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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都春—— by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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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真的没有错。
正如练霓裳所言,谁还不是哪一家的儿女呢?有门路的这么做了,没门路的就活该送死吗?
世间事,本该公平才对。
但,廖忠并没有好好劝解刘女,也没有阻止最后一个青壮男丁从军的违纪事件,终究也是有大错的。
“哦……”刘女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凄凉还是苦涩的笑意,慢慢地,有气无力地道,“他,他们,还有说什么吗?”
肖绛就把供状给刘女念了一遍,时间的节点处稍稍停顿,反复问清楚刘女的答案,在供状上标好记号,然后再继续。
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捋清楚了,让刘女画了押。
“他有没有……说别的?”看肖绛细心折好供状,刘女终究还是问。
肖绛摇摇头,口中却说,“我觉得,你应该亲自问他。”
旁边的练霓裳就冷哼一声。
这个死三八,还真是嫉恶如仇啊。
肖绛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非常诚恳,“你也许觉得没必要,可虽说人这辈子的有些事虽然要难得糊涂,但有些事却有清楚明白才不枉此生啊。”

肖绛觉得,自己说的那番话,刘女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
除了提到廖忠和廖老大人的时候,她给了外界一点反应之外,其余情况下就像一段腐朽的木头。
肖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对这样失去了一切生命愿望的人,应该有更深的刺激才行。
刘女的故事,就像她以前在现代时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主角自身的条件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却通过顽强的拼搏改变了了自身的命运。就连胡乱跑进深山,都能遇到武功很高的隐士高人。
普通人怎么可以?
普通人没有任何准备就冒冒失失的进了深山,其结果不是饿死就是被吃掉,或者毒虫咬死好不好?
在现代的还可以向救援队求援,在古代就等死吧。
可惜,在她人生的后半段,又转入了网络言情小说的套路。
而且是贱女渣男的套路。
女的为了爱情各种放低身段,委屈求全。男的却各种享受权利却不肯承担责任。结果呢,女的变得惨兮兮了却还是为对方解释说:不怪他的。
所以这是个爽剧的开始,却是个苦情剧的结局。
对此,练霓裳一直气呼呼的。
她是真的生气。
因为真的在乎刘女的那些经历,可惜她的才能和努力,所以就完全沉浸在了恨其不争的恼火之中。
“很多事必须自己想得通的。”肖绛就拍了拍练霓裳的手臂,劝道,“外人外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只能触动他们。但真正的决定,必须自己来做。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人生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人啊,终究是要为自己负责的。”
“真想把她拎过来,抽一顿鞭子,看能不能把她抽醒。一个男人而已,至于这样吗?”练霓裳咬着牙说,“但她是军中前辈,我没有那个资格。”
肖绛摊开手。
首先得看高闯的意思,刘女犯的这个罪是死罪。
再说刘女的问题也不仅是一个男人了,而是她所梦想和憧憬,以及拼命追逐的人生整个破灭了。
幼年无父母,中年丧失夫,老年丧子,人生的三大悲剧,全部都让刘女经历了,而且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
三个儿子先后战死沙场,是压倒她的最后三座大山,怎能不让人唏嘘?
所以,燕北那个不允许家庭最后一个青壮男丁从军,是非常人性化而且正确的政策。
不管多么艰难困苦的日子,只要希望还在就好。
刘女,就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肖绛再次求见高闯的时候,高闯正要放下手中的两个折子。见到她,就略抬手腕扬了扬。
“廖老大人的请辞折子又来了,另一个是廖忠的请罪和请求折子,你看看。”
肖绛伸手接过,随即有点怪异的感觉。
这也算朝堂上的事吧?她只是个后宅的女人,顶多就是讲艺堂的教习,什么时候轮到她跟王上商量着解决事情了?
大约是因为这件事与她相干?
