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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by绿豆红汤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2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隋文安心想困在妓营困在长城上的人哪来的造化?
当日他什么都没说,隋慧还琢磨着等他下次再来她再好好劝劝。然而五日后,她接到府外送来的一张木片,木片上用烧过的黑炭写下两行字:
大哥太过优柔寡断,良心始终难安。
此行西去,五年内未归,妹妹就当我死了。

木片落地,隋慧慌了神,她冲外喊:“龚嬷龚嬷,快去找老爷过来。”
龚嬷嬷是老夫人送来伺候隋慧安胎的,虽然两人相处没起过矛盾,但涉及外院的事,龚嬷嬷不会听她的话。
“这是出了何事?老爷白天去当值了,老奴若是跑出去找人,耽误了老爷的公务,老夫人跟大夫人不会饶过我。”
隋慧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按下慌乱,冷静地吩咐:“你在家盯着石头,我出门一趟。”
“五少爷醒来要吃奶的。”
隋慧顾不得了,她套件挡风的厚衣裳出门,先去找大夫人请求要出府,大夫人听闻她兄长跑了,赶忙打发小厮去给老爷说。
隋慧跟胡大人的人先后跑到隋文安的住所,屋里干干净净的,全然没有人住的痕迹,床上的褥子垫子和木箱里的衣物全被带走了,灶房里的菜刀和粮食也消失了。
村长来了,他喊来附近住的几家人,都说有两三天没看见过文安了。
“他出门打猎经常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两三天看不到他也不是稀罕事。”对面的阿婆说,她打听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村长也纳闷,他望着眼前这个满面悲伤的年轻妇人,问打探道:“文安莫不是出事了?我上个月还劝过他晚上不要回来太晚。”
隋慧摇头,她在这个院落里转一圈,本想拿个隋文安常用的东西带在身边,然而除了锅碗,没有其他零碎的东西。
她这才恍然,她大哥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谋划着离开了。
隋慧出了村又往军屯去,她一路打听赵西平家住哪里,循着路人指的方向走进十三屯。
“大娘,打扰了,请问赵西平家住这里吗?”
孙大娘抬眼看她,手往巷子里指,说:“草垛上站了只大尾巴鸡的那家就是。你认识隋灵吧?你俩是姐妹?”
隋慧摇头。
“你俩长得还有些像。”孙大娘又盯她一眼,说:“赵夫长不在家,他媳妇在家,你过去吧。”
隋慧走过去,大门关着,院子里有说话声,她抬手敲门。
“谁呀?来了。良哥儿,去开门,看看是谁。”
隋良跑过去拉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他面露警惕,下意识想关门。
隋慧脸上的笑挂不住,她低声问:“你堂兄来过吗?”
隋良摇头。
“良哥儿?谁啊?”隋玉从厢房里出来,看见门外的人,她脸上的表情一收,勉强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玉妹妹。”隋慧走进来,她走了两步就停下脚步,站在门内问:“我大哥来找过你吗?”
“去年来过两次。”
“最近没来过吗?”
隋玉摇头。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哪天走的,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只给我留了句话。我以为他离开前会来找你。”
隋玉摇头,“你太高估我的分量了。”
“不是,大哥很在乎你。”
隋玉轻笑一声,问:“还有事吗?”
“恭喜你跟良哥儿脱奴籍了。”
“谢谢。”
隋慧点了下头,她往外走,想起家里还有个吃奶的小儿,她走路的步伐变快。
佟花儿抱着阿水从巷子口走过来,她一眼认出了隋慧,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她盯着急匆匆走过来的人。
“你日子过的挺好啊。”她满心愤懑。
隋慧迷茫地抬头,她一时没认出人,疑惑地问:“跟我说话吗?”
