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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都春—— by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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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桑扈居,小魏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在已经洁面卸妆的脸上涂着油膏子。她的满头长发已经散开,乌油油的拖在身后,站在身边的白芷拿着一柄玉梳,轻轻的梳着。
茜草在坐在旁边的杌子上,有一针无一针的绣着什么东西,时而还恨恨的把针重重的扎在绣绷上。
好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二夫人,您看看她那个张狂劲儿,那般拿大,奴婢也还不如瞎了呢,看不到,心里也就不恶心!”
“你说的她,是指谁?”小魏氏抬了抬眼睛,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还有谁?嘉鱼居那一位呗。”茜草气呼呼,“娶她过来也就是个摆设,经过这次刺杀的事件,王上必定是出于什么考虑才把她位置摆得正了一点,她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拿自己当盘菜了!”说着,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白芷瞪了茜草一眼,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
但茜草却好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不过奴婢再细想想,那个女人还真是一盘菜。就像之前邢妈妈说的,她好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眼看就掉进冰窟窿里去,但她偏偏就是有本事好好的站在岸上,而且还越走越高。这不,三番两次的作妖,三番两次的闹出事来,可居然就从落雪院一步一步走进了嘉鱼居。虽说只是谷风居的侧院,好歹也是主院。”
“那又如何,又没有圆房,不过是无宠的女人。”白芷连忙接过话来,快速看了小魏氏一眼,生怕她不高兴。
小魏氏的神情却还是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闻白芷的话,不禁冷笑,“这王府里,有哪个女人是有宠的呢?”
白芷和茜草就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茬。
王上英武,却向来冷心冷情,就连菀柳居那个漂亮的白姨娘,王上似乎也没有正眼看过几回。
也就是三夫人练霓裳,平日里在王上身边出现的次数多一些。
茜草一咬牙,佯拍了自己一个嘴巴,才说,“论理,奴婢一个当下人的议论不到主人们的事儿。但是我一心向着二夫人您,就算是掌嘴的话,说不得也要说上几句。”
小魏氏就停下手,侧过脸,也不望向茜草,就这么个优美的姿势。
茜草张了张嘴又闭上,而后咬牙似地再张开嘴,好像下定决心似的,“现在武国来的那个女人住在了嘉鱼居,倘或王上想要圆房或者这女人使些手段……都在主院里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如果让她得了宠,甚至生下一男半女,这府里岂不是要变天?”
小魏氏登时皱了眉,喝道,“你太逾矩了!”
又拍了下桌子,“看来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们,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王上房内的事,是谁能置喙的吗?”
茜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膝行几步,“奴婢知错,奴婢认罚!可奴婢还是要请二夫人想想办法。不是私心,是一心为了二夫人,为了王上,为了咱们燕北国呀。肖氏是武国人,行事阴险狡诈,肯定没安好心。您得让王上那个亲贤人,远小……呃,什么远妖精!”她说得半文半白,但情真意切。

小魏氏脸上的怒容慢慢退去。
随即又浮现出一种哀婉和无奈,连眼睛里也渐渐有了湿意,闪闪动人。
“我知道你是一片忠心,可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人称我为二夫人,也不过就是名义上说的好听,到底不过是王上的一个妾室罢了。王上高看了我一眼半眼,也是碍着从前我们小姐的面子,碍着魏老将军和夫人的面子,魏家的面子。所以终究这件事……哪里轮到我一个妾室多嘴?”
说着顿了顿,目光扫了过来。
只是两个丫头不敢说话,特别是伶牙俐齿的茜草也不再多嘴,她就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世事无常,王上一时被奸佞小人蛊惑了也是有的。你们看得清楚,我看得清楚,自然也会有人看得清楚。所以放心吧,终归有人来说这些逆耳忠言。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看守住王上的内宅,不让某些人兴风作浪了去,就算是进了一份为妻者,为人婢,为人臣民的责任了。”
“奴婢就知道您心里有数。”茜草就一个头就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的磕在地上,一脸“我终于放心了”的忠心耿耿表情,又说,“不过是奴婢情急之下说了些胡言乱语,还请二夫人责罚。”
“即便是好意,即便是一片心意拳拳,有些话也不能随意说的,特别是碍着身份。”小魏氏说,也不知道指的是两个丫头还是自己,“算了,罚你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往后说话做事定要稳重,别再这么不管不顾的了。”
“谢二夫人。”茜草又磕了个头。
小魏氏就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今天折腾的乏了,我去写封信就睡了。”
白芷连忙答应了一声,拉起茜草,退了出去。
一直走到拐弯的廊下,贴近墙根儿,保证屋里的人再听不到,白芷才掐了茜草一把,怨怪道,“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吗?平白无故的,让咱们二夫人走了心思又难过,你自己又受了罚,这是何必呢?”
