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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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不用你们送。”狄霄说,“我每隔三月过来一次,请掌柜提前准备好银两。”
“好说好说,小兄弟要是又有新货,可千万别忘了咱家,价格上一定让小兄弟满意。”
祖掌柜不愧是常年浸淫在生意场的老人,笑眯眯的,仿佛昨日的摩擦根本不存在似的。
狄霄不似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到底看在银钱的份上,眉目微展:“嗯。”
这般,交易便是成功了。
祖掌柜早就备好了银两,他才拿到狼皮,查点过没有问题,当即叫人去抬箱子。
三千两银子,装了满满当当六个木箱,最上面铺一层稻草,也能掩人耳目。
祖掌柜支付了银两后,又写好欠条,亲自跑了一趟裁缝铺,盖好了小东家的私印,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这是欠条,小兄弟收好。”
狄霄收了欠条,正巧明窈也把银两清点了一遍,三千两银,分文不少。
“哎还有这个,我给夫人带了几匹绸缎,也算贺你二人新婚,小小心意,还请夫人千万不要推拒。”
那绸缎是这边最好的料子了,但不管在明家还是望京皇城,都只能算是中等,明窈不觉稀罕,道了声谢,也就收下了。
随着祖掌柜离开,其余人再也掩不住惊叹,纷纷围了上来:“这就卖了?”
“一、一万两?”
“额滴个乖乖——”
莫说其他人惊叹,就是年年都来采买的狄霄和阿玛尔都觉得不敢置信。J??
今年卖出的狼皮和往年相差无几,偏得到的银钱翻了两倍不止。
拿到了银子,几箱银两也不好存放,尤其是在这偏僻的小店,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外。
狄霄沉吟片刻:“用这笔钱去买炭。”
边城木炭卖得极贵,尤其是遇上草原上的人来买,价格更是能翻上数十番,别人几钱就能买得一斤炭火,到他们这,一两都不一定能买到。
拔都儿部每年在炭火上的支出不少于三千两,可带回去的木炭并不多,全族紧着用,也有不够的时候。
就这,还是卖尽族里的存货,一年存余下来的。
狄霄没有多留,将装有银子的木箱全搬到一处,然后让阿玛尔他们过去看守着,他和明窈出去买炭火。
城里有许多卖炭的铺子,但这些商铺都不售卖给外族人,草原上的百姓要想买炭火,要去卖炭行。
卖炭行在北城城门附近,那边多是人贩子,还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乞讨者,到处脏乱不堪。
按理说,狄霄不该带明窈去那般糟污不堪的地方,可有了裁缝铺的见闻,他对明窈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总觉得带她出去,能少走许多弯路。
他和明窈透露了目的地的情况,还好明窈没有拒绝,只为了避免麻烦,她回房整理了一下妆容,将一头乌发散开,用竹筷盘了一个发包,尽数包进灰扑扑的布块里。
弄完头发,明窈又在墙角桌角处抹了一手的灰,照着铜镜,把眼尾下巴等地方抹上灰土,不一会儿就见,就从白白净净变得灰头土脸。
“好了,可以出发了!”明窈小步跑过来,想了想,将手塞进狄霄掌心里。
她难得主动一次,虽有胆怯的因素在,可还是觉得羞,还好面上沾了灰,才掩住那一抹亮色。
从客栈到卖炭行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前半段路还好,街上全是普通百姓,商贩客人也是守规矩的。
可一入卖炭行,整个环境都复杂了起来。
明窈打扮得再脏再落魄,仍能看出是个女子,在这边贩卖奴隶的人贩子可不管好不好看,随便一个女人都能要,若非见她依偎在一个看起来极不好惹的男人身边,怕不是早哄抢而上了。
狄霄小心将明窈护在怀里,一路七拐八拐,可算到了卖炭行尽头,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这片地方很大,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炭,除了狄霄二人,还有其他外族人在。
会在这边买炭的,基本全是草原上的游牧族。
狄霄与他们打扮相似,也就没引起太多注意,唯独一个贩卖女奴的牙行出了一点骚动,也很快平息了。
“客官可要买炭?”炭行的伙计迎上来,扫了明窈一眼,在狄霄的威慑下,很快挪开了视线。
“你们这有多少炭?价钱几何?”