不过,她听说古代帝王不是三令五申女人不能干政的吗?尽管眼前这一位还没有称帝。
哦,对了,在中国古代的北方民族,倒没有这么些繁文缛节。西域那边把女人等同牲口对待,可在大北方,女性的地位确实还挺高的。
比如辽过萧燕燕,萧太后那样的,不仅干政,简直是左右的政局了。
她也姓肖,虽然不是那个萧……
肖绛的脑海略微发散了一下,随即就认真看了那两份折子。
“看起来廖老大人是真的非常惭愧,所以没等第一份折子批下来,第二份就连着上了,并不单纯是做做样子而已。”她看完一份,就恭恭敬敬的放回在了桌案上。
这是高闯的书房,书案非常宽大,旁边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很多需要他审阅的文件。背后的墙上,却还挂着刀剑。
房间大,布置简单,相应的气温就不高,所以在桌角边上摆放了一只炭盆。
肖绛偷眼看了下高闯。
见他的气色还好,虽然面庞瘦了些,但更突出了他英俊刚毅的面部线条,就算大病初愈也很好看。
但他似乎不太喜欢温度高似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圈椅里坐的很深。倒是赐她坐的那把椅子,离着炭盆比较近。
这是怕她冷,才特意烧了炭盆吗?
因为这份体贴,肖绛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在看了第二份折子之后,却不禁叹气,摇了摇头。
“廖忠请罪,自有王上定夺,我觉得他确实是有过错的。但他请求公开与刘女的关系,并且正式把刘女迎回家门,我觉得不太可能。”
高闯扬扬眉梢,意在询问。
肖绛就呈上了刘女的口供,并说明了刘女目前的糟糕状态。
“您就是不杀她,她也活不久。”最后她说。
高闯抬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你是觉得本王不会下降死罪于刘女吗?刺杀王上,等同谋逆,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她最初的目的不是本王,可她的目的却更当诛。”
“王上为我挡枪……不对,是被我牵连了。”肖绛连忙请罪,并站了起来。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罪,不过在古代,应该就是这个程序。
结果一下子被高闯看透,指了指椅子,让她重新坐下,轻哼了一声道,“不要口不对心,只怕你还在抱怨,是本王令你成了众矢之的。”
“也不能怪王上,这是命运。”既然装谦卑的忠臣装不下去,肖绛干脆实话实说,“自从我被赵渊送来燕北,不管我愿不愿意,王上愿不愿意,我和王上的命运也都连在了一起。王上倒霉娶了我,那其实我还挺无辜的,也算是倒霉。”
娶了她倒霉吗?
之前确实有种想法,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反而觉得捡了个宝似的。
不过为什么她说自己倒霉?嫁给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高闯又暗中不爽了。
但他很快又强行的把思绪导正,沉吟道,“刘女和廖忠的纠葛,还是不公开为益。这毕竟是各家的私事,宣扬开,无聊的闲人当成画本戏文看,闹得甚嚣尘上的,只能令廖老大人的官声不好,并不利于朝政稳定。”
“王上英明,这种事儿只能满足了八卦众,毕竟是他人隐私嘛,公布的话真没必要。”肖绛连忙吹捧加强烈赞同。
高闯却消化了一下她的话:嗯,八卦还能这样用。

“至于廖忠……”
高闯沉吟着继续道,“到底只是他私德有亏而已,于燕北,于本王,并无不忠之处,也没有触犯燕北的刑律。那就发回由廖老大人处置,本王就不做主了。”
肖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时直愣着耳朵,因为知道重磅决定要来了。
“刘女于众目睽睽之下施毒行刺,其罪当诛,若不诛,有违了燕北礼法,人心不服。”
众目睽睽。
肖绛注意到了这四个字。
这说明高闯是有心宽宥刘女的,但是刘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刺,如果没个说法,于国于民就没有交代。而且,对往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也没有一个警示和惩戒的作用。
身为一个王者,如果没有雷霆手段,一味的仁慈宽厚,心地善良,往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何况燕北是个尚武之国。
所以身为帝王也挺难的,除非那种任性胡为的,否则一言一行都牵连到方方面面,其实有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就像此时的高闯,就算心有宽恕之念,但于治国的奖惩分明处,也丝毫不能含糊。