说着再狠狠瞪她一眼,“我一直给你丢颜色,想阻止你都做不到。你这丫头混起来真是……”做势又要打,却没有下手。
她们二人一起做了小魏氏的丫头,是从魏家陪嫁过来的,其实也是亲姑表姐妹,关系更比别人亲近。
茜草吸着冷气,抚了抚被表姐掐过的手臂,微微笑了一下道,“姐姐你就是个实心眼子,眼力劲儿倒是很有,可惜只能看表面。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二夫人心里想的。但是二夫人习惯了什么都要藏着掖着,就这么憋着。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吗?干脆起了这个头吧!从前听那些当官的说什么揣摩上意,我们当下人的其实也要这样。把她想说的话替她说出来,她心里舒坦了,就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与我们也会更亲近些。什么叫贴心人?我就要做贴心人!姐姐你说我混,我却要说你傻,实心实意的傻干活有什么用?”
“一说你,你就一堆歪理!”白芷不服。
茜草挽了白芷的胳膊,看看左右无人,就压低了声音道,“说话听音儿,我只是起个头儿,也不是莽莽撞撞的一直说。你没看见吗?我说了头里,她没有吭声,那就是要我说下去,还为人‘妻’……等到这番话结束之后,她又说什么来着?她说自然有人管,而且叭叭的大晚上写什么信?必然是有与此事有关的,也必然是拉来实力强大的援军。”
“能的你!连援军都出来了!”白芷点了一下茜草的额头。
茜草不但不躲,还把头依偎在表姐的肩膀上,“姐姐你就是脑筋转不过弯儿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今天虽然损失了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可你看着吧,二夫人瞧着我顺眼,过些日子我的打赏保管比你多。”
“你就为了银子费这些心思?”白芷轻轻叹了口气,“这不也是冒险吗,老老实实吃口平安饭难道不好?魏老夫人可是答应了我爹你舅舅,等二夫人在这王府里站稳了脚跟,就许咱们回魏府去阖家团聚,还许了你我的婚事可以由爹娘做主。这王府里谁高谁低,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呢?你这么掐尖儿拔上的,当心真斗起来拿你做排头。”
“太相干了呀,我的姐姐!”茜草握着白芷的双手手腕,撒娇似地轻轻摇晃了一下道,“嘉鱼居那个女人如果真得了宠,掌了权,咱们二夫人就没办法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咱们多早晚能回去呀?魏老夫人的意思难道你看不明白?任王上娶了谁,也绝对不能越过魏家去。老夫人那么疼爱咱们从前的大小姐,现在就算是块牌位也得让人供着敬着,二夫人不就是那个抱牌位的吗?”
“你快给我闭嘴吧,又瞎说!”白芷有几分慌乱,赶紧四处张望,见周围确实没人才松了口气。
茜草瞥了瞥嘴,“你们啊,就从心底对这些人上人恭敬着,顺从着,忠心耿耿,岂不知道他们心里哪那么干净,高兴了,不高兴了还是把我们当牛马一样随意发卖。我就不同了,我看得明白,就只顾着自己和家里人就行了,其他的不过是拿银子办事儿。你不想想,现在咱们跟二夫人是一条船上的,真的让其他人占了上风,两边真的斗起来,到头来率先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
白芷怔了怔,似乎觉得妹妹说的有点道理,又似乎觉得她说的哪些地方是不对的,绕晕了她。
最后才说,“我不会讲你那些歪理,就是觉得枪打出头鸟。咱们只管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一切就看老天的安排。”
“我才不相信老天!凭什么我生下来就是别人的丫头?!”茜草激动地说了一句,却怕刺激到胆小怕事又老实的姐姐,着补道,“不过姐姐别担心,咱们二夫人也不会做那个出头鸟呢,不然写什么信?”