佟花嘴角吊起,她诡异一笑,不作声地盯着她。
隋慧吓了一哆嗦,那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她慌忙垂下眼,脚步变得凌乱。
“姨娘,五少爷哭得要撅过去,老爷让小的来找您快点回去。”
胡大人派小厮找来了。
隋慧见到他如见救星,她大松一口气,小跑几步越过路中间站的人。
“是跟隋灵长得有点像是吧?”孙大娘坐在门前跟邻居说。
“应该就是亲姐妹。”
“她说不是。”
隋慧当做没听见,走出巷子前,她回头望一眼,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还盯着她,面无表情,看着吓人。
她赶忙回头走了。
隋慧正琢磨那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恍惚又觉得面熟,还没想起来,思绪被打断。
“姨娘,你快跟小的走,大人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还是往轻了说,隋慧走进偏院就见胡大人阴着一张脸站在檐下,她心里一咯噔。
“有你大哥的消息?”
隋慧摇头,“没有,他离开之前没漏过口风,也没去找过谁。”
胡大人捏着那片木板看了又看,隋慧进屋给孩子喂奶,他跟了进去,站在里间的门口止了步。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说:“没本事还不肯安分,一身贱骨头。你最好祈祷他死在外面,若是想仿造赵西平去挣军功给谁脱奴籍,他成事了,我落不到好,你们兄妹三个也跑不了。”
隋慧垂着头不敢吭声。
胡大人又看她两眼,一手折断木片扔地上,他大步离开,走之前说:“你不准再出府。”
在他走后,隋慧拿起帕子给石头擦擦脸上的眼泪,她轻声说:“你舅舅要活着回来。”
四月初八,官府发种子下令即日春播。
隋玉牵着骆驼跟秦大顺一起去农司领种子,今年是十亩的黍子,五亩的麦子,剩下五亩是高粱和黄豆。
“我男人今年不在家,他的二十亩地我一个人种太吃力,不知道像这种情况,官府会不会派人去帮忙啊?”隋玉领粮的时候问。
农官摆手,“你去找你们屯长,这事不归我们管。”
“噢。”隋玉领个签去粮库搬粮。
二十亩地的粮种,骆驼运一趟就拉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隋玉跟秦大顺打听屯长办公的地方。
“种地的事是吧?这事是该去找屯长,他会登记一下情况,到时候看谁家地里的活计先忙完,他就指派人去给你帮忙。”秦大顺说。
“不是服刑的役人来干活?”隋玉疑惑。
“不是每年都有,遇到天气有变,官府才会调役人来帮忙种地,其他时候,就是各个屯的屯长负责找人帮种。”到了家门口,秦大顺先去帮隋玉卸粮种,离开前,他交代说:“你不用急,你先慢慢种,我家地里的活儿忙完了,我跟你嫂子去帮忙。”
“我先去找屯长,看他怎么说。”
“也成。”
隋玉给骆驼扯捆干草扔圈里,她锁上门去找屯长,跟秦大顺说的一样,屯长让她先种着,屯里谁家空闲了,他就派人去帮忙。
做好登记,隋玉快步离开,琢磨着她跟隋良的户籍还没发下来,她又去官府一趟。
“隋玉是吧?我有印象,你等等。”掌管户籍登记的人起身在架子上翻找一番,找出两片竹简递过去,说:“早就做好了,你们一直没来领。”
