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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怀姝—— by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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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显得?平衡。
撄宁脑筋转得?飞快,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发髻随着她低头的动作, 散得?更厉害, 一缕发丝扎进了衣领中,刺得?人脖颈发麻。她反手?把发髻捋顺了, 一面别簪子一面不死心的发问:“太?子这般草菅人命,皇上不能偏帮他吧?”
她说这话时,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边这位,也是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主。
大约是因为在宋谏之那儿,从不以身份论贵贱,倒显得?他比那些欺软怕硬的软烂货强上许多,不能一概而?论。
没等宋谏之回答,撄宁自己也觉着问得?太?天真了些,于是小心翼翼的又补上一句。
“那皇上站你这边的成算有多大?”
宋谏之睨她一眼,脸上半点波澜未动,只是往宫门口略扬了点下巴。
撄宁同他狼狈为奸这些日子,默契还是有的。
她立时明白了宋谏之的意思。
都被扣在宫里了,还问皇上站谁那边呢?
照崇德帝那个寻仙问药炼丹的热情劲儿,恨不得?跟老?天爷借五百年寿数,最好活得?比王八长,哪能轻易把屁股底下好不容易坐热的龙椅让给旁人呢?
亲儿子也不行。
两相?对?比,太?子明显是更稳妥的人选。
太?子大约也是拿准了皇帝的这门心思,才敢光明正大的诬告宋谏之。
撄宁有点傻眼了,她跟那刚被捉上的小金鱼一样,嘴巴长了又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丧气的嘟囔:“你干嘛要?把他逼得?狗急跳墙啊……”
她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架不住两人离得?近,都拢在一张拔步床里。
宋谏之不怒反笑。
他挑着眉,不再搭理这还没过?河就想?着拆桥的小没良心,就靠在床架上睨着她,微眯的眼里藏着明晃晃的威胁。
撄宁被盯得?有些心虚,先是贼头贼脑的瞄他一眼,又在对?上他目光时若无?其事的转回去。
最开始查私盐场,好像是她提的?
要?不要?继续追查,好像也是她问的?
她现在这样说,好像有点用完就扔的嫌疑?
想?着想?着,撄宁那颗圆脑袋只差埋进地里了。
苍天可见,她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甩锅的。只是情形比她想?的还要?严重,所以有点慌不择言而?已?。
如果放在平时,自己顶他两句嘴也没什么,还会?因为说得?过?他而?暗暗自得?,反正她摸老?虎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现在偏偏是宋谏之‘落魄’的时候,她又刚听过?他幼年被欺负的经历。
真是好一出“虎落平阳被犬欺”。
撄宁掂量了一下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随后两手?撑在榻上,侧过?身子把脑袋往宋谏之屈起的膝盖上一搁,心虚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没,没事,老?话说得?好,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宋谏之懒得?同这只粘人的怂包生气。
他毫不客气收下了她的羞愧,唇角微翘,冲人勾了勾手?指。
撄宁听话的往前凑了凑,下一秒就被人擒住了下巴颌。
两人都光着身子睡这么些回了,如今不过?是被捏回下巴掐回脸的,撄宁早就已?习惯。再加上她刚说过?‘忘恩负义’的话,正心虚得?紧,只能任那略带薄茧的指腹在自己下巴软肉上细细摩挲。
逗猫似的。
她忍着痒,手?攥成拳锤了锤自己的小胸脯,瞪圆了眼睛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叫他们就这样欺负你的。”
虽然只听宋谏之讲了一桩事,但撄宁在脑海中无?师自通的给他补全了悲惨的幼年经历。
简直要?为他鞠一捧辛酸泪了。
她第一次见到的宋谏之,已?然是柄锋芒毕露的剑,冷血、骄矜,看她的眼神好像看一只蝼蚁,总是副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模样。于是她对?他就只有‘怕’,还有满肚子的抗议不满。
可供着他高高在上的本钱,都是他自己在沙场搏命挣来的。
少年将军,说起来容易,有谁知道这四个字背后,是与阎王斗争了多少回?
在此之前,他的日子又是如果度过?的呢?
