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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都春—— by柳暗花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0

“你不怕他们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么?”赵渊挑眉。
肖景很肯定的点头,“真金不怕火炼!臣一颗真心一颗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那十三妹妹怎么会突然好了呢?”赵渊疑惑,“传来的消息,也断然不会是假的。难不成,是十三妹妹这么多年的伪装?”
“那她又是为什么呀,她是臣的惟一嫡女,臣待之如珠如宝,她有什么要糟践自己呀?”这个道理完美无破绽。
而且肖景也确实想不明白,虽然宠爱什么的,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几次三番想杀掉亲生女儿的事儿,就好像没有过似的。
但伪装十几年?那是人干事?
“臣想来想去,大约只有一种可能……”他犹豫着瞄了赵渊一眼,随即又快速垂下头去,似乎有点惊惧。
赵渊垂目,看着他在那表演,心中却又好奇,“有什么可能,你倒说说看?”
“就是……怪力乱神之说……说出来……只怕冲撞了皇上?那臣就罪该万死了。”肖景低了声音。
赵渊大笑一声,模样嚣张又狂妄,但又有着别样嗯的魅力,“别做那扭捏样子给朕看了!如果罪该万死,你现在已经死了几万遍。哈!朕是什么人?真龙天子!怪力乱神之说算什么,哪怕真的妖魔鬼怪站到朕的面前,也得乖乖臣服!”
“吾皇万岁万万岁!”肖景赶紧的,再度高声唱赞歌。
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管他是乞丐还是皇帝,都是爱听奉承话的,多说几句也不打紧。
至于脸皮什么的,他厚得很。
“十三娘出生的时候,臣在府里接待过一个云游的道士,本是尊重僧道的好意,可他却说,小女三魂七魄怕是有缺失。是臣的祖上得罪了什么大仙,其实就是精怪。对方想报复,可肖家身上有太上皇赐给的爵位,算是有皇气护体,对方近不得。只等到臣这里,臣无能,失去了皇家的庇佑,直等着有命格弱的后辈出现,大仙就直接吞掉了她的部分精魄。”肖景借着当年那件事胡说八道。
也算是李代桃僵之计,左右那个道士也找不见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假话里他掺杂了真事,听起来就格外的可信。
“现在十三娘突然好了,臣觉得有两种可能。”肖景缓了一口气,其实是暗中窥探赵渊的神情。
见赵渊没有恼怒或者厌烦之意,就接着说,“第一就是,十三疯疯傻傻的这么多年,她虽无知,可是臣却备受折磨,简直心痛至死。对方觉得这个惩罚也够了吧,所以把十三缺失的精魄还了回来。臣听闻,万事讲究因果,这些修行的东西报复的太过了也是坏了德行,所以差不多就放过了。”
“那么第二呢?”赵渊显然不太相信。
“第二就是……燕北是哪儿?地广人稀的苦寒之地,人都无比凶恶,自然也是妖孽横生。有道是南方多鬼,北方多妖,他们的破地儿谁知道会冒出什么破玩意儿?我家十三娘……”他摇了摇头,一脸悲伤绝望的模样,“怕不是被什么东西夺了舍,附了体……从此再也不是她了……”
说完整个人伏在地上,肩膀抖动,似是哭泣。
不,他是真哭了,被吓的。
“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十三娘啊!”还搭配着干嚎了两声,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可惜赵渊心肠冷硬,高高在上,为所欲为惯了,视人命都如草芥,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很难产生共情。
所以他不但没有同情眼前的“老父亲”,却忽然觉得很有兴味。
小时候偷翻那些奇闻志怪的书,听说过许许多多这样的故事,却没有亲眼见到过。现在他很希望肖景说的是对的,因为证明身边确实有这样的事啊。
那么在某一天,他就就能想办法亲眼看一看。
被妖精附体的女人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尝起来又是什么滋味?既然高闯格外宠爱的话,外表肯定不是丑怪的,说不定还别有风情呢。

赵渊有了些遐想。
底下的肖景偷眼望去,见赵渊神色不定,意思不明,不禁心里擂鼓,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滴滴落在地砖之上。
好半天,正当他连喉咙都干得要裂开,想着如何试探的时候,赵渊收回神思。
“亲戚一场,朕居然没见过十三妹妹的画像。改天,你进上一幅,朕要瞧瞧。”
肖景不敢不应,但心里却犯嘀咕。
十三娘长成什么样子,他怎么会记得?自从她五岁被送到城外的尼姑庵,他就没见过,也不曾想起。
送嫁那天倒是第一回 重见,只是十三娘吓得面容扭曲,疯子般尖声大叫,对靠近的人又踢又咬。后来被堵了嘴,紧紧捆绑上,满脸的鼻涕和眼泪,他恶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仔细看?
