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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蛇引—— by江枫愁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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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她,也不交尾,她带她回来还能做什么?
她不会是想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吧……若真如此,她宁死也要拉她一起走。
茯芍的愤怒持续到进入地下。
重重阵法掩映下,密室的门徐徐打开,一张长一丈、宽八尺的二品灵玉榻赫然出现在了茯芍眼前。
整座玉榻通体无暇,呈粉紫相交的春色,表面火彩粼粼,旁边的地上还散落了几块三品、四品的灵玉块。
丹樱抱着满身血污的她,放去了那张二品灵玉榻上。
躺在极品玉榻上,感受着玉的冰凉,茯芍一下子不愤怒了。
她想,毕竟是同类,自己也没怎么受伤,反而是丹樱的伤势更严重。
密室的门在丹樱身后合上,她放下茯芍,下一刻便捧着她的脸颊,再度把蛇信伸入她的口中,迷恋地汲取她口中唾液。
她难耐地轻晃腰肢,压抑着兴奋,贴着她的唇吐气,“没有外人了,你不必敛息,释放出来吧……”
茯芍扭头,冷淡道,“放开我。”
她长得和多数女妖不同,冷下脸时,倒有些女修士的模样。
“我也不想一直绑着你。”丹樱遗憾道,“可我没有信心掌控你。”
茯芍说:“把这张玉榻给我,我就和你好。”
丹樱眨了眨眼,她还以为茯芍恨不得杀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谈判的想法。
顺着她的话语,丹樱看向了身下的春色灵玉榻。
她记得,这是她某一年的诞辰礼物。
她因迷恋陌奚,所以处处都向他靠拢。
陌奚有一张一品灵玉榻,她便也要一张。
那样大的一品灵玉天下无双,丹樱再这么找也只能找到这种等级的灵玉。
她喜欢独一无二且珍贵的东西,这张玉榻可以算是整个地下最昂贵的藏品,她也因此没有吸收掉它。
“你喜欢灵玉?”没有谁会不喜欢灵玉,但茯芍眼中爆发出的灼热还是让丹樱感到了惊讶。
她在茯芍期待的视线中,甜甜地笑了起来,流露出戏谑,“真可惜,这里的灵玉都有我的烙印,你就算拿了,也吸收不了里面的灵气。”
这一块灵玉可以提供两百年左右的修为,她的蛇毒已对茯芍无效,如果茯芍的实力再往上涨,那她根本就不可能控制住茯芍。
丹樱以为那张脸上会出现失落或愤恨,可茯芍却震惊道,“吸收?不,太暴殄天物了!我不吸收,我只是想带走它而已。”
“你走不了。”这样的保证听得丹樱发笑,她的笑和陌奚不同,像是振翅起飞的黄鹂,清脆灵动,又如花露似的带着一点甘甜。
“不过,若你留下,这里所有的东西,不论古玩字画还是灵玉瓷器都随你赏玩。”
茯芍拒绝,“不行,我要出去。放了我,否则姐姐不会放过你。”
“姐姐?”丹樱顿了下,眸中升起浓厚的兴趣,“你还有姐姐?和你一样香么?”
“不是亲姐姐,是陌奚。”茯芍提醒她,“那天晚上你见过他。”
“你管他叫姐姐?”丹樱皱了皱眉,接着又露出笑靥。
她俯身,贴近了茯芍,蛇信擦过她的耳尖,“我不在乎你从前和谁在一起。”
“现在开始,你不必再想他,若你想要,那么今后我就是你的姐姐。”
“凭什么。”茯芍不服气,“你有那么多灵玉,你是靠吸收灵玉才突破的瓶颈,说不定比我还小。”
听了这话,丹樱面上流露出讶色,“莫非你没有吸收过灵玉?”
