除了……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死的这位吧?
“王妃,我们正是奉了王上的令,要带王妃移居到落雪院。”旁边一个略瘦小,有点像笑面虎的婆子连忙上前说,“请王妃配合。”
“尽管前面带路。”肖绛没在怕的,“不过我身子不好,走不快。如果不想我慢吞吞穿过整个王府,丢尽了你们王上的脸,赶紧想法子吧。”
最终,是那个高大的,姓张的婆子把肖绛背出正院的。
“我们燕北王府可没有在府内坐轿的规矩。”之前张婆子曾不忿地对笑面虎王婆子说,“就连漂亮得不像话的白姨娘,娇娇柔柔的,从后院到前堂都是靠自已走的。她凭什么?一个马上要被废的,谱倒是摆得不小!”
似乎两人私下商量,声音却大得让每个人都听到。
指桑骂槐嘛,身为军人却做搞这些小动作,军事素质简直不及格。
不过提起姨娘,肖绛脑海里又冒出些零碎信息。
高闯的正妻还没过门就病死了,因而他有克妻的凶名。
不过那女子出身高贵,到底占了名份,所以她是以继室的身份嫁过来的。
在此之前,高闯虽然没有侧妃,却有两个夫人,一个姨娘。
“提前说好,有人晕马,有人晕车,有人晕轿,本王妃我晕背。”既然说她摆谱,那她就摆给她们看,“如果太颠簸,我直接吐到你的身上就不好了。”
“你!”张婆子气得要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也只得气呼呼弯下背,大声道,“王妃请高升!”
她们都知道这个王妃身世神秘,可除了王上和王上身边信任的人,没人知道具体的底细。
肖绛抓起昨晚找到的皮毛大氅,把自已裹得严严实实,趴了上去。
燕北王府占地极大,却风格粗犷,充满疏朗开阔之气。
然,肖绛愈发觉得自已的决定无比正确,否则以这幅身板以及这北方的寒冷天气,走这一趟不死也得重病。
她暗暗估算了下,以这几个婆子快速而稳健的脚程来说,也走了至少二十来分钟,差不多六分之一个时辰。
路上,丫鬟仆妇杂役们没一个打量她的,但她知道,他们心里把她从头到脚扒了个遍,满是鄙夷。
直从正院到了最荒僻的角落,院门上方的匾额写着“落雪”两个字。
果然,她的去处是冷宫。
“这么大个院子您一个人用,真配得上您的身份。”张婆子把肖绛甩下背。
肖绛稳稳站住。
“王妃还请自便。”王婆子说得客气,却带人转身就走,还“啪”一声把门重重关上,而后是同样重重的落锁。
整得咔咔乱响,生怕肖绛不知道似的。
“哎哟,也没个人侍候,王妃可是委屈了。”故意的嘲讽。
“等有命活得到过年再抱屈吧。”
“也是,逢年大赦……”
“哪等得到,一看就是个短命的。”
肖绛无所谓的耸耸肩。
身体差,小命危在旦夕就算了,周边的环境还满是敌意,老天这是有多不待见她?第一次出外勤就光荣牺牲,穿越了却要面对无数险恶。
“看不起凡人啊?”她仰头望天,“好吧,那您老就看着,看我如何把一手稀烂的牌打得漂亮无比!”
豪言壮语完毕,麻利地一溜小跑进了正屋。
外面寒风凛冽,院落带着久未有人居荒寂之感,倒是正屋情况还好,门窗桌椅俱全,就是冷冰冰的像个冰窟窿,食物热水也是没有的。
这是不会虐待她,却由着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但转过头来想想,也只能叹口气。
人家知道娶的是个疯子,她这明明货不对板,怎么可能不怀疑?
对方是一国之主,虽未称帝,却也称王,在这样敌我不分的情况下却还能信守不杀她的诺言,已经很有胸怀了。
“自已动手,丰衣足食。”就算冷得上牙磕下牙,肖绛还是用力点着头,自言自语,并脱掉外头厚重的大氅。
随即从腰上,从怀里,从靴筒,从袖子的夹袋中,总之从身上能藏东西的各处,都摸出来一些物件。
这是她昨天一晚的劳动成果,除了那包揣怀里的点心在被张婆子背的时候压扁了,掉了好多点心渣渣,让她心疼之外,其他都还完好。
得感谢原主这么瘦,不然真不好夹带私货。
她虽是文职人员,但军中严格的野外生存训练是经历过的。
所以,她熟门熟路地拿了洗濑的铜盆,在偏厅找了干燥不会起烟的木条丢在里面,用火折子点燃。
木条是一幅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
正是供奉的弥勒佛祖的佛像两边悬挂的。
最后,她从院子的背阴处找到一口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小半桶,就这样还撒了一多半,好歹给自已煮了点热水,吃了碎点心,然后再度窝在温暖些了的房间里睡去。
而落雪院的一切,很快就被上报到高闯那里。
高闯沉吟片刻,半侧过头问手下,“下面不是回报说,她是个连话也说不完整的疯子吗?”
哪有半点疯癫?