“客官可尽管放心,咱家是边城最大的炭行,您要多少都有,今年北地遭了雪灾,木炭供不应求,价格也跟着涨了许多,不过客官您要是要的多,一定给你便宜。”
“便宜多少?”
伙计说:“咱家的炭火统一一两三钱一斤,客官想买多少?”
听清楚价格,狄霄眉头一皱。???
他不知所谓雪灾是真是假,可去年的炭火已经涨到一两一斤了,谁知今年价格仍在涨,若一直这样涨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再也买不起木炭。
但他也没有过早下定论,狄霄问:“要我要两千斤以上,能便宜多少钱?”
伙计本不看好他们的,蓦然听了这么大一个数字,当即愣了一下,还好回神快,态度也一齐变了。
“哎呦客人怎不早说,您说的数量小的可不敢虚报,这样,小的这就去请老板,客人稍后片刻。”
“东林过来,我去叫老板,你把客人招待好了!”伙计走前不放心,赶紧招呼同伴过来。
那边的同伴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就往这边跑,意外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撞上,他停得及,老妇没撞倒,他自己倒是跌倒了。
那老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奔狄霄他们而去。
“你干甚……”
“可别卖他们噢!”老妇音调尖锐,一声大叫,惊得所有人都看过来。
随着老妇转头,透过她散乱的碎发,明窈终于看清她的模样,一时大骇:“李嬷嬷?”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早早被狄霄赶走的教引嬷嬷。
“可别卖他们噢!杀千刀的野蛮子,活该冬天被冻死哦!”李嬷嬷大声嚷嚷着,她不敢直说明窈的身份,就冲着狄霄攻击,“大家都来瞧瞧,这就是外面的蛮子!”
想当初她在狄霄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声,如今却敢乱跳了,说到底,她不过仗着在边城,笃定狄霄不敢城内动手罢了。
作者有话说:
冬日取暖资金get
第27章
当初李嬷嬷被赶出拔都儿部,也是因她大肆吵嚷蛮夷之说,谁知过了这么久,还不见她改性。
此地是大越疆土不假,可她可不看看周围环境,能来这儿的,十个里面七八人都是草原来的,又都能懂几句大越话,怎听不出她在骂人。
一时间,周围人瞧着她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你……”明窈上前半步,刚想说什么,却被狄霄拉了一把。
狄霄本意是不愿她被牵扯,偏这看在李嬷嬷眼里,就成了公主不受首领待见,出门在外说句话都嫌丢人。
李嬷嬷莫名痛快起来。
但她也没忘来意,清了清嗓子,继而嘟囔:“草原蛮夷惯会欺辱我大越百姓,如今难过严冬,便是遭了报应,就不该卖给他们,冻死他们才好。”
说了这么半天也没人附和,换个人早该察觉到不对了,可李嬷嬷近来受惯了追捧,仍在自说自话。
赶李嬷嬷离开虽是得了明窈授意,却未有她出面。
就是狄霄出现的时间也不长,他只告知了李嬷嬷的下场,之后不管是送出草原还是如何,全是交给旁人去做的。
只他不知道,办事的人厌烦老嬷太多毛病,人送了一半,就丢在了荒郊野外中。
得亏李嬷嬷命不该绝,没死在饿狼下,反一路跌跌撞撞,跟着一队商队找到了边城。
李嬷嬷一开始很是受了一番磋磨,好不容易来了边城,又因检查不通过而被拒之门外。
直到她快要饿死时,恰巧碰上拐了人来发卖的人牙子,人牙子带的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非世家女不要,非端庄雅静者不要,一番番筛查下来,所拐带女子无一不是贵女,故才送来边陲地带发卖。
只这些女子巧则巧矣,总少了些伺候人的本事,人牙子正愁不知如何调|教,李嬷嬷就撞了上来。
“求大人赏老奴一口饭吃!老奴乃皇家教引嬷嬷,保管能将小蹄子们管教得服服帖帖,求大人收留!”