茯芍摇头,“我前几日才刚刚测了玉缘。”她心虚地隐瞒了陌奚渡给她两百年修为的事情。
没有吸收过灵玉、纯靠自己修炼成三千年的大妖,比一品灵玉还要罕见。
“那么,妖丹呢?”若没有吸收过灵玉,总吞噬过别妖的内丹。
茯芍还是摇头。
丹樱倒吸了口凉气,竟是全凭吸收天地精华堆积出的修为,难怪气息如此纯粹。
自己三千年的修为里,有四百年是借住灵玉,另有四百年来自吞噬其他妖族的内丹。
叫姐姐确实不合适,如茯芍所说,自己比她小上很多。
幸好,幸好她是在她吸收外力之前遇到的她。
一旦茯芍开始吸收灵玉和妖丹,便可在短短半月之内逼近四千年修为,那时她根本无法掌控住茯芍。
见她眸中的神色明明灭灭,茯芍终于是畅快了。
“看来你真的比我小呢,小丫头。”
她刻薄地咬重了后三个字,气息喷洒在丹樱耳垂,那里顿时泛起粉意,丹樱肩膀一颤,差点软了身形。
她咬唇,享受着香气的余韵,继而痴痴地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浓郁的血腥。
“没关系,我不在乎姐姐妹妹,我只要你留在这里。”
说罢,她起身,离开了主卧,去了耳房处理自己体内的伤情。
丹樱游动的背影施然轻慢,这份优雅是为了掩盖糟糕的状态。
茯芍清楚自己绞断了她几根肋骨,也确定自己把其中一根戳进了她肺中。
普通小妖此时早已毙命,丹樱却还能面不改色地和她说笑。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和韶山的野兽有着天壤之别。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到大妖,下手得再重些才行。
以后……她还有以后吗。
茯芍忧郁地躺在床上,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她嘴上威胁丹樱说陌奚会来救她,可并不确定陌奚是否真的会来。
他并不像在韶山说的那样,很需要一个同族。自己对陌奚似乎没什么利用价值,只是个乡下来的麻烦亲戚。
即便她有那么一点点用处,但这点用处能和丹樱相比么?
姐姐是商人,丹家是淮溢最大的家族,还是蛇王的元老肱骨。
茯芍越想,越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可言。
难道她要一辈子关在地下,和这些灵玉相伴了么……
倒也是件美事。
她才刚从韶山出来,还没有看够外面的世界,就算是灵玉也不能关她一辈子!
何况关她的是条比她年幼的小丫头,长者的尊严不允许茯芍向丹樱低头。
她非得出去不可。
“别白费力气了。”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声娇呵响在茯芍耳边,轻轻柔柔,带着甜笑花香。
丹樱换了身裙子,身上已无半点污迹。
她去掉了华丽精致的发饰,打着卷的长发在背后铺开,像是仲春时节堆落成潭的桃花。
茯芍别过头,不想看她。
丹樱丝毫不在乎她的冷淡,兀自坐在玉榻的一侧,粉晶似的长尾流淌在地。
她一手撑着榻沿,一手抚过茯芍的侧脸,要她看向自己。
“你的好姐姐几日前就去了玖偣,她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足够我清理善后。”丹樱眨了眨眼,带着狡黠的恶意,“你猜猜,她那样忙,回来找不到你,真的会一直找下去么?一年?两年?十年——那条毒蛇的耐心会有多少呢?”
茯芍一愣,这才想起陌奚好像的确和她说过要外出几日。
她当时沉浸在灵玉当中,随口应了,没有放在心上,连他几时走的都不记得了。
即便陌奚没有外出,那又如何,茯芍并不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雌蛇报以希望。
陌奚已经对她仁至义尽,给了她两百年修为、带她离开了韶山,还送了她一箱子的灵玉,救命之恩已然了结,他一点儿也不欠她。
“你真要把我困在这里?”茯芍皱眉。
丹樱笑:“是又怎样。”
她的手往旁边探去,撩起一缕茯芍的发丝,送到口中细细品尝。
香气很淡,她怎么还不肯释放自己的气息呢……
醉人的馨香中,传来冷硬的一声:“那我只好自爆内丹了。”
丹樱从香气中抬眸,甜美晶莹的红眸里浮现阴翳。
“你威胁我?”
茯芍学着她的语气,“是又怎样。”
“我这样喜欢你,你竟敢威胁我。”她的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抬起,粉色的指甲陷入皮肉中,丹樱精致的脸上出现了点点愠色,“除了蛇王,我可没有对谁这么耐心过。”
“那难怪蛇王不喜欢你。”茯芍直视着她,冷笑一声,“废话少说,要么放了我,要么你我、还有你在地上的族人都得死在这里。”
这话直戳丹樱痛处,她眉间顿生戾气,掐在茯芍下巴上的指甲猛地用力——却没能破开茯芍的蛇皮。
“我有什么不好!”她低吼起来,“都是雌蛇,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这一声怒喝,不知是为了茯芍,而是为了当年被陌奚拒绝的自己。
茯芍才不管她伤不伤心,讥讽道,“姐姐她对我很温柔,你也配和姐姐比?”