但,任何法律条文中都罗列了犯罪的行为和受到惩罚的名目,可也有相应的减刑和从宽条件。
从法律的目的上来说,这是为了让罪犯在从事犯罪活动的过程之中,还保有着一丝善念,以此来防止出现极端伤害的情况。
说到底,法律的初衷也是为了保护弱者的。
果然,高闯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刘女有三子为国捐躯。特别她的第三子,本来已经撤离战场,却为了营救滞留于后的同袍而死,最后尸骨无存。他们与国,与社稷,有大功。本王已经派人查证,那三人的抚恤,刘女没有收下,反而尽数捐给了保善堂,资助孤寡老弱,与民为善,也是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禁叹了口气,“而且身为一个当娘的,三个儿子都血洒疆场,又为不怀好意的他人蛊惑,其情,可悯。”
“是呀,三个儿子都死了,她备受打击之下脑筋一定出了问题,恐怕有点疯癫。”肖绛也找补道,“说到底,她也是被人利用了。其实最可恨的是那个利用一个悲伤又疯癫的娘亲的恶人,抓到之后才是当诛!而且诛了又诛!”
高闯知道肖绛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给他提供了更多更好的减刑借口。
但是什么叫诛了又诛?
算了,反正了解了之后就发现,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怪趣的人啊。
“我说了几个折刑的条件?”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搅和,他有点乱了。
肖绛扳着手指给他算,“三子为国捐躯,有军功;她尽数献了抚恤金,有善德;被人利用算是从犯;而且她因为儿子死绝受了刺激,脑筋有问题。这还不算她自己当年为燕北征战无数,只不过隐居而去,都没有领过功……”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
“什么?”
“犯罪之后,刘女明显的悔过之意,并且主动交代了那个幕后主使之人的情况,也算带罪立功了。”高闯说。
“那足足有五点,不对,是六点乞情折刑的条件……”肖绛张着五指,举着一只手,不够,又添上另一只手的一根指头。
“按燕北律法,她应该判杖一百,流一千里。”
一般重罪流三千里,但燕北没有那么大的面积……肖绛想。
高闯转开眼睛,不看她那可爱的模样,只点了点桌上的一本书,厚厚的一大本,上头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字,《燕北律》。
原来他早就确信刘女的供词是真实的,而且也做好了决定。只是期间的程序不能省略,他也不能徇私妄为,必须要有理有据,让各方心服口服。
“王上好厉害!”肖绛这一句赞的却是由衷,“不仅武功好,是百胜战神,居然还那么熟悉刑律啊!”
妥妥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霸!
处在高闯这个位置上,被各色人等大拍马屁的时候多了,他已经非常习惯。
但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下意识的清了清喉咙掩饰,心里却有点莫名其妙的愉悦。
可能因为,这句话是眼前这个从来不尊重王权的女人说的吧。
“刘女要伤害燕北,率先却想伤害的人是你,而且差点成功。可本王观你之意,似乎还为刘女免了死罪而感到高兴,这是何意?”高闯望着肖绛亮晶晶的眼睛,见她的开心是真心实意的,不禁问道。
“大约就是妇人之仁。恻隐之心吧?”肖绛半开玩笑地说,然后又正了正神色,“仔细想来,她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虽说可怜人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与律法和国法处,该怎样便怎样,可她并非十恶不赦之辈,如果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错。导人向善,才是国法与律法设立的初衷不是吗?”
“难得你这般通透。”高闯点头,很有些赞赏。
他见过的大家闺秀多了,燕北的,武国的,越国的甚至西域和北差的,有她这般见识的却少。
肖绛却说,“这也是因为刘女运气好,王上被诸神护佑,她的行为没有造成恶劣且不可挽回的后果。倘若王上真的有点什么事情……哪怕就掉了那么一根头发,我也会亲自跟她拼命的。伤了我们王上,那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这回得诛了!必须的!”