乱七八糟的念头如一团乱线堵在撄宁心口,闷闷的叫人喘不上气。她憋了半天,话在肚子里绕了又绕,最后还是直愣愣的抛出一句:“你放心,我们也算是穿一条裤腿的人了,我肯定不会?抛下你一个人,我会?帮你的。”
她歪着脑袋,满脸写着‘匡扶正义’四个大字。
柿子净捡软的捏,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撄小宁得?让别人知道,她和宋谏之哪怕是柿子,也是那邦邦硬能硌掉人牙的柿子!
被一并归类到软柿子行列的宋谏之,却没心思肯定撄宁的正义。
他轻羽似的眼睫微垂,在眼下打出道淡淡的阴影,拢住了眼底藏着的一点热。
那双女娲用了十足十心思的桃花眼微微敛着,不似往常锋利,反而?平白添了几?分罕见的温柔。
薄唇勾起一点弧度,低声问:“你要?如何帮我?”
撄宁只是大包大揽的打了包票,至于如何帮,还没有头绪。但牛都吹上天了,现在认怂有点丢人。
她闭着眼,大话脱口而?出:“你不用管,我有办法。”
说完,撄宁想?往后退,但下半张脸都被人掐在掌心动弹不得?。
宋谏之的手?比她要?大上一圈,嬉闹的时候,一只手?能包她两只拳头。
眼下,这只手?毫不费力的包住了她小半张脸,食指和中指夹着那一小块耳垂肉,慢条斯理的逗弄。
撄宁耳垂诚实的发起烧来,但她还没来得?及解救自己的耳朵,又被宋谏之专注的视线盯得?脸热,红了个满头满脸。
热血没头没脑的往脸上涌,耳朵里都灌满了砰砰的心跳声,痒得?厉害。她傻了吧唧的伸手?去摸耳朵,两根软乎乎的指头刚伸过?去被人就势压住了,暧昧的纠缠到一起。
撄宁被火燎了似的猛然收回手?,两根指头蜷缩着,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身后。
如果美?色是酒,那宋谏之酿的这一坛子便是仙人醉。
撄宁光看着就有点晕晕乎乎。
偏他还不肯罢休,也不愿轻易放过?掉进陷阱的猎物,而?是语调拖长了问:“那我该怎么谢你?”
撄宁脑筋都转不动了,缩着脖子小声道:“不用见外,我不是那等挟恩图报的人。”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了看守的敲门声。
“殿下、王妃不宜在此处长留。”
撄宁这才回过?神来,她倏地站直身子,三?根指头竖起来指着天,顶着通红的脸蛋打补丁道:“我没有映射你。”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宋谏之瞧她这幅恨不得?爬墙走的尴尬模样,挑了半边眉,应道:“嗯,我信你,毕竟我们是穿一条裤腿的人。”
明明是句很?正常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瞬间就多了两分暧昧。
撄宁不敢再抬头看他,先是假装理理发髻,再抻抻衣袖,留下句“总之我先走了,你等我的消息!”便一溜烟离开了上阳宫。
身后,宋谏之放松的倚靠在床架边,皂靴随意的踩在榻上,望向少女的墨黑瞳仁,因为日光晕照显出琥珀似的浓稠质感。
哪根头发丝儿有身陷囹圄的紧张?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撄宁不是男子,但自认也是说话算话的人。
她既然答应了宋谏之,便回府积极地想?起了法子。
值得?庆幸的是,崇德帝虽然想?保住太?子,但也不愿轻易舍弃宋谏之,是以,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宋谏之还是被原封不动的扣在上阳宫。
宫里消息封锁得?严实,又并未拿到朝堂上商议,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了解事件原委的,更是凤毛麟角。
依崇德帝的想?法,最好是两边都保下,互相?制衡,他的皇位才能高枕无?忧。
天家父子,除了一点寡淡的血缘关联,没什么亲情可言。
可难就难在,老?九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将太?子和他彻底推向了对?立面,没有余地可言。
崇德帝这两日也愁得?厉害,正打算下朝后去上阳宫一趟,好好劝劝他那天生反骨的儿子。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细的声音刚落下,一身着墨绿官袍的人便从群臣中走了出来。
是谏议大夫周概。
他手?持笏板躬下身,神情严肃道:“最近京中一首打油诗穿的沸沸扬扬,不知陛下可曾听过??”
崇德帝上朝前心情郁结,道长说不宜用‘长生丹’,此刻正烦躁得?厉害,懒得?同人兜圈子,不耐烦道:“是何打油诗?”