不过皇上竟然说了,他就必须做到。
少不得找来那尼庵的姑子和当初伺候十三娘那几个婆子,让她们详详细细描述了,再请高超的画师润色就好了。
重要的是,皇上既然这么说,这一篇就算是揭过去了,至少相信了他的说辞。
话说他也真是冤枉,养了女儿,精心培养,送给帝王做妻妾这种事儿他是想过,但没成功不是吗?
而且放着现成的帝王不送,放着现成的荣华富贵不要,难道送给那些苦寒之地的蛮王吗?那地方据说穷困的很,他到底图个什么?!
陷害他的人也真是没脑子!
但十三娘的疯病和傻病真的好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是燕北那个蛮王有什么手段给治好了?
心里正不断的盘算,却听赵渊又开口,“无论如何,这件事如果没个确切的结果,朕心难定,必要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肖景刚松的皮,立即又紧了。
“不过朕想来想去,此事必定要由亲近的人去处理才好,毕竟涉及到朕的皇妹,武国的明慧公主。若有秘辛,万不能与外人知道。”赵渊接着说,还长长的叹了口气,貌似惆怅。
“若是严天冬在朕身边多好,他必定帮朕办得妥妥贴贴,不会让朕有一丁点的操心。可惜啊,他送十三妹妹嫁过去之后,就被燕北王高闯好心‘挽留’在北地。哎呀呀,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可惜朕在燕北安排的眼线,被燕北王一锅端了,到现在也不能完全恢复,相当于挡了朕的眼,捂着朕的耳朵。”
肖景垂头缩肩,不敢应声。
涉及暗线,密报这类事,他完全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知道。
国之重器,知之如握刀。
现在被宠幸还好,哪天失宠,那就会变成要命的刀。
他没有什么野心,就是想荣华富贵,银子女人。如今当谗臣挺好,忠臣都活不长,死得也惨。
但听皇上这话音儿,不会派他过去看看吧?他绝对绝对不愿意去那些苦哈哈的地方!没吃没喝没得玩。
搞不好还得死在哪儿!
毕竟,当初送嫁的时候他使了点非常手段,不知道那个不孝女会不会因此记仇,不理解他维护的一番好心意,报复他怎么办?
况且连严天冬那样八面玲珑且手握大权的,都被扣在燕北回不来,生死未卜的,他表面上是个岳父大人,实际上算个屁呀。
“你是朕的宠臣,一直声称忠心于朕,万死不辞什么的说了好多遍。不如身为燕北王的岳父大人,你亲自去过去看看?”赵渊把肖景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却故意这么说。
肖景膝盖发软,现在连跪都跪不稳了,四肢着地,像被抽了骨头似的伏在那里,抖抖嗦嗦的说,“皇上但有吩咐,臣自然万死不辞,绝无虚言!可是臣怕没有那个能耐,到时候耽误了皇上的事儿,那不是更麻烦吗?”
“能耽误什么事?见见自己远嫁的女儿,想必高闯也不会为难于你。”赵渊很不在意的挥挥手。
“谁知道十三娘还是不是臣的女儿。”肖景声音又快又低声的说了句,“臣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她真是被什么妖魔附了体……据说以血亲为血食,对妖怪来讲是大补……”
赵渊怔了怔,而后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他站起身来,走到肖景的身边,对后者的屁股重重踢了一脚。
还是辈份上的姨父呢,居然如此猥琐。
“看你的怂样!朕不过试探一番,你立刻就现了原形。什么血亲、血食,亏你怎么想得出这样的说辞,你不过就是怕了高闯罢了。”
赵渊笑毕,接着又踢了一脚,“起来吧,真指望着你去,那朕才是昏庸。你也就吃喝玩乐有本事,其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还真当自己是武国的肱骨重臣吗?”