“温柔,呵……”丹樱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娇娇地笑了起来,“活了四千年的蛇,也能称作温柔?”
“那是对别的妖。”茯芍反驳,“他对我从来有求必应,更不会伤害我。”
丹樱反驳了一句,“是你先出的杀招,你要我怎么对一个要杀我的妖‘温柔’?”
茯芍气她颠倒黑白,“胡说,是你说要杀我。”
“只是威慑,我又没有真的动手!”
茯芍一愣。
她一直认定是丹樱先要杀她,此时回想一遍,骤然发觉:丹樱第一次出手的那四根毒箭的确称不上杀招。
蛇没有试探,它们依赖突袭,毒蛇更是如此,它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可无论是后面的本源蛇毒还是数以百计的毒箭,都证明了丹樱第一次出手的确没有用力。
她是无礼在前,但绝非真的要杀她。
茯芍懵了一下,陡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真的冤枉了丹樱。
若丹樱和她同龄便罢了,偏偏她比自己小。按照黄玉的习惯,小蛇更需要悉心照料、耐心容忍。
她才骂过蛇王小心眼,容不下挑衅他的族人,自己就因为小蛇的一点挑衅出了杀招……
茯芍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是误会,那你放了我,我以后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再不然……我可以稍许赔偿,黄金、珠宝或者灵玉随你挑。”
丹樱微讶。
她看着茯芍的气焰骤然萎靡,语气也充满了心虚和歉意。
她在道歉什么?
这条雌蛇、这条珍贵的三千年大妖,该不会因为差点误杀自己而感到抱歉吧?
丹樱愈发惊讶。
她忽而觉得有趣起来,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丹樱俯下身,抵着茯芍的耳骨,甜甜地撒娇,“我不在乎你想不想杀我。但你若真心道歉,那么,留在这里——这是我唯一想要的补偿。”
两卷发丝滑落,像是两片轻柔的桃花落在了茯芍身上。
茯芍不想留下,可她心虚自己差点将丹樱误杀,说话时便没了底气,“不、不行,换个条件。”
柔软的蛇信来回摩擦她的脸颊,实时捕捉着茯芍的情绪状态。
猜测得到印证,丹樱娇笑着,吐出更加甜美的气息,手指抚过茯芍的脸侧、耳根,直至锁骨,所到之处麻酥酥的痒。
茯芍的视线有点涣散了,她可以忍住痛,却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爱抚——那雪白的小手饱含着爱意在按揉她的肩颈,令她不由得放松。
“你刚才叫我什么?”丹樱不再冷硬,她说话只吐气音,凉丝丝甜蜜蜜地落在茯芍耳中,暧昧又俏皮,“你叫我,小丫头?”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声如碎铃,听得人心尖也痒了起来。
“那我叫你姐姐好不好?”粉色的蛇尾游动,悄然攀上了茯芍的身躯。
她缠着她,嗅闻她,冲她撒娇,一字一句像是含着糖块儿似地念:“姐姐……你明明发现了,我有多么喜欢你、想要你。”
茯芍的脸轰得红了。
她立刻驳倒了自己之前的话——蛇王怎么能不喜欢她?怎么能不喜欢她!
对了,蛇王是绝育体质。
可怜的桃花小蛇……
陌生的蛇尾在她身上游动着,触感比陌奚要绵软、要细腻。丹樱的鳞片只有陌奚的一半大,比茯芍的也要小上许多。
那娇小的桃花整片儿覆在了她身上,蛇信擦过她的耳尖,右手插入了她的鬓发。
柔若无骨的手指灵巧如蛇,在茯芍发根下按压抚摸。
棕色的发丝和雪白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茯芍眯眸,她从没有被谁按摩过,舒服得头晕脑胀,几乎融化在了丹樱手下。
“姐姐,你好好想想,真的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自爆内丹么?”丹樱的表情委屈极了,她撩起她们交汇在一起的长发,“我们的寿命是那么长,我也不可能真关你一辈子。活着,你总有离开的一天。”
指尖微倾,那两股发丝如水落下,交缠成一股。
“在这里,你一样可以修炼、可以享乐,何必急着寻死?”