她这马屁拍的好假,但是假的那么理直气壮而且真实无比,甚至让高闯有点觉得,如果他真有什么事,这女的确实会为他誓死报仇。
他的臣子,他的手下,甚至他的百姓,他相信也有很多会这样做。只是从这个女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心里很舒服。
不知不觉中,这个女的,这个经常说点小谎言又很赖皮的女的,这个一脑子古怪想法,偏偏有时候又很直率的女的,如果想哄他,就有本事哄着他非常开心。
“本王真被毒死了,你肯定第一个陪葬的,轮不上你去报仇了。你刚刚才不是说了,不管本王愿不愿意,和你已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倒霉就一起倒霉吧。”他轻哼,对肖绛的表忠心表示不屑。
可是就连这句话说出口,心里都无比熨帖。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呀。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你也救不活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那正好。”高闯却按了按眉心,好像解决了一件令他头疼的事情,“刘女所犯之事判决下来,哪怕完全可以服众,哪怕她真实的身份和这些年的经历不予公开。但只要她活着,难免就有怀了心思的人打主意。她又是个性格偏激,脑筋不清楚的,所以危机和危险就始终还在。”
什么意思?肖绛有些发愣。
“对外就说,刘女对所犯之罪悔恨异常,自知罪不容诛,因而……畏罪自尽了。”高闯望着肖绛,“到时候把她的尸骨就葬在千里之外的流放地,也算认罪伏法,与罪过两清。”
这从律法和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但与宽恕刘女的初衷就完全背道而驰了!
说到底,刘女还是要用生命偿还这一切。
看到那只狡猾的小狐狸满脸震惊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常的诡计多端,高闯心里有一些幼稚的快乐。
但又不忍心让她失望,所以这个关子稍稍卖了一小下就话锋一转道,“对内……她究竟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之后怎么安置处理,就交给你办了。”
肖绛微张的唇过了片刻才慢慢合上,之后“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吓她一跳,还以为全白努力了。
高闯的意思是让刘女假死呗,从此隐姓埋名,就算出众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另一个人了。
从前的刘女,就这样在燕北的历史上被抹去,带着她的爱与恨,是非与对错。
这样其实是最好的办法,免了以后很多麻烦。
毕竟刘女的武功这么高,狠起来连自己都下得了手,若再被人利用,那是相当锋利的一把利刃啊。
但,同时她也是一把双刃剑。
虽然肖绛并不想利用她,可如果就此湮没也怪可惜的。
不过,首先她要活下来呀,她现在都不想活了……
还有各种后续的安排,都交给她是什么意思?
一念及此,肖绛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高闯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
“这个你拿着,是本王的信物。”他摘下腰间那块虎型玉佩,“为了处理这件事儿,所需的人力物力由你调用。”
肖绛机械地上前,珍而重之的捧着那块玉佩。略端详,就仔细的收好。
不过感觉不知不觉又被高闯坑了,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王上的帝王心术真是深不可测,看我又为王上做白工了吧,还得欢天喜地的。”
她说的是处理刘女的善后事宜,真的很难做而且很麻烦。如果后续出了什么问题,还要担责任的。
看她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高闯终于忍不住笑道,“你不是一直跟本王说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吗,还要证明给本王看吗?现在不正是机会?”