都觉得他糊涂,事实上他心里明镜似的,朝中上下没有任何事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他只是不愿意照着老臣们期望的去做,那样中规中矩的多无趣!
他要做千古一帝,不被朝臣和世家大族所左右,不做龙椅上那个傀儡,要做最不受束缚的帝王。
他是谁?天子!上天之子!
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所期望的都应该实现,任何人不许反驳和质疑!
“皇上……臣确实想为您分忧,可是也自知自己的斤两。您龙目如炬,早就看得清楚。”肖景抹了抹额头的汗。
赵渊看着肖景,就好像看戏台上的丑角。
所以他才喜欢这个人,能逗自己开心。
“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要不要臣帮忙?”听到赵渊这样说,肖景又再一次放下了心,“臣虽然做不成大事,但是辅助性的事物,那些水磨笨功夫还是可以做的。真的愿意为皇上鞠躬尽瘁……”
越是鄙视他越好,这样他就能安全,闷声大发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渊哼了声,显然这八字评语是给肖景的。
肖景很高兴地领了。
赵渊就又说,“指望着问过了你在付诸行动,那真是晚了八百年了。告诉你吧,朕已经派朕的那位表弟楚宁人过去了。他虽然不是岳父老泰山的身份,好歹也是十三妹妹的表哥,比朕还要亲近几分呢。”

第185章 出卖自身
肖景怔了怔,没想到赵渊会派楚家那个小子去。毕竟皇上身边还有几位大伴留守,严天冬陷落在燕北回不来,还有别人呢。
若说皇上最信任的人,绝不是当今的红人,他肖景是也,而是那几位自小伺候皇上的伴当。
“没想到吗?”赵渊略带嘲讽的哼了声,“就是要人没想到。哼,高闯扣下严天冬,是要给朕身边的人看呢。让这些人看看,朕根本不顾他们的安危,不值得效忠。呵呵,攻心之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肖景连忙道,“这可不是臣说的,这是圣人之言。”
赵渊满意的嗯了声。
肖景知道这马屁拍的对,立即就打蛇随棍上,“再说,皇上对几位大伴那么好,恩比天高,纵万死也不能回报。身为人臣,就要有随时为皇上、为武国牺牲的觉悟,高闯再攻心也白搭。”
他说的是空话,却并不是假话,那几位大伴身为太监却手握重权,就连臣子们重要的上书,也要过他们的手才能到达天听。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外头买房置地,娶妻“收”子,对于一群阉人来讲,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倒不是朕不顾着他们。”赵渊背着手,在大殿里慢慢地踱着步,“只是朕若伸了手,岂不如了高闯的意?高闯以为捏了筹码就可以和朕谈,可他还没那个资格。朕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严天冬这个送婚史弄死,撕破了彼此的脸面。朕以一颗卒子,牵扯了他的仕,这棋面不是挺好看吗?”
“皇上果真圣主!”肖景拍起马屁来,完全脸不红,心不跳。
赵渊狂妄,照单全收,脸上浮现出恶趣味的样子,“朕可是明君呢,派了楚宁人给高闯那边带了口粮,免得严天冬和阿土吃得太多,燕北又缺粮了怎么办?”