茯芍觉得,丹樱说得有道理。
她好不容易才出韶山,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看见她眼中的动摇,丹樱不由得哼笑。
和阴晴不定、苛刻无情的蛇王相比,眼前的雌蛇是何等完美。
不止是外貌上的优越,更是性格上的美好。
这是条心软的蛇,绝不会像陌奚那样,微笑着品尝别人的苦痛,将雌蛇的心意视为草芥、肆意践踏。
丹樱找准了茯芍的弱点和痛点,幽怨地开口,“姐姐对我出手就是杀招,可我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真的杀你,只是将你束缚住便了事。”
自然,这是假话,她只是不甘心茯芍就那样痛快地死去而已。
茯芍闻言更加愧疚。
“我只是喜欢姐姐,或是留你一年、两年,至多十年也就罢了。这点儿工夫都不够姐姐闭个关,而我可是差一点就真的死在姐姐手下了。”
她缓缓前移,上身自茯芍鼻尖寸寸擦过。
“这里,从这里,全都断了。姐姐既要赔偿我,那要什么赔偿,还不许我来决定么?”
茯芍无言以对。
“好吧,你说得在理。”她点头,“但一年还是太久了,我顶多留几天,留到姐姐回来为止,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绑着我。”
丹樱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她审讯过成千上万条蛇妖,就没有一个像茯芍这样这么容易松口。
她故作担忧:“姐姐这么厉害,万一反悔想杀我可怎么办?”
茯芍想了想,说:“那我发誓,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会杀你。”
“不,我不信。”丹樱说,“除非姐姐立下字据。”
茯芍有些意外,没想到丹樱如此天真,还会相信字据。
难道蛇城里的字据真有什么约束力么?
谁来执行,谁有约束顶级大妖的能力?
她心中疑惑,但先前已拒绝了丹樱多次,这一点小事,没理由不答应。
丹樱松开了她的右手,让她书写,嘱咐道,“姐姐要认真写哦,不可敷衍我。”
茯芍本也不是为了骗她,于是引经据典,言之凿凿地写了百来字。
“可以了吧?”
丹樱接过,这才满意。
她弯眸,信守承诺,令黑线从茯芍长尾中窜出,消散在了空中。
茯芍松了口气,扶了扶有点发僵的腰,一抬头,就见丹樱距离自己远了几步,蛇瞳束成一线,在她看过来的瞬间才立刻放松成圆,但依旧紧盯着她不放。
她还是在戒备着她。
茯芍可以理解,如果对方是比自己强大的蛇妖,且对自己有过杀意,那她也会这样戒备。
“我不是两面三刀的蛇。”她向丹樱保证,“说了不杀你就不杀你。”
“我当然相信,否则也不敢给姐姐松绑。”丹樱满口信任,但又观察了片刻,才向茯芍靠近。
她的确是赌了一把。
即便她确信茯芍单纯无知,也不敢完全保证她真的那么纯良。
可惜,她就是那么纯良。
茯芍不理她,先整理自己的衣裳。
丹樱又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脸,“姐姐,你住哪儿,我叫人给你取衣服来。”
这件裙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脏得不能看了。
“不用,我储物器里有。”茯芍顿了顿,想起件事来,“我突然不回家,得和家里说一声才行。”
她连忙用刚才的纸笔又写了封信,“你能帮我送去给雪婆么?”
她将地址告知了丹樱,丹樱乖巧应下,“当然可以,姐姐稍等,我现在就去。”
她接过信,往洞口走去,临了欲言又止地回头看向了茯芍。
茯芍意会,挥手道,“我不会背信弃义,你只管放心。”
甜美的蛇姬弯了弯红眸,这才转身离去。
一转头,那脸上笑容尽数收敛,恢复了在外的矜贵倨傲。
“来人。”
立刻有侍从赶来。
丹樱将茯芍写的信和那份字据递出,“临摹字迹,提取气息、指纹和妖力。”
侍从没有说话,恭敬地接过,退去了暗处。
丹樱勾唇,眉梢暗藏冷戾。
她已得到了天下无双的瑰宝,和这件至宝相比,那漠视万物、视她为蝼蚁的蛇王亦不过是条凡蛇而已。
陌奚绝非善类,这点小技巧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很快就会暴露。
她将茯芍抱上浮舟时纵有浓雾做遮掩,她也毕竟是最后一个和茯芍接触的妖。
陌奚回来,总得给出一个说辞。
她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和陌奚抗衡,须另想它法拖延……
和陌奚为敌,绝非明智之选,千年以来,和他作对者,唯有身消道殒和生不如死而已。
尽管如此,即便是死,她也绝不肯拱手放弃这样的稀世珍宝。

第三十二章
茯芍是有兄姊的, 父亲留下的手札中,记录了他先后养育和母亲所生两个孩子的过程。
母亲的手札里的孩子就更多了,除了为茯芍父亲生下三窝以外, 又和别的雄蛇生过五条小蛇。
父母在记录孩子时的笔触总是格外温柔, 又带一点无奈, 每一天都被精力旺盛的小蛇折腾得心力交瘁。
手札里的是比她大很多的兄姊, 但因记录者是茯芍的父母, 视角向下,使茯芍不自觉代入父母的想法中去。
她畅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有孩子、有弟妹、有一条小蛇,她会如何养育。
在韶山的幻想,出韶山后实现了。
她有了个妹妹。
和晓音晓琴、雪婆不同, 丹樱不会对她战战兢兢,她是茯芍遇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同类, 是平等的关系。
“韶山真的一个妖都没有么?”