“恕臣冒犯,学上一学,”周概神色不变:“台上岸然道貌,细查劣迹斑斑,天赐两张嘴脸,一招不慎翻船。”?
“大胆!哪里传的谣言!”
崇德帝眉头紧皱,呵斥道。
眼神紧紧锁定在太?子身上。
他还没想?好该拿老?九怎么办,太?子这是催促上了。
身为谏议大夫,周概整日干的就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他心中不惧,继续回禀道:“陛下,不论是否谣言,此诗已?在京中传开,五六岁的稚子都会?唱。若不查明,岂不是平白诬了太?子殿下的名声?”

第96章 九十六
周概话音刚落, 大殿上便传出了众臣的絮絮低语声,可见?众臣也早就听过这首打油诗了,只是除了他, 没旁人敢触皇帝的眉头。
他所言不虚, 这打油诗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无需刻意打听, 众人从上朝必经的西直街走一趟, 就能听见?孩童嘴里念叨这首诗。
做父母的瞧见?官员马车路过, 还会捂着孩子的嘴一通训斥, 可架不住这首打油诗调子编的忒朗朗上口了, 想忘记都难,传颂起来也格外快。
诗中并未言明所指何人, 周概去问百姓, 人家三缄其口恐怕惹火上身。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心打听总能探到风声。
崇德帝坐直身子,正了神色, 开?口道:“周爱卿何出此言?”
他满心以为这打油诗讲的是晋王,太子见?他没有处理老九,心中不安, 按耐不住出了手, 倒逼他做出抉择。没成想这一出指向了太子。
可泸州盐政之事?早被他下令压住了风声, 除了监察院, 朝中再?无旁人知晓。
况且此事?尚无断论,是谁走漏的风声?
不对,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若他有心出手,只怕干出刺杀太子的事?也不奇怪。从老九被扣在上阳宫之后, 太子便恳请他调了上百亲兵看家护院,虽未说明原因,但?父子二?人心中都有数。
那是老三?也不对,他一贯爱走明哲保身那条路,虽和老九关系近些,也绝不会明确站队。难道他是将?水搅浑,坐收渔翁之利?
崇德帝眉头紧蹙,把目光投向高台下,一寸寸扫过自己?的儿子们。
老三正侧身看向周概,面色虽未大变,但?还是流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诧异,既不会平常到惹人怀疑,也不会失了稳重。
老六在皇子妃去世?后就没了心气儿,听了这惊雷般的话,仍是俯首沉默。
至于太子,虽神色平淡,也未回头看,落在地上的眼神却是阴恻恻的。
短短几秒,崇德帝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他没等周概回答,又追问道:“众卿家可曾听过这首打油诗?”
周概回应的不卑不亢:“回禀陛下,此诗是臣进宫路上听到的,因为没有实据,所以并未及时上奏,而是令下人探听清楚了,臣才敢有今日所言。”
监察院当日参加议事?的两位大臣正低着头惴惴不安,哪里敢接话。
其他职责不在此的臣子更是鸦雀无声,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收过太子的好?处,殿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连议论声都消失了,静到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
“既然其他爱卿都没听过,说明只是一人之言罢了,周爱卿切莫被这些空穴来?风的话带偏了。”
崇德帝眯起眼,一面满意众臣的沉默,不至于将?他推到为难的境地,一面又暗暗心惊,揣测在沉默的大多数中,有多少是被太子收买了人心。
他的话刚说完,台下乌压压的人群中便站出来?一道身影。
“启禀陛下,臣也听过这首打油诗。”
长身玉立,神情凝肃。
是姜淮旭。
姜太傅给?自家儿子递了八百个眼神,也没拦住要淌这池浑水的心。
高台上,崇德帝半张脸隐在冕旒的阴影中,神色看不分明。
姜淮旭不卑不亢的行过礼,顶着众人看热闹的视线,补充道:"臣以为,无论是确有此事?,还是空穴来?风,都应查明真相?,以免寒了百姓的心。太子行得端做得正,自然是不怕查的,名?声有污,却是大事?。"
他一番话说的强硬,但?无可挑剔。
如果太子党站出来?置喙,倒显得心虚。
崇德帝紧盯着他:“照姜爱卿的说法,此诗已传颂甚广了?”