反而聪明机智,未雨绸缪。
难得的是气度,荣辱不惊,于困境中泰然处之。
“怪道那具尸体上没有死士常备的零碎东西,原来早就被王妃搜走了。”一个和尚模样的年轻人摸了摸光光的头顶说,“但是很多关键之物却没动,王妃取舍间很有分寸,让人一时发现不了尸体的可疑处。”
他连说了两遍王妃,高闯只觉得刺耳,不禁略蹙了眉。
和尚连忙嬉皮笑脸的解释,“名义上还是呀。”又赶忙转了话题,“王……那啥的行动,略观之下倒是有些行军之人的风范。”
此人姓郭,亲近的人叫他老郭,下级人士叫他郭大师或者郭总管,倒忘记他的法名叫做奴心。
但他以方外之身就任燕北王府的大管家,更是高闯的一等心腹。
“她到底是谁?来我燕北有何目的?”高闯深感怀疑,却也分外好奇。
那女人有反抗的技巧,刚才的回报也说,婆子甩她下背,她也能站稳。
这似乎说明,她是被训练过的。
但他清楚,那身体确实太差了,完全不能做为杀手存在。
“会不会被人掉包了?”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皱眉道。
正是人称三夫人的练红霓。
“不可能!”老郭连忙摆手,“从去开阳求亲开始,我们的人就一直不分日夜地紧紧盯着,把她祖宗十八代查得能翻出坟墓。之后一路随行,别说掉包,就连靠近她的苍蝇都登记了。如果这样还能被换人,咱们的细作就都可以去死一死了。”
“可现在怎么解释?”练红霓摊开手,“难不成是狐狸精附体?”
“待老衲去念金刚经震震她!”老郭打了个哈哈。
高闯摆手,“不必太在意,先盯紧再慢慢查。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如果那女人是从小就装疯卖傻,一直装了十七年,连他最优秀的细作也没发觉,只能说这样的心性太可怕了!
那么她来燕北的目的,就非常值得怀疑和重视了。
被严重怀疑的肖绛,此时满脑子想的却是人生的第一要务:生存。
如果不是准备充分,只怕她没两天就会成为高闯“克”死的第二任老婆。
但想“克”死她?
哈,别说门了,连窗户也没有!
她才没那么窝囊。
然而形势比人强,她还是得多想点办法才行。
关键是原主的记忆!
她曾努力地、反复尝试回想,然而除了脑海里偶尔冒出一些清晰得过分的画面之外,她仿佛身处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这让她陷入深深的疑惑。
要知道人的记忆是有惯性的,但也是笼统的,并不是照相机、复印机。
哪怕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也不能详细到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比如对面走来一个帅哥,你会记得他的长相,他的衣服,他的笑容,但普通人不会记得他先迈得左脚还是右脚,笑的时候眨了几下眼睛。
要想掌握这些细节,必须经过长期而严格的特殊训练。
如果连帅哥身边走过什么不相干的人,说了什么话,有什么表情,甚至身后背景大楼的霓虹闪烁,路口的红绿灯,天空的云朵分布都能记住……
那简直是变TAI。
可是她现在就有这种当变TAI的感觉!
原主肖十三娘是个连话也说不完整的疯傻之人。
这样的人留给她的记忆是模糊混乱的,那正常。
可但凡能记起的、有关这个世界的事,那真像是360度全景的3D摄影,任何细节都无死角记录得完完整整,明明白白。
所以肖十三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经历过什么?她被谁杀死的?
别说高闯,肖绛也很好奇。
就这么沉默了三天,第四天晌午头上,肖绛正蹲在屋里噼噼啪啪的烧火,把最后两块冷硬的点心放在水里,打算煮成热乎乎的糊糊,外头传来了动静。
院门上的大铁锁被故意重重打开,来人的脚步声也放得很重。
四个字形容:气势汹汹。
因为窗户留了缝隙,免得房间内烟火气太重,一有动静,肖绛就知道了。
但她不理会,仍然用打磨好的、像冰激凌勺子那样的木条,搅动着点心糊糊。
门开处,冷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
混合着屋里的热气和食物的气息,居然有些香甜之意。
“哟,王妃真是好享受!”
为首的,正是那个高大的张婆子和笑面虎王婆子。
肖绛不禁有些诧异。
在燕北王府里,难不成也是军事化管理吗?怎么总是由这几个军中打扮的婆子出面呢?
可是那天来落雪院的时候,明明看到有不少丫鬟、仆妇打扮的人呀。
因为是内院,年轻的仆役没有,十二三岁的小厮也有好几个跑来跑去的做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几个婆子比她还要诧异。
关在落雪院三天了,王上不闻不问,这边清锅冷灶,无粮无柴,没想到那个病秧秧,丑兮兮,风一吹就会倒的王妃不但没倒,活得似乎还挺滋润。
“你觉得这是享受吗?那本王妃赏你个恩典,你来享受享受好了。”肖绛用简易木勺挑了一点糊糊上来,吹了吹,抿了一口。
饥肠辘辘,忽然有热食填补,她不由得满足的叹息了声。
“谢王妃,可惜我们无福消受。”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不要打扰本王妃进餐。”肖绛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提醒你们啊,我吃不饱的时候脾气不好,最好别惹我。”
如此嚣张!
几个婆子都很气,有一种敌人没有被制服,反而在得意的感觉。
尤其爆脾气的张婆子,气不过之下忽然伸手,把才煮好的糊糊打翻在地。
让你吃!
肖绛本保留着原有的观察力和反应力,可惜她继承的身体太差劲,简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看着自已的午饭完蛋。
她蹭一下跳起来,指着张婆子的鼻子,“你特么把这锅粥给我舔干净,本王妃吃不吃的暂且不论,如此糟践吃食简直该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