白芷无话可说,拉着茜草走了。
而他们才一离开,桑扈居的院子上头就冒出两颗脑袋来。

“真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稍大一颗的脑袋,轻声道。
稍小那颗的脑袋就轻轻点了点。
月光,照在这二人的脸上,正是千牵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两人的面目有五分相似,姑娘却是千牵的妹妹,被高闯指派给肖绛使用的千花。
“要不是正好路过这里,要不是你听到有人在墙根儿底下悄悄说话,非要过来再听一听,也发现不了这一出呢。”千牵在外人面前几乎犹如隐形,可是在自家妹妹面前话却多,“好多人都觉得躲着说话就安全,岂不是隔墙有耳。”
“啰嗦。”千花白了哥哥一眼,扭身想跃下去,却被千牵一把抓住。
“听到的这些话,你要不要报告给王妃?”
千花就拧了眉,似乎一时难以决定。
千牵耐心的教导自家妹妹,“咱们做暗卫的,第一也是唯一的信条,就是忠诚于主人。”
“我绝对会忠于王上的!”千花斩钉截铁的说。
“现在王上把你派给了王妃……这可不是多一事少一事的问题,也不是要不要自保的问题,更不涉及到担心引火上身的问题。”
千花想了想,疏淡的眉头蓦然松开,“哥哥,我懂了。”
千牵欣然点头,才二十郎当岁,忽然有了一种老父亲看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可目光一闪,人影就没了,老父亲只得叹了口气追上去。
千花被郭大总管调来王府,兄妹两个能在一起,不用这小丫头跑去东南路上去做细作,千牵的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觉得王上这是在照顾他,只是王上是那种对别人好也不吭声的,他身为一个属下和暗卫,感念这份恩情,必定更加以命相报。
自然的,也要把妹妹教的好好的。
千花以后的任务,就是表面上在家观里伺候老道姑的小道姑。但实际上,她以后就是王妃的人了,小丫头必须明白这一点。
千花才来,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他才征得王上的允许后,晚上带着她熟悉一下府内的环境,哪想到就听到这么精彩的言论啊。
果然人皆有私,还是他们暗卫才靠得住!
于是不长时间以后,千牵带着千花首次拜见肖王妃,千花就把路上所见所闻直接说了。
说完,小姑娘还悄悄观察肖绛的神情。
哪想到肖绛却只笑了笑,摇头道,“没想到,桑扈居里居然还有一位人间清醒。虽然没什么人情味,只讲求利益,可是在有人情味的地方才该有人情味。”
“王妃怎么办?”千花小声问了句。
“怎么办?凉拌。”肖绛又笑笑,“不用管她,说不定将来有用处呢?清醒的人总是有用的。”
千花乖巧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千牵就想:一会儿还得告诉妹妹,以后什么话也不要问,什么事情也不要评论,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他们是暗卫,出谋划策,讨论局势,那是谋士们的事情,比如郭大总管。
“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肖绛和颜悦色的嘱咐千花,“不过我觉得刘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也不用盯得太紧,彼此放松些反而会有好效果。若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过来找我好了。王上信任你哥哥,我就同样信任你,不必拘谨。”
千花再度乖巧应下,千牵也因为那句王上信任之类的话而心情好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肖绛准时来到讲艺堂。
南浦先生出门会友,讲艺堂是张文叶先生坐镇。
出了那样一起刺杀事件,可说是轰动天下。现在看到肖绛全须全尾的重新归来,正了名,气色还好了些,神情间更无躲闪意,所有人都是惊讶好奇的。
好在张先生有气质有城府,表面上看不出来,张刘两位武叫习就不同了,两人四只眼睛,上下打量的肖绛看。
“虽然在学里咱们是文武教习,平起平坐,可王上正式册封我为王妃了。你们再这样瞪着我,我可挖眼珠子了哦。”肖绛笑眯眯的开玩笑。
刘海峰哈的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张建辉却向肖绛举起了双手的拇指,表示对这番反败为胜,绝地逢生的佩服。
回到学校里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啊,果然是在现代做惯了教师,就是喜欢这个环境。
肖绛想着,因为昨天看过课表,今天第一堂课就是她的,所以直接去课堂。
她本来打算着今天上一节复习课,毕竟前前后后这件事儿经历的时间也蛮久的,而且是当着孩子们的面突发状况,彼此心理上需要恢复,重新磨合,外加也怕那些不同寻常的知识被忘掉。
哪想到一进门儿,肖绛就吓了一跳。
先是眼角的余光发觉,今天的课堂比往常要拥挤了好些,再定睛望去,可不是咋地?!