“是。臣虽未主?动打探,却也听过不止一回了,若非刻意装聋作哑,只怕在场听过的同僚也不在少数。民间有说法讲,太子手中每年过的银两不下百万数,指头缝里漏出一点,就够寻常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姜淮旭是朝中出了名?的一根筋,若非有姜太傅庇佑,恐怕无甚人缘。即便如此,姜太傅还是在自家儿子到户部?任职半年后,上奏将?人调去了没有实权的翰林院,生怕他在户部?这种紧要地方,把人给?得罪干净了。
不过他和谏议大夫倒是合得来?。
周概听他说完,忙不迭的又添了一把火:“启禀皇上,这首打油诗的源头,据说是与泸州盐政一案有关。臣听闻,晋王几日前就回了京中,不知为何没有上朝,如果晋王能讲泸州盐政一案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大约就有论断了。”
“谏议大夫这话便是说笑了,百姓随口胡诌的打油诗,也要陛下大费周章给?他们个交代?这朝堂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口?明日邻里间你多占了我两寸地,是否也要拿到朝堂上来?断一断?”
周概:“民间传的有鼻子有眼,既是空穴来?风,可见?背后之人用?心叵测,更要彻查才是。”
“有何可查?太子素日崇尚节俭不喜奢靡,众位同僚都看在眼里,”这次开?口之人是明牌太子党:“太子,是为一国之本,岂能因两句闲言妄自揣测?”
姜淮旭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说得对,太子,是为一国之本。事?关国本,若不还太子清白,这份名?誉损失谁来?承担?李尚书你能担得起吗?”
“你!”
“肃静!大殿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崇德帝右手拄在龙椅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一旁的统领太监见?状,赶忙开?口呵止了争端,尖细的嗓音骤然打开?,不留神破了音,生怕这场闹剧不够滑稽似的。
沉默片刻,崇德帝疲惫的睁开?眼:“太子怎么说?”
他下朝该服丹药了,不然又要头疼。
太子垂着眼,面上神色不改,好?似方才的争端与他无关:“儿臣问心无愧,谨听父皇旨意。”
周概不怕死的又添一把火,他看不顺眼太子很久了,从太子党暗中往他府上送了万两金开?始:“太子如此气魄,真乃百姓之幸。若不查明,岂非辜负太子的良苦用?心?”
自古直臣难做,可他寒窗苦读十数载,不是为了与贪墨同流合污的。
姜淮旭上前一步恭敬作揖:“臣附议,恳请陛下下旨查明流言,还太子清白。”
随后,殿中响起了数道不同声音。
“臣附议。”
“臣等附议。”
“那就查。”
崇德帝呼出口浊气,下了定论:“交给?大理寺去办。”
大理寺卿虽是太子党,但?因官职紧要,一直未明确表态,朝中绝大部?分人还以为他是中立党。
闻言太子的神色略松了松。
大理寺卿作揖道:“臣遵旨。”
下朝时,太子的表情还看不出两样,无人知晓他刚回府就阴下脸,冲着幕僚发了难。
“哪里传来?的打油诗?你们可曾听过?”
几位幕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闻利而来?的人能有什么真心,没人愿意干这得罪人的活儿。
一位素日和太子颇为亲近的幕僚沉吟片刻,开?口解释道:“属下虽听过闲言,但?绝无周大夫说的那般严重,况且晋王被皇上关押,大局已定,便未告知殿下……”
“咚”的一声巨响。
“自作主?张!”
太子一掌拍在案几上,脸色铁青,向来?温润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哪来?的大局已定!父皇还想保下老九。”
父皇只是悄无声息的将?老九扣下,便已经能说明他的想法。若非老九大刀阔斧步步紧逼,只怕父皇根本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太子小心钻研崇德帝心思多年,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幕僚轻声提醒道:“周概敬酒不吃吃罚酒,殿下不必忧心,大理寺卿那边遣人去告知一声便是。这种民间闲话,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必当真。”
“好?一个不必当真,”太子眯起了眼,反手一巴掌甩到了幕僚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人掼倒在地:“本宫如今被人逼着不得不自证,就差指着鼻子骂了,你们还在这说什么不必当真?一群酒囊饭袋!”