隋玉道声谢,她捧宝贝似的捧着两片竹简高兴离开。
她到家的时候,隋良已经回来了,两头小骆驼和黑皮猪都吃饱了,回来了就安静地趴在圈里。
“姐,我们今年不养羊了?”隋良问。
“卖的时候你岂不是又要哭?”隋玉笑他。
隋良跟进灶房,哼哼唧唧好一阵,小声嘀咕道:“你说今年要给我买一只羊的。”
“等地里的庄稼种上了,我去打听打听。”
“我已经打听好了,放羊的大爷他就在卖羊羔,他的羊群里有好多小羊羔。”隋良往灶里添柴,兴奋地说:“今年我养一只羊,明年它下崽了,我就有三只,后年就有五……不对,后年就有六……七八只羊,等我长大了,我也有一群羊了。”
“如果一只羊生一只羊羔,你明年有两只羊,后年有四只羊,大后年就是八只羊。如果一只羊生两只羊羔,还都是母羊,你算算你十二岁那年能有多少只羊。”隋玉考他,“能掰手指,手指不够掰就折木棍算。”
隋良不吭声了,他坐在灶前掰手指,越掰他越迷糊,又蹲地上折木棍,反复确认两遍,说:“九只羊,养两年就九只羊了。姐,我们去买羊吧,不种地了。”
“我们也学老牛叔,你姐夫不在家,我们就不种地,让地荒着?”隋玉笑两声,她摆手说:“养羊归养羊,地还是要种的,要是都这么想,地不种了,以后打起仗来,军士和军马都要饿肚子。”
隋良“噢”一声,他继续摆木棍,嘀咕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我有多少只羊。”
“你慢慢算。”
一直到饭好,隋良也没算出确切的答案,摆了三次,三次都是不一样的数,搞得他头疼。
“羊养多了也不好,我数不清。”
隋玉闻言爆笑,笑过了说:“还是种地吧,种地不用数数。”
“种地好累。”隋良叹口气,他给猫官扒口饭,说:“还是当猫好,吃了就睡。”
“还养不养羊了?”隋玉问。
隋良重重点头。
第二天,隋玉带隋良去找羊倌,从他那里买三只小羊羔回来。
羊买回去了,隋玉牵着骆驼装兜粮种下地播种。
佟花儿傍晚在巷子里遇到隋良拽着咩咩叫的小羊回来,她开口问:“你姐呢?”
“在撒麦种,我先回来做饭。”
第二天,佟花儿把阿水丢给老牛叔,她去地里帮隋玉种麦子。

第89章 今年当不了爹
麦地犁过,又灌过水,土壤干成一坨一坨的,地里土茬子不少,撒种前,隋玉要把土坨子打碎再用木耙子扒拉开。昨天忙了一天撒了半亩麦子,今早天刚麻麻亮,隋玉跟隋良又下地了。
佟花儿过来时,隋良拎个棍子正在敲土,隋玉拿个木耙子拢土盖麦种。她站在地头好一会儿,埋头苦干的姐弟俩都没发现地里多了个人。
“我能干什么?”佟花儿出声。
隋玉一脸懵,她拽断额前乱飞的发丝,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帮你种麦。”佟花儿捡起地垄上放的砍刀,说:“我也来砍土桩子?”
隋玉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实在是地里的活儿太重,哪怕是慢慢做,也要把她累得不轻。
多了个帮手,隋玉用土盖住昨天撒下的麦种后,她拖着木耙去另一垄空地上扒土,浮土翻起撒麦种,麦种撒下再扒土盖上,免得野雀子野鸡来偷吃粮种。
“我来弄,你歇一会儿。”佟花儿接过木耙子,她试了试,说:“你还挺舍得下力气,像个会种地的人。”
“去年种过。”隋玉甩了甩膀子,说:“你来了,阿水跟她爹在家里?”
“嗯。”
“她不吃奶了?”