肖绛感觉自己被堵得死死的,只得随便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人都出门了,又探头回来,不怕死的说,“王上真是狡猾,您就这样匡骗属下,实在没有王者的风度。”
说完就双手抱头跑了,好像顶着无形中的锅盖。
听着她噼里啪啦远去的慌乱的脚步声,带着一股子做了坏事后夺路而逃的气势,高闯不禁再度笑起来。
随即又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最近笑的实在是有点多啊,脸上的肌肉似乎不习惯,都发酸了。
肯定是中毒影响了脑子……不过最近阿九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忙什么,除了请平安脉都找不到人。
高闯这边上演着丰富的内心戏,肖绛那边就回到嘉鱼居,躺在床上足足想了一天一夜,才决定再见刘女。
这一次本来不需要练霓裳了,可她非要跟着。肖绛没办法,只好一起去。
刘女的状态更差,面色青灰,连眼眶周围都带了淡淡地死气。唯一的变化是她再没坐在椅子上,而是蜷缩在墙角,看起来就像生了霉斑的朽木。
这样的情况如果再不改变的话,就真的会死掉了。
但肖绛努力不表现出吃惊和担忧的样子,只是公事公办的把高闯对刘女的处理决定说了。
这些还没有对外公布,高闯在等着她这边的结果。
说完这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就坐到了刘女的身边,也不看对方,就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你不想活了,这么多天食水未沾牙,加上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估计再过一两天就能达到你的目标了。”
她顿了顿,“我并不想劝你,因为这是你的命。是你的,就连老天都不能轻易予夺,何况我?只不过,我想对你说说我对整件事情的看法。”
“之前我和她也讨论过你与廖忠的恩怨。”肖绛指了指练霓裳,“她觉得你那男人就是个渣,我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相信你明白这个字的意思。可是在我看来,人是很复杂的,特别是男人,不能用这一个字来概括。我其实觉得,廖忠只是软弱,没有勇气罢了。你是个英雄般的女子,可确实有为世人所不容的地方。你要知道,世人总会攻击与众不同的人和东西。或者因为恐惧,或者因为无知。廖忠没有勇气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却未必是对你没有感情的。从普通人的角度看,虽然我不能认同,但是我能够理解。”
刘女没有动,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可是肖绛因为离得近,却感觉她动了一下。
这种动并不是肢体上的,而是奇妙的心理感应。
这证明刘女并不是无动于衷,对廖忠,她的感情太深刻了。
亲情,就是她劝解刘女的唯一突破点。
“廖忠上书了王上,表示非常后悔之意,也表示对不起你,请求与你重归于好,并且让你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出现。”肖绛慢慢地说。
旁边的练霓裳冷哼一声。
“或者你觉得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你曾经那么盼望的东西,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当他终于要给予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乎了。”肖绛苦笑,“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呀,能改变很多很多东西。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左右你也不干涉你,可是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呢?”

她想的很透彻。
武国皇帝赵渊把她送来,铁定是没安着好心的。羞辱高闯是一方面,也有想借机生事的很大可能。
如果以原主那样又疯又傻的状态来讲,那还真是处处破绽。
高闯会极为头疼的,因为轻不得重不得,但凡因外力而出一点儿问题,都会给人留下把柄。
当初他既然为了缓解燕北的饥荒捏着鼻子认下了这门亲事,后面出了任何状况,他在道义上都站不住脚。
所以老天对高闯多好,原主脱离了这苦海,派来她这么个聪明伶俐的。不仅在很大程度上能帮助他,居然还保留了原主超强记忆的金手指。
如果有天命的话,从风水上就知道,那肯定是属于高闯的。
而且因为他的人品高贵,也算收服了她的心。为了自己的未来和人生,赌了做他的手下。
据闻赵渊是一个任性妄为的皇帝,在武国境内独揽大权,并没有什么可以掣肘的势力。
这样的人,其行为往往不可捉摸,因为他全凭自己心意行事,不会顾全大局。
他把一个傻姑娘丢到这苦寒之地,完全不顾她的生死,后续却不可能不关注。
就算路途遥远,燕北这边的事儿也很快会传到武国朝内。赵渊如果要生事的话,就极有可能拿她的身世和状态做文章。
估计他也会非常好奇,明明是一个疯傻之人,怎么到了燕北就变了呢?