说着又哈哈大笑,仿佛燕北的百姓缺衣少食,是一件非常有趣好玩的事情。
肖景想了想,“皇上未雨绸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臣记得,楚宁人十日前就走了。”
赵渊点头,“嗯,你倒也并非完全不学无术,至少还关注着这些事情。”
“到底亲戚嘛!”肖景说的有点心虚,但努力表现出理直气壮,“他好歹是贱内的娘家侄儿,每回出入开阳,臣都有仪程相送。”
赵渊不置可否。
只是,前一刻还觉得肖景那滑稽又窝囊的样子可以逗他开心,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点烦躁和厌倦。
于是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得了,你退下吧,朕累了。这几天也别跑到朕的眼前晃,赶紧把事儿给朕办好了再说。”
对于他一时这样一时又那样,肖景已经很适应,于是连滚带爬的起来,“皇上放心,臣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办好。”说完也不敢多逗留,躬着身子一直退到门口,才转身出去。
跪了这半天,他膝盖又酸又软还很疼。可是,在皇上面前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皇上规矩大,心思也难测,不知道哪句话,哪件事儿就惹了他,忽然掉脑袋也是可能的。
都说伴君如伴虎,武国这位君,这只虎……
真是一言难尽。
肖景一直走到离皇上的大书房很远,才敢找一个廊柱,坐在那里歇一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虽说天气已经颇暖了,但像他这样里里外外湿个透,被小风一吹,还是感觉到嗖骨的凉意。
不过他不能有半点放松,毕竟皇上是派了楚宁人过去燕北,谁知道姓楚的小子带回一个什么结果。
如果说旁人,他还可以拉拉交情,攀攀关系,楚宁人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他的亲戚晚辈,可他偏偏却半分说不上话。
楚家世代书香,底蕴深厚,当初他娶了姿容普通的楚氏为妻,还不是看中了楚家这棵大树?
虽说楚家近几代在朝为官的不多,当大官的也少,远离政治中心,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但架不住清贵呀。
虽然楚氏这一支已经是楚家偏支的偏支,但好歹也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说白了,正经嫡支,他也巴结不上。
况且楚氏的那一支因为是祖辈庶出,读书人出的少,但做生意的人很多,毕竟这么大的家族也需要财政支持啊。
楚氏的陪嫁相当丰厚,让当时穷的叮当响的肖府,重新过上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说到底他容易吗?不过也是凭着“美色”为家族挣下未来。那十三娘也不应该有抱怨,他这当爹的都出卖自身了,她当女儿的有什么了不起?
再说了,当时他娶楚氏可是捏着鼻子入得洞房,可那高闯是什么样的人物?
从前高闯进开阳的时候他倒是远远看过一眼,生得极伟岸,最令女人心动的。
若是十三娘真的是疯病和傻病都好了,就应该对他心存感激,绝不能有半点怨恨,不然就是没良心!
不孝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哪怕是妖精附体,也会怕雷劈吧。
肖景坐在那里,思维发散了一下,不断原谅自已,像往常一样,做了坏事还要给自已找借口。
但一想到楚宁人,又觉得头大起来。
那小子可不是分支,是正根儿中的正根儿,嫡系的长孙。读书的时候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十六岁中了举人,是开阳有名的才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心仕途,非要做士农工商的最后一流。
难为他怎么说服的楚家当家的是楚老爷子和楚氏族长,就由着他的性子做了。
这样的才子放在任何一家,绝对是要他读书取仕,入朝为官,最后要做手握权柄的重臣。楚家在武国朝中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有机会的,居然就这样“葬送”了。
偏这小子一涉足商场,立即混得风生水起,竟然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也是因为这个楚宁人,若说楚家十年前只是有名声而已,家资在开阳只能算是中等。可是十年后,楚家的生意已经遍布三国,隐隐有了首富的架势。

清贵之家沾了铜臭,自然就不清贵了,仕林对此多有恶评。
可肖景却觉得,有钱多好呀!是那帮穷酸赚不到,嫉妒之下才恶语抨击。
他这样惯会看眉眼高低的,自然想贴到楚家的嫡支支上去。可楚老爷子见不到,楚宁人这小子却很看不上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偏偏楚氏自从十三娘被送进尼姑庵之后就困居后院礼佛,再也不肯出来。害得他空空布局,这步棋就是走不下去。
他虽然没什么学问,武功也不好,可是对人的感觉很敏锐。他知道楚宁人特别不喜欢他,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样的话,他担心楚宁人去调查十三娘的事儿,到头来会反咬他一口。
那可怎么办?