学生们的课桌本来是稀稀落落地摆放着,毕竟都是权贵的小孩,平常可金贵着,带的东西也多,拉拉杂杂的,这么大桌子都不够用。
现在可好,这些桌子都被向前摆放了一些,一张紧挨着一张,课堂后方空出的大片地方,摆放了十来个蒲团。
如果只是蒲团就算了,关键蒲团上还有人,坐着军爷!因为都穿着军服,很容易分辨。
其中,祝飞,孙艺歌和孙艺赫,这三个高闯的贴身侍卫,军中年轻将领的翘楚,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最前面,好像三颗大头菜。
其他人看起来好像也不是普通士兵,都有些军衔在身的,年纪大小不一。大部分二三十岁的样子,最大的看起来有五十了吧,好大一把花白胡子。
这是当兵的人本来就身材高大强壮,现在人数虽然不多,但突然出现在教室里,蓦然有了一股黑压压的感觉,衬得前方的学生们好像一群可怜巴巴的小鸡仔。
这还不算,肖绛进门之后,发现张刘两位武教习也跟了进来,自顾自的坐在那两个空着的蒲团上。
什么情况?
肖绛愕然,不禁转头看一下跟着自己的阿泠。
却见阿玲也一脸莫名其妙,就回过头看向祝飞。
结果祝飞却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行礼!”
话音才落,所有当兵的都呼啦啦站起来,向肖绛拱手为礼,之后又齐刷刷坐下,正襟危坐的那种。

看这姐弟两个一脸不高兴,不过却都鼓着嘴,不肯吭声。
这说明一个问题:这群军爷突然跑到课堂里来是被高闯允许的,不然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不可能是这个感怒不敢言的态度。
其他的孩子,表情有紧张的,有尴尬的,也有好奇的,倒是比平常安静不少。
祝犇身高马大,坐在孩子们的最后,也就是紧挨着那群军爷……最前排的祝飞,他的亲哥。
所以祝犇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身体僵硬得好像被冰冻了似的。英气的浓眉大眼,此时都恨不得写成一个囧字。
肖绛把教案放在充当讲台的大书桌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闪不避的扫过了那群同样目光烁烁的军中大汉,不疾不徐,清清楚楚的问,“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记得我班里……学堂里有这么多人。”
祝飞刷的一下站起来。
坐在前面的祝犇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哆嗦了下,可见对这个哥哥是多么的害怕。
这是亲兄弟吗?简直是猫和老鼠。
“报告王妃……不对,是肖教习。”祝飞规规矩矩地抱了抱拳,“我们奉王上之命,前来学习阿氏数字。”
肖绛意外的挑了挑眉。
阿拉伯数字是她教给这群学生的,在给高闯的信里也做了详细的说明。可是高闯什么时候动了念头要这帮军中人士也学这个的?
说句实在话,要是传个信什么的,或者事关战争中各项内容的计算,阿拉伯数字确实更方便简洁。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呢?难道是怕她借机提出要涨束修银子的要求?