人牙子一听,当即来了兴致,岂知两块干粮就带回去的老嬷子,竟真有几分本事,旁的不说,只那每月都能卖出去的两三小妾,就全出自李嬷嬷之手。
人牙子对李嬷嬷更是器重,整个牙行除了几位管事,当李嬷嬷地位最高,底下拐带来的男女皆受她掌控。
明窈和狄霄尚不知她做了这等缺德买卖,只当下这喧杂劲儿,就足够让人厌烦了。
好在卖炭行的老板来得快,他可不管什么蛮夷不蛮夷的,给钱的都是老爷。
“吵吵什么呢吵吵什么呢!这哪来的疯婆子,还不快打出去!”金老板长得矮小,却是一脸横肉,身后跟了七八个打手,不论他去哪,都是随身保护的。
常来炭行的都认识金老板,便是狄霄也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晓得他只认金银不认人。
金老板在边城混迹多年,能照顾他生意的,大多都是疆外人,他稍微扫视一圈,就发现众人情绪不对,再一想接待伙计跟他讲的,很快明白了缘由。
他知道,若今天这事处理不好,少不得在这些域外人心里留下疙瘩,不定哪天造成祸患。
想清楚这一点,金老板看向李嬷嬷的目光越发不善:“你谁啊你?”
“老嬷我是隔壁牙行的妈妈,金老板你认识我家管事,前两天还一块吃酒来着。”李嬷嬷讨笑。
“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你这老嬷,怎张口胡说!”金老板矢口否认,“就是你在这胡说八道吧?你给我说说,你在这骂谁呢?”
“我没骂,我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咱家的贵客,岂是你一个老嬷能指着鼻子叫嚣的?”金老板不耐烦了,“还不快来两个人,把这瞎嚷嚷的老嬷赶走!”
李嬷嬷登时不干了,心一横,张口就要表明狄霄他们的身份:“不行!他们是——”
“是什么?”狄霄一直注意着,闻言立即打断。
他眼中染了一抹戾气,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仿佛她只要再说出一个字,就会被就地格杀。
李嬷嬷心头一凛,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了。
趁着这点时间,金老板的人忙将她把住,制住手脚再堵上嘴,拎着她就往外面抬。
“唔唔唔!”李嬷嬷用力挣扎,到底只是无用功。
随着李嬷嬷离开,金老板招呼了两声:“各位各位,不知哪来的疯婆子,叨扰了各位贵客兴致,这样,今儿个我做主,在场贵客皆送一斤炭火。”
“大朗二郎,快来给客人们装炭。”
一斤炭省着点用能烧上大半天,白得来的便宜,顿时让不少人露了笑脸。
至于李嬷嬷的出言不逊,既与金老板无关,可不该推到金老板身上。
“好好,多谢金老板。”众人纷纷道谢。
安抚好众人情绪,金老板望向狄霄,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狄兄弟?”???
“正是。”
“哈哈哈我说是哪位贵客来了,狄兄弟快来,可是来买炭的?这回打算要多少,可需护送?”
金老板引狄霄去后面,看见明窈,发出和祖掌柜同样的疑惑:“这位是?”
其实也无需多问,单看两人举止就能明白了。
金老板只好收回打探的目光,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只能老老实实藏好,丁点儿不敢露出。
一路绕过杂乱无章的炭行,后面是几间低矮的草房,草房看似简陋,实则内里别有洞天。
金老板常年住在这里,总不会亏待了自己,吃穿用一应俱全,且都是好的,甚至还有年轻貌美的女婢,见人来立即奉上了茶点。
普一进来,明窈甚至以为自己回了冠京城,进了哪个雅阁要与人提词论画。
几人坐好,金老板开门见山:“狄兄弟这回想买多少木炭?”
狄霄没有给定数,还是问:“我听刚才那人说量多可优惠,不知能优惠到何等价格。”
金老板更是打哈哈:“这还是要看狄兄弟,兄弟买一两百斤和一二千斤,总是不同的。”
“是后者。”
“后……哎呦这定是会便宜了!”金老板双眼发亮,“狄兄弟想必也听说了,今年炭价贵,但凭你我交情,怎么也给你一个成本价,高了不讲,就一两一钱!”