在丹樱送信回来之后, 茯芍也整理好了自己,换上了新衣。
丹樱趴在玉榻上, 双手托腮,摇摆着尾巴问茯芍的来历。
茯芍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于是都答了。
“没有。”她摇头,“除了爷爷, 再没有开灵智的妖物。”
丹樱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 “那芍姐姐是怎么来到蛇城的?”
茯芍便将自己如何捡到陌奚的事情说了,“是姐姐带着我来的这里。”
丹樱眸光微转。
她突然意识到, 或许蛇王并非雌身……
如果结界是茯芍父亲布下的, 那重伤的陌奚很可能只是为了规避雄性之间的冲突才临时化作雌性。
想到那晚上看见的妖娆人皮,丹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桃花瓣似的嘴角噙了抹恶意。
错不了,那是陌奚最不屑的皮囊样式,他若真是雌蛇,也绝不可能披着这样一张艳俗的人皮。
看来是蛇宫和玖偣局势未稳,所以来不及向茯芍坦白自己的真身。
从茯芍嘴里套话相当容易,几乎是丹樱问什么她答什么,换作是陌奚,根本不可能陪她聊一句私事。
茯芍耐心地回答完丹樱所有问题,深深理解了父母手札中关于“小蛇的好奇心很强”这一条,但她并不像父母那样感到疲惫。
从来没有谁如此热衷于她的事情,陌奚鲜少提问,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太激动,自己主动把所有事都说了,使陌奚没有提问的机会;
也可能是因为陌奚很聪明,不消她说便理解了一切。
他只会在关键处问上一句,并不像丹樱这样,事无巨细、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
被关注的感觉很新奇,也相当好。
在韶山,无论她撞倒几棵树、杀死多少鸟兽,或是彻夜引颈长啸,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悠悠苍天,缕缕浮云来了又去,没有一片云对她好奇、为她驻足半息。
茯芍不讨厌丹樱了,她是第一个对她产生好奇的生灵。
茯芍说完了自己,又问丹樱,“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多大呢?”
丹樱弯眸,“芍姐姐猜。”
她双臂交叠于身前,趴下来枕着一侧小臂,动作之间全是娇俏可爱。
茯芍扫了眼四周散落的灵玉。
遍地都是一二品的玉石,每一块都可提供百年左右的修为。
丹樱从灵玉中吸取的修为绝不少,她想:“两千?”
丹樱蹙眉,“不对哦。”
“一千五?”
丹樱抿了下唇,“芍姐姐,你猜得那么年轻,我说出真实年龄后多尴尬呀。”
茯芍微讶,“你有这么灵玉呢,难道说,你的玉缘特别低?”
“那倒不是。”丹樱挥手,给出了答案,“我今年两千两百岁了。”
丹樱的年龄比茯芍想象得要大一些,她奇怪道,“这里那么多好玉,你为什么不吸收?”
这些灵玉随意的散落在地,证明丹樱并无惜玉之心,既如此,为何不用来增长功力?