楚氏商队行进很快,算算脚程,再有半月就能到达燕北的都城胜京了。
他必须提前做点准备才行。
肖景就这样盘算了一番,随即快步离了后宫。
与此同时的越国,肖绛和高闯的这段婚姻,也是讨论的重点。
“这说的可都是真的?”越王马世宏扔下手中轻飘飘的几页纸,同样轻飘飘地说。
他年约五十,却保养得益,浓密的头发虽然花白了,但脸上光溜溜,连皱纹也没有,加上圆滚滚的五短身材,看起来有点怪异。
再加上习惯性挂着的笑,如果忽略他眼中偶尔闪过有如冰线一般的冷光,慈眉善目的像个老太太。
“王,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呀。”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随手剥了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武国送嫁过去的那个女的,和亲公主明慧,不但不疯不傻,还聪明的很,现在不仅做了燕北讲艺堂的教习,还联合了几个权贵之家要做药材生意。”
说话的女人皮肤略黑,但眉深目秀,身段娇小却丰腴,很有些异域风情。
她是马士世宏的宠妃,名为玉罕,是南越当地土著头人的女儿。她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还因为擅长使毒且有心计,掌管这马世宏手里的一支暗军。
说白了,就是情报部门。
因为南越人特殊的行事风格,还搞点暗杀什么的。有点像江湖组织,却有隶属于王权之下。
至于说药材生意之类的,其实就是肖绛那个青霉素的制作。在古代这个环境中,人们的意识落后,就当药材理解的。
“之前,这位燕北王妃还没嫁过去的时候,你们收集来的信息可也说是千真万确的。”马士宏这明明是斥责,可仍然说的和蔼可亲。
玉罕就直了直身子,认真的眨了眨乌黑的大眼,“之前收集的消息,当然千真万确,可这次收集的消息也是千真万确。这只能说明这其中有诈,只是我们不知道诈在哪里,是谁诈的。”
“能查出来吗?”马士宏问,重新又把玉罕揽在怀里,好像并不曾心有芥蒂似的。
“凡事都有破绽,只要有破绽就能查得出,时间问题而已。”玉罕伏在马士宏怀里,看起来娇弱柔美,但目光坚定且冷静,“只不过之前出了那几档针对燕北王妃的事儿,如今燕北王府的防卫铁桶一般,不那么好插手。就连燕北王妃挑头要制造的那个什么药材,也根本探听不到消息。我们的人……暂时不敢动,否则就跟武国布在燕北的暗线那样,怕被人连根都挑起。那样的话损失就大了,若在布局,可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成的。燕北王,并不好相与。”
“那是自然,他虽然没肉,可却是个硬骨头。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叼了去,燕北早就完了。”马士宏说着,在玉罕圆滚滚的臀部上掐了一把。
玉罕娇嗔的哼了声,“反正王您放心,我会尽快查出其中的缘由。这件事连武帝都被蒙在鼓里,那才是真正的冤大头。若是用你们汉人下的那种黑黑白白的棋来说,只怕这事早就布好了局,牌面大得很呢。”
“我的乖乖小玉罕,那叫围棋。”马士宏笑了笑,又在那臀上拍了拍,“不过你这比喻挺好,就是法子有些笨了。”
“我哪里笨了?王倒是说说!”玉罕撒娇,扭动了下身子。
她的自称向来随意,故意表现个蛮劲儿,从来不说妾身啊贱妾呀之类之类的。
偏偏,马士宏似乎很受用。
“当有一堆乱麻,你无论如何也拆不开,那你要怎么办呢?”马士宏顺手拿起桌上切水果的那把小刀,虚虚地在玉罕的面颊上蹭了蹭。
玉罕根本不怕,睁着大眼想了想说,“那要看这堆乱麻我还要不要。”
“对呀,燕北王妃就是本王不想要的那团乱麻。这乱麻摆在那儿的话,还碍了本王的事儿。你也知道,就算燕北王要被拉拢,与绝不能倒向武国那边。不然咱们越国就算有天堑之险,也同样会被踏成平地。”
“那就一刀斩断这乱麻吧。”玉罕把小刀拿过来,扎到了一颗红红的果子上。
她用力很巧,那果子没有被斩开,却流出了红色的汁液,好像人血似的。
马士宏赞赏的点了点头,“小玉罕不仅美貌,而且非常聪明,一点就透。死个把人总要容易得多,犯不着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笑面佛似的笑眯眯的,可却说着这样狠毒的词汇,还带着彻骨的冰寒之意。
玉罕取过那只破了的果子,凑到唇边,轻轻吮着上头红色的汁液,似乎漫不经心地道,“哎哟,那个女人风头正盛,大约想不到大难要临头。我啊,只要一想到有刀子划在美人的脖子上,心里头还怪高兴的。”
“别露了行迹,弄巧成拙可不好。”马士宏沉了声音。
“王可放心吧,我做事,何时让王担心过。我正想呢,怎么才能死得花样翻新,才够好玩。”
马士宏点了点玉罕的鼻尖,又嘲讽的扯扯嘴角,“武国占着大好河山,皇帝却是个草包。看不上燕北就不要拉拢,既然拉拢了,何必又羞辱人呢?做事这样半吊子,简直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赵渊这赐婚简直是结仇,不过反过来,倒给了本王机会。”