“买多少炭送多少板车,狄兄弟要是不好带回去,咱家能派人护送。”
一下子少了两钱,总数上能少的数字更是庞大。
但木炭这种东西,对于金老板他们几乎没有多少成本,最多就是路上费些心思,低投入高回报。
狄霄粗略算了算,卖皮毛赚的钱能买两千五百斤,而其余物品的钱则可以用熊掌鹿角的钱来买。
他心中有了定数,隐晦的看了明窈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可这回却要让狄霄失望了。
明窈并不知如何与三流九教打交道,听了这么多,也找不出能议价的地方,或者要她说,一斤炭一两钱都贵。
她藉着端茶的动作微微点头。
狄霄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就两千五百斤。”
往年在这边买炭,他也是分批次买的,几百斤几百斤的买,只一年下来的总数多。
金老板也曾隐晦打探过他的身份,却次次被狄霄含糊了过去,金老板无法,为了钱只能暂时压下他那没用的好奇心
金老板也意外他会一次收这么多,忍不住搓了搓手指:“狄兄弟今年就来这一回?”
“未必,且看今年用量了。”???
“好说好说,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傍晚就能把木炭准备好,按照一车五百斤的量,一共五车,狄兄弟看这般可好?”金老板问。
“可,暂时就先两千五百斤,两日后我们来取货。”
狄霄和金老板约定好了时间,等到交货那日,金老板的人拉板车出城,于城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生意往来,总少不了面子工程。
于是,明窈又收获了满满一食盒的点心,还有小半包上好的金银芽茶。
离开的路上,明窈始终安静,直到远离了炭行,才听她小声喊了一句:“首领。”
“怎么了?”狄霄停步。
“那个木炭,我刚才看见了。”炭行的木炭就摆在地上,谁都能看见。
狄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凝神细听。
谁知明窈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知木炭该如何烧制。”
“就是木头和铁桶嗯……我可能会烧炭,之前在书中偶尔见过一臾,只拿不准能不能成。”
“我瞧这些炭火也能用上些时日了,若是能自己烧出炭来,就省了下回采买,便是烧不出来,下回再添买也不碍事。”
“但我也怕做不成耽误了事,便没拦着你买,至少在自己烧出炭前,大家有的用。”
听她一番言语,狄霄自无异议,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做不成也没事,若不是你,今年也没那么多钱买炭火。”
明窈猝不及防被夸了一句,眨了眨眼睛,悄悄把手放进狄霄掌心里。
回到客栈后,狄霄将木炭的事跟大家说了一下,只没提及明窈的烧炭,怕给大家过多希望,万一不成就不好了。
此行一为卖皮货一为买炭,这两件大事都办好了,剩下的都是闲余。
“两日后取得木炭,就可以回部族了。”
“最后两天将冬祭所需要的东西采买全,有其他要捎带的也可以去看看,但不管做什么,客栈里至少留四人看守,商量好再外出。”
“是。”
“是……”J??
晚饭后,众人凑在一起把剩余货物清点了一遍,两只熊掌和那对羚羊角独属于狄霄,由他寻找买家,剩余肉干和干奶酪每人分一点,卖得的钱可随意处理。
除此之外,狄霄又每人给了十两银子,用来买冬祭用的豆腐、蔬菜等。
安排好这些,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因有大量银两,他们退了三间下房,改成两间上房,其中一间给狄霄和明窈住,另一间放银子,阿玛尔五人轮流守夜。
一夜休整后,第二天明窈醒的极早。
眼看就要回草原了,她也想出去买些东西。