“白天吃米汤,晚上吃奶,我奶水不够。”
听她这么说,晌午回去了,隋玉将家里的大米提一半送过去,晚上从地里回来,她让隋良捧着四个鸡蛋送去给老牛叔。
“还说你们不认识,她又来帮你干活。”对门的婆子吊着一对三角眼盯着隋玉,像是要把她盯个窟窿,好拿下她什么把柄。
“我雇的帮工,一天四颗鸡蛋。”隋玉提着菜筐坐门外择菜,她看老婆子一眼,玩笑说:“你非要按头我跟她认识做什么?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是个好东西,天天在巷子里东摇西晃勾搭男人。”
“勾引你老头还是勾引你儿子了?”隋玉仍然笑着问。
老婆子瞪她一眼,厌恶道:“是个男人她都想勾搭。”
“巷子里这些男人都是畜牲投的胎?是个女人在路上走一圈,他就觉得人家是在勾搭他?”隋玉大声骂。
“在说什么?说话注意点,我可没招惹你。”秦大顺东边的邻居出来了。
“这个老婶子说老牛叔的媳妇出门哄孩子,你们这些男的就觉得她是在勾搭你们,是不是真的?”隋玉看过去。
“胡说八道,一天天干活还不够累的。”
隋玉看向对门的婆子,摊手说:“老婶子,你可别再胡说八道,一把年纪了,积积口德,我们巷子里的男人性情都不错,你可别败坏他们的名声。”
说罢,隋玉见隋良回来了,她收声提起筐进屋。
天色昏了,隋良进屋栓上门,他一溜烟跑进灶房,悄悄问:“姐,你刚刚在吵架?”
“小孩别打听。”
“噢,我去的时候阿水在哭。”
“小孩就喜欢哭。”
“你生的小孩也是这样?”
隋玉哽住,她无奈地说:“可能吧,小孩都一个样子。”
隋良叹气,他又有点不喜欢小孩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丑了。
“来给我烧火。”隋玉打断他的唉声叹气。
一锅疙瘩汤,一顿多煮点,明早热一热又能吃一顿。
隋玉累了也饿了,她吃两碗才停下筷子,坐着消食时又剥个煮鸡蛋。望着天上的星星,她嘀咕说:“你姐夫应该走出玉门关了。”
隋良望天,问玉门关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玉石很多?门是玉石做的?”
“应该不是……”隋玉不多解释,她靠在石头上借着石头的力量按摩酸疼的膀子,慢吞吞地说:“等你姐夫回来了,我们出城去看看。”
敦煌城往西是什么样子?玉门关往西又是什么样子?隋玉也想去知道。
黑夜过去,歇息了一夜的人们在天亮后带上农具出门耕作,隋玉去开门,比她膝盖还高的黑皮猪赶着三只小羊出门,三头大小不一的骆驼紧跟其后。
牲畜栓在荒野吃草,隋玉跟隋良去麦地,刚走近就听到野鸡叫,快跑两步,她看见两只长尾巴野鸡从别人家地里飞过来。她捡起一坨硬土扔过去,砸空了,野鸡改道飞走了。
一只黑狗吐着舌头追过来,追着野鸡往北跑。
“明天、不,下午我把弓箭带来。”隋玉说。
隋良的心思跟着狗跑了,敲土坨子的时候,他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那只黑狗一直没再路过。
太阳出来后,佟花儿一家都来了,不远处干活的男人扯着嗓子问:“老牛,你自己的地不种,又来给别人帮闲工?”