他喘着粗气,视线逐一扫过众幕僚。
被扇倒的人虽然诧异,但?丝毫不敢耽误,连忙翻身跪俯在地,战战兢兢道:“殿下息怒,属下知错。”
太子没给?他眼神,口中念念叨叨:“定国公?府没有动静,盯着晋王府的人也没发现异样,如果不是老九的手段,还会是谁在背后算计我?老三?他没这个胆子……还有谁?还有谁……”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经质的神态竟和崇德帝有几分相?像。
一脉相?承的猜忌多疑。
“去查,都给?本宫去查!查不明白就提着脑袋来?见?!”
“是。”堂中战战兢兢跪下一片。
“你,捎话给?李尚书,让他去一趟大理寺卿府上。”
太子随手指了先前那人。
如今,泸州盐政一案揭在了众人面前,有些事?想藏也藏不住。大理寺那边,他还得用?些心思,免得多年筹划付诸东流。
朝堂上波诡云谲,撄宁在府上倒腾白肉酥饼。
“王妃,应该熟了吧。”
“熟啦!”
撄宁探着脑袋往锅炉里瞅,,一手拿着炒勺,另一只手甩得欢快,示意明笙停火。
大师傅早就一脸郁郁的被赶了出去,眼下小厨房里除了这主?仆俩,没有旁人。
酥饼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撄宁也顾不上体面,小心翼翼的用?炒勺揭了个饼。
‘呲’一声,饼和炉子分了家,然后落进编篓里。
“王妃,饼刚出锅太烫了,您慢着点。”
眼看自家主?子没等饼落地,另一只手就跃跃欲试了,明笙一边把剩下的饼收出炉,一边忙不迭的嘱咐。
“放心,我有数!”
心里‘有数’的撄宁,两只爪子捏着饼边,撕了又放,烫的呲牙咧嘴也不肯放弃。就这么钝刀子割肉,竟也把酥撕成了两半,饼渣撒的满编篓都是。
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从旁边抽出张油纸包住大半张饼,毫不含糊的往嘴里送。
酥饼加入了猪肉烙,撄宁刚咬了一口,就被肉烙里藏的汤汁热气滋了舌头。幸好?身边没外人,她?张着嘴给?舌头晾风的举动不会被人看见?。
明笙把饼收好?的这点功夫,半张饼已经葬身在撄宁肚皮里。
不过她?也没捞着好?儿,舌头被烫得发麻。明笙看得连连叹气,赶忙去给?她?盛了碗绿豆汤来?。
"拿出去给?春婵她?们尝尝。"
太香了,不显摆一下简直可惜。
撄宁深吸两口气,喷香扑鼻,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补上一句:“给?我再?留一张。”
就当午膳吃了!
“是。”
明笙端着编篓往外走。
人刚拐到门口,就听见?面前‘哎呦’一声,险些和匆匆赶来?的春婵撞了个满怀。
“明笙姐姐。”春婵颔首唤了一声。
她?是晋王府原先的侍婢,不过一直在外院伺候,王妃入府后她?们才有机会进到内院来?。
“王妃家中来?人,递口信让王妃去一趟姜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春婵说到后面有些犹豫。
晋王被扣在宫中这几日,府上众人虽不知缘由,但?大多也目睹过晋王被宫中来?人请走的场景,心中不免揣揣。王爷几日未归,王妃母家有遣人来?请,免不了让人多想。
“人可走了?”撄宁听见?外头的动静,从明笙身后走来?。
春婵轻轻摇了摇头:“还在外面侯着。”
撄宁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盘算道:“同他说一声,今日不方便,我明日再?去。”
她?下午还要等十一的回信,确实不方便。
“是,”春婵行礼应下,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拉住了。
明笙先是偏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随即拉住春婵的胳膊,口中道:“我同你一起。”
照自家小姐的性子,约莫没多想什么,可她?这几日过得也忒悠闲了些,对比府上的人心惶惶,倒显得无情。现下姜府来?人,更叫人疑心她?是因为有退路,所以才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
姜家又架在太子和晋王之间……
撄宁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给?明笙递了个眼神。
她?即便要走,也断不会挑这种时候。
撄宁想着,在心里美滋滋的夸起了自己?。瞧瞧,像她?这样仗义的人,满天下…满燕京…满晋王府……算了,反正挑不出第二?个来?。
本来?想不要脸的夸夸自己?,但?宋谏之那张脸总是往她?脑海里冒,这几日便是如此,跟草种扎根一样拦都拦不住,叫她?恨不得挠挠脑门,把他狡猾的影子抓出来?。
他也算是仗义吧。
撄宁默默按下了心中敲的小鼓。
她?拧着两根细细的眉毛,努力回想了一遍晋王殿下刻薄的嘴脸,顿时心也不跳了大气也不喘了,脸上挂着平和的笑一路回了正堂。
当然,没忘记带上那一张半白肉酥饼。
下午十一匆匆回了趟府,和她?见?上一面便又离开?了。
直到入睡前,撄宁都在和小王爷的影子做斗争。
她?躺在榻上来?回翻了好?几个身,活像被厨子拍到砧板上的小鱼儿,扑腾起了没完。
半晌,她?腾得坐了起来?,不讲道理的拿宋谏之枕头撒气。
先是气势汹汹的骑上去,随后耀武扬威的举起自己?拳头,狠狠揍了下去。一通没头没脸的捶打之后,她?还不忘得意地仰起脸,一副鼻孔出气的小人得志模样,压低声音嘟囔:“叫你阴魂不散!还敢不敢了!”