她确实会的。
所以高闯是看透了她,于是在学堂里硬塞了进这些人,打量着让她一个羊也赶,两个羊也放,不再支出人工费用了。
王爷啊皇上啊什么的,穿越小说里见多了,却没见过这么穷的,这么点银子还要斤斤计较。
肖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脑海里迅速做出决断,和颜悦色的说,“教育是国之根本,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即便都是学生,也要根据程度的不同分成大小班,这就叫做因类施教。我的学生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们已经熟练掌握了阿氏数字,算是大班的。各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算是小班。”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下按,示意祝飞坐下,继续说道,“大班小班不能同时教学,否则小班的听不懂,还耽误了大班的进度。我看不如这样,今天各位先回去,容我制定个章程。明日再过来,按照课表进行学习,那样事半功倍。”
“可是这样不行啊。”祝飞才坐下就又站起来,一脸为难,“王上嘱咐过,今天无论如何要有所进步,一点也学不到的话就算没有完成命令,要打军棍的。”
孙艺歌和孙艺赫在旁边也忙不迭的点头,那脸色委屈的好像军棍已经挨上了。
哎哟,这是逼宫啊?
高闯那样骄傲的男人,什么时候解锁了这么猥琐的姿势?!
肖绛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但祝飞,孙艺歌和孙艺赫三人却心里有点发寒,因为那虽然是个笑,却摆明了写着三个字:不好惹。
还有三个字:没商量。
再六个字:我管你们去死!
果然,肖绛笑得虽然如沐春风,但说出来的话却像秋风扫落叶那样无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堂也有学堂的规矩。军法的事我不懂,但是学堂里的事我懂。我说今天不行就是不行,所以速度给我退出去。如果不退……我考虑向王上奏请,以后学堂里也要安排护卫了,免得有人来捣乱。”
肖绛就这么给定了性,唬得众大汉一愣一愣的。
在他们看来多大点儿的事儿呢?这是王妃不给面子呀。说实在的,他们还不乐意来读书呢,还不是因为王上的命令。
可是细一想,又似乎有点道理。
他们都是军中人士,深知纪律的重要性。在制订好作战计划的时候,别说随便什么人想来插一脚,哪怕上王上亲临,也不能轻易更改。
所以他们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看肖绛的表情,那是十分的坚定,而且毫无畏惧。
他们坚信,如果他们硬赖着不走,这位王妃教习搞不好真的会请来府卫,强行驱离,甚至亲自动手。
那场面……就真的太难看了!
何况现在管着王府卫士的是谁呀?练霓裳!从前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军中的老人没人敢惹。
祝飞愣了片刻,旋自伸出左右手臂,揽住了孙氏兄弟。
三人就这么围着一圈,当众的开起小会儿来。
肖绛拿起充当教鞭的戒尺,轻轻敲了几下桌子,以示催促。
三人就快速说了些什么,最后由祝飞第三度施礼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坏了学堂的规矩。那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最后一句话是询问,态度很恭敬。
于是肖绛就点了点头,“明天我必然也和其他教师制定好一个章程,恭候各位大驾。”
祝飞就挥了挥手,十几位军官鱼贯而出。
从这短短的十数秒之中,肖绛直观的感受到到了高闯麾下军队的纪律严明。
因为这么多人离开,不可能没有人不满的,她都明显接受到了几个不屑一顾的眼神。可身为首领得的祝飞一声令下,他们没有怀疑和犹豫,都沉默着依令而行,而且过程中动作利落,没有发出其他声响。居然还能自动列队,没有拥挤。
怪不得是以战养国,是长生之师呢。
而这些人出了讲艺堂,解散队伍之后,才开始互相议论。
他们对于这位很久前就进了王府,可是却现在才被正式册封的、武国来的王妃,观感和态度比较复杂。
一方面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还是当着这么多小屁孩儿的面儿,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那可是王上的命令啊,这女的居然连王上的命令都不肯听从。
但另一方面又佩服,觉得这女的挺刚,不屈从,不低头。能把自己的地盘守的紧紧的,千军万马也趟不过。
他们行军打仗的,就佩服这样的英雄气概。
再说了,新王妃和传说中不同,长得其实不赖呀。

被请走的“军中学子”对肖绛的观感很是分裂。
而在学堂之中,这些孩子看待肖绛的态度就出奇的很统一了。
本来经过上次的灯瓜节事件,他们都受了惊吓,甚至怀疑肖绛真的是要刺杀他们的王上,还利用了他们,简直是可恨。
在水落石出之前,也被家长反复嘱咐,再也不许与肖绛有任何瓜葛。就算肖绛现在的地位大反转,而且有着节节升高的意思,家里也让他们保持基本的尊师重道就可以了。
可是看到肖绛这样维持学堂的秩序,一点也不惧怕那些军中凶神恶煞似的将士,更连王命都抗拒了,而且不卑不亢的,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少年人,总是喜欢反抗。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既定的,初初长成的他们对外界的束缚需要慢慢的适应。在此之前,反抗类的英雄在青少年人心中总是很有市场。
在现代的时候,哪有孩子不喜欢孙悟空的呢?