老牛叔没理会,他抱着阿水没下地,带着她在地垄上看蚂蚱,背着孩子追蝴蝶,听到远处有野鸡叫,他带着阿水循声找过去。
“老牛叔挺会哄孩子。”隋玉说。
佟花儿没反驳。
隋玉走在前撒麦种,佟花儿跟在后面手拿木耙扒土,两人一前一后,速度相差无几,配合的还挺好。
一垄麦子种下,隋玉跟佟花坐地头歇气,忽然听闻孩子的哭声,她扭头说:“是不是阿水的声音?你去看看。”
佟花儿头都不抬一下,盯着脚下的虫说:“没事,有她爹在,不会有什么事。”
隋玉“噢”一声,她拿起水囊喝水,听着哭声越来越近,不多一会儿,老牛叔抱着孩子过来了。
“阿水饿了,你给她喂奶。”
“哪里还有奶,都要把我吸干了。”佟花儿语气不好,但还是接过朝她伸手的孩子,她坐在地头扭身直接解衣裳喂孩子。
哭声止住了,老牛叔松口气。
隋玉绑紧水囊,她拿起砍刀去地里敲土坨,一垄地走到头,佟花儿也下来了,孩子又回到老牛叔手里。
“老牛,你不下地帮忙干活?让女人干活,你个大男人哄孩子,比我十四岁的孙子还不如。”牵骆驼路过的老汉粗声说,他忒看不起这个老东西。
老牛叔可不吃这套,激将法对他更没用,他无赖地说:“那你让你孙子多干点活儿,我老了,多受点累就要少活一天,可不兴再种地。”
“你还不如死了,少浪费粮食。”
“你死了我都还活着,我要再活十六七年,送我老闺女出嫁。”老牛叔哈哈一笑,他抱起打哈欠的小孩儿,说:“太阳刺眼睛,我们回去了。”
地垄上两个老头子都走了,这片地顿时清净了。
耗了十天时间,麦子种下五亩,黍子种下二亩。这天临下地,隋玉出门前突感身下一热,她回屋拿出月事带,装上草灰去茅厕,看着脏裤子,她心想赵西平这男人没本事,今年他当不了爹了。
“良哥儿,你去老牛叔家里一趟,就说我身上不舒服,近几天不下地干活了。”隋玉交代。
隋良跑一趟,他回来的时候,佟花儿也跟来了,得知隋玉是来月事了,她突然叹一声:“该怀娃的不怀娃,不该怀的怀了。”
隋玉看她一眼,说:“没有该不该的,各有各的运道。”
“隋慧生孩子了,还是个男娃。”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隋玉喝口热水,她刚刚还以为佟花儿是指她自己。
“听说的。”佟花儿把那天的事说给她听,她讥讽道:“我活得像阴沟里的耗子,她倒是认不出我了。”
隋玉又喝口水,跟她无关,她不发表意见。
佟花儿见状不再多说,她扛走木耙,喊上隋良去地里干活。
月事头一天,隋玉最不舒服,这天她除了一天三顿饭,什么都没做,趁着清闲,她躺床上睡了大半天。
精神头回来了,隋玉在家打扫猪圈、羊圈、骆驼圈,粪肥堆积起来,她打算等秦大顺闲下来了劳烦他帮忙把粪肥挑菜地里去。
月事第四天,隋玉逮只鸡宰了,她在家炖了半天,晌午的时候,一锅鸡分两份,佟花儿端走一钵,剩下的她跟隋良吃。
“姐,怎么还杀鸡啊?还是我们养的鸡好吃,野鸡肉不好吃。”隋良吃的香。
“吃慢点,别又把牙吃掉了。”隋玉挟个鸡腿给他,说:“你干活辛苦了,给你补补身子。”
隋良甜滋滋一笑:“为我杀的鸡?”
“嗯,怕你亏了底子长成一个小矮子。”
“我想长我姐夫那么高。”隋良目标远大。
隋玉没忍心打击他,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他恐怕是长不到赵西平那么高,赵西平是纯正的北方人,骨架大,身量高。
“二哥,是这家吗?我闻到了肉香。”
“是这家。”
隋玉听到声快步走出去,一探头看见门外站着人,她惊喜出声:“二哥,真是你啊,难怪我听着声音耳熟。我的天,四妹,你长得比我还高了。”
赵小米看呆了眼,下一瞬,她像个土匪一样挎着包袱进门,拍着隋玉的肩说:“我当初怎么说来着?我三哥娶到你指定是占便宜了。三嫂,你长得真美,这脸蛋子,啧啧啧,我怎么不长这个样儿?”