正巧她昨日看过了,和客栈相隔一条小巷的地方有间典当行,几步脚程,明窈不觉会有什么危险,和狄霄说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明窈说了一声,摸出她带的粉珍珠,就要去典当行换银子。
她想得倒也简单,她径直去那当铺,换了银子直接回来,沿途全是行人,总不会出了意外去。
等有了银子,她就能买簪花香料,再买上一大筐的白菜土豆,回族里请人炖菜吃,还要买一些纸笔启蒙书,族里幼儿要是开蒙也能用上。
这大大小小的开销加在一起,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便是狄霄说了他有钱,可明窈也不太好意思都用他的,尤其是那簪花香料一类,族人们用不到,远没有从公中出钱的道理。
狄霄对她的说法不置一词,无非看她兴致高,方才放人出去,只不忘叮嘱:“莫要起争执,缺钱我有。”
“好喔!”明窈点头。
好在她去的这间当铺还算正规,看了珍珠成色大小,每颗珍珠能给到十两,虽比珍珠的原价低了数倍,但明窈记着狄霄的嘱托,没有过多纠缠,给了珍珠,拿上银子便走了。
钱袋里装着整整五十两,沉甸甸的,连带着明窈整个人都安定下来,不觉盘算起要买些什么。
一不留神,她拐进了旁边的小巷,走了许久才发现人越来越少,明窈心下一惊,下意识停住脚步。
这条小巷走到尽头也能抵达客栈,但此时天色尚暗,前面看着黑漆漆的,总给人不安稳的感觉。
但明窈回头看了看,她已经走了不断一段距离,便是返回,也不定比继续往前花费的时间少。
她略作思索,决定继续走下去。
因心中存忧,明窈的步伐快了许多。
可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许多不详的画面,整个人被恐惧包裹着,一时没注意到脚下,愣是被石子绊了一跤。
“啊!”明窈反应极快,靠着身边堆放的篮筐稳住了身形,谁知就这须臾,她头顶出现一片阴影。
明窈抬头,只见七八人从前后围来。
为首的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脸上却全是褶子,一张嘴,更是一嘴的黄牙。
“你们……”明窈紧了紧拳头。
一切疑惑在男人开口后都有了答案:“我听说这有和亲的公主?看这小脸蛋,不愧是皇家的公主。”
整个边城,能知道明窈身份的,也无非那一人。
是李嬷嬷。
明窈顿时明白了,她脸色一白,控制不住地将帽檐压得更低。
因她外出的时间不长,她出门前也没过多打扮,不似那日涂了满脸灰尘,素白着一张小脸,全靠兜帽遮住容颜。
而这,就让人牙子看得异常兴奋。
“李妈妈说得果然没错,小公主生得国色天香,跟着那草原上的野蛮子实在是糟蹋,倒不如跟着爷爷我,爷爷定能给你寻个好去处。”
看明窈始终不说话,人牙子也不恼,龇着一口大黄牙,与随行之人成四面包围之势:“来呀,请公主去寒舍一坐。”
“咱家啥都缺,就是不缺贵女小姐,等去了那,公主定能找到同伴,且让她们教教公主。”
说完,几人就向前扑来。
明窈想逃,可手脚发凉,整个人都僵住了异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逼嫁的时候——
明家四小姐被赶出家门,除了唏嘘的,更多还是看热闹的,更有垂涎她美色名声者,早早堵在了外面。
冠京有一郝姓富商,腿短腰粗,年逾五十,素爱沿街寻妾,仗着他那在宫中做娘娘的姐姐,多少次权势压人,小他三十几岁的妾室不知凡几。
他听说了明窈之事,带着家仆围追堵截,可算把人逮住了,郝老爷挺着大肚子,直说跟了他保明窈衣食无忧。
明窈不肯,他便以为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郝老爷兴致高,愿意陪她玩玩,第一次无果也不恼,放走明窈,带着家仆浩浩荡荡地离开。
可三次四次,见那已经落魄了的明四小姐还端着,他就不肯了,一群人四面追逐,终将明窈赶至护城河边。
郝老爷追了一路,累的面红耳赤,羞恼大喊:“要么跟我回去给我做妾,要不你就死在这吧!”