“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好事呀。”丹樱咯咯地笑了起来,“体魄经脉不跟上,一下子吸收太多可是会爆体身亡的。以我两千两百岁的身体而言,多容纳八百年修为已是极限了。”
茯芍恍然,“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怪不得陌奚花费两个月时间才把修为渡给她,大约也是考量了她的身体情况。
“那也很小啦。”比她小整六百岁呢。
“是呢。”茯芍话音刚落,柔软轻盈的娇躯便扑上了她。
细嫩的双臂勾着茯芍的脖颈,她眼前是丹樱粉色的长发,像是抱住了一抔馨香的桃花。
“和芍姐姐比,我只是条小蛇,芍姐姐要让着我呀。”她埋在茯芍颈间,全然投入她的怀抱。
茯芍环上丹樱的腰,丹蛇比普通的蛇更加纤细,丹樱的腰也比她细上一圈。
于人类而言,这样的腰可称绝美,但茯芍却不由得心生怜惜。
真可怜,两千多岁的大蛇居然这么瘦小。
“好吧。”她应下了,“我不会欺负你的。”
丹樱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丹樱想要芍姐姐的香。”
茯芍犹豫了一下,脖子上的双臂马上收紧了。
“芍姐姐,”蛇姬委屈地催促,“说好了的呀……”
茯芍解释,“我是担心气味散出去后,外面的小蛇受不了。”
“不会的,”知道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后,丹樱立即露出了笑容,“这密室布有多重结界,就算是比你我修为高的妖精也难以察觉,芍姐姐尽管放心。”
不会影响到其他小蛇,茯芍也就没了顾忌。
“那好吧。”
她不再敛息,将自己的气味释放了出来。
禁制刚一解除,茯芍便发现怀中的躯体绷紧了。
丹樱雪白的面颊上浮出醉态的酡红,她搂紧了茯芍,紧紧埋入她肩颈之中,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嗅闻呼吸。
“香…好香,芍姐姐,你好香……”
茯芍看不见丹樱的脸,只能感受到她在不停抽搐颤抖,粉色的蛇尾胡乱甩动了几下后,再也忍耐不住绞上了茯芍。
丹樱的蛇体很纤细,也很脆弱,即便用尽全力也并不会对茯芍造成伤害。
她任由丹樱缠住自己,像是一株粉色的菟丝子攀附着她。
这是和陌奚势均力敌的交缠截然不同的感受,她被依赖着、被仰仗着,是绝对的主体。
茯芍喜欢这样的感觉。
冰冷的蛇信急促地在茯芍颈间脸侧轻点,丹樱如一尾干渴的鱼,焦灼地从茯芍身上索取清水。
她的蛇信探入茯芍耳洞,越是深入,美妙的气味便越是醇厚。
粉晶的长尾越绞越紧,恨不得勒入茯芍的血肉当中,与她融为一体。
“芍姐姐、芍姐姐……”混乱仓促的喘息自丹樱口中发出,随着她的蛇信一并钻入茯芍的耳洞,“再多给我一些……”
她催促着、撒娇着,搂着茯芍脖颈的手向下,攀住了她的腰背。
茯芍扣住丹樱的下巴,让她转头。
四目相对,她看见了一张意乱情迷的脸,再不复平日的倨傲。
拇指掰开水润的樱唇,茯芍自蛇丹上剥了一丝本源妖气下来,渡进了丹樱口中。
霎时间,丹樱喉中溢出了一丝尖锐的啸。
这一声低鸣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在香气所催发的灭顶之感中,丹樱倏地瘫软下来,尾巴也渐渐松落,绵软可怜地倚着茯芍,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口喘息。
茯芍迟疑道,“要不我还是敛息…”话未说完,她的手腕就被丹樱一把抓住。
她顶着那双水澹澹的红眼,乞求她,“别,不要……”
茯芍用蛇信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可不收回去,你连路都走不了了。”
她的目光指向丹樱瘫软的蛇尾,丹樱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低头含住了茯芍的指尖。
“没关系,”她含糊地流下蛇涎,“我不需要走路。”
那丝晶莹顺着茯芍的手指流下。
她仰额,迷蒙地半磕着眼,蛇信柔顺地缠绕茯芍指尖,将那道晶莹的水色均匀铺开。
“芍姐姐,给我你的血,好不好……”
茯芍愣神地看着抱着自己手的丹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精致的蛇姬冲她露出甜美的笑,似感激涕零。
指尖一麻,丹樱低下头,无辜地含着茯芍的手指,獠牙刺破了她的指尖,眯着眼恍惚地吸吮。
她像是个乖乖喝奶的琉璃娃娃,无处不精致,无处不讨喜。
茯芍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蛇王怎么能拒绝她,怎么能拒绝这样可爱的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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