隋玉掩嘴一笑。
“笑起来更美。”赵小米哇哇叫。
“我记得你说过这句话。”
“我也想起来了。”赵小米嘿嘿笑。
“进屋进屋,别站外面说话了。二哥,你跟小米还没吃饭吧?正巧,我们也在吃饭,包袱放下,洗洗手就来吃饭。”隋玉拉着赵小米往灶房走,说:“你三哥出远门了,劳你来陪我住个一年半载。”
“我三哥说卖包子……”赵小米就是冲着这句话硬是在家犟了半个月,死求活缠让她二哥送她过来。
“地里的活儿忙完了我们就开始。”隋玉给她个准信。
赵小米嘻笑两声,说:“别说一年半载,你就是不放我回家,我也是没意见的。”
赵二哥咳一声。
赵小米瞅过去,说:“嗓子痒啊?吃个鸡爪子挠挠。”
赵二哥没理她,他接过隋玉递来的饭,说:“盛这么多?你们够吃吗?”
“恰好晌午煮的饭多,够吃,二哥你别客气,吃就是了。”隋玉另递一碗饭给赵小米。
“地里的活儿还没忙完?”赵二哥问。
隋玉看他只挟萝卜不挟肉,她端起钵给他扒半碗鸡肉,说:“麦子种完了,黍子也种了五亩,还有十亩地。过两天可能屯里有人家清闲下来,到时候屯长安排人帮种。家里的春种忙完了?”
“忙完了,不忙完娘哪舍得放我过来。”赵小米撇嘴。
赵二哥瞪她一眼,转头说:“我帮你把地里的庄稼种上了再回去。”
隋玉没客气,说:“那多谢二哥了。”
这天下午隋玉也下地了,赵小米也去了,加上佟花儿,四个人忙活起来就快了许多。
次日,秦大顺过去帮忙。
第三天,屯长又指派两个人过去。
剩下的十亩地,两三天就都种上了。

第90章 美色招揽生意
春种忙完,赵二哥打算回酒泉了,隋玉央他再留两天,帮忙把茅厕和牲畜圈里的粪肥挑到菜园和苜蓿草地里。
赵二哥没嫌弃,在家他也经常干这脏活,答应了第二天就开始挑粪。
他不嫌弃,但隋玉和赵小米都挺嫌弃,臭味还没出,姑嫂两人带着隋良都跑了。
“我去地里转转,看能不能射一两只野味。小米,你就跟良哥儿在这儿放羊。”隋玉挎着弓箭走了。
赵小米抓一把炒黄豆分给隋良,她找个地方坐下,望着隋玉走远了,她嚼着黄豆说:“你姐会打猎啊?我还以为之前我三哥拿回去的风干鸡和风干田鼠是他猎来的。”
“我姐夫也有打猎。”
赵小米眼珠子一转,高兴道:“那你们家不缺肉吃喽?”
隋良重重点头。
别家的羊跑来了,气势汹汹朝三只小羊拱过去,不等隋良出声驱赶,黑皮猪大声哼哧着冲过去,一口咬住那只挑事羊的羊腿。
“哎哎哎——”不远处放羊的小子被羊叫声惊动,他慌忙跑过去,高声喊:“隋良,你快喊走你家的猪。”
隋良就不吭声,这小子坏的很,他动不动就放任大羊来欺负他家的三只小羊,合该让他吃个教训。
猪羊混斗,周围的人过来看热闹。
“这只猪还挺厉害,挨了羊好几下踹都不松口,是个狠角色。”
“羊腿咬出血了。”
“猪屁股也被羊角拱出血了。”
“小黑,回来。”隋良喊一声,他用棍子抵着那只羊,猪一松口,他就赶羊。果不其然,这只羊瘸着腿还要追上来报仇。
“去去去——”赵小米夺过鞭子抽过去,她对那个急得要哭出来的小子说:“把你家的羊拴好了,再来欺负我们家的小羊,就等着断腿吧。”
隋玉听到这边的动静急步赶回来,她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黑皮猪的屁股上糊着一团黏糊糊的草叶,赵小米跟隋良正在喂它吃炒黄豆。
“三嫂,你家的猪好厉害,不过我们这儿没事,你还是去打猎吧。”
隋玉见的确无事,她又挎着弓箭走了。
半天过去,隋玉射了两只在地里翻土偷吃粮种的鸟雀。下午她去转半天,又射了两只野鸟,傍晚准备回去的时候,猎回两只出洞的田鼠。
晚饭后,隋玉跟赵小米蹲在院子里拔鸟毛,两只田鼠也剥了皮,田鼠皮和鸟毛都扔在盛有草灰水的盆里泡着。
“等秋天了,天冷之前,我用攒的鼠皮给你缝件坎肩,我跟良哥儿还有你三哥都有一件,下雪天穿着挺暖和的。”隋玉说。
“也是鼠皮的?”