一群人朝着明窈扑来,最后时刻,明窈一跃跳下护城河。
人牙子满是茧子的手就要碰上明窈的脸了,明窈忍不住闭上眼睛,下一刻,只听一声嚎叫。
与此同时,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旋即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狄霄语气低沉:“找死。”
明窈被推开,撞进那堆篮框中,她不小心崴到了脚,剧痛袭来,更是站不起来了。
而这时,狄霄已经单枪匹马地和人牙子们打了起来。
人牙子人多,到底只是泛泛之辈,如何也比不上从战场上厮杀多年的狄霄。
不一会儿时间,牙行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条巷子又偏又深,多大的动静也不会传出去,便是真有人听见了声响,也不会进来查看,唯恐惹祸上身。
狄霄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人牙子身上。
他记得,就是这人,妄想用他那肮脏的手,碰他的媳妇儿。
狄霄眸色暗沉,缓步走过去,挥拳照着他的脸砸去。
拳拳到肉,人牙子开始还能呼痛,后面便是哀嚎都发不出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妄图躲开攻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紧追来的阿玛尔也来了,可他全无阻拦的意思,甚至还能在远处放风,帮忙看着其他人。
终于,明窈踉跄着站了起来,她满脸泪水,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抱住狄霄的手不让他再动:“别打了,别再打了……”
狄霄终于住手,扭头只见他一脸狠色,看其架势,是全然不介意把人打死在这的。
若不是他久久不见明窈归来,若是他再晚到一步,狄霄甚至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他眼中狠厉之气尽显,并非三两句话能劝下的。
明窈心中仍是怕的,可她还记着人牙子刚刚说过的话:“他们还抓了旁人,我想去看看,我想、我想救她们出来……狄霄,你帮帮他们。”
帮帮我……
明窈不知道,她当初若是没有跳下护城河,会不会就此和那富商绑定,若这次没有狄霄出现,会不会又深陷泥沼。
她有狄霄相救,那其他被拐带的女子呢?
狄霄用沾满血污的手狠狠搓了搓她的嘴唇,直到将那惨白的唇搓揉得发红才停下。
“救她们?”
“救救她们……”明窈哀求着,肩膀不住抽动,劫后余生,仍是胆怯不已。
许久沉默后,狄霄终于直起身,反手搂住她的腰肢,低头说:“如你所愿。”
说完,狄霄将明窈放开,用眼神示意阿玛尔过来,两人看向人牙子,甚至不需过多追问,人牙子就说出了他们的据点。
就在卖炭行外面。
这也是为何他们昨天会被李嬷嬷看见,进而延伸出这一系列的变故。
狄霄没有管这满地的伤患,他不是大越人,也没有送官府的意识,在他的观念中,以牙还牙方为正道。
明窈忍着脚伤,踉踉跄跄地跟在狄霄身后。
狄霄近来总是顾念着她,这回却一朝回到解放前,头也不回,自顾自在前走着。
还是阿玛尔看不过去,伸手扶了她一把。
阿玛尔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能止住发怒的首领,看向明窈的眼神中又惊又喜,情绪复杂。
几人很顺利就找到了牙行的据点。
他们靠售卖拐带的男女为生,仗着边城黑色地带,便是连藏都不藏,在房前大大咧咧地竖了牌子,写着“上等女|奴”。
狄霄看也没看,一脚踢碎了木牌,继而踹开房门。
“什么人!”宅子里有十几个人,男女皆有,女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妇,其中就有他们的老熟人李嬷嬷。
狄霄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便是多余一个字也不想说,随手捡了根木棍,劈头朝人砸去。
“啊啊啊杀人了——”李嬷嬷发出猪叫声,又被一棍子砸在脑袋上,倒地不起。
院子里的人多,阿玛尔也进来。
明窈趁乱跑去后面,最后找到一间用重锁锁住的房间,钥匙就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她捡来钥匙,慌乱地开着锁。
打开门,外面的阳光照进阴沉的房间里。
里面的人受不得光,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能睁眼,打量着来人。
明窈手脚发颤,她努力去看里面的人。
直到一张陌生中透露着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浑身一震。
从望京到边城足有万里,明窈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故人,也可以说是原身的故人——
小公主在宫中不受宠,见外人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唯一一回参加宴会,还因打翻酒盏闹了笑话,尤其是对面的宁湘郡主,指着她笑个不停。
小公主满脸窘迫,眼眶通红,最后实在受不得羞辱,哭着跑出去了。
她躲在花园的假山后哭,整个人仿佛要虚脱过去,直到被人碰了碰头顶,小公主抬头发现,竟是宁湘郡主拿着帕子追出来了。
宁湘郡主蹲在她对面,目光微微躲闪:“你怎么还在哭,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也不是我弄脏你的裙子……”
“哎哎别哭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嘛!”
小公主被她说的更难受了,呜呜咽咽好不可怜,宁湘郡主手忙脚乱,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使劲拽她起来,废了足足一个时辰,方哄得小公主止住眼泪。