那时,她所有的经历都会被人抖落出来的。
既然如此,宁愿她自己一点点透露,也不能让有敌意的人来说。
那样,她可就被动了。
况且“她”之前什么样,别人不知情,练霓裳应该是知道的。这位前女将军可是高闯信任的人,和老郭合作的也非常好。
那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必然包括练霓裳在内。
因此这时候她也不管刘女有没有听,仍面色坦然的说道,“我其实跟你是一样的,虽然外形看起来还正常,但是这里不正常。”
她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从前的我就是个大傻子,而且受不得外界的一点刺激。如果有很大的声音传过来,我就能立即发疯,像野兽一样对人又踢又咬。所以我虽然是武国肖郡王府的唯一嫡女,却被亲生父母抛弃,从五岁起,就被丢到城外的尼庵里,任由自生自灭。你看,从这点上说我们是不是一样?都身有残疾,为父母不容,为世人所厌。”
听到此,刘女真切的动了动,微侧了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肖绛。
她对外界有反应是非常好的开始,肖绛趁热打铁,继续说下去。
“后来王上为了粮食,不得不向武国低头求助。武国那个狗皇帝就把我这样的人赐婚给王上,十足恶劣阴险。而王上明明知道我是个疯傻之人,又是武国皇帝丢来羞辱他的,自然带着几分戒备,又怎可能喜爱于我?再放眼这满王府,都把我看作是敌人,更无半分认可。可廖忠,对你却是真心的。你们有过美好的时光,他虽然没有胆量面对外界的眼光,可心里多少是爱重你的。而你通过自己拼命努力,在先王的军中也备受尊敬。你看,这两点你不是比我要强很多吗?”
练霓裳吃惊的瞪大眼睛。
她虽然知道肖绛的基本情况,但是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而且那么详细,却也是第一次。
刘女也动了动嘴唇。
可是因为很多天不吃不喝,她已经没有力气,嗓子也干哑的发不了声音。不过肖绛根据她的唇形判断出她的意思:那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有句话,叫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老天在给你关上人生大门的同时,必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肖绛毫不客气的把上帝的话也换给了老天爷。
没办法,中国人嘛,都信老天。
“你虽然身体有疾,可上天给了你顽强的意志和习武的天赋。甚至,你冒冒失失跑到深山老林里都能被隐居高人所救,还教你识字习武。在战场上虽然实力为重,但你也不能否认有运气加成。这样,难道不应该感谢上苍吗?而我,其实在疯疯傻傻的时候心里也是明白的,但就像眼前身上都蒙着东西那般,看不清楚似的。我曾听当年对我抱有善念的一位老太太说过,我一定是七窍里有一条未能打通,所以都不懂人世。只要通了,就好了。”
“后来怎么就通了?”练霓裳忍不住问。
老郭一直说肖绛是妖精附体,她才不相信。
但是,肖绛身上确实有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地方,这个七窍有一窍不通的说法,倒是合理。
“人为万物之灵,就是这么奇妙。”肖绛耸了耸肩,“你该记得洞房之夜我就遇到过刺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一次我没死成,却把我敲醒了。”
至于她掌握的那些黑科技……
就没必要在这里再说了,反正她跟高闯说一口咬定是梦授。高闯虽然不怎么相信,可他也没有其他解释。
“所以你看……”她再度转向了刘女,“即便你觉得老天绝了你的路,可也有句话也叫‘天无绝人之路’,只是你还没有找到那个出路罢了。如果你现在就寻死,现在就放弃,那是你自己认输,与他人无关。不知道你信不信命呢?如果不信的话,就只能拼命。”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练霓裳在旁边哼了声,“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到底谁收拾呢?如此不负责任……我一直把你当成英雄崇拜,可千万别让我看不起你。”
肖绛觉得和练霓裳配合的挺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尽管事先并没有排练过。
“最重要的是!”肖绛果断加上压倒刘女的最后一个重重的砝码,“你犯了诛九族的谋逆大罪,王上却念在你之前的军功和你之后受的委屈,决定免了你的死罪,你居然要浪费他的心意吗?你要怎么报答他的君恩?且你能活,也是因为你三个儿子用军功交换!你一死百了,就让他们那么年轻的热血在身后都无人祭祀也无人记得吗?你要明白,只要我们心里记着,死去的人就并没有真正离去。我们忘了他,才是真正的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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