就连是高瑜和高钰,对肖绛这么有成见的,也不禁心想:这个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怪不得父王对她的态度很是宽容。
父王教导过他们:有本事的人,就有脾气。身为王者,容人质量是必须的。
于是这一节课,肖绛觉得上得特别顺利。下面的孩子没有捣乱的,因为情绪高涨,配合度也高。
尤其是祝犇,祝飞一走,他就像摘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样,立即恢复了活泼的模样,连脑筋都聪明伶俐了几分。
肖绛见此,忽然灵机一动。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为了防止学生的厌学情绪,她可以仿效在现代时曾实习过的那一间小学。
语文老师在正式讲课结束前,都会花五分钟的时间讲童话故事,每节课只讲一小段儿,一千零一夜似的。这手段让孩子们都很盼着上语文课,而且课堂上如果有人捣乱,老师就不讲了。所以每个孩子上课的时候也很认真,那效率真是好的不得了。
就连她也每天听得津津有味,还记得实习结束时没听到结局,遗憾的不得了。
她觉得这群异时空古代的孩子,接受的资讯远没有那么发达,听到的话本小说更是少,应该更能引起兴趣,也更能提高学习的积极性和全员的凝聚力吧。
寓教于乐嘛。
所以大圣,麻烦你老了。
“你们知道吗,从前有个小和尚,名叫江流儿……”
她缓缓坐在椅子上,开讲《西游记》。
很快,所有孩子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连书本掉在地上无所知觉。
肖绛觉得自己很有说书的天赋,那真是讲的绘声绘色,能让人身临其境。到了最关键处,她断然停下了,就像下了个钩子,勾的孩子们目光闪闪。
祝犇忍不住大声问,“然后呢?教习。然后呢?”
“从今天开始,每天课后都讲一炷香的时间的故事。”一炷香时间相当于一刻钟,“这是个非常长的故事,一时半刻讲不完的。”
“真好听啊。”小女生莫依依忍不住赞叹。
“老师,不是,教习这里还有很多故事,你们就是听几年也听不完。”肖绛很认真的说,“只要你们好好念书,我包管每天都讲,都不带重样的。”
“切,不就是茶馆酒楼里的先生们说的那些吗?”高瑜不服气的哼了声。
“这是自由时间,听或者不听,全由你们自已决定。当然你们也可以去茶馆酒楼听书,但是我敢保证他们说的没有我好。”肖绛很笃定。
随即也不多话,收拾了教案就走了出去。
她先去找了张文叶,商量了一下军士们要来上课的事。达成一致后就去了谷风居高闯的大书房,坐在外面等召见。
高闯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快,毕竟是中了剧毒,在生死关上走了一回,所以现在属于一边休养一边办公,朝臣觐见或者处理公务,都是在大书房。
谷风居内外加派了很多传令的兵士,里里外外的跑来跑去,衬得整个谷风居都充满了生气。
接近中午,阳光正好,肖绛就坐在大书房外面的回廊上,也不求见,只等着那些商量要事的大臣们一个个退出去。
如果高闯政务繁忙的话,她并不想因为这些不太重要的事去打扰。但人总归要吃饭的嘛,那时高闯会清闲一点,精神也会放松,比较容易沟通。
此时此刻,阳光暖融融的晒在身上,肖绛终于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虽然院子里的树木还没有发芽变绿,可就是让人能感到一种勃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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