“那就如王所愿。”玉罕咯咯地笑起来。

第187章 润物细无声
远在燕北的肖绛并不知道,虽然她跟肖景没有什么父女情,可不知是否这肉身在冥冥之中自有关联。
毕竟肉身是血亲嘛。
于是,就连她由傻变聪明的借口,“父女俩”都是找了同样的说法。
她当然也不知道,在更遥远的越国,她已经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必须被野蛮的一刀斩开的乱麻。
她全身心的投入了教学和青霉素的制作中,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高闯也很忙,但两个人总会一起吃晚饭。于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幸福感,一种相濡以沫的熟悉感和习惯,就这样慢慢的形成了,在两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有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日复一日的,终于,燕北那迟来的春天到了。
冰封了那么久的大地,似乎一夜之间就春暖花开。
令肖绛格外高兴和兴奋的事,青霉素终于成功的被制作了出来。应该说是在古代这样有限的条件下,凭借着现代的知识,被成功的复制了出来。
虽然特性和浓度还是不稳定,但确实产生了令人惊艳的效果。不仅在那几个霉疮病人身上展现了很好的效果,还挽救了一个因外伤感染而差点一命呜呼的人。
那人是军中的养马官,因为养的一手好马,是被格外重视的。可某次他醉了酒,被还没有完全驯化好而且受了意外刺激的马匹踢中。
本来因为他非常有经验,就算在不太清醒的状态之下也很会闪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他向后倒退闪避时候,整个人不小心跌倒在了插草的铁叉子上,屁股差点被穿透。
处理伤口之后不久,他就出现了身体强直,口噤不能开,四肢颤抖,骨体疼痛,面目喁斜之症。阿九亲自诊治,认为此皆因损伤之处中了风邪之故,就是现在所称的破伤风。
由于阿九早有预料,养马官儿的身体也强壮,这种致死率很高的病症居然被他熬过去了。可是铁叉上的锈迹和污渍令他感染严重,又几度濒临死境。
紧要关头,阿九用了才在霉疮病人身上试验过的青霉素。
可能古人从来没有用过,完全没有耐药性一说,那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养马官生生被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高闯非常高兴。
不仅是因为青霉素的成功,还因为挽救了养马官的生命。对于一个以战养国的民族来说,战马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物资以及伙伴。
战马优良,意味着胜率飙升,也意味着伤亡率下降。
再加上神药的诞生,燕北军简直如虎添翼。
“你要本王怎么奖赏你呢?”昨天晚饭的时候,高闯多吃了两碗,完了还问肖绛。
“嘉鱼居给我设个小厨房吧?”肖绛眼神闪闪的说。
高闯暗暗的嘘了口气。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要死命推辞一下的吗?表明自己完全不求私利,不求回报,一心只为国家的伟大情操。怎么到了这个女人这里,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感情她早就盘算好了吗?真是无利不早起!
他本来还想再许诺奖赏,弄个三迎三拒什么的,现在完全不用了,搞得他还很被动。
这个女人啊!
“已经给你顿顿有肉了,还嫌饭菜不好吗?”他哼了声,其实是有点哭笑不得,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些奇怪的念头,想答应她,就想纵容她。
“不是不是,只是真心喜欢厨艺,很想钻研一下。”肖绛连忙摇头,掩饰真正的想法,不过眼神还是期待的。
“难道还想烧了主院吗?”高闯又哼了声。
可听着语气,明明就是已经答应了。
所以肖绛很开心,巧笑嫣然,模样比外头新开的花儿还有鲜艳夺目,“王上翻小茬儿,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而且是我不小心啦,以后一定会注意。我保证!要不要写保证书?我最近的字已经练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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