她?话音刚落,‘吱呀’一声,夜间凉风吹了过来?。
撄宁冷的缩了缩脖子,想去把窗户关上,谁知她?刚趿上鞋子,一抬头。
只见?后窗边倚着个松竹般挺拔的身影。
他身着玄衣,白皙的侧脸在月光下透出如玉的质感,中和了面骨的锐利,乌沉沉的眸子看向她?,薄唇懒洋洋的勾起一个弧度,俊美如画中仙子。
不过这画中仙子,刚被自己?骂过。
不止骂过,她?还得意洋洋的对着人家枕头耍了通威风。
撄宁一时间连吃惊都忘了,只当自己?犯了癔症,脑海里的影子幻化成实体。
她?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到床边,脑袋本就乱成了一锅糨糊,手还不安分,就这么捏上了当事?人的脸。
能捏到。
撄宁呆呆的松开?手,圆眼睛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刚捏过宋谏之脸的两根指头,忽然憋出一句:“这个是真货。”
她?又抬头睨了某位画中仙子一眼,眼睛瞪得更圆了:“你怎么…唔……”
话没说完,便被人一把搂着腰,然后结结实实的捂住了嘴。
“叫什么?”
宋谏之俯身下来?,薄唇紧贴在撄宁耳边,声音刻意压低了,温热的气息带着点让人腰眼发麻的哑,没有阻碍的钻进少女耳朵里。
撄宁伸出手想推开?他的脸,又被人毫不客气的擒住了腕子。
想回头瞪他,眼皮翻的快抽筋了也只能瞄到人家下巴。
只能眨巴着那双圆眼睛示弱:“唔唔若……”
宋谏之动手前还不忘在她?脸上捏一把。
撄宁解脱后第一件事?,就是贼兮兮的垫脚凑到宋谏之耳边,用?气声问:“你是偷跑出来?的啊?”
宋谏之没有回答,只无声的翘了翘嘴角。
天生带着冷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下弯的眼尾带了点破冰的暧昧旖旎。
“说说吧,哪个是假货?”
撄宁有些傻眼了。

柔和的夜风吹进窗来, 将两人的衣袖吹动纠缠到一处。
打?远处看,少女袖角勾勾缠缠搭上了那块一匹千金的玄色织锦,散开时还恋恋不舍的在半空摇曳。
不过它主人的心思正好相反。
撄宁面上不动声色, 实则一双眼都紧张的不会?转了。她脚尖不着痕迹的踮起, 嘴上干巴巴的敷衍道:“什么真货假货, 风声太大, 你是不是听错了?”
在宋谏之那?双锋利的桃花眼眯得?更厉害之前, 她脚下抹油, 转身就?跑。
速度之快, 活像是身后有狗在追着撵。
地被踩得?‘咚咚’响, 像夏天打?枣一样,咚咚咚直往地上落。
右脚的鞋甩飞了也顾不上。
可惜她腿脚再利索, 也架不住人家天生的腿长。
那?窗户分明都高到她胸口了!怎么连‘飞贼’都防不住?
撄宁人还没跑出去两步, 就?感觉后领一紧,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扛麻袋似的扛到了肩上。
软乎乎的腰腹就?硌在宋谏之硬实的肩膀上, 撄宁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如果不是用完膳有两个时辰了,她肯定要稀里哗啦吐这人一身, 以示自己?宁死不屈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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