“鼠皮外面还缝一层兔皮。”
赵小米笑露一口牙,甜甜地说:“好呀好呀。”
鸟拔完毛,四只凑一起还没一只鸡大。隋玉估摸着不够吃,隔天又去地里转悠半天,这次带回来三只鸟。
傍晚时,隋玉拿钱去街上割五斤肥猪油,回来了烧火开始炼油,这是在为卖包子做准备了。
猪油渣捞起锅,隋玉给隋良说:“先不烧柴了,我让你烧火的时候再塞柴。”
说罢,她右手持筷挟住鸟脖子,左手拿勺,不熟练地舀油往鸟肉上浇,滚烫的猪油浇在鸟肉上,刺啦一阵响,鸟肉变色了。
“三嫂,我来帮你。”赵小米跑进来,说:“我来挟鸟肉,这是做什么?”
“鸟肉炸一炸,炖出来更香。”隋玉甩了甩左手,她换个手舀油往鸟肉上浇。
七只鸟都用油浇过一遍,锅里的油温也冷却了许多,隋玉把七只鸟丢油锅里慢炸,她赶走隋良,自己坐灶前烧小火。
乌皮鸟炸成金黄色捞出,隋玉把锅里约莫三斤的猪油舀进油罐里,借着底油倒田鼠肉翻炒,煸出油脂了丢两根野蒜和葱段进去,煸出香味再挟出扔了。
“别扔别扔,我吃。”赵小米拦下,她捏着香气扑鼻的葱段嘶哈嘶哈吹气,嘀咕说:“好多油,扔了干什么?”
隋玉看向隋良,隋良嘻嘻一笑。
锅里添上水,水开将炸得半熟的鸟肉放进锅里,水有点少,隋玉搬来酒坛子倒两勺酒,锅里的水将将没过鸟背。
赵二哥受不住飘出来的香味,他挑担去打水,两挑水装满一水缸,天色也黑透了。
“二哥,肉炖好了,洗手准备吃饭。”赵小米跳出来。
隋玉擀好了面条,锅里的肉盛起来后添上水,她解下粗布围裙去隔壁喊秦大顺。
秦大顺已经吃过晚饭了,但隔壁飘来的肉香油香把他馋得够呛,肚里总觉得还空空的,耐不住隋玉两声喊,他欢快地倒腾着腿就过去了。
“二哥大老远过来一趟,没一天是清闲的,你多吃点肉,免得回去二嫂见你瘦了心疼。”隋玉说。
赵二哥是个老实性子,跟自己媳妇都不怎么开玩笑,隋玉一打趣,他讷讷说不出话。
“秦大哥你也别客气,野鸟不大,一人挟一个用手拿着啃。”隋玉戳只整鸟给他,说:“还是头一次这么做,都尝尝看好不好吃。”
赵小米自己动手挟一只,鸟皮是耙的,鸟肉是嫩的,鸟翅膀里的骨头都酥了,这可把她香迷糊了,要不是猫官扒她的腿,她都要把骨头嚼吃了。
“好吃好吃。”赵小米开心坏了,她扭头看向她二哥,说:“你回去跟爹娘说,让二老别担心我,我跟三